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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放逐浮大海(2)


  万老夫人道:
  "奇怪,怎地每个人一见着我,便要提起我那不孝的儿子,难道我老人家在江湖中的盛名,不比那畜生大么?"梅谦冷冷道:
  "夜下虽不认得你,但大名却已听得久了,却不知堂堂的万老夫人,今日行藏为何如此鬼祟?"万老夫人噶嘻笑道:
  "什么今日行藏鬼祟……拢老人家行藏'向都是神出鬼没的,你难道直到今日才知道不成?"梅谦道:"哦……哼哼!"碰见这样的老太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万老夫人大摇大摆在公孙红身旁坐下,长长伸了个懒腰,道:
  "舒服舒服。"
  竞闭起眼睛,打起碗来。
  公孙红望着梅谦,突然笑道:
  "船上又多了个人,是不是更挤了?"
  梅谦道:
  "正是。"
  万老夫人竞也张开眼睛,道:
  "你莫非还想将我两人都赶下去?"
  梅谦道:"哼!"
  万老夫人格格笑道:
  "凭你一人之力,能赶得走我们两人?"
  梅谦沉声道:
  "公孙大侠想来还不致与你为伍。"
  万老夫人道:
  "嘿嘿!方才还想要人的命,此刻又称人为公孙大侠,你莫非是怕了他么?莫非是想拍马屁?"她果然不愧是老狐狸,衡情度势,知道不能拉拢梅谦,便紧紧拉住公孙红——她总是不会吃亏的。
  梅谦厉声道:
  "我此番出海,并非游历,是以不愿有人同行,甚至不惜与公孙大侠自刃相对,但我心里,还是敬他是个英雄。"万老夫人跟珠一转,道:
  "并非游历?你出海莫非还有何使命不成?"
  梅谦道:
  "正是。"
  公孙红动容道:
  "你有何使命?"
  梅谦道:
  "这个……恕在下不能奉告。"他语声微顿,突又厉声道:
  "总之,此番无论是谁,也不能与我同行,你我三人中,若非我血溅此地,便是两位下船而去,这该女n何选择,公孙大侠务请三思。"公孙红道,
  "这……在下此行并无目的,梅大侠若真有使命在身,而且如此重要,在下倒也不妨易船而行。"梅谦道:"多谢。"公孙红面色一沉,道:
  "但这却要看梅大侠所负的是何使命?"
  梅谦变色道:
  "如此说来,公孙大侠是不惜一战的了。"
  公孙红道:
  "如此说来,梅大侠你是宁可一战,也不愿说出所负是何使命的了?"梅谦道:
  "正是。"
  两人间情势突又紧张起来,似已箭在弦上。
  万老夫人突然笑道:
  "他所负的是何使命,纵然不说,我老人家也知道了。"梅谦冷笑道,
  "你知道?……嘿!嘿嘿!"
  万老夫人缓缓道:
  "我老人家在泰山大会上,瞧你与人动手时,便已瞧出你这小子有些不对了,必定有所图谋。"公孙红忍不住道:
  "他有何不对?"
  万老夫人道:
  "泰山之会上,大家都想拉压群雄,人前露脸,是以泰山之会名虽较拉,其实人人都在拼命。"公孙红叹道:
  "正是如此。"
  万老夫人道:
  "但这厮与人动手时,却绝对未曾使出全力,他十成武功中,最多只不过使出了七成而已。"公孙红动容道:
  "原来如此!"
  万老夫人道:
  "由此可见,他不是男有图谋是什么?"
  梅谦冷笑道:
  "梅某只是觉得,犯不上为了区区虚名,与人拼命而已,这在那些名欲冤心之人看来,自是有些奇怪。"万老夫人笑道:
  "你话虽说得动听,其实……"
  公孙红又忍职住道:
  "万老夫人认为其实如何?"
  万老夫人道:
  "这厮近来才从东源来到中士,然后使不借用尽各种手段,为自己博取名声,但等到真可大大露脸时,他反而不用全力了……此刻白衣人又将再来,武林中人人都想一睹此番大战,甚至有些东瀛人士,都不远千里面来,但他却偏偏要在这当儿,回去东瀛。"她冷笑一声,道:
  "这些难道不奇怪么?"
