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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啸傲胜王侯(3)


  那刀身金光闪闪,宛如千百层金鳞闪动,此刻一刀刺了出去,满舱惧是黄金色的刀光,耀人眼目。
  方宝儿心头一动,只觉这声音听来竞似十分熟悉,似乎是他那大头叔叔胡不愁的声音。
  但这心念还未转过,舱中又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道:"这也算得高招么?嘿嘿,我家三尺幼童使出的招式,都比这要强些。"不但笑声尖锐刺耳,那语声更是比马嘶牛鸣还要难听。
  铁金刀顿住招式,怒道:"铁某在这招下败了四次,朋友却将这一招说的有如儿戏,铁某倒要请教……"那马嘶般语声怪笑道:"某家正要指教指教你!"一条 身影,自角落中横飞而起,突然间,又有条身影跟着飞了上来,将他一把拉下,两人身法惧是快如鬼腿,方宝儿只觉眼前一花,连这两人穿的衣服是何颜色都末瞧 清,耳中只听方才那鸥鹅学舌般的语声道:"紫衣侯贵地,老兄若是放肆,紫衣侯岂不怪罪哉,紫衣侯若是怪罪之,悲夫,哀哉,老兄所求之事岂得成乎?"那马嘶 般语声大笑道:"然也然也,小弟不敢放肆哉!"方宝儿越听越是好笑,越是想瞧瞧这些怪人究竟是生得什么模样?但直到此刻,他还是无法瞧见。
  铁金刀忍住怒气,转过身子,屏风后才又传出紫衣侯那懒洋洋的语声,道:"这一招名为'乾坤被天式',乃是自远古剑法蜕变而来,虽然不差,但却绝非毫无破绽……珠儿,你学过刀法,也学过钩法,你去教他。"说完了这段话,便似已累得很,必须休息休息,是以立刻顿住语声。
  只听屏风后一个娇媚的语声道:"是!"一个宫鬃少女,婀娜走了出来,满头黑发间,悬着粒光芒四射的明珠。
  铁金刀听得紫衣侯一句话便将此招的名称来历说出,心下不禁既惊又佩,但此刻见他竞要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少女来教自己武功,心里又不觉有一些失望,有些怀 疑,暗道:"我曾将此招去求教中原武林许多成名的豪杰,却无人能够破解,难道这小小的女孩子都有这么大的本事?"那珠儿瞧他面色,已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面 带微笑,伸手在他臂上轻轻一拉,道:"跟我来吧!"铁金刀竞身不由主被她拉了出去,这才知道这女子看来虽然弱不禁风,却怀有一身令人难测的武功!
  这其后又有司徒青、戚长林、段玉、徐左车、武一平等五人依次出来,各各献出了珍宝,这五人俱是武林声名赫赫之辈,此番不远千里而来,所献之宝,自都珍贵已极,所求之事,自也非同小可。
  但紫衣侯三言两语便将他们打发了,语声仍是懒洋洋的,竟根本来将这些珍宝,这些事放在心上。
  等到这五人全都躬身而退,铁金刀满面喜色,大步奔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铃儿笑道:"破法学会了么?"铁金刀恭声道:"在下今日与珠儿姑 娘短短一席话,已胜过在下三十年苦练的武功,在下真不知……"屏风后,紫衣侯缓缓道:"这本非难事,你既已学会,便快走吧!"竞连别人恭维之言,都不愿 听。
  铁金刀再拜道:"是!"倒退而出。铃儿笑道:"下面一位,该轮到谁了?"只听一人冷冷道:"让这匹马先说吧!"
  语声生硬冷涩,方宝儿一听入耳里,心头就是一跳:"原来木郎君也来了!"接着立刻恍然侗道:"原来小公主的爹爹就是五色帆船……不知大头叔叔来了没有?……但他来了,我又该怎样出去见他?"一时间心中又惊又喜,又是发怒。
  那马嘶般语声怒赐道:"木头人,你是在说某家?"木郎君的声音道:"你吃不吃草?"
