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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罗、万二人一进洞就发现郑美惠晕倒在洞口内不远处,罗俊峰忙抱起她往内疾走,轻轻地将她安卧在石床上。
  只见她睡得甚甜,罗俊峰知道一定是伤口发作,又要用内力,使未复原的病体加剧,连忙又向小宝要了一粒“万灵夺命丹”送入郑美惠的嘴内。
  罗俊峰与小宝两人七手八脚忙碌了一阵,将野味烧好,也许是香味熏醒了美惠,不然就是饥肠诱醒了她。
  只见她微微一睁眼,霍地起身,揉揉眼睛望着香喷喷的烤肉,口涎直流,刚才的事已抛到九宵云外去。
  罗俊峰看她醒来,立刻双手捧着一双肥大的山鸡走过去,说道:“惠妹妹,想是饿坏了,快点吃别让它凉了就乏味了。”
  郑美惠见他这么殷勤,双手一接,笑嘻嘻地说道:“峰哥哥真好。”
  说着扭起一条鸡腿,大吃起来。
  这顿饭吃得痛快,龙其小宝边吃边叫,大谈其捉鸡身手,绘声绘形的大吹起来。罗俊峰也加油添醋替他渲染一番,更使小宝精气活现,不可一世。
  郑美惠可不然,愈听愈不是味。自己与峰哥哥跑遍全山捉不到一只,反而身上挂了彩。刚才两人又是一声不响,也不照会一声,害得她差点被人欺悔,此时两人没有半句慰言,一味大吹其牛,不禁嘟着嘴老大不高兴。
  罗万两人那看得出,仍然继续吹下去。这边郑美惠一气之下翻身躺在石床上,背对着他们。罗俊峰这时才看到她的不高兴之处。
  向小宝一使眼色,叫他停止乱吹。小宝望了罗俊峰,舌头伸得长长的做个滑稽相,向美惠那边看看,好在郑美惠脸孔向内,不然小宝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老虎面前捋须。
  此时,罗俊峰向着美惠道:“惠妹妹,不舒服吗?是否吃不惯野味,怕闹肚子?”
  郑美惠猛一翻身过来,眼眶泪珠晶晶,向罗俊峰“呸”了一口,说道:“你管不着,谁要你献殷勤你们眼中哪还有我这个人,以后不用你们理我好了。”
  罗俊峰被说得张口结舌,楞头楞脑,不明美惠为什么突然说出这话来。
  “惠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你管就不要你管,管我什么意思。”
  罗俊峰实在拿她没办法子。不由他前后思索了一阵,实在想不出那地方冲犯了她,或哪句话伤了她。
  万小宝虽小却是鬼灵精,于是向罗俊峰说道:“峰叔叔,我想到洞口去伴‘小白’说说,有事再叫我好啦!”
  说着做了个鬼脸,也不等罗俊峰回答,径自到洞口找“小白”去了。
  哪吒神童一走,罗、郑两人间依然是沉默得死寂。
  郑美惠偷偷地看了一眼罗俊峰,她本以为万小宝走后,峰哥一定会出言安慰她,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个大傻瓜反而变成哑吧了。
  郑美惠越想越气,不由“哇!”地哭出声来。这一哭生效了,那个傻瓜的“病书生”一看惠妹哭了,他才惊醒过来,朝郑美惠这边走来。
  郑美惠一看机会来了,故意放声哀叫起来,一只纤手不住地推摸臀部的伤口,痛苦不堪的样子。
  罗俊身不明是计,神急慌张地蹲下伸手欲看伤势。
  罗俊峰流露于外的着急关心之色,不但使她前嫌尽释,感激不已,也使她不好意思指他的真诚。于是只好假戏真做,抽抖双脚,伏卧石床辗转呻吟。
  此时郑美惠已停止了哭声与呻吟,罗俊峰也停止了推拿,两人又开始陷于沉静。
  美惠翻过身来,目光正与罗俊峰的眼神碰在一起,两人对望了许久,还是“病书生”脸嫩,黄黄的脸上顿时掠起一丝红晕。
  蓦然,郑美惠霍然立起半身,往罗俊峰怀里扑去。罗俊峰一惊,伸手一扶,正好把佳人抱个满怀,罗俊身惶恐得不知怎么样才好。
  只闻惠妹妹在自己怀里涕泣的声音,阵阵妇人芳香气息,熏得罗俊峰骨髓酥酸,情不自禁地双手抱得更紧。
  郑美惠娇柔的身躯贴得紧紧的,异性之磁力如电流般,顿时把两人沉醉在甜蜜的河里。
  很久,美惠微抬头,嘴吐唇香娇声向罗俊峰叫道:“峰哥哥,”
  “嗯,什么事?惠妹。”
  “我怕……”底下的话说到嘴边又吞回去。
  “怕什么?”
  “我怕有一天会失掉你。”过了很久她才说了这句话,随着害羞地立刻把头埋在罗俊峰的怀里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心中似乎有这么一个预感。”说着停了一会,不待回答,继续说道:“若是真的,你会怎样?会不会想念我?”
  “当然会的。”
  “你真好……”
  罗俊峰被说得心里甜甜的,回答道:“你知道我对你好,为什么老喜欢生我的气?”
  “我也不知道,不过事后常感到很后悔。”
  罗俊峰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此时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来,这种感觉是他们以前所没有的,那是异性的祈求。
  在此以前,他总觉得美惠是自己的妹妹,他所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妹妹,所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来。
  如今那样异样的刺激顿使他回忆起她受伤时,脱衣治伤的那幕,不由的心房卜卜猛跳,血液循环也加快了。
  这时所抱的不是骨肉般的妹妹,而是郑姓的异性惠妹,心中不由地……
  他没有勇气说下去,聪明的郑美惠知道他要说什么!因为从他抖颤喉音,她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感觉。
  她心里迫切地希望他说下去,但又怕他所说的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时的失望将会更大,于是她细声的道:“峰哥哥你的心情我了解,我也正如你所想的那般,但愿你……你不要忘记今天的话。”
  罗俊峰点点头,低下首轻吻着她的秀发……
  两人在爱河沉醉了良久,陡地洞口处射来一道白光,后面还随着小宝的叫声:“小白,你别进去,出来呀!小白!”
  两人赶紧一分,各自跑回石床,装成没事般,只是脸上依然烧烘烘的发赤。
  小宝瞥见两人如木头人一般,一坐一卧,与刚才一样,只少了惠姑娘的哭声,小心眼儿就觉着奇怪,自己有心在成全他们,怎么……
  想着走到美惠处,和美惠道:“惠姑姑,伤好了没有?”
  “好了,谢谢你关心。”
  说着假装刚刚哭止,一擦眼缓缓坐起身来,不敢看罗俊峰一眼。
  从此,郑美惠完全变了一个人,除了养病以外,处处对罗俊峰体贴人微,只要罗俊峰要她做什么,决不反违他的意。
  罗俊峰感激之余,也对这位娇美少女百般温柔。
  尤其到以时间必为她洗换药膏,推宫活血,不惜消耗真力帮她练习内功。几日的工夫,郑美惠的功力无形中又向前迈了一大步。
  这一天,罗俊峰一早就独自离山洞往山里猎鸟去,霄云洞留下郑、万两人。
  快到晌午,罗俊峰满载着山鸡飞禽野兔,兴高彩烈,向霄云洞回来。一进洞,马上发现情形有异,不由他放下猎物,向里扑去。
  只见地上躺着哪吒神童,嘴角冒着红血,身边卧着那只白兔,已经死去,石洞内石乳寸断,堆满遍地,独不人郑美惠的影子。
  罗俊峰忙点住小宝穴道,使血不再外流。接着暗运神功替小宝治疗内伤,开衣一看,胸前一大块红肿。
  花了将近二个更次,始将小宝的内伤治好。罗俊峰拿出师门神丹“太清丹”给小宝在石床上睡着了片刻,喉咙咕咕微响,呻吟起来。
  不久罗俊峰在洞石壁底下发现了一块木牌正面刻着一只苍鹰,翻看背面,只见写道:“杀吾神鹰,以女偿命。”八个字。
  这一发现罗俊峰放心了不小,敌踪已知,再迟两天,只要小宝可以行动,就直趋黄龙山向秃鹰老人兴师问罪。
  原来,今天早晨罗俊峰尚未离洞时,洞外已来了几条黑影。
  他们似乎对“病书生”心存顾忌,一到霄云洞全部散开,直到“病书生”离洞一行人才乘虚而入洞内。
  此时郑、万两人犹不觉地各自嬉游着。最敏感的还是那只神兽“小白”,只见白兔纂上逐入,咬着小宝的衣襟“支!支!”狂叫。
  哪吒神童还以为小白叫他玩来了,刚一起身,洞内已出现两个老者来。小宝一声惊叫退到郑美惠身边,来人已发话喝道:“不准动,好好的跟老子走。”
  小宝一见来者不善,暗聚功力:“小子尔敢!”
  童掌微伸,小宝前冲的身子,顿被一股无形的气劲弹飞。来人皆当今绿林道上成名人物,对付小宝和美惠,简直就象老鹰抓小鸡,轻而易举。
  郑美惠那边,由于来人目的是活擒,这几天来美惠功力大进,直到马小宝对手那老者加入后,才被点中穴道,生擒而去。
  “小白”生性忠主,虽神兽异品,无奈没有作战能力,终于在混战中被掌风掌毙。
  两老者离去后,在洞内放下一块木令。
  二日后,小宝内伤已愈。罗俊峰问明经过,与小宝连袂往陕西境内黄龙山进发,两人离开霄云洞晓行夜宿,经过了五天行程,才到达甘井。
  下当两人快近镇的时候,十丈远处一匹疯马飞驰而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乡民,手拿木棍、锄头之类的东西,口中喧哗暴喝。
  蓦然,空中传来一声娇叱,一条青影疾逾电光火石向急冲的马射到。前冲而到的疯马倏地前腿一软,整个向前滚翻落地。
  病书生抬头一看不觉神魂颠倒,口中喃喃念道:“好美啊!”
