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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辈岂是蓬蒿人

  ——《御手洗浊的流浪》解说
  杜撰
  初次接触御手洗熊猫的作品,是在2007年的冬天。那个时候御手洗熊猫以“大智熊猫儿”的ID在网上发表了五篇御手洗浊探案故事,应者寥寥。我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看了其中的一篇,立刻被作者巧妙的构思所惊呆了,于是一口气将剩下的四篇也看了——我相信现在看完这本《御手洗浊的流浪》的读者心情,也和当初的我一样吧。
  我立刻将这几篇作品推荐给了《推理世界》的编辑历史,同时也想立刻和这个作者取得联系。我很好奇能写出这般优秀作品的,作者究竟是什么地方的神圣,这样的经历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
  当我知道这五篇故事的作者还是一位才及弱冠的少年时,我的惊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天宝元年,当贺知章在长安紫极宫看到李白,一篇《蜀道难》读之未竟,称赏数四、惊呼其为“谪仙人”时的心情,那时的我是可以充分体会的。
  在岳阳楼上本欲作诗的谪仙人李白,看过崔颢的《黄鹤楼》后,不由敛手叹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作为一个推理小说作者,在构思诡计时,面对前人的种种奇思妙想,我也常常陷入这种“崔颢题诗在上头”的困扰之中。
  推理小说的诡计已经被写尽了吗?
  恰在我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候,《异想天开之瞬移魔法》和《人体博物馆谋杀案》两篇文章如同晴空霹雳一般,给我带来从头至脚的震撼。面对一个个华丽诡异的谜团,作者所给出的解答是我从未看过、从未想到的。能带给我如此感觉的大陆原创推理作者,御手洗熊猫是唯一的一个。
  御手洗熊猫在《异想天开之瞬移魔法》的后记里写到:“大概会有部分读者指责小说的情节过于巧合了,我的回答是,只要有可能发生的,就不属于巧合,何况真正的企图超越前人的推理作者,必然努力地将巧合转化为巧妙,让人心驰神往。推理小说中的诡计远未用完,远远没有,而不断创新才是超越前辈的不二法则。”
  让我们回到十九世纪末的物理界,那时科学家们已经建立起了完整的经典物理学理论体系——这是以牛顿三大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为基础的经典力学;以麦克斯韦方程组和洛仑兹力公式表述的电磁场理论;对于热现象,既有热力学大三定律为基础的宏观理论,也有以统计物理学来描述的微观理论。因此相当多的人认为,物理学的基本框架已经构成,物理理论已经接近完成,剩下的工作只是把一些物理常数测得更准确些,把一些基本规律应用到各种具体问题上去而已。以至于绝对温标的创始人开尔文在1899年的新年贺词中断言:“物理学的大厦已经建成,今后物理学家的任务只是修饰和完善这座大厦。”可是随着X射线、放射性和电子的发现,以实验事实使得原子不可分、不变化的传统观念发生了动摇,过去认为一种元素不可能转变为另一种元素,现在看到放射性物质发生衰变后可以转变为其他元素。这样一些事实使物理学家们大为震惊,原先曾使人们自我陶醉的似乎已经基本上完成了的物理学大厦的地基发生了问题,好像就要在一场地震中坍塌,这就是所谓的“物理学危机”。这次危机终于酿成了一场空前的物理学大革命,而相对论和量子理论就是这场革命的最主要成果。
  推理小说亦是如此。
  御手洗熊猫用他天才的智慧,向我证明了推理小说的诡计远未被写尽,还有广大的未知领域等待后人去发掘。哀叹“诡计已被写尽”者,只是因为自身的才智有限,无法达到那片未知的处女地而已。这对于我的推理小说创作观,无疑有着醍醐灌顶一般的效果。
  2008年的五一,我在上海见到了御手洗熊猫。这是一个敏于文而讷于言的人,貌不惊人的他并没有当面与我做过多的交流。但我的成就感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由我的发现而投身于推理小说的创作的,幻想五十年后,除去我所创作的一堆推理小说外,这是另外一项值得向世人吹嘘的功绩。
  御手洗熊猫的偶像是岛田庄司,他在推理小说的创作中,也身体力行地运用着岛田流的写法。岛田流的核心,在于“谜面的诗性”和“谜底的理性”。在岛田庄司的作品中,《占星术杀人魔法》里的制造圣女阿索德、《斜屋犯罪》里诡异的连续密室杀人、《奇想·天恸》中消失在厕所里的小丑以及小山一般高的白色巨人、《北方夕鹤2/3杀人》里倒立行走的铠甲武士、《黑暗坡的食人树》里吃人的大楠树等等,无不呈现出如诗一般华丽宏大的谜面场景。而岛田庄司最后所给出的解答,却总能跳出怪力乱神的圈子,用现实物理世界的知识来解答所有的谜面,这就是“谜底的理性”。尽管诗性与理性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却能被作家用巧妙的手法加以弥合,组成一部完整的推理小说,这冰与火的艺术,正是岛田流的魅力所在。纵观御手洗熊猫的五篇小说,几乎每一篇都是存在着巨大张力的交织着冰与火的作品。诡计构思的新奇巧妙之处,宛如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陆放翁所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应指于此。
  御手洗熊猫的小说在《推理》杂志上刊登以来,获得了大部分读者的肯定,也有一部分读者质疑他的作品太过理想化、缺乏现实性。殊不知,这种建立在理性基础上的幻想性,正是御手洗熊猫所追求的效果。在推理小说中,当作品的诡计已经上升到艺术的高度时,架空现实就成为了必要,面对一个如此伟大的想法,我们根本无须理会这样的诡计是否能在现实中实现的问题。
  创作这种推理小说的能力,被岛田庄司称为“幻视力”,我认为这种“幻视力”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种充满童心的想象力。想象力是推理小说能够不断生存发展的最大助力,是无数作者灵感的源泉,也是天才不同于凡人的重要区别——御手洗熊猫正是这样一个拥有天才想象力的作者。
  当然这并不表示御手洗熊猫的作品就无懈可击、没有缺点了。御手洗熊猫的不足之处和早期的岛田庄司一样,过于注重诡计的设计,对于小说故事性的把握有所欠缺。这个弱点在作者创作力旺盛、奇思妙想百出的时候并不会显出多大的破坏性,可是一旦作者的脑子里没有了新颖的诡计,那么对于故事性的忽略就会使得整篇小说支离破碎、水准大降。
  我向御手洗熊猫推荐林斯谚的《圣诞夜奇迹》时,曾表示这是一篇通过对故事性的把握而使整篇小说跃升了一个档次的佳作。不过御手洗熊猫却表示这篇作品在他看来很一般,原因是诡计实在太普通了。本来我还想与他争辩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对于御手洗熊猫这样极富创新才华的作者来说,别人的意见远不如自身的体会来得贴切。无须将自己的创作观念强加于他,也许他在创作的过程中,能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也未可知,毕竟御手洗熊猫还是一个相当年轻的作者,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即使遭遇挫折、碰壁,这对少年成名的他来说也是难得的经验和财富。
  请一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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