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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2)


  但老伯却已不见。
  盂星魂从池子里跃出来.水淋琳地站在那里.冷得不停地发抖。
  他虽然刚从冰水里跃出来,却好像在寒夜中一下于跃入冰水这变化使得他所想的每件事都忽然变得既愚蠢,又可笑。
  这变化简直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过了很久,他才渐渐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老伯怎么会不在这里?
  他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劫走的?
  他为什么忽然走了?走到哪里去了?
  他还能到哪里去?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所有的问题似乎全都无法解释。
  开始时盂星魂的思想乱极了,但是忽然问,他眼睛里闪出了光。
  他听到一阵细碎的语声,从那通风的铁器中传了进来。
  这声音仿佛给了他某种强烈的暗示,使得他眼睛发出了光。
  "这该死的老狐狸"
  他嘴里仍低声咀咒着,人却已倒在床上,大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
  就这时他听到了第一块石头投入井水的声音。
  接着,就是一连串天崩地裂的震动,这安全而坚固的地室,似乎都已被震动得摇晃起来。
  盂星魂知道律香川已准备将这口井封死,可是他除了躲在那里听着之外,什么事都不能做,什么法子都没有。他并不惊慌。因为他确信这秘室中必定还有第二条路。
  震动终于平息--无论多深的井,总有被埋满的时候。
  盂星魂馒馒地坐了起来,开始找寻他的第二条路。
  没有第二条路I
  盂星魂终于绝望,终于放弃。
  若连他都找不出那第二条路,就表示这里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他坐下来。
  这时他还没有感觉到恐惧,只觉得很诧异,很奇怪。
  他想不通老伯怎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死一般的静寂。
  地室是变得越来越热--坟墓中是不是也像这么热?
  孟星魂忽然发觉呼吸也已沥渐困难。
  他索性躺了下去I
  ☆-个人在完全静止的时候,所需要的空气就比较少些"他虽然并不能了解这是什么道理,但却知道只有这么做是对的。
  他就像野兽一样,对求生总能有某种奇妙的本能和直觉。
  地室的顶也是用灰色的石板砌成的。
  四四方方的石屋,看起来就像是一口棺材。
  孟星魂静静躺了很久,想了很久,忽然了解老伯为什么没有在这里留下第二条路了。
  一个像老伯那样的人,若已被迫得逃到这种地方,像臭鼠一样躲在这地洞里,他心里的那种感觉,一定已比死更痛苦。
  若不能雪耻复仇他怎么还能活得下去。
  "我若是老伯,我也不会再准备逃走了。既已到了这里,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盂星魂长长叹息一声,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恐惧之意。
  那并不是对死的恐惧。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他知道自已今生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人。
  世上,也只有这种恐惧比死更可怕,更令人埔苦。
  "若没有我,小蝶怎么能活得下去?"
  想起小蝶看着他的最后一眼,想起了她那充满痴情蜜爱,充满了期望哀求的眼神。
  孟星魂眼睛里忽然涌出一事泪珠。
  水井已被填平.打实。
  律香川背负着手,站在旁边欣赏着,就像是一个伟大的画家正在欣赏着自己的历时虽久,却已终于完成的杰作。
  "没有人再能从这口井里逃出来就连老伯也绝不能I"这里就是老伯和孟星魂的坟墓。
  律香川忽然笑了笑,悠然道"看来老伯真是个够朋友的人。"高老大看着他,显然还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律香川微笑着又道"他什么事也用不着朋友去操心,就连他自己的坟墓,他自己都早就准备好了。
  高老大似也笑了笑,谈淡道它无论如何,这坟墓总算很结实,一个人死了后,能有这样的坟墓,也该很满意了。"酷热,种令人室息的酷热。
  这里并不是坟墓!
  这里就是地狱。
  但地狱中至少还有光,还有火,这里的灯却已忽然熄灭。
  孟星魂躺在黑暗中,流着汗,黑暗中仿佛已有双无情的手,按住了他的喉。
  他知通活下去的希望已很少,越来越少。
  "但老伯却还是活着的。
  老狐狸终于骗过了所有的人,找出了他雪耻复仇的路。
  他的确骗过了所有的人,就连孟星魂都被他骗过了。
  可是孟星魂并没怨恨,也没有责怪。
  想到律香川最后发现真像的表情,孟星魂甚至忍不住要笑出来。
  他很想还能笑一笑,很想,想得要命。
  只可惜他已笑不出。
  律香川正在笑,没法子不笑。
  现在所有的仇敌都已被消灭,所有的陰谋和奋斗都已结束。
  等在他面前的,只有无穷的光荣,权力,财富,享受。现在他不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高老大看着他,已看了很久,那眼色也不知是钦佩,是羡慕,还是妒嫉。
  律香川微笑着,忽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高老大点点头,道;"当然好看,成功的人总是特别好看的。你成功了。"律香川道"你妒嫉我?"
  高老大嫣然道"有一点,一点点,其余的却都是羡慕。"律香川忽然叹了口气,道;"你若知道我成功是用什么代价换来的,也许就不会羡慕我了。"高老大眨 眨眼,说道:"你花了什么代价?你既汉有流过血,也没有流过汗,流血,流汗的都是别人。"律香川道"不错,流血流汗的人都是别人,不是我,可是你知不知道 这几年来,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高老大道"我只知道你这些年来并没有过天苦日子。"律香川说道:"要怎么样才算苦日子?我半夜里睡不着,睡着了又被恶梦 惊醒的时候,你看过没有?
  高老大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子?"
  律香川道"的确不好受,只不过比被害的滋味好受一点。"他又笑了笑,悠然道"成功的滋味也不好受,只不过比失败的滋味好受一点。"高老大道"那么你现在还在埋怨什么?"
  律香川道"我没有埋怨。只不过有一点遗憾而已。"高老大道'什么遗憾?"
  律香川目光凝注着远方,一字一字道"我还没有亲眼看到孙玉伯的尸首"他忽然转身,就看到一个人正从墙外掠人,快步奔了过来。
  这人叫于宏,是他带来的三队人中的一个小头目。
  律香川,沉下脸,冷冷道"我叫你守在外面,谁叫你进来的!"他的态度并不严厉,但却有种令人冷入骨髓的寒意。他和老伯不同。
  老伯有时是狂风,有时是烈日,他却只是种无声无息的陰寒,冷得可以令人连血液都结冰。
  于宏的脸色已变,人在七尺外就已伏倒在地,道"属下本不敢擅离职守,只因有人送信来,他说是急事而且一定要交给帮主亲拆。"老伯从来不是任何帮的帮主,也不是堡主,坛主,他喜欢别人拿他当朋友看待,虽然别人对他比任何主人都尊敬。
  可是律香川却喜欢帮主这名字,他觉得这两个字本身就象征着一种显赫的地位和权力。
  律香川道;"信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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