  少女阻止了疯马之后,望了罗、万二人一眼,娇声说道:“喂!你们俩人走路怎么不看着前呢?要不是我及时抢来,你们不被冲死才怪。”
  人是那么美丽,声音又是那么柔和,人间那有这般嫦娥,简直是仙女下凡,怎不令罗俊峰失神落魂,呆凝直视呢?
  真的,刚才少女说了什么话,他压根就没听到,这种神态早落入少女眼中,不由她“嗤!”的笑出了声。
  此时,后面追来的乡民已到,团团围笼过来,那少女倏地双肩一晃,人如一缕青烟,刹好间消失。
  罗俊峰又不禁“咦”了一声,暗忖着:“人间那有这种才貌双绝的少女,单她这手轻功,怕不有六十年的火候。”
  渐渐的乡民已将那匹疯马围住,那匹马已死去良久,罗俊峰走进一看,只见那马的嘴唇白沫满结,安然如睡般,毫无痛苦之色。
  罗俊峰不由对少女的武功更加敬佩。
  众人看疯马已死,也就嘘了一口气,纷纷离去。
  小宝说道:“峰叔叔,我们吃饭去。”
  罗俊峰满脑困惑,糊里糊涂地被小宝拉着往镇内大步走去。
  两人走不到半盏茶时间,来到一家饭店。只见门口冷清的只拴着一匹马,看似生意清淡,反正他们只为充饥,那管那么多。
  一进门里,才走出一位老太婆,向着他俩摆手请坐,小宝手拉着罗俊峰的衣角动了一下,用嘴一努室内,罗俊峰望眼一瞧,不由又是一怔。
  里面好好的坐着一位少女,正低头吃着饭。那人正是刚才打倒疯马的那位美丽少女,这一发现罗俊峰不再觉这饭店冷淡了。
  两人要了几份菜,径自吃起来。
  蓦然,那位老太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边向那少女叫道:“姑娘不好了,那匹疯马又复活了,现在已跑到店门口来了。”
  那少女一听并不吃惊,微微一笑,说道:“不要紧,它不再作怪的。”
  “不,我看比刚才还要发疯的,姑娘你就行行好把它叫走吧,不然它老站在店前狂嘶,我们就别做生意了。”
  “您老人家放心好了,它不是真疯,只想跟我那匹‘阿兰’好,若把它赶走,它就真会发狂了。”
  小宝一听这话不禁哈哈笑起来,罗俊峰想阻止已来不及了,那少女突然向小宝问道;“小鬼,有什么好笑,难道我说错了。”
  小宝裂着牙,笑说道:“我笑我的,管你什么事,这里规距不许人家笑是不?”
  那少女被问得张口结舌,一时回答不出来,罗俊峰很快的解围道:“小宝,不准你多嘴,还不快吃。”
  忽见罗俊峰起身离桌,向那边少女谢道:“姑娘,刚才承蒙你援手,救了在下两人一命,在下在此致谢。”
  说着一揖作礼,然后继续说道:“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那少女娇羞的微笑,回答道:“那有什么了不起,见危伸手乃是侠义天职至于名字,你我素昧平生,问它做什么?”
  罗俊峰点点头承认道:“是的不过承蒙姑娘救了一命,无论如何也想知道大名,以后也可以朝夕焚香拜谢呀!”
  那少女娇羞地说道:“我姓陆名玉华,自小爱武拜天山神尼为师,江湖人称我为‘月里嫦娥’,你满意了吧。”
  罗俊峰一听少女竟是天山神尼的徒弟,不禁一怔,恩师空空叟说过,天山神尼的武功诡异妙绝,生平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其武功之高无人能测,怎么会传出这么一位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美弟子来,且武功又是那么绝顶。
  想着故意假装毫无所知似的,双眼望着房顶,口中喃喃念到着:“月里嫦娥、月里嫦娥陆……陆玉华……不,小姐。”
  这种白痴般的傻态,弄得陆玉华捧腹不已,她真没见过这种书呆子,不禁同情地对罗俊峰渐渐起了好感。
  这时月里嫦娥瞧了罗俊峰一会,说道:“喂,你也要告诉我大名啊!”
  罗俊峰要阻止已来不及,不禁暗暗叫糟。
  一旁的小宝无城府,又是心直嘴快,马上接着回答说:“罗俊峰。”
  只见那少女听了“罗俊峰”三字,往罗俊峰一看,脱口叫道:“好呀!竟瞒着我,原来是罗大侠,失敬、失敬。”
  罗俊峰慌忙应道:“陆姑娘,在下实在不是有意如此佯做,请别误会,其实我们有着难言之隐,不得不这样。”
  “喔,好喔,那个不知名震天下的病书生,区区一匹马。哪能奈何你。”陆玉华存心讽嘲的说道。
  罗俊峰摇头叹道:“在下实在名过其实,哪有真实本领,刚才姑娘所施展的绝学,才真使在下佩服哩。”
  女人哪个不喜欢人家捧她,月里嫦娥听了这话,心里着实甜甜的。自她别师下山行道至今,未逢敌手,心里在就常以此自傲,后来传闻江湖上新近出现了一位病 书生,脸色病黄,月里嫦娥怎会相信?今日一见,更使她一百个不服,看他那种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相,武功强到哪里?
  想到这里,月里嫦娥暗暗咬唇顿生一计,试试他到底真不真?嘴里却向罗俊峰:“罗大侠太谦虚了。”
  话落倏地一旋身,单手一扬,两支筷子如箭矢向罗俊峰门面射去。
  月里嫦娥手刚一出,瞥见对方竟毫不躲闪,以为对方果真名过其实的饭桶,不由“啊呀!”惊叫了起来。
  叫声未歇,那双筷子已经射到罗俊峰的身上,毕直地站在他的胸前,如晴蜓般与地平行地插着。
  月里嫦娥仔细一瞧,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呐呐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双筷子的尖头,象用浆糊贴在罗俊峰的衣服上,并没穿入皮肉,也不往地上掉,就这样被咬住一般。
  此时她不在怀疑了,眼前的病少年的确有着神仙般的功夫。
  罗俊峰将“混元罡功”运出体外,传至衣服上,将急射而来的筷子一挡并吸住后,微说道:“陆姑娘,献丑,献丑。”
  说着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双筷了竟如脱弦之矢,反射回去,但并不向陆玉华身上射,而是往桌上射。
  奇迹又出现了,那双筷子一到桌子上空,突然一停,平平稳稳地往桌面上一落,安放在碗一边,就跟摆放的一样,分寸不差。
  月里嫦娥不由从心底发了赞佩的叫声,说道:“罗大侠真仙人矣!”
  罗俊峰是存心卖弄炫露实学,但过后被人家一捧,反而讪讪答不出话来。
  蓦然,店外传来群众叫嚣的声音和马匹嘶啸声音,月里嫦娥乍闻之下,猛吃一惊,脚一沾地,身子空掠射而来。
  这正好解去罗俊峰的窘态,也挽着小宝随后看热闹去。
  两人刚到门口,店外满满的围着一群乡农打扮的人,月里嫦娥站在老太婆面前,此时群众中走出一个中年汉来,一身打扮奇异绝伦,一看就知道不是朴实的老百姓,尤其看他那副强悍的脸孔,太阳穴微微鼓起,就知道来人也是会家子。
  那人越众而出,指着月里嫦娥道:“小妞刚才是你把我家马打伤的吗?”
  月里嫦娥瞧他一眼,满脸不屑之色,冷冷答道:“谁叫你养了一匹疯马,任由它出来撞人,既然你出来了,还不快牵回去,老是缠着‘阿兰’好不讨厌。”
  那人一听,脸上顿时掠起怒意,瞪了陆玉华一眼,喝道:“唷!好神气呀!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外乡鬼撒野,大爷高兴放它出来,有谁敢哼半声!敢情你是瞎了眼睛,到了甘井不打听打听甘井一鹤是任人欺侮的吗?”
  “哦!原来你是甘井一鹤。”
  “不准你随便乱说,甘井一鹤是大爷的名子。”
  “这样说你是他的走狗啦,有其徒必有其师,你这般凶,甘井一鹤一定更霸道啦!”
