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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纵为玉碎挥不怕(3)

牟道道:“你别太骄傲,我可不是怕你们,只是觉得与你们相斗太不风光,左右都是我吃亏。我若下辣手,别人会说我不尊重老人;我不用全力,你们又都太厉害,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你们加起来也有一千岁了,一千岁的老家伙死了也不亏;而我年轻轻的,要是被你们揍扁了,岂不太倒霉了吗?”

李玉白被他气得肚子疼:“小子,你少耍贫嘴,有本事你就使,我们不会怪你的。若是缺能耐,死了也没有人赔。动手吧。”

五个人一下子把他围在了当中。

他原是可以跑的,一个一个地修理他们不成问题,但他觉得那样有点不光明,对付很老的人耍滑头他做不来。

一旦他们围上了他,就感到不对劲了。他们可不老,比三十的壮汉强多了,个个有一精一神,炉火纯青的技艺使他们的合围圈妙不可言,让你想不出,道不白。

牟道这时想逃也成不了,他们的一陰一陽一合和之势已成,犹如一口大锅把他盖在了里面,唯有硬拼了。

无奈何,他一抽一出了长剑。

五个老人转动了起来,霎时扬起层层劲气。

牟道立感有绳子似的东西往脖子上缠。

五人越转越快,把个牟道转得头晕眼花,把持不定。

突然,李玉白一声轻咤,五人各展奇学同时出手。立时一浪一劲如潮起,千杀万斩不留情,犹如巨魔使法。

牟道心一横,太一陽一神剑出手,一式“地绝天灭”,刺出无数银星分射五人。

“轰”地一声,气劲炸开,五人各退丈外;牟道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两败俱伤。

五个人各挨了一剑,伤势不轻,血从他们的身上流下来绝对不比雨流痛快,合力一击才使他们认识到自己被感觉欺骗了,事实全不是那么回事。

牟道也挨了一剑,正刺在他的左肩头,脖颈被拂尘扫了一下,几乎抬不起头来了。

他长叹了一声,觉得问题比他预料的严重。吃这样的大亏,事先自己竟没有感觉,这是不应该的。

他冲五人苦笑了一下:“你们胜了一筹,但我也没有输光,走着瞧。”

他扭身去了。

五个人都没吱声,各想心事,感受不一。

刚才仿佛一场恶梦,他们一点也不能接受,这可把一百多年来积攒下来的老本都输光了,到底是什么一性一质的羞辱,一时难清。

李玉白直想流泪,她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么一个结局,这与她的预感大不相同。

人啊!

人生有许多境界,各不相同,但最高与最低的境界却极为相似,这是玩笑吗?

牟道恍恍惚惚离开五个老人一精一,感到自己退到了不懂武功时的地步,何等的差别啊!

他走到一棵树下,浑身已象一盘散沙了,他只好倚着树坐下。

忽儿一阵怪笑,周仓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象个一精一灵,嘻嘻地说:“小子,如今不舒服了吧?若是我老人家再加一把劲,你会更加不舒服的。”

牟道有些少气无力,淡然道:“你又吹了,我几时怕过你呢?你若想创造奇迹,头还得硬一点,现在恐怕不行。”

周仓向前一跳,作欲击状,笑道:“小子,你唬不了我,你都快成烧鸡了,哪里来的劲?”

牟道冲他一笑:“既然你的想法这么对,怎么还不动手呢?”

周仓扬了一下已掌,说:“我可不想乘人之危,只要你肯向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牟道道:“苔是幻想很容易成真,你早如愿已偿了,何必还求我呢?”

“嘿!”周仓跳了起来,“你小子真不会算帐,三个响头换一条命,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你也不干?”

“不干。”

牟道摇头说。

周仓闪动了一下发绿的眼睛,自语道:“碰上这样的傻小子可真是没法。”

他一扭身,闪到树后去,绿光一闪,毒掌骤发。

大树霎时向牟道砸去。

牟道脚下用力,轻快地挪到一旁去。不过他可是弄了一汗,很累。

周仓“咦”了一声:“好小子,你的脚倒好使,刚才是装的吗?”