  铃儿掩口轻笑,马嘶般语声狂吼起来,道:"你……你吃……"他平生不愿吃亏,此刻真想反唇相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终于只是怒吼道:"你出来!"一条人影,随声而出。
  这一下方宝儿可终于瞧见他了,只见他穿着一件五花锦袍,身子枯痰顾长,背却是驼的,上半个身子掏在前面,一张胎儿乎长达一尺五寸,此刻盛怒之下,鼻孔 里咐咐地喘气,那模样委实和一匹马毫无两样,方宝儿想想木郎君骂他的话,再瞧瞧他的模样,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木郎君冷笑道:"这里可是你寻事的地方 么?"马面人双臂一伸,周身骨格,连珠轻响了起来,嘶声道:"你不出来,某家抓你出来!"张出双手,一步步走了过去。
  方宝儿暗道:"他要在这里打架,紫衣侯难道也懒得管么?"其实心里却也想瞧瞧这匹马和那木头人打上一架。
  但忽然间,方宝儿眼睛一花,已有个圆圆的、金光闪闪的东西挡住了马脸人的去路,再仔细一礁,这圆圆的东西却只是个又矮又胖,头戴金冠,身穿金袍,面容也生得奇形怪状的人。
  只见他人虽长得富富泰泰,神情却是愁眉苦脸,方宝儿暗笑付道:"此人似是一天到晚都在想着心事,却不知怎会生得这么胖的?"金袍人缓缓道:"古多争先之辈,抢后之人,吾未之闻也,老兄何其迂乎?吾辈先说又有何妨哉?"马面人恨恨道:"但这木头……"
  金袍人道:"君子复仇,三年末之晚也,老兄若要锯木,何苦争此一日哉,然乎?然乎?"屏风后,紫衣侯忽然长叹道:"铃儿,这两人若再争吵,就拿他去换些美酒来罢!"铃儿道:"是……"却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方宝儿光还不知她笑的什么,突然想起李白那句名诗:"五花马,千金袭,呼儿将去换美酒。"瞧瞧那马儿的五花袍,又瞧瞧那金抱胖墩墩的身子,方自恍 然:"呀!五花马,千金袭,妙极,妙极……"虽然勉强忍住了笑,肚子已是发病,再看小公主也已弯下腰去,小脸挣得通红——要想忍住笑,实比忍住哭困难得 多。
  金袍人既不笑,也不忽,正色道:"吾等远自大宛而来,君侯岂能将吾等换酒乎?……"铃儿娇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远自异邦而来,带的什么礼物,请拿出 来,有什么事,也请快说吧!"方宝儿恍然付道:"难怪这些人说话奇怪,生像也奇怪,原来竞非我黄帝子孙,却不知他们求的是什么?"只见金袍人不慌不忙,自 怀中掏出一块白罗帕,雪白的手帕上,都沾满了一点点挑花斑,有如血渍一般。铃儿皱眉道:"这是什么?"金袍人道:"自汉以来,吾大宛之马便为马中之尊也, 汉武大皇帝御口以'天马'两字封之,此罗帕上之桃花斑者,即为吾大宛贰师城所产汗血实马之汗也,吾邦国主今欲以牧牧天马三对致滋与侯爷阁下。"方宝儿熟读 汉史,知道当年汉武帝曾为求此马不可得,而于太初元年令李广利率十万之师攻大宛,大败而回后,武帝不惜又出兵十八万,后虽获胜,但所损失的人力、财力、物 力已是不可胜数,始得汗血马。由此可见,这大宛汗血马实是名贵之极。今大宛国主竟以三对天马来赠,所求自非等闲,就连那些少女们听得这"汗血宝马"四字, 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铃儿含笑道:"想不到连大宛国主,都有事相求于我家侯爷,但马在哪里?你单给咱们瞧瞧马汗可是不成呀!"'金袍人道:"老兄汉语流利,老兄叙之可乎?"他方才说了这段话,似已绞尽脑汁,圆脸上挣满了汗珠,此刻使要那马脸人来代劳了。
  铃儿道:"你早该让他说啦,喂,说吧!"
  马脸人道:"天马三对,惧已运至滨海之处,由我大宛国十八勇士看守,随时惧可牵来。"伸手一指金抱人,接着道:"此乃吾家甘孙,自居第三国师之位,此 番吾等东来,只因吾国大君久仰尊侯剑法天下第一,是以微请尊侯至吾国任第一国师尊位,传授剑术于吾国,第一国师采高位尊,仅居大君之下,此宝乃尊侯无上之 荣幸,想尊侯……"话犹未了,紫衣侯突然轻吨一声,道:"瞧你言语模样,似乎也是汉人,是么?"语声严厉,已非方才懒散的腔调。
  马脸人拼命想挺起胸膛,但却仍是驼的,口中道:某家昔日为汉人,但身受大君之恩,已拜在大君膝下……"紫衣侯厉喝道:"想不到堂堂炎黄子孙中,也有你 这样的无耻败类,竞忘了自己的祖宗,其心可卑,其行可诛,本侯若不念在你今日是客,早已取你首级,但你下次若被本侯遇着,哼!休想活命!"马脸人本是洋洋 得意,此刻却被这番话骂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方宝儿在一旁听得又是高兴,又是痛快,几乎忍不住要鼓起掌来,暗道:"这紫衣侯端的是位大义凛然,气节磅磷的 大英雄、大豪杰,我炎黄子孙若都有他这股民族气节,何愁四夷不归?"金袍人满头俱是汗珠,讷讷道:"但——汗血——"紫衣侯怒道:"你当本侯是何等人物? 回去转告你家大君,莫说王对天马,便是三千对,三万对,也休想将本侯买动!"金袍人面色如士,道:"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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