  群众听了这话,不由“哄”的一声笑起来,那人反身向群众暴喝道:“笑什么?”随即向月里嫦娥怒喝道:“臭丫头大爷先收拾你。”
  说着,左手疾伸向月里嫦娥双眼点到,陆玉华梨涡浅露,等到那人双指点到,才一晃肩闪了过去。
  小宝看得心痒,也不经罗俊峰许可,立即跃到那人面前,向陆玉华道:“陆姑娘这个脓胞交给我。”
  那人一招落空,右手本待出击,小宝的人影和声音已到,那人微微一抬眼,看到来人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不由更气,邪眼了眺,右掌盘空一挥向小宝剪落。
  小宝本是鬼灵精,若不是看到对主是脓包,他怎么会横加出手,此时一见那人右掌已到身上,猛一移左腿,倏地转身到那人背后,举掌一劈,结结实实打在那人的屁股上。
  小宝限于年龄小,力道不强,但这一掌也使那人向前倾倒数步,踉跄两下才拿桩站好,这一气非同小可,只见那人一声怒喝,双掌翻飞,如落雨般向小宝打到。
  古人有言:“棋差一筹,束手待缚。”以小宝的武功,那人使出吃奶之力,也只象玩把戏般,一点也摸不到小宝的衣角。
  只见那哪吒神童施展“飞絮飘绵”的罕世轻功,来回在那人拳风中飘荡,口中还不时挟着嘻嘻哈哈的笑声。
  围观众人全被小宝的这种绝艺所慑,几百个眼睛扫来扫去,直到后来,竟失掉了小宝的身子啦。
  蓦地!“哎哟”一声惨叫,那人强壮的身躯掠过一丈,“叭哒”摔在地上,晕死过去,众人又是一声“哎!”的惊叫出来。
  小宝已笑吟吟的向月里嫦娥一抱拳说道:“陆姑姑,幸不侮命。”
  月里嫦娥这是真的喜佩交集,看他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功夫,连忙抱拳还礼,笑哈哈地向小宝赞道:“小弟弟,姑姑非常佩服你。”
  说话间,街道上传来吵杂的蹄声,众人回头一看,顿时纷纷散避,其中有人叫道:“糟了!甘井一鹤来了。”
  刹那间,众骑已到,罗俊峰一瞧,约有十五、六人,个个耀武威风,疾装劲服,为首的是一个员外打扮的老者。
  此时群众已避的远远的不敢出来,也不愿离去,大概想知这场戏是怎么收场的。
  那老者一马当先,距悦客饭店十丈远处,看到地上躺着那人,不由“咦!”的一声,很快右臂上举,后者跟随众骑一瞥手势,顿时一拉马疆,一阵狂嘶全停下来。
  那员外打扮的老者,首先下马,可是一点声音全没听见,全屏气凝视,空气顿时变得死沉沉的,每人只能听到心跳动的声音。
  只见他双眼一瞥,两眼凶光灼灼射来,哪像是个员外?罗俊峰心中暗忖道:“甘井一鹤果然不虚,单从两眼精光,就知道内功已至一流境界。”
  随闻那老者说道:“这人是谁打伤的?”语气是那么冰冷,神态又是那么高傲。
  哪吒神童第一个看不惯,踏出一步,说道:“是我,小宝所伤的。”
  那老者望了小宝一眼,出他意外的,伤自己手下的竟是这个小鬼,不由脸露疑色,冷森森地说道:“是你?怎么打伤的。”
  “那还不简单,只要一脚就可以叫这脓胞睡地不起,难道还要动手不成?”
  甘井一鹤看小宝这么一说,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瞧了小宝一眼,道:“这样说你竟身怀绝技啦,我问你,他是怎么得罪你的,你为什么要下毒手呢?”
  这席话说得非常温柔,使人听来觉得他是一个和葛可亲的老者,一点也没有凶霸霸的样子。
  小宝对他渐存好感,于是回答道:“不敢,不敢,只略动皮毛而已,至于他是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的,请你问问这里观看的人就知道了。”
  “哦!”甘井一鹤哦了一声,倏地凶眼暴射,向跟随一挥手道:“还不把他赶走,难道要永远摆在这里现世。”
  说着脸色放晴,满脸和气地向小宝说道:“这位小弟,令尊何人?”
  小宝早看到他脸上阴晴不定,忽怒忽喜,知道此人笑里藏刀,决非善良之辈,嘟着嘴唇,道:“你问他干吗?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打伤了你的手下,一切由我承担,问我父亲名子干什么?”
  甘井一鹤蓦然一声桀桀怪笑,阴恻恻地喝道:“好小子真不识抬举,老夫见你长得伶俐可爱,不忍对你下毒手,原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说着向后面跟随壮汉一摆手,道:“还不给我拿下。”话落,身后已跃下二条人影。小宝一声长笑,双肩一幌,脚一站地扑了过去,也不出声,一上手就展开乃 祖宇内三奇穷儒万念祖赖以成名的拳法。只见人影微闪,立即传来“啪啪”声响,那跃落双汉没碰到人就各挨了一记巴掌,不禁怒吼一声,四拳纷劈,全往小宝身上 要穴攻到。
  哪吒神童技高人胆大,倏地展开“飞絮飘绵”身法,左闪右避,乘虚攻了一掌,摸了一把,如蝶翻舞,似燕穿林,那消片刻,两个壮汉已累得呼呼气喘,热汗直流。
  甘井一鹤心中一惊,自己手下平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一旦碰上高手就被人耍猴子玩般,弄得只有挨打的份。
  如今在众目昭彰之上,叫他这个脸放到哪里去,想至此,心里一横无毒不丈夫,猛一沾地,身子凌空掠起丈高,身在空中发话到:“住手!”
  随着疾逾流星泻地,往三人中间射落中途,暗运全身真力于右掌,毫不留情地往哪吒神童头顶劈落。
  哪吒神童斗到酣处,忽闻住手,身子跳出战圈,刚刚站稳脚,空中狂风射罩一般“嘶!嘶!”疾劲的压力,已逼至头顶骨,小宝眺目一看,顿时吓得心惊胆颤。
  哪吒神童哪曾料到甘井一鹤真是如此卑鄙,假意解围暗怀叵测,哪咤神童发现时甘井一鹤的巨掌已罩头而下。
  哪吒神童“吾命休矣”刚叫出,本能自然的临危使出一招“霸王举鼎”双掌往上一推,硬接来掌。
  这一招穷儒万念祖绝学中救命招术,甘井一鹤蓦然“咦!”的一声,疾落的身影陡的挫腰,暗提真力斜往横里一翻,喝道:“万老头是你什么人?”
  敢情甘井一鹤认识这招是穷儒绝学,小宝本待硬碰一下,岂知双掌上举,头顶劲道突失,甘井一鹤已在左侧发话,这一变化,真出了在场诸人意料之外。
  小宝闻听回答道:“是我外祖父,怎样?”
  “好,即是你祖父,今天的事就此放过,回去告知你祖父,老夫恩怨分明,八年前蒙他救命一场,今日饶你一命,希望你迅速离开此地,以后再碰头可别怨我心黑手辣。”
  小宝闻他老气横秋的傲态,心中不禁有气,冷冷道:“救你的是我祖父,惹祸的是小爷,即然你恩怨分明,就该杀我报伤徒之怨,以后再图报我祖父救你之恩,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甘井一鹤听了这话,不禁一阵桀桀狂笑,道:“好小子,老夫若非看在万前辈份上,岂容你如此狂猖,敢情你这小鬼是喜欢吃罚酒了,好!老夫不愿以大欺小,我就站着,任你连打三拳,看你到底有多大实学。”
  说时脸色凝凛冷削,全身骨节格格作响,一旁观之的病书生看出情形有异,深怕小宝上当,迈着八字步慢慢走地来,向着甘井一鹤说道:“这位老伯请你息怒大人不计小人过,在下代他请罪如何?”
  说着面对小宝怒斥道:“小鬼,这是什么时候,还不赶快休息睡觉,你这般捣蛋岂不是害了我的命。”
  这句话十足表现文弱书生之态,但也因这席话使事情变得更僵,要知道甘井一鹤这种人物是怕强欺弱之徒,早先对他们尚存顾忌,以为小的已这般难惹,大的岂不更可怕。
  如今一闻这个书生少年竟是怕事柔弱,毫无半点武功,不禁恶胆顿生,这时还管他什么恩怨,反正穷儒不在身旁,杀了他孙子有谁知道?
  何况那边又有一位美如天仙般的妞儿,等一下收拾了这两个男的,那妞儿还怕飞上天?今晚不是可以来个消魂?
  想到这里欲炎烈炽色迷心窍,不由得一阵阴冷微笑,双目暴瞪,喝道:“老夫本来有意相让,奈何此儿不识抬举,说什么老夫不懂恩怨分明,如今即然说出话,就不得收回,你要代他请罪可以,老夫照例让你三拳,过后不得怒我心狠手辣。”
  罗俊峰非常不高兴在此多事之秋再找上麻烦,尤其这里已是黄龙山势力范围之内,说不定甘井一鹤也是秃鹰老人手下则事情可能愈演愈糟。
  如今惠妹妹在他们手中,不要在自己未到之前,已被杀死,则自己保护无能是大过,若再为了这场事而真害了她,则不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这种罪过如用尽东海之水也无法洗净。
  于是,罗俊峰再抑拳作揖,说道:“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叫我如何打你,至于小鬼得罪老伯之处,好在其祖父万老前辈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依我看何必斤斤计较……”
  “什么?杀伤了我手下还算是小事?既是读书人应该知书明理,老夫手下之人命,如何赔偿?”
  “你刚才不是说万老前辈曾救过你一命,就以彼做为赔偿如何?”
  “嘛!那是刚才想法,小鬼既然不领情,老夫只好来日再报万老儿之恩德,今日之事只好由小鬼一人承担。”
  罗俊峰道:“除了用武力之外,可有其他解决方法?”