牟道一抚额头:“这汗也是装的?”

周仓一愣,不知牟道何以把实底告诉他,要诱我上勾吗?

他嘿嘿一笑:“小子,我可不上你的当,要是把你的铁家伙扔了还差不多。”

牟道低下头,不理他了。

周仓在一旁走了两趟,连声怪叫,传之悠远。

牟道仍是不理。

少顷,老太婆白云仿佛夜神闪了出来。

周仓笑道:“老嫂子,这有个好机会,我可不能忘了你。”

白云瞥了牟道一眼:“是个病猫吗?”

周仓道:“病人膏盲,快死了。”

白云脸上浮出几丝笑容:“很好,你也别闲着,咱们一齐动手。”

周仓说:“那可太便宜他了,两大高手合战他,谁有这样的殊荣?”

白云笑而来语,心中正在涌起难言的仇恨,眼中的利光十分骇人。

周仓怕她突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得防着点。

牟道知道麻烦来了,唯有深静下去。为今之计,只有以最小的“动”去斗他们最大的“动”,胜利者一走是会“静”的。

白云冷笑一声,身形一旋,双掌扯天连地般划起,又使出她的“乾坤大灭毒神功”。霎时毒劲滚滚,杀气腾腾,大有要吞掉一切之势。

与此同时,周仓一个猴跳,也挥起他的“绿炎毒掌”,一股真劲击向牟道的头顶。

牟道见他们把优势都占尽了,唯有缩头斜滚,动了不过有一尺。

“膨”地一声,他被两人的毒劲卷起抛向空中。借此机会,他一抽一出了长剑,银光一旋,两人的头皮被削去一块。他顺势落到一边。

白云怒极,展身又上。周仓叫住了她:“别急,这小子不是铁打的。他被我们的内劲卷起,说不定会蔫的。”

白云哼了一声,瞪着眼看牟道的动静。

牟道又歪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她什么破绽也没有发现。

周仓道:“这小子邪门,他肯定又在糊弄我们。”

白云说:“再来一次,看他能支撑多久。”

周仓道:“别乱来,他手里有剑呢。”

白云气得不行,终没有动。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但她又除不去他,多么丧气!她想让周仓去叫人,又开不了口,唯有干着急。

“周仓,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周仓道:“办法倒有一大堆,就是不知哪个管用。”

“那你说一个听听。”白云没好气他讲。

“叫几个老友来一同修理他,倒是不错,又怕他跑了。你能看住他吗?”

“这有何难?你快点去吧!”

周仓一闪而没。

牟道知道大事不妙,马上爬起来了:“他跑了,我也不能呆在这里,这才公平。”

白云冷笑道:“你走得了吗?”

牟道说:“你别一逼一我,打起来可不是玩的。”

白云身一子一飘,与他游斗起来。

牟道大急,这么斗下去非栽不可,但白云又不靠近他,想发威都没机会。他想溜,总是力不从心。一会儿工夫,弄得他满头大汗。

片刻。几条人影泻落当场,是向天啸等人。

牟道心一沉,不再动了。

白云也住了手。

向天啸笑道:“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牟道说:“总有去处,打过就清楚了。”

托日扎郎笑道:“向老兄,要一齐上吗?”

向天啸说:“我一个人收拾他绰绰有余,你瞧好吧。”他欣向牟道。

白云忽道:“向天啸,你可要小心他的剑,不妨先与他游斗一番。”

向天啸摇摇头,没采纳她的高见,双掌一晃,运起“绿炎真经”上的奇功,两手霎时鲜红透亮,与周仓的“绿掌”大不相同。

牟道笑道:“向天啸,你只有一只眼睛了,难道想什么也看不见吗?”

向天啸霎时愣住了,感到一阵发冷。他可没有把握一哗:把牟道击死自己毫发不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纵是杀了牟道,自己若成了瞎子那也是不合算的。他迟疑了。

托日扎郎道:“向老兄,你怎么怕了?这小子是唬人的,别信他的!”