  公孙红沉声道:
  "不错,的确有些奇怪。"
  万老夫人道,
  "你难道还猜不出他有何图谋?"
  公孙红沉吟半晌,耸然动容道:
  "莫非他……他竟是那白衣人……"
  万老夫人拍掌道:
  "这厮想必就是那白衣人派到中土来卧底的,此番不知要将什么捎息,去传给那白衣人?'梅谦突然仰天狂笑起来,道:
  "有趣有趣。"
  万老夫人道:
  "费老人家可是说对了么?"
  梅谦厉声道:
  "你此刻若是立刻滚下船去,磅瞧在万大侠面上,暂且放过了你,否则…"双臂一振,闪亮的"锁镰刀"已在手。
  万老夫人冷笑道:
  "你只当我老人家怕了你这破镰刀么?嘿嘿!我老人家早就想让你瞧瞧厉害了。只可惜……"梅谦道。
  "既是如此,还可惜什么?"
  万老夫人道:
  "只可惜有公孙大侠在这里,他怎会让我老婆子出手?"梅谦道:
  "公孙红,你意下如何?"
  公孙红沉吟道:
  "她方才所说之言,是真是假?"
  梅谦道:
  "你若情她之亩,便不配梅某解释。"
  公孙红道:
  "这"
  万老夫人突然将他身上那紫红大袍拉了下来,道:
  "我老人家方才所说的话,句句都有根据,这种人你还跟他罗嗦什么,去,快取了他性命,绝没有错。"公孙红道:
  "但"
  万老夫人眼珠子一转,道:
  "莫非你真如他所说,伤得太重,已胜不了他,那么,还是让我这老婆子……"公孙红仰首大笑道:
  "这区区伤势,算得了什么?"
  大笑声里,斜插在他腰畔的天龙棍,已到了他手中。
  船身摇荡更剧,桌子都已滑到角落里。
  窗外的天色,似也昏踏下来。
  船舱中,充满了杀气,这"锁镰刀"上的杀气,这"天龙棍"上的杀气,自又和方才的竹筷不可同日而语。
  锁镰刀可刚可柔,可硬可软,远可取三文开外,近可以贴身肉搏,可说是江湖中变化最多,最复杂的兵刃。
  而"天龙根"却是以不变应万变,返摸归真,讲究以拙胜巧,可说是江湖中变化最少,最简单的兵刃。
  这两件兵刃无论性能、气质,俱都藏然不同。
  然而,此刻这两件截然不同的兵刃,所采用的却是同一种力针——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只因他们都知道此刻面对着的,可能就是自己一生中最强的敌手,是以两人蹬也不敢轻举妄动。
  公孙红紧握着天龙棍,指节都已发白。
  梅谦握着"锁镰刀"的刀,也是同样用力,同样紧张,刀为棍,距离五尺空间,针锋相对着。
  惭渐,刀与棍,在缓缓移动——两人的移动几乎是同时的,也不知是刀随着棍动,还是棍随着刀动。
  无论如何移动,刀与棍总是针锋相对着。
  两人的眼睛,都已散发出异样的光,与其说他们是想发觉对方架式的破绽,倒不如说他们是想发现对方武功之极意。
  船身继续摇荡着,而且渐渐剧烈。
  但两人的双足,却都有如钉子般钉在船板上,无论船身摇荡得多么剧烈,两人的身子犹屹立不动。但这"不动",却也是"动"。这"不动"甚至比"动"还要激烈。
  万老夫人耐不住了,玲笑一声道:
  "公孙红为何还不出手?"
  她忍不住凝目击瞧梅嫌的刀势,骤看,也觉平常的很,但她仔细瞧了许久,身上却不禁沁出了冷汗。
  她只觉屹立在那边的梅谦,人与刀,似已化为一个整体,她想出一百种招式,也自知不能将之击被。
  她虽然远远站在一边,但已感觉出刀上的杀气,她瞧得越久,越觉自己整个人都似已在这刀光杀气笼罩中。
  他心头暗凛:
  "我若是公孙蛮夫只怕已血溅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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