  “有,那就是将那位妞留下。”说着手指月里嫦娥玉华。
  陆玉华自始至今,从未开口,没想到罗俊峰如此软弱,毫无骨气,心中早憋着一肚子气,现在甘井一鹤居然也想到自己头上来,不由她冷哼一声,骂道:“不要脸的老鬼,凭什么敢留下姑娘,不问问自己到底行不行。”
  行字未落,身如轻烟般射到甘井一鹤身处,只听“拍!”的一声,甘井一鹤清脆地挨了一把掌,脸上留下五道红红的指印,象爬了五条蚯蚓。
  月里嫦娥的这种打法,就连罗俊峰也只见青影一闪而已,小宝何曾见过如此绝世轻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哈哈拍手叫好,说道:“陆姑姑,你这一手太高妙了,以后一定要教我。”
  女孩子本性喜欢人捧好,月里嫦娥听了这话,心里甜甜的娇羞回答:“好,等我有时间一定教你。”
  甘井一鹤无缘无故,在毫无防备下被打了一记耳光,怔呆了一下,并没有生气,只是惊疑,虽然他第一眼就对这少女注意,但绝没想到她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
  罗俊峰之所以那般客气地对待甘井一鹤,无疑想使事情圆满解决,不再扩大,现在月里嫦娥这一发怒,顿使他暗暗发急。
  果然,甘井一鹤惊怔了一会,由丹田里发出一阵阴森森使人发闷的桀笑,听若破锣乍响,震得所有的人心里烦燥。
  只见他狂笑了好长时间,突然顿止,向着后面跟随众汉一挥手,叫道:“统统给我围住,不准脱掉一人,老夫就不信有谁敢在老虎头上捋须。”
  罗俊峰一见形势不妙,知道多说无益,扫了全场众汉一眼,说道:“甘井一鹤原来就是凭恃以多为胜,不怕人笑掉牙齿吗?少爷若不给你点厉害,你还不知好歹。”
  语气虽然有点愤怒,但是看见他那种文弱的样子,和那身打扮,任谁也会觉得他只是在嘘人而已,不料,罗峻峰说完话,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但见一阵轻风挟着一条白影,来回在围逼而来众人面前一闪一荡。
  众人顿时象中了邪一般,个个死定在原地,有跨出半步的,有举手欲劈的,有张口欲喝,有的刚抽出刀刃的,全象死人般被点中穴道。
  再看那书生时,只见他已经站回原处,双手抱肩,笑吟吟地,只见他儒服衫飘飘,好不潇洒。
  甘井一鹤一瞥这种传奇性的邪法,不禁凉了半截,全身顿时软绵无力,几乎酥骨跪倒,哪有半点斗劲。
  就连月里嫦娥那样绝世轻功的一流高手,也未见过这种几近邪道的身法,不由拿眼直瞪着罗俊峰一眨不眨。
  小宝虽知罗俊峰功力已臻仙侠之流,但只是耳闻,真正让他亲眼目睹的还是这一次,遗憾的是他了只见到身影和一阵凉风而已,怎么叫他不佩服得惊呆?
  此时,罗俊峰向甘井一鹤说道“今夜少爷网开一面,轻惩你们,以后若再为恶乡里,作威作福欺强怕硬,一旦被我发现,决不轻饶。”
  说着向月里嫦娥与小宝两人一摆手,道:“这里没事了,我只点了哑穴,过一会自有他头儿解开,我们去吧!”
  陆玉华这时才惊魂甫定,对罗俊峰是心服口服,不但如此,她的那颗芳心也跟着暗暗送给小侠了。
  甘井鹤一见书生要走,开口问道:“少侠且慢!”
  “什么事?”
  “老夫今晚认载,但只要有三分气在,定雪今日之耻,望各的留下姓名来。”
  “哈哈哈哈,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告诉你量你也不见得能奈何我,少爷姓罗名俊峰,人称‘病书生’,自现在起,随时随地恭候你。”
  说着头也不回,领着陆、万两人走进店内。
  甘井一鹤不问还好,一问知道对方就是名震江湖的病书生,不禁双腿一软,暗叫:“妈啊!我这个仇只有来世再报了。”
  罗俊峰带着两人进了店内,那老太婆马上换上一席新的酒菜表示慰劳,说道:“三位来得好,老婆婆每天都受他们的欺,今晚真是大快人心,这席酒菜略表敬意,请三位开怀痛饮,等一下一定会有人进来向你们道谢的。”
  小宝喜得连声道谢,也不理两人,径自开了酒盖就咕噜咕噜地狂饮下去,罗、陆两人也向老婆婆谢了一声,相顾一笑,动筷举杯吃喝起来。
  真是不打不相识,刚才双方还弄得蹩蹩扭扭地,虽口头上彼此恭维,其实心里暗暗较上了劲,如今同仇敌忾,又是老婆婆无意作了美,无需再费什么麻烦,就象知己朋友一样,成丁自己人。
  月里嫦娥边吃边偷瞥罗俊峰,觉得这位貌不惊人的黄面书生,越看越使人倾心,罗俊峰何尝不也是偷偷地在看她。
  有时两人四眼光一接,怔了一会,不由罗俊峰害羞地低下头卜卜心跳,他心里面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好美呀!真不愧人称月里嫦娥”。
  不错,真是越看越美,美得天上的明月也会避起来,自叹又不如。
  自古美人薄命,陆玉华也不例外,她也有着不幸悲惨的身世,直到今天她尚不知她亲生父母是谁?家住何处?比起罗俊峰更加凄凉寂寞。
  从她懂事起,就一直生活在天山里,除了师父天山神尼和几位同门姐姐外,完全与人间隔绝,终日伴着古佛青灯,听到的是念经木鱼声。
  虽然好几次询问过自己父母之名,但所得的答案只有“不知道”简单的一句而已。
  六岁起天山神尼才正式传她武功,不过值得高兴的,就是乃师对她期望甚殷,因她一身绝学全由尼亲自传授,就连神尼成名兵器“卷风带”和独步江湖的“卷风带法”也一并传给她,同门大师姐曾为了这件事哭了一整夜,怪她师父偏心。
  神尼这样做当然有她的苦衷,因为陆华与天山神尼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说起神尼就是玉华的姑妈。
  不过单为这一点亲血关系,也不至于神尼如此偏爱,这其中若非关系着武林一场血海深仇,天山神尼怎么如此?
  而这场血海深仇就是陆玉华的亲仇,一家六口除了她一人侥幸得救外,其余均丧命在一位绿林枭雄之手。
  神尼知道仇家目前势力雄厚,武功在当今绿林道上,也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因此到今日,尚不敢将仇人的名字告诉玉华,深怕她冲动冒险,而致无谓的牺牲。
  此次陆玉华离师到江湖上磨练,完全是天山神尼的心意,神尼的用心是良苦的,她希望陆玉华趁此机会,一面对江湖上的诡诈多一层经验,再一方面可以多结些侠义之士,对将来报仇之举,多少有点裨益。
  天山神尼用心并没有白费,陆玉华幸运地在甘井这地方认识了罗俊峰,不但将来深仇得报无形中也让陆玉华找到了理想的归属,当然后者乃是天山神尼始料不及的。
  就在这时,陡闻月里嫦娥陆玉华一声娇叱纤手一扬,倏闻窗外“啊哟!”一声,砰的从屋檐摔下一个人来。
  陆玉华单手扬出,人也跟着掠出窗外,一会儿已捉住一个壮汉走进来。
  月里嫦娥象抓小鸡一般,提了那人往地上一放,单脚踏在那人的身上,说道:“什么人命你来的?”
  罗俊峰一直注视那人,见了满脸刚毅之色,是一尊铁狰狰的硬汉,尤其那种大无畏的勇气,深得病书生罗俊峰的赞赏。
  只见罗俊峰说道:“陆姑娘请你暂息雷霆之怒,这人就交我发落好了。”
  然后他立刻走到那人身旁,双手把他扶起来,只见那人的膝盖处活生生的被一支筷子插入一寸半左右。
  罗俊峰扶起那个人,请他坐在椅子上抽出筷子,用乃师空空叟的太清神丸,为他治伤,那人自始至今,死板板的也不谢半声。
  罗俊峰包伤完毕,一手拿着一杯酒,送到那人面前,说道:“这位大哥贵姓大名,刚才得罪之处尚请原谅,来,咱俩干一杯,做为见面礼如何!”
  那人自罗俊峰为他治伤之后,心里一直嘀咕不已,对方不但没有侮辱自己,反而以礼相待,不由他不安起来,见他满脸诚垦,内心愈感对方人品的伟大。
  罗俊峰瞥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也不强人所难,举杯一饮而尽,这一来更使那人愧疚,也跟着接过杯来,一千而尽,说道:
  “谢谢小侠盛意,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愧形秽,若小侠不记小人之过,在下就此告辞,来日有缘,当益图报。”
  说着就想离去,罗俊峰连忙答道:“这位大哥且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看老兄绝非颓疯不化之人,若蒙不弃可否同席一谈?”
  这句话顿使两人震惊,两人怀疑罗俊峰疯了,怎么忽然变得想结交匪徒来,那人更是吃惊,这种光明磊落的胸怀,怎不使他惭愧得落泪呢?
  只见那人颤抖着嘴唇,眼泪如落珠般,溢眶而出,看着罗俊峰颤声说道:“小侠真是义薄云天,若小侠真是如此诚心,邱某愿终身服侍小侠。”
  说着果真向罗俊峰一跪,罗俊峰猛吃一惊,双手聚满真力轻轻一摆,一股无形正气竟将英杰欲跪的身子往上托住,凌空悬挂离地一尺。
  使得邱英杰欲跪不能,起身更难,不由他对罗俊峰的绝技口服心服,更坚定他背判黄龙山秃鹰老人的决心。
  罗俊峰道:“邱大哥,不要折煞小弟了,我们既然平辈论交,何必来这些俗套干吗?来,起来我为你引见引见。”
  说完劲气一收。
  邱英杰见罗俊峰谦逊至此,也不再客气,抱拳向三人一作揖,说道:“各位指点迷津之路,邱某终生铭记心头,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说一句赴汤蹈火邱某绝不皱眉。”
  月里嫦娥听了这话马上回答道:“邱兄说哪里话!我们对你深明大义至感钦佩,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望你忘记刚才愚妹不是之罪。”
  小宝也不落后,拿起酒杯高举过头,向邱英杰说道:“邱叔叔,我也敬你一杯,以后多多指教。”
  说着与陆玉华同时一饮而尽,邱英杰见着,顿时胸怀大展,不禁一阵哈哈爽郎的欢笑。
  四人坐下来之后,罗俊峰又叫老婆子换上一席菜,然后一一向邱英杰介绍,并毫不隐瞒的将自己与哪吒神童万小宝来此的原因全盘脱出。
  月里嫦娥也是至此才知道罗万两人的详细来历,尤其听说罗俊峰早有了姓郑的小姐,并且为她不惜跋涉长路而来,心里头不由涌起一丝酸意。
  好在罗俊峰说的很得体,只道出了保护“百禽神君”遗裔,才冒此险,多少令陆玉华露出一点希望的曙光。
  这一席酒吃的太痛快了,一边是因感化了迷途知返的英杰而自傲,一方是痛改前非并得识奇人而高兴,因而不知不觉的谈到翌晨。
  他们都是内功深厚的高手,稍一盘坐运动,马上恢复过来,罗俊峰第一个催促他们向黄龙山奔去,邱英杰尽量避哨岗,由小道迂回曲折,偷偷前进。
  邱英杰顿住身子回头向罗俊峰道:“前面名曰‘蜘蛛岭’,其中暗暗排奇妙阵法,邱某无能,不悉其中奥妙,怎么办?”