向天啸说:“我不是怕了,只是再丢一只眼睛与我不合适。你先上去吧,反正你有两只眼睛呢。”

托日扎郎道:“他一妈一的,你可真一奸一滑,他要扎我的肚子呢,那岂不吃饭不香了?”

周仓这时说:“都别充好汉了,还是一齐上吧,他也不反对的。”

几个人围上去,唯有白帝子没动。

向天啸问:“你想独自露两手?”

白帝子说:“他已不行了,用不着这么多人。”

向天啸等又看了牟道一会儿,见他确是萎顿了,一涌齐上,立刻扬起轰呜的劲团,直扑牟道,似乎要把他击扁。

牟道长出了一口气,使出“借力打力”的功夫向上一跃,顿时被抛了出去,飞出有十几丈开外。他借劲一个急冲,进了一个破院子。

院内很凄凉,不给人好印象。

向天啸等人追过来,站在院口不敢擅进,唯恐遭了暗算。

白云飞身上了墙头,老练的目光四下乱扫。没人。但可以断定,牟道进了破屋子,否则无处可藏。

向天啸一推托日扎郎:“你进去看看,反正你成天住破屋溜墙根,也不在乎。”

托日扎郎气道:“这能与那一样吗?那小子狗急跳墙,我进去还不给我一砖头?”

几个人迟疑了一下,联手向破屋子发出几记劈空掌。

破屋坍塌了,却没见牟道的影子。

白云恨道:“又让这小子溜了!”

周仓说:“响天啸,我白教了‘绿炎真经’,那小子就那么可怕吗?”

向天啸辩道:“你放心,他逃不出我的手心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白云哼了一声,展身而去。

周仓大摇其头。

过了一会儿,周仓说:“向天啸,你该帮我的忙了吧?”

向天啸笑道:“这个容易,现在最要紧的是除去那小子。周仓兄,你再忍一下吧。”

周仓气得跳起来:“再忍就憋出病来了,你小子就不能提前干一会儿吗?”

向天啸嘿嘿一笑:“那好,咱们这就去。”

几个人转眼消失了。

牟道顺着小胡同走到一条石台前,坐下了。刚才多亏他把墙挖了一个洞,提前逃了。

他在石台上静坐了一会儿,仿佛进入了永恒的虚空,他抓到了一个活泼的生命。

再松下去,他看到了一片明静的水,犹如深邃的洞。

忽然,他听到杂乱的脚步声,知道没法儿再坐下去了。

他向上一纵,进了一处大院。

来的是一精一悍的捕快,自然是搜他的。

等捕快远去了,他又回到石台上。

刚坐定,又有人来了,他只好放弃打坐,闪到墙角去。来的是三儒,不知他们去哪里。

傅太旧道:“这么做不太好吧?”

文疾说:“有什么不好,我们又不是为了自己,犯上作乱岂能坐视不间?”

段百苦叹了一声:“国有大难,我们唯有除孽,别争了。”

三人于是不言。

牟道感到不大对劲,便跟在他们后头。

过了一条街,他们进了一个亮堂的院子。

郑和正在大厅里饮酒,脸都有些红了,似乎闷闷不乐。

白三败坐在他的对面,滴酒未沾。

三儒进了大厅,牟道躲到了一边。

郑和对三儒相当客气,请他们共饮,被谢绝了。

分宾主坐下。

文疾道:“郑公公,我们有一事相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和笑道:“先生客气了,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文疾说:“公公是否要把侯文通的女儿献给圣上?”

郑和微微一笑:“这是海天龙的主意,我看也没什么不。”

文疾道:“这事原无不当,怎奈侯的女儿大非常人,麻烦就出在她身上。”

郑和不以为然:“这能有什么麻烦?”

文疾说、“她有不臣之心,欲效发武则天当国。”

郑和大吃一惊,这是他不曾想到的:“你如何知道的她的这个图谋?”

