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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再抱你一次 12

醒来的时候,我睡在酒店房间的床上,迪之和光蕙坐在床沿。

“你喝醉了,刚才在天安门昏倒,是林方文把你抱回来的。”迪之告诉我。

“他走了?”

“走了,他一直抱着你回来,他抱着你的动作真好看,他是很适合抱着你的。”迪之躺在我身旁说。

“他好象还很爱你。”光蕙也躺在我身旁。

“迪之,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是一生一世吗?”我问她。

“是的。”

“一生一世是不应该有背叛的。”

“不。”光蕙说,“一生一世是那个人背叛了你,你仍然希望他回到你身边。”

“我没有这个希望。”我说。

“那忘了他吧!”迪之说,“才子不太可靠,还是医生比较脚踏实地。”

“他为什么来北京?”我问迪之。

“那三个北京青年是一支地下乐队,他跟他们是好朋友。”

北京的冬天来得很早,十月已有寒意,十一月份已经要穿上大衣。十一月底,是我那一年度最后一次需要上北京工作,徐起飞送我到机场,临入闸前,他把一个纸袋交给我,纸袋里,有一盒重甸甸的东西。

“是什么来的?”

“你在飞机上拆开看看。”他神秘地说。

在飞机上,我拆开盒子,原来是一件有开司米内呢的干湿褛,捧在手上,很温暖。徐起飞应该正在车上,想到我拆开礼物,会幸福地微笑,可是我没有,我毫不感动。我对自己的反应有点吃惊,从前他对我做每一件事,我也感动,可是,自从在天安门再碰见林方文之后,徐起飞已经不能感动我。我对他所做的事,开始无动于衷。

那一次我从北京回来,他来接机,看见我没有穿上那件干湿褛,很失望。

“那件干湿褛是不是不合身?”他问我。

“不是。”

他没有再追问。

十二月卅一日,徐起飞不用当值,可以陪我度除夕,我们选择跟去年一样在兰桂坊一间法国餐厅吃饭。

我买了一只塑胶手表送给徐起飞,他很喜欢。

“这个型号很有收藏价值呢。”他说。

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那只手表,我觉得我应该对他好一点,我不断辜负他。

他送给我的礼物是一枚蓝宝石指环。那种蓝色是秋天里天色刚晚的蓝色,很漂亮。

“为什么是蓝宝石指环?”我问他。

“我们的爱情是蓝色的。”

“蓝色?为什么?”

“象秋天里天色刚晚的蓝色,我不知道它是否会变成黑夜,抑或经过了黑夜,又会再度明亮。”他凝望着我,有点迷惘。

我突然下定了决心:“对不起。也许我们应该分手。”

他听到那句话,嘴巴紧闭着,脸有点发青。

“我替你套上指环。”他伤感地拉着我的手。

“不,不要给我,你留给一个更值得你爱的女孩子吧。”我难过地说。

他低下头,一直默默地吃光面前的东西,没有理会我。临危不乱,也许是他的职业病。

晚上十一时卅分,他吩咐侍应结账。

“我们出去倒数。”他起立。

“你先收回指环。”

“给你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他拉着我的手离开,没有理会放在桌上的指环,我唯有把指环放在我的皮包里。

兰桂坊的主要通道上挤满了人,人潮比往年更厉害,许多人在临时搭建的舞台前等候倒数,舞台上有乐队演唱。徐起飞拉着我的手走进人群里,他的手很冷,他使劲地握着我的手,丝毫不肯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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