  哪吒神童说道:“我们绕道另寻他途好了。”
  “除此以外,别无它路可寻,秃鹰老人设计此阵的目的,在地考验来者的身份武功只冕能顺利通过此阵,则他必以招侍,否则只有死在此岭。”
  罗俊峰一直注意着,“蜘蛛岭”的一草一木,潜心默思如何破法。
  “病书生”罗俊峰沉思一番说道:“有了,有了,秃鹰老怪狡诈诡异,骗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蓦然,距离他们约二十丈远的一颗怪石旁,飞起一条灰影,随着灰影在空中一声怪啸,如巨鹰般地向这边扑来。一眨眼间,来人已立在山道进口的地上,那双神 光十足的贼眼向罗俊峰这边各人扫了一下,而后发出同一阵冷笑,喝道:“好个背义叛徒,你忘了黄龙山的王法吗?居然还敢领乱来扰,娄某不信你飞得出去。”
  邱英杰见了,全身颤抖,暗暗叫苦,别看他年约四十,武功在黄龙山里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秃鹰老人非常敬重,任命他做为刑堂堂主,掌管全寨人的生死大权,凡判徒奸细,皆在他酷刑下惨死,手段毒辣,冷酷无情,大家都视他为地狱阎罗。
  邱英杰已决心弃邪归正身旁又有武功绝世的“病书生”,倒也胆大起来,双目一瞪说:“姓娄的,邱某已非黄龙山匪徒,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那姓娄的听了这话,不但不怒反而哈哈狂笑,说:“没想到你也吃了豹胆熊心,好,既然你们来了,身为此间主人就权作向导领你们入寨一会。”
  话落毫不犹豫的随后跟去,陆万邱三人紧跟着成一字行向山岭飞去。
  黄龙寨刑罚堂主娄满有意卖弄,只见他如飞矢般带头疾飞,哪象待客引路的样子,简直是在表演轻功。
  罗俊峰边走边暗笑,只看他脚下似行云流水,如平坦大道般,安祥潇洒,与前奔的娄满,保持三步远。
  站在前领路的娄满,一边狂奔一边细听,后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不禁暗暗得意,以为他们一定被抛的很远。
  刹那间已经越过了“蜘蛛岭”,前面已经到黄龙总寨,娄满猛一顿身子,然后回头一看不禁愣了。
  原来那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在自己身后两步处呆头呆脑地望着自己傻笑,这一瞥使他惊得冷汗直流,只好说:“请。”
  自己很快向竹林那边跃去,那些壮汉一见来人,纷纷让道,由娄满领着的四人一直向山林内走去。
  此时,林中传来几声炮声,邱英杰告诉罗俊峰说这黄龙山迎宾的礼炮,等下寨主就要亲自出迎啦!
  果然,邱英杰刚说完,对面已迎来了一位老者,身后还带着二名小童。
  罗俊峰一见老者,就知道是秃鹰老怪了,只见他身穿花花绿绿的道袍,脚下穿的是绿色的布鞋,年约六十开外,头上光亮得不存一发,一撮白色的胡须,长及胸前,眉毛倒斜,细眼阔嘴,扁鼻卷耳,任谁见了都不舒服。
  秃鹰老人冷森森地望了来人一眼,看到陆玉华时顿时被美色怔住,不由嘻嘻怪笑道:“唷!姑娘光临寒寨,老夫未能远迎,失礼、失礼啦。”
  说着向娄满喝道:“你怎仫不雇顶骄子抬姑娘进来?”
  月里嫦娥陆玉华哪里听得进去!暗运丹田真气,将一口浓痰吐射至秃鹰老人脸上,秃鹰老人用手一摸,原是小妞的香液,不禁哈哈大笑,道:“多情的姑娘,敢情你怕人家见笑,竟用这口香液定情是不?”
  气得陆玉华一跺脚,双肩微晃,闪到秃鹰老人面前,狠狠的右手一挥。
  “啪!”脆想一声。
  秃鹰老人被打得踉跄几步,左脸颊肿得象小山般高,不由道:“好狠啊!好狠!老夫不生擒你吧,你却来打老夫,看老夫……”
  说毕凶目直瞪陆玉华,刹时又心软,那美色简直比刀还利,一看竟使心麻骨酥,淫心丈炽,嘻嘻笑道:“来人啊!快迎佳宾。”
  秃鹰老人一喝唤,道旁林里刹时跃出一排持刀壮汉,个个凶悍强横。
  秃鹰老人向排列的喽卒一摇手,说了一声“走”,百来个人在瞬间离开得无影无踪,场中只留下十来人。
  此时,罗俊峰早已急得不耐烦,向秃鹰老人问道:“罗某今日打扰贵寨,完全为的是义妹郑美惠被擒而来,只要将在下义妹放出,并且保证无损分毫,罗某撒腿就走,对于以前的事,绝不在提。”
  秃鹰老人笑道:“关于姓郑的姑娘,确是老夫与摩兄抢回,这其中关系着两件事,第一就是小侠杀我神禽,老夫以她做为人质,诱你上山,第二关系着老夫师兄昔年的一段案子。”
  “早在三十年前,百禽老人为寻一只会语鹦鹉曾与我师兄有一拳之仇,也因而使我们师兄弟避居劳山达二十年之久,这笔账只好由他女儿偿还,不过……”
  秃鹰老人说至此,突然飞豹阻止道:“师弟,与这些小子浪费时间干吗,不如早点打发掉,难道你有什么顾虑?”
  罗俊峰听了这话,怒喝道:“闭嘴,别以为天下无人治得了你,真若看不顺眼,等你师弟说完话,罗某一定让你趁心如愿。”
  说着向秃鹰老人说道:“不过如何?”
  秃鹰老人看了师兄飞豹老人一眼,然后说道:“那姓郑的并不在这里。”
  “什么!你再说一遍。”
  “姓郑的并不在黄龙山里。”
  罗俊向峰哪会相信,不由一阵狂笑,声聚丹田真气,宛如虎啸山岳震得在场诸位耳膜嗡嗡震呜,余音久久摇曳长空不散。
  过后只听罗俊峰道:“大丈夫敢做就应敢承担,别以为花言巧语就骗得了人,倘若你不还某一个明白,哼……”
  说时左腿前跨半步,满脸杀气,昂然而立。
  秃鹰老人视状,微微一怔,后退一步说道:“别以为老夫怕你,老夫说姓郑的不在这里,就不在这里,难道我还怕你才这么假造吗?”
  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事到如今,就是你放手,老夫也绝不留半人离开此地,不过话先交待清楚,姓郑的早被人抢走,信不信由你。”
  罗俊峰从秃鹰怪的表情中,见此老怪并非虚言哄骗,但是明明惠妹是彼所擒,何故又被外人抢掠?
  秃鹰老人看出罗俊峰半信半疑,遂继续说道:“老夫兄弟两人刚离开霄云洞,没出十时里,突然四个蒙面人挡住,咱们兄弟两人竟不能在对方手走过十招,那姓郑的就被抢掠而走,话已说完,不信也只好由你了。”
  罗俊峰一面听讲一面注意秃鹰老人面部表情,不由他不相信郑美惠真不在此,但那四位蒙面人又是谁?他们与美惠妹妹有什么恩怨?
  月里嫦娥陆玉华可不相信这些话,因为以秃鹰老人那种心里变态,反复无常的个性,怎会突然正经起来,别是其中有诈?
  想着逾觉有理,不由她冷哼一声,娇叱道:“秃鹰老怪,既然郑姑娘不在此,干吗你派邱兄到甘井刺探我们行踪,若非你做贼心虚,何故如此?”
  这一说罗俊峰顿时醒悟,怒叫道:“狡诈的老怪,我要你即将姓郑的姑娘送出来,并且还要保证在此期间丝毫无损,否则扫平黄龙山,也不让你老鬼逃命。”
  飞豹老人那能忍受得了,陡的一声怪啸,身子掠起,双掌暗运真气,劈向罗俊峰,嘴里暴叫:“小子,老子看你如何扫荡黄龙宝山。”
  病书生罗俊峰冷笑一声,也不见人如何作势,飞豹老人的掌风扑下的同时,已失去了他的身影。
  秃鹰老人知道来者不菩,善者不来,今日之事也非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马上阻止道:“师兄歇下。”
  说着向在场十三人一使眼色,道:“快摆十三鹰阵法。”
  刹时那十三位高手,已按各方位站好,每人手中全是一律鱼肚刀,刀尖斜斜上举,完成所谓“十三鹰阵法”的起式。
  秃鹰老人一见阵法已成。缓缓走进阵中,向罗俊峰说道:“老夫想用这套不成器的阵法,领教小侠绝学。”
  月里嫦娥陆玉华看这套阵法,就跃跃欲试,一瞥罗俊峰欲进阵去,连忙双肩一晃,赶在罗俊峰身前,先行人阵,向秃鹰老人说道:“姑娘先行试阵,想你不会拒绝吧!”