“云中魂想拉老夫入伙,我们才弄了个清楚。”

郑和听他细说了一遍,不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郑和道:“这事先不要声张,等我们腾出手来收拾她不迟。侯家父子可以先行除去,还要有劳三位先生了。”

文疾笑道:“公公客气了,为朝廷效力是巨子的本分,我们自当出力。”

郑和点了点头,举起酒杯:“我先敬各位一杯。”

三儒连连摆手。

牟道这时向后一闪,飘然离去。

回到客栈,他又行起功来。

约摸过了有半个时辰,他感到好受多了,便走向侯至爽的门口。

他轻轻敲了几下门,侯至爽问:“是谁?”

“是我,有事相告。”

门开了,他走进屋去。

侯至爽未睡。

牟道冲她一笑:“有件不幸的事,你要听吗?”

侯至爽笑了,两顿生霞,轻甜地说:“我不相信你会告诉我坏事,这有什么趣呢?”

牟道严肃地说:“这是真的,你的事让郑和知道了。”

侯至爽脸色一变,马上叫道:“我不信,他怎会知道?除非你告了密!”

牟道叹了一声:“告密是自然的,却不是我。云中魂露给了‘杏林三儒’,三儒向郑和告的密,把什么都说了。”

侯至爽的身一子一颤,仿佛被人赶下了女皇宝座那么懊伤,恨道:“都是你坏了我的大事,如果你答应帮我,我也不会找云中魂这个废物!”

牟道道:“这还不是最糟的,他们要向你的父亲兄弟下手了,三儒甘当走狗。”

侯至爽目不转睛地看了他一阵子:“你的话到底有几分真的?”

牟道说:“我若想欺骗你,难道没有更好办法吗?我若没有自己的原则,帮你岂不更美?”

侯至爽一时乱了方寸,不安地说:“那我该怎么办?”

牟道道:“你就放弃帝王梦吧,以静待动,寻机冲出难关。”

“那我的父亲兄弟呢?”

“让他们躲一下吧,总会有生路的。”

侯至爽不语了,心中难受,直想哭:“怎么会糟到这种地步呢?

难道一切都过去了吗?”

她终于流下了泪,并真切地感到了自己的肩头是这么瘦弱,迎击暴风雨还缺少点什么。

牟道望着她发呆,仿佛眼睁睁看着一根石柱被咆哮的洪水冲走了,仅留下一片遗憾。

他可想象出侯至爽的心情,却没法想象出她向何处去,这是关键。

侯至爽哀叹了一阵,说:“做大事难,这是我知道的。想不到这事还没轮到我去做,就没有了机会,我不服气!”

牟道道:“这是你还没有真的相信我的话,等一会儿你就服气了。凡事无所谓难,这要看在什么时候做。”

侯至爽两眼迷茫,叹恨生不逢时,人事易变。一切太浩大了,太混饨了,把握太难。

忽然,门被撞开了,侯文通闯了进来。

牟道冲他一笑,他顿时僵住了,说不出话。

牟道道:“你在逃难吧?”

侯文通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牟道没吱声,目光洒向侯至爽。

侯文通说:“爽儿,出事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爹说一声呢?这下可好,人家要连根拔了!”

侯至爽无言地看了父亲一眼,低下了头,心中乱极,是悔?是恨?还是……

侯文通瞥了牟道一眼:“少侠,你不会乘人之危吧?若是你能帮我一把,你挖我的墙头那事就算了。怎样?”

牟道笑道:“你倒会做生意。若是你想改邪归正,我可以帮你一下。”

侯至爽说:“爹,你怎么知道出事的?”

侯文通“咳”了一声:“我正去找郑和,迎面碰上白三败,他与我的交情不错,就向我交了实底。三儒不是东西,说不定已扑向这里来了。”

“哈哈……”外面有人笑,“不错,我们确实来了,先请你去一趟呢,郑公公有话问你。”

“问我什么,老子又没犯事?”

“谁说你犯事了?不过想弄清楚你是不是主谋。”

侯文通气得浑身乱颤,却不敢冲出去拼了,那样多半会一拼就了,三儒的武功比他高明。

如今流行株连风,一旦被逮住,有口也说不清,锦衣卫都有疑心病,黑的能审出白的来,纵是冤有千尺深,谁管这些呢”

他憋了一阵子,终于骂道:“你一奶一奶一的三个老龟儒,把老子的头剃了,你们能得什么好处?白费心机吧!老子不是主谋,也不想跟你们三条狗走!”

三儒嘿嘿地笑起来:“这小子真不是玩艺,刚从那里跑出来就骂我们是狗,脸也不要了。”

侯文通不吭声了,暗思脱身之计,早知有此一灾,当他一奶一奶一的什么国丈呢?真是昏了头!皇上的门庭是可以随便登的吗?海天龙误我!

三儒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慢慢推开了门,与牟道的目光一碰,他们愣住了,暗叫晦气!姓候的真一精一,把这小子拉上了贼船,不好弄了。

他们向后退了一步,文疾道:“我们来找侯文通的,不关你的事。”

牟道微笑说:“与找我是一个样,你们不是要抓主谋吗,主谋就是我。”

文疾嘿嘿一笑:“差不多,这事你干得出来,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侯家父女一惊,心思各异。

侯文通暗骂牟道好毒,用暗计把侯家害了。

侯至爽却说:“牟兄,你怎么把这事往你身上揽呢?”

牟道笑道:“这有什么,反正官府又不问错对,只要能找到个主谋就行。我本来就知道这事,至少也是个同谋,说我是‘老谋’也不亏。”

侯文通呆在了那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侯至爽则略感欣慰,两人总算走到一起了,若是在事败前,那该多好啊!人生难得两全!

三儒这时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恨道:“牟道,你少强出头,这个罪名你也担不起的!”

牟道大笑了起来:“大英雄总得担大罪名,这才相配呢。象你们之流,我连罪名都给你们找不到呢。”

三儒气得发疯,一时没有良策。他们想到了拼斗,终不敢出手,对方也是三人,他们没有把握获胜。

文疾有些不甘心,冷道:“牟道,你自诩大英雄,敢弃剑不用吗?

那才英俊呢!”

牟道笑道:“这个难不住我,一掌也能教训你们。”

三儒又惊又喜,叫道:“那好,你出来。”

牟道飘然而出。

几个人走到客栈外,牟道面南站注了。三儒把他围住,身形一展,各施奇学,毫不留情。段百苦手腕一庞,十指连弹,强劲的内家指气射一向牟道的眉心。

文疾长剑搅起一片虚影,一招“仙人指路”,刺向牟道的丹田,快得恍馏。

傅太旧双掌向上一捧,飘然一一揉一,一式“碎玉断金”,按向牟道的后心,冷劲极强。

三人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

牟道微惊,身形一挪,旋腕拍出三个掌影,犹如白莲花那样光明,分击三人。

“扑哧”一声响,气一浪一四迸,三儒向后退出几步;牟道未动。胜负判也。

忽然,文疾叫道:“这小子使的是毒掌,我的眼睛好痛!”

段百苦、傅太旧亦感到了不妙,连骂牟道无耻,暗施诡计。

牟道莫名其妙,略一想,便明白了原因,这是自己中的毒被一逼一了出去,不知是吉是凶。

他长吸了一口气,弄清了毒的走向,也知道了刚才仅一逼一出去一点毒。他没有辩解。

三儒中毒,苦不堪言,转眼间毛发落尽,也成了秃子。

牟道哈哈大笑。

三儒没法儿再斗了,闪身而去。

侯至爽这时走过来,关切地问:“牟兄,你没有事吧?”

牟道道:“又多了几个秃子,不错。”

侯至爽这才注意到他的光头,啼笑皆非。

侯文通也走过来:“我们怎么办?”

牟道说:“你不是很有钱吗?带些钱藏起来不就行了吗?”

侯文通连连摇头:“这不是好办法。锦衣卫无孔不入,除非藏到老鼠窟里。要想好起来,唯有武功更高些。少侠,你能教我两手吗?”

牟道说:“教你也没用的,”他们的人多,你抵挡不住的;何况你的心地不良,有了更高的身手说不定首先要干的就是坏事呢。”

侯文通大是尴尬,但他马上又恢复如常,大声道:“少侠,我发誓,从此后若再干伤天害理之事不得好死!你就教我两招吧!”