  说毕自腰际取出一条彩带,长约一丈,正是天山神尼成名兵器“卷风带”。
  月里嫦娥,那边更快,但见秃鹰老人举臂下挥,十三位黄龙寨高手,如车轮般由左和右,围着月里嫦娥,一定的步伐团团转动。
  秃鹰老人在此,倏地一矮身,双脚运力一点在地,一个鹞子翻身,凌空掠出阵外,阵内只留下月里嫦娥陆玉华一个人。
  开头十三人转动得并不快,步伐清楚可睹。陆玉华手中“卷风带”斜垂地面,两眼一瞬不闪地注视着阵的演变以静制动。
  此时突闻阵外秃鹰老人,一声发令“三速”!
  阵里十三人刹时脚下用劲,比刚才速度增加二倍,这时陆玉华才看出端倪来,对方用意在于使敌人眼花缭乱,然后乘机杀敌。
  陆玉华只猜对了一半,“十三鹰阵法”的妙用还在后半这种旋转惑敌的手段,只是此阵法的开场而已。
  陆玉华既然猜出了这种阵法,她就倦作眼花缭乱,果然,不出所料,阵外秃鹰老人见机不可失,一声“四劈!”
  旋转的十三位壮汉之中,陡地跳出四人,鱼刀化做万道白光,纷纷拼命的向陆玉华洒下。
  蓦闻月里嫦娥陆玉华一声娇叱,美眸顿睁,右臂卷风带由下而上,猛力盘空一抖一卷,一条狂飚而起。
  那挥刀扑下的四位黄龙寨一流高手,顿感手臂一麻,四件鱼肚刀霍地脱手而飞,四位高手也在同时被彩带抛回刚才位置。
  阵外指挥的秃鹰老人目击这一变化,此时他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霍地脱口叫道:“五擒!”
  其余九人闻令主即喝,声若闪雷聚发,刹时九条灰影挟闪闪白光向月里嫦娥身边劈砍而来。
  九条灰影刚刚掠起,她手中那条卷风带,也舞起了一道带幕。
  这一招正是“卷风带法”中的“凤凰振尾”,但见周围劲风瑟瑟,带影纷飞,围砍而来的九把刀刃,全半途追回,半寸也攻不进去。
  秃鹰老人这时才大惑惊恐,逼得他狠起心肠发令道:“大绞!”
  九名高手倏地一沾地翻身,其中领头的刑堂堂主娄满轻哨一声,那四名高手齐声回叫一声“绞”,音落人起,阵法又回复到原来的十三人。
  但是,出人猜测之外,这十三人并没挥刀攻来,仅将手中鱼肚举持腹前,刀尖向外,十三人间隔一步,成一正圆形,渐渐地向月里嫦娥之身紧逼。
  好象一条绳子,由大而小,渐渐圈绞,月里嫦娥那曾见过这种打法,简直是一群赶死队,白白送上来的让她收拾。
  她手中那条彩带立刻舞得滴水不透,那十三位高手,似乎有意使诈,全舞起万丈刀芒,在带幕外团团转。
  这种情形看人陆玉华眼里,不禁心慌,因为对方所使的正是江湖上最令人不齿的卑鄙消耗战,目的是想把她活活累死。
  想至此,月里嫦娥不由猛忆起刚才秃鹰老怪离阵身法,心中顿时一喜,忙吸一口丹田真气,一声清啸,施展乃师天山神尼轻功绝学“凌高蹑虚”。
  人如飞燕,掠地二丈来高,“风卷带”化作万般飚风,卷得地上尖灰高扬,一条青影疾逾闪电往阵外射去。
  秃鹰老人教练此套阵法,已达数十年之久,见月里嫦娥清啸,他也脱口叫道:“七抛!”
  命令刚下,十三名高手,齐声暴喝,陆玉华快,他们更快,十三条灰影已纷纷离位,散开而去,但依然保持着包围之势,已把圈子扩大而已。
  陆玉华身子一落地,看到自己并没有脱出阵外,不禁暗暗叫苦,这时她才感到秃鹰老怪的这套“十三鹰阵”的不凡。
  秃鹰老人已恢复了惨忍的本性来,陆玉华虽美,也不能使他留情,丝毫也不给她换气的机会。“七抛”刚成,马上发令:“八削”。
  那十三位高手,突地由右而左,绕圈旋转赶来,现在的旋转不但与刚才的方向相反,还多出了拔功紧来的动作,刹时间,圈子已缩不到直径三丈那般大小。
  蓦然那位娄满,鱼肚刀一抖,十三人里面的奇数一、三、五、七……十三等七人,霍然伏地上,手中刀施出“地滚刀”法,向陆玉华双腿吹扫。
  另外偶数六人,凌空跃起,鱼肚刀舞起万点刀影,宛如雨洒大地,向陆玉华头上罩落,这上下夹攻,月里嫦娥武功再高,也绝无闪避脱围的可能。
  只见她猛一咬牙,将全身攻力聚于丹田,运至右臂,“卷风带”宛如林棍般硬竖而起,一式“花雨缤纷”,全身上下全落入带风保护范围之内。
  但,为时已晚,十三刀尖已破幕透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阵外静观的病书生罗爱峰,连啸声也来不及发,整个身子如急电般,冲射而至。
  罗俊峰形同拚命,身子身子凌空而起已运起“混元罡功”于全身,人未到,那股无形的劲气挟呼啸破空三声,向围攻月里嫦娥的众人卷去。
  只见场内各人被这一行动所摄,那十三把鱼肚刀,全被“混元罡功”震得纷纷向旁歪去,众人一惊楞间,场中已多出病书生罗俊峰。
  只闻他说道:“某不才,愿空手接完‘十三鹰阵法’绝学,”
  秃鹰老人冷森森的--阵短笑,道:“病小子,二十年来就没有人敢说凭赤手空拳能够破去此阵,敢情你病晕了头,活腻了不成?”
  罗俊峰离言昴傲直立,道:“十三鹰阵法并没有什么玄奥之处,小爷还没有把他它放在眼内呢。”
  秃鹰老人何尝受过这般奚落,气得胡须根根直竖,也没有回答罗俊峰半句话,束嘴一哨道:“钻,九钻!”二三位黄龙寨一流高手刹时间成为四组,每组三人,成花辨状,中间一人做花心,那人就是刑堂堂主娄满。
  罗俊峰奋起雄心,一声震天啸起,罗俊峰已施展乃师空空叟独门掌法:“空空拳”,对方未动他就先行下手。
  娄满的手中鱼肚刀,第一个出手,一式“腕底翻月”撩扫罗俊峰腰腹。
  他这一动,其余十二位高手也同时平刀送出,顿时人影幌幌刀光闪闪,千朵刀花,如雪纷飞,将中央罗俊峰罩在其中。
  可是,病书生是何等人,岂是种玩艺儿所能困住的,若非他童心未泯,想多玩一会儿,只要一沾地,微晃肩就可轻易地掠出阵外。
  秃鹰老人愈看愈不对劲,眼看“十三鹰阵”法,已使其九,尚未能伤到敌人一根汗毛,不由秃鹰老人心灰气馁,暗叹数声,嘀咕道:
  “唉!事至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啦!若再不行,只好……哈哈……姓罗的,那地方才是你的埋身之处……”
  想着,脸色霍然掠起邪笑,宛如已看到病书生中计身亡,再看斗场,猛吃一惊,叫道:“十冲!”
  原来那十三人已被罗俊峰的空空拳法搞得迷迷糊糊,阵容大乱,若非秃鹰老人及时发令变招,那后果岂堪设想?
  十三人如疯狂般一声裂空震地的暴喝,如疯狂老虎,似怒极的狮子,十三人十三把兵器,个个往罗俊峰身上刺来。
  蓦闻他长啸一声,一式“彩风展翼”双臂猛伸,身体凌空拔起二丈来高,十三把鱼肚刀,全砍扫在罗俊峰鞋下一寸之间。
  罗俊峰这一拔起丝毫不敢停留,猛挫腰扭身,一招“平沙落雁”,身子泻落在地上,轻如鸿毛,丝声不响。
  秃鹰老人见罗俊峰落地,知机不可失,厉声叫道:“十三鹰!”
  娄满高声应道:“十三鹰!”
  声落,其余十三位高手,右臂上举鱼肚刀盘空轻挥,空中顿时出现十三朵白花。
  他们起先挥施得很慢,渐渐的加快了速度,直到后来,只见每人手中如旭拿着一朵花,煞是好看。
  罗俊峰一时间被弄得糊涂了,为什么他们径自飞起刀花而不攻来呢?这不成了耍花刀表演吗?
  邱英杰移至月里嫦娥陆玉华身旁,低声道:“陆姑姑,你看出来没有?”