牟道迟疑了一下,就把“禹步”传给了他。

侯文通原以为牟道的步法一定神奇难测,不料并非如此,这让他大失所望,以为牟道教给他的不过是一般的步法,心中不满,暗骂牟道小气。

侯至爽别具慧眼,静心默想起来,她觉得“禹步”适合她,是种难得的奇技。

同是一件事,父女两人的感受就大不一样,这是牟道事先预料不到的。

侯文通眼珠转动了几下,说:“爽儿,你弟弟就由你照顾吧,我得走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纵身而去。

侯至爽没有吱声,望着父亲远去的方向发呆,心中空荡荡的,往日的雄心全没了。她也弄不清自己怎么变得这样快呢!侯文通蹿过一条街,刚要闪进一家院子,忽见从西边过来两人,前面的是海天龙。他急闪一旁。

海天龙有些不安地问:“白兄,公公找我什么事?”

白三败说:“不是赏你,至于怎么罚你,我也不清楚。”

海天龙吓坏了,忙道:“白兄,请您一定拉我一把,我又做错了十么?”

白三败不语,大步向前走。

海天龙又说:“白兄,我对皇上,对公公都是十分忠心的呀。”

白三败仍不言语,似乎他的话已经说完了。

侯文通觉得看一眼海天龙倒霉也不错,便跟了上去,若没有这小子他一妈一的一騷一主意,老子的日子正好过呢!

海天龙受不了白三败的沉默,乞求他说;“白兄,我给你下跪了,你就露一点口风吧!”

白三败冷漠地说:“你知道也无用,这两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海天龙说:“我正忙着逮捕唐赛儿呢,如今有了她的行踪,只因还没有抓住她,我不敢说大话。”

白三败叹了一声:“也许你还有机会,别乱想了。”

他们向北一拐,进了一家院子。

郑和又换了地方,正坐在一盏灯前呢。

海天龙连忙施了一礼:“公公,您有什么吩咐?”

郑和瞪了他一眼,射一出两道夺人心魂的目光,低沉地说:“海天龙,你知罪吗?”

海天龙吓得站不住了,一下子跪到地上,战战兢兢地说:“公公,我实在不知犯了什么罪。我对皇上,对您可没有二心!”

郑和站了起来:“侯文通女儿欲效武则天之法,是你的主谋吗?”

几乎是晴天霹雳,海天龙魂飞天外了,多亏七姑八姨都已被杀了,若担个主谋的罪名,还不连祖坟也给扒了。

他连忙磕头,急辩说:“公公,我对皇上忠心耿耿,给我八个胆我也不敢做主谋的。公公明察,一定有人陷害小人!”

郑和哼了一声:“谅你也不敢,但这事总要查个一清二楚的。

你有什么线索吗?”

海天龙眼睛转动了一阵:“公公,肯定是牟道那小子出的坏点子,意在破坏我们向皇上进献美人。”

郑和“嗯”了一声:“这事不可声张,暂压一下,你办的事有眉目了吗?”

海天龙松了一口气:“回公公,有些眉目了。唐赛儿就在西边的村子里,天一亮我就带人去抓。”

“为什么要等到天亮?”郑和不悦地问。

海天龙说:“唐赛儿十分狡猾,晚上格外机警,白天才睡大觉呢,那时才好抓。”

郑和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别的吗?”

海天龙迟疑了一下,说:“有个和尚与她形影不离,十分亲密,很象悟因,对他怎么办呢?”

郑和一呆,许久没有说话。这是个问题,他不得不考虑周全,否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望着灯火细想了一阵,挥手道:“把他除去。当然,能抓活的更好!”

海天龙点头道:“公公放心,这回绝不让他们再逃掉。”

郑和微微一笑,并不十分相信他的保证,凡事都在变,这事也不例外。

他看了海天龙一会儿,说:“你去准备吧,不要再让我失望”

海天龙应了一声,扭身而去。

他刚走到一条胡同口,一条人影猛地闪到他的前头,吓得他“啊”了一声,差一点跌倒。

他被郑和吓破了胆,这时还没回过劲来呢。

好黑的天,好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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