  月里嫦娥陆玉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邱英杰说道:“这叫做十三鹰,惊险的已快开演,我真担心罗小侠应付不下来。”
  邱英杰话尚未歇,场中传来震天暴响,三人循目一瞥,“啊!”惊得几乎晕倒。
  原来,十三人旋飞了鱼肚刀之后,突然松手一抛,十三鹰把鱼肚刀脱手凌空射出,刀挟嘶嘶破空之声,全往罗俊峰身上招呼。
  奇怪的那十三把刀并非直射,竟也会旋如飞碟般霍霍滚砍而至,皆成品字状,上、中、下、左、右,全在刀光之内。
  这就是十三鹰阵法中最具威力,最后的煞手,十三把鱼肚刀像飞鹰般,也似皆长了眼睛,有规则的往罗俊峰砍去。
  只见病书生不但不闪避来刀,反而把身迎去,形如自杀,整个身子往十三把飞刀追去,这一反常的动作,顿把在场所有众人惊住,觉得他有点精神错乱。
  不过,终于奇迹出现了。
  罗俊峰身体接近飞刀时,一股无形先天气功已在身体周围五尺内布成,而那飞驰而来的十三把鱼肚刀,就如铁遇到了磁般,纷纷往病书生身上集刺,病书生落地时,身子已挂满了十三把鱼肚刀,刀刀相碰,叮当作响,煞是好听。
  哪吒神童这时才放下心事,口中嚷道:“罗叔叔,今天你发利市了,等一下一定要送我几把玩,不然我可不依你。”
  病书生罗俊峰笑哈哈回答道:“小宝,这是泥做的刀,有什么好玩,要吗,我一定购一柄更好的给你。”
  “不,你骗人。”
  罗俊峰哈哈一笑,真气一收,十三把鱼肚刀,呆当跌地,罗俊峰望了哪吒神童,道:“不信给你好了。”
  哪吒神童欢呼一声,跑过去拾了几把,陡闻“咦!”的一声,遂闻小宝道:“真是泥土做的,中看中用,我不要了。”
  众人循声一瞥,顿时惊呆了,就连刚才使用过鱼肚刀的十三名黄龙寨一流高手也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原来小宝拿起刀,那把刀竟成泥土泥石般,纷纷从他手缝漏在地上,明明是上好纯钢打造的刀,怎么变成泥土?
  秃鹰老怪,飞豹老人,月里嫦娥这些人,心中雪亮,知道这是病书生利用本身真火,熔铁成灰的罕世内功的杰作。
  此时,罗俊峰向秃鹰老人颔首说道:“罗俊峰已领教过绝世奇阵,望你快将姓郑的姑娘放出,我们好离开这里。”
  秃鹰老人已目睹罗俊峰的绝学,自量自己与师兄功力绝非对方病书生的对手,但姓郑的少女确实不在山寨之中,早已被蒙面人所抢,叫他怎样交出?
  罗俊峰问了很久,仍不见对方秃鹰老怪有何表示,误以存心刁难,不由他疑念更炽厉声喝道:“秃鹰老鬼,敢情你不到黄河心不死,真的不愿交出郑姑娘?罗某话出法随,只要你说出一个‘不’字,罗某定要血洗黄龙。”
  说着,向陆、邱、万三人说道:“上!”
  秃鹰老人闻言一怔,随即一阵狂笑,道:“好,有种。”
  哪吒神童恨死了刑堂堂主,只见他双圈在手,清啸一声向娄满扑去。
  月里嫦娥陆玉华也不怠慢,向刚围攻她的那群人攻去,邱英杰也随着在陆玉华身后,同时追扑过去。
  月里嫦娥与邱英杰两人一落刚才围攻众人之前,卷风带与鱼肚刀化做无数刀光带影,狠狠地往他们头顶洒下。
  那群人兵刃已毁,手中寸铁皆无,忽见陆玉华及邱英杰两人扑到,不禁大失色。
  秃鹰老人睹状,身子凌空掠起,空中取出他成名兵器钩连刀,飞起千道刀光向陆邱二两人卷去,那十二名高手乘机退开,命人取来兵器。
  秃鹰老人恨透了邱英杰,所以运足劲力,手中钩连刀向邱英杰的鱼肚刀劈去,以邱英杰的功力,怎能接得下秃鹰老人的一击,鱼肚刀勉强上举一格,手心一阵剧麻,鱼肚刀猛往下沉,几乎脱手。
  但这一来虎口已裂,鲜血迸出,秃鹰老人此时形如疯狂,那有半点人性,钩连刀倏地翻腕上削,向邱英杰喉颈撩去。
  邱英杰已成惊弓之鸟,身子突然后仰,一招“铁板桥”全身倒地避过一招,这时月中嫦娥的卷风带亦同时由侧方向鹰老怪钩连刀卷到,邱英杰因而逃出一命。
  那边,哪吒神童万小宝已经和黄龙寨刑堂堂主娄满斗过十回合,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上手就斗得星月失光,昏天黑地。
  娄满兵器已毁,空手对付小宝的乾坤双圈,毫不逊色。
  乾坤双圈看似舞的呼风劲响,但并没有施展煞招。
  娄满心中暗暗发笑,自己乃黄龙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对方竟叫这个只会花拳秀腿的小鬼来对付自己,这是一种侮辱。
  若非刚才争斗陆、罗两人,已精疲力倦,早就可以使这小鬼了账。
  哪吒神童早就看出他的心意,小鬼偏偏伪装下去,但嘴里却不闲的说道:“狗贼子,身为刑堂堂主,武功怎么如此不济,咱们已斗违十七招,还有三招,小爷就要收拾你了。”
  娄满何曾受过这般轻蔑气得哇哇狂叫,狞眼暴睁,厉声骂道:“乳臭未干的小子,大爷仁慈为怀,不愿见你灭亡,还亏你说得出大话,三招内大爷若无法收拾你这条狗命,从此更名换姓不再姓娄。”
  话落,陡地双臂一屈,翻腕右掌拍出,一招“仙人指路”向哪吒神童万小宝当胸推出,小宝装作不知道,口里嚷道:“臭狗贼,三招一过小爷若丝毫无损,你就叫我一声爷好了。”
  这时已暗运丹田之气,话刚说完,娄满的三掌已临前半尺之地,哪吒神童万小宝假装猛然醒觉,“哎!”的一声,人如轻烟,也未见他使刀,整个身子电光石火般溜过。
  娄满一掌推空知道小鬼已至身后,倏地矮身右掌变拳,前弓后箭,翻身下击一式“叶底偷桃”向小宝下腹阴部处打去,说来很长,其实那只是刹间完成。
  小宝闪身到后,心念都来不及一动,娄满的右拳已到,不由小宝猛吃一惊,一招连环腿踢娄满右拳,右腿上踢下颌。
  这一招临时变招,使来轻花潇洒,令人叫绝,娄满哪曾想到他会有这一手,右拳一麻,下颏也同时被实实地踢着。
  只闻娄满一声惨厉狂叫,整个身了斜斜往上飞去,叭哒重摔于地上,牙齿整排脱落,嘴唇迸血,痛晕过去。
  万小宝预计三招取胜,结果出他意外,在两招内伤敌倒地,高兴得笑嘻嘻走到娄满身旁,说道:“孙儿子,你服爷爷了吧!咦!怎么不说话呢,大白天就睡午觉,你不怕那老鬼罚你?起来,爷爷会疼你的。”
  万小宝胜而狂骄,损人至极,一旁观战的飞豹老人早闲的无聊,罗俊峰虽也空闲静之,但飞豹老人怎敢以卵击石,找他动手。
  如今小宝一胜,语含讽嘲,飞豹老人怎能忍受得了,一向火暴性子的他,闻言一阵狂笑,双肩一晃,向万小宝处掠到,口里道:“小鬼,恃技傲人,老子第一个看不惯,来来来,十招之内定叫你粉身碎骨。”
  飞豹老人声未落掌行出,声落掌已到,哪吒神童因为背对着他,所以闻声时,脑后已感到一股劲风扑到。
  小宝虽然年仅八岁,武功却不下一流高手,尤其家学渊源极深,自小就在乃祖穷儒悉心传授之下,练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功夫,飞豹老人的偷击,怎能奈何了他?
  只见他一瞥,身子倏地前纵一丈落地时猛一沾地面,身子宛如苍鹰一般,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而起,手中的乾坤双圈空飞舞着,万道的圈光向飞豹老人当头洒下来!
  飞豹老人早已为小宝侥幸得胜,怎会想到以他那般年龄有如此高功力,不由他怔怔地几乎被小宝洒落的双圈所伤。
  连忙旋身一跃,避过双圈,老脸微微发红,差一点阴沟里翻了船,顿使他及时警惕,不敢分毫大意,施展崂山二十年所学与小宝斗在一起。
  那边秃鹰老人以一敌二,与月里嫦娥陆玉华和邱英杰两已斗到酣处。
  事实上邱英杰已无能为力,只是游斗点缀而已,真正的只有陆玉华一人,秃鹰老人的钩连刀招术虽狠,但碰到月里嫦娥陆玉华的“卷风带”,根本起不了作用。
  “卷风带”可软可硬,可直可曲,正是钩连刀的克星,尤其配合那套天山神尼独步武林的“卷风带法”绝学,顿使秃鹰老人陷于处处挨打的地步。
  身为一寨领袖,在众目昭彰之下,竟不能发功制敌,怎么不令他心急如焚?
  秃鹰老人城府极深,为人狡诈,他一边动一边思索偷偷目瞥战场,刚才的估计须大大改变虽仍有十二位高手环立于侧,等待命令。
  但是对方最强的病书生不是一样立在旁边注意动态吗?自己这边十二人一下场,一定会被病书生所阻,则以十二人之力,绝非对方一人对手。
  他当然不愿意惨剧重演,以免平白牺牲十二高手,削弱了自己的势力,利用最煞着,将他除去,免得再起变化,那就后悔已迟了。
  思及此,秃鹰老人那有再斗下去的兴趣,只见他手中钩连刀刷刷连攻三招,迫得月里嫦娥后退数步。
  她以为秃鹰老人又将施展绝活,没想到那老怪连攻三招之后,忽然不进后退,扬声喝道:“住手!”
  众人闻声,全数停手纵开,静候那老怪的话,此时,秃鹰老人冷冷地说道:“老夫觉得这一误会太是划不来了,黄龙山寨开山至今,从未遇过今日这样的事,也 不曾会对地你们这样绝顶好手,老夫心里高兴以极,等一下老夫想搬出本寨压箱底的东西出来会会高人,尤其是罗少侠不知小侠可肯赏脸?”
  明里谦恭,暗地里却指名叫阵,罗俊峰那会想不出来,心里就早就知道他的阴谋,黄龙寨能如此猖狂,定有所持,否则以他们这种功力能称雄武绿林。
  所谓压箱底玩艺,一定是威力绝伦的一种阵法,但是那是什么?
  罗俊峰犹豫思索了片刻,毅然回答:“罗某愿冒险一试,但过后我们的事将如何解决,姓郑的姑娘是否能够救出。”
  秃鹰老人狞笑了一阵,说道:“老夫素来是一言九鼎,若此阵小侠得胜,则黄龙山双手送上,老夫便从此在江湖上除去这个名号,至于姓郑的姑娘,我已说过,我无法交出,因为她确实已被蒙面人所夺。”
  罗俊峰闻说,微微一楞,诧然道:“姓郑的姑娘真的不在此地吗,你没有骗我们?”
  秃鹰老人点点头答道:“是的,老夫行年七十,骗过谁来?”
  罗俊峰道:“既然不在此地,下一阵就不用比了,我们就此告辞。”
  秃鹰老人听这话,桀桀一阵阴森森地冷笑,道:“黄龙山寨岂是想来便来,想去便去的地方?甘井村你们伤了我手下,并拐诱邱英杰叛我,刚才又伤我一员心腹高手,要走不难,只要你斗得过下一阵,否则别想!”
  罗俊峰听毕,不由一阵哈哈清爽地笑,说道:“别说一阵,十阵罗某亦不致于皱半点眉头,要说还债,姓郑的姑娘若非你这老贼偷抢,今日何至于失踪,生死不明,罗某本愿息事宁人,不再结怨于你,才做如此下策,难道我真怕你不成?”
  秃鹰老人狞笑一声,道:“下一阵名叫‘四鹫阵’,乃是以四只巨大的秃鹫为阵,但有一点限制,那是要你在老夫规定的地方破阵。”
  “好!请划出道儿来,姓罗的一一接着就是。”
  说着,问月里嫦娥陆玉华,哪吒神童万小宝及邱英杰三人一挥手,说声:“走!”
  秃鹰老人奸计得逞,暗暗高兴不已,遂向飞豹老人道:“师兄快命人放出鹫儿,在‘一线崖’处等我。”
  说完顿了一会儿,继续又道:“各位远来,现时已过正午,若信得过老夫,先吃点东西再走如何?”
  病书生罗俊峰摇摇头,说道:“这可不必,我们还是先办完正事要紧。”
  万小宝可就沉不住气,他心中恨峰叔叔一点儿也不为他们饥肠作想,老是那么小心谨慎,真是讨厌,只见他馋涎直往腹咽,说道:“峰叔叔,反正咱们接上了,迟早总要一拼倒不如你吃了饭再战,不然等会那有精神打呢?”
  罗俊峰瞥这般馋嘴相,几乎笑破肚皮,一想也觉得小宝说的有理,遂哈哈笑道:“小鬼头,整天老想着吃,你不怕人家笑你,看你样儿倒成了小要饭的了,这样吧!我们不想再浪费时间,就叫他们送来饭团,咱们充充饥就行了。”
  秃鹰老人即刻命人取去,然后向罗俊峰说道:“我们慢慢走吧,这里距‘一线崖’尚有一段路,到那里他们大约已备好,饭团自有人送来。”
  说完,自己带头领着小侠一行四人,向后山走去。
  邱英杰在路上悄悄告诉罗俊峰道:“罗小侠,四鹫阵乃是秃鹰老怪的得意阵法,他为人险诈,利用飞禽来对付敌人,我自加入黄龙寨至今,只闻其名,而不曾见 过,也没有武林人物赏试过,若单凭四只秃鹫当然难不倒你,但是……我想其中若无特殊的地方,秃鹰老怪一定这样有恃无恐,你不得不妨。”
  罗俊峰听了话感激地瞥了他一眼,道:“谢谢你,小弟自会小心,秃鹰老怪不使诈还好,一旦使,罗某决定凭三尺青锋,血洗黄龙。”
  罗俊峰最后那名“三尺青锋,血洗黄龙”。何等激昂慷慨,顿使邱英杰感受得豪气千丈,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两人正说话之际,前面领路的秃鹰老人,传来一声暴喝:“谁!”
  话声刚落,蓦地,从道旁树上跃下一条人影,挡住他们的去路。
  罗俊峰一看来人,是一位年约七十的道装老人,白发银髯,道貌岸然,显然是正派不知那一位前辈。
  只见那老人一落地上,微尘不扬,身轻似叶,倏见他慈目微睁,一扫众人,两道摄人神光,使人一见面知是个武功精堪的人。
  秃鹰老人见来了人,将身形停住,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冷冷地问道:“你是谁?来黄龙寨作什么?”
  这道装人闻言,不禁一阵大笑,声若龙吟虎啸,震得山岳动摇,这正是武林难练的“狮子吼”内功,非有一甲子内功修为,岂能至此。
  罗俊峰听此音,不由一怔,望了那人一眼。只见那老道人笑呵呵道:“天下人走天下道,黄山岂是你辈所有?贫道经游过此,难道已犯了贵寨大忌?”
  秃鹰老人答道:“我只问你是谁?来此何干,并没有说不准你到黄龙山寨来,听你的口气,似乎来意不善,难道也是冲着黄龙山寨而来,并且对你是有利的。”
  秃鹰老人听了这话,不禁迷糊起来,望了那老道士很久面露疑色,道:“为了我……是善意的?……”
  “是的!对你来说极为有益的事?”那道人这么说。
  秃鹰老人不由喜得脸色霎时清朗,瞪着那对邪眼迫切地期待着那老道,说出对人有利的来意。
  老道当然理会秃鹰老人的心意,遂缓缓说道:“秃鹰老儿,人生犹如朝露,凡是应该看开些,贫道来是欲渡有缘人逃出地狱,希望你放下屠刀不要多造杀孽,否则贫道也无能助你了。”
  秃鹰老人闻言大感意外,也不寻思老道为什么说这些话,指的又是什么?难道他已早知我的阴谋吗?不!不会的!天下里有谁能看出别人的心呢?
  那道装老者,看秃鹰老人那种痴傻的沉思,暗自发笑不已,他心里清楚的了解秃鹰老人的用意,他之所以会拦路阻止下一场的杀动,真正的用意不仅为了点悟秃鹰老人,而且为了那位新近技轰江湖,名震一时的病书生罗俊峰。
  当他无意间发现秃鹰老人诡计时,曾为罗俊峰担了少不忧心。当然罗俊峰的绝艺异学是他所礅服的。
  只是“四鹫阵”的厉害也是他所惊心的呀!尽管罗俊峰一人可以独闯,但剩下三人却成问题其中尤其邱、万两人。
  秃鹰老人思索片刻,向那道人喝道:“你我素味平生,何出斯言?老夫哪些地方多造了杀孽?敢情你是教训我来的,哼!别作梦,老夫所做的一人承担,若你看不惯,就请你试试四鹫阵的滋味如何?”
  那位道装老人一阵狂笑,声音极为凌厉威猛,宛如一把利刀,使人听来心中难过不安,尤其秃鹰老人感受最厉害,整个心房卜卜猛响,血液逆流,几乎气闷。
  逐闻那老道人冷冷说道:“四鹫阵岂能惊骇贫道,我倒真愿意试试,不过……”
  说着顿了一下,冷凌的眼锋向秃鹰老人一射,继续接着道:“除了罗小侠一人外,其余三人老夫愿保护他们先过。”
  罗俊峰猛吃一惊,那老道怎会知道他姓罗?为什么只准自己一人上阵,其余三人又为什么不准上去,奇怪!奇怪!
  秃鹰老人一听那位道人的话,心中不禁悚然,从那语气似乎已洞透阴谋,否则为什么要保护其余的陆、邱、万三个人呢?
  那老道目睹众人表情,知道双方均陷于迷惑疑云里,遂扬声说道:“秃鹰老儿,你领悟了我的用心否?凡事但凭实力,一决雌雄始算光明伟大,用下三门的鬼计 虽能逞一时之快意,但是,到头来谁又能保得住永世逍遥?等一会儿就摆出四鹫阵来,倘若暗中再使诈取胜,贫道可要超度你了。
  这三位我想先行护送出阵,免遭波及,对于你算是莫大的造化,否则天山神尼,宇内三奇,岂会放过你?贫道这一点化,对你不是造了功德?若再执迷不悟自作孽,黄龙一片基业,眼看将片与瓦存,贫道及此,愿你三思。”
  老道人这一席话,顿使罗俊峰醒悟,狠毒地向秃鹰老人一瞪,厉声喝道,“秃鹰老怪,原来你就是安排着阴谋引我上当,哈哈!罗某再不济也不致于怕你。”
  说毕转身向老道颌首一礼,道:“贫道乃苍梅花剑王尧弦,你我尚有渊源,贫道素慕小侠绝技,今日幸会,这点小事何必多言谢。”
  罗俊峰一闻那老道人竟是点苍三剑之师,点苍掌门人梅花神剑王尧弦前辈,不禁目露敬色,道:“原来是王老前辈,晚辈真是有眼无珠,尚希恕罪。”
  秃鹰老人乍听来者就是江湖一代宗师,心中凉意顿生,一个病书生已使他为难,如再加上此老,今日麻烦更大,尤其阴谋已泄,四鹫阵岂非白设,想至此,秃鹰老人暗忖道:“何不做过顺水人情,如此一番敷衍一番。”
  想着,遂含邪笑向梅花神剑道:“以你意思,四鹫阵就不用设了吗?”
  梅花神剑王尧弦道:“谁说不用设?贫道愿意只望和罗小侠公平较技,不准使诈,同时其他三人不管谁胜谁败,你都不得为难,应令其平安离开,你以为如何?”
  “好!好!看着你的脸,老夫就卖过人情吧!”说着向众人道:“时候不早,那边已妥,就请上路。”
  话落肩头一晃,领前而去,罗俊峰等五人亦随尾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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