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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粽子(2)


  那大椎穴乃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最是要害,但也正因是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诸处经脉中内力同时生出反击的劲道。丁不四只感到全身剧震,向旁反弹了开去,看石破天时,却是浑若无事。这一招石破天固然被他击中,但丁不四反而向外弹去,不能说分了输赢。
  那老妇却阴阳怪气的道:“丁不四,人家故意让你击中,你却给弹了开去,当真无用之极,只是一招,你便输了。”丁不四怒道:“我怎么输了?胡说八道!”那老妇道:“就算你没有输,那么你让他在你大椎穴上拍一掌看。如果你不死,也能将他弹开几步,那么你们就算打成平手。”丁不四心想:“这小子内力雄厚之极,我大椎穴若给他击上一掌,那是不死也得重伤。”说道:“好端端地,我为什么要给他打?你的大椎穴倒给我打一掌看。”那老妇道:“早知丁狗熊没种,就只会一门取巧捡便宜的功夫,若是跟人家一掌还一掌、一拳还一拳的文比,谁也不得躲闪挡架,你就不敢。”
  丁不四给她说中了心事,讪讪的道:“这等蛮打,是不会武功的粗鲁汉子所为,咱们武学名家,怎么能玩这等笨法子?”他自知这番话强词夺理,经不起驳,在那老妇笑声中,向石破天道:“再来,再来,咱们再比过。”
  石破天道:“我只学过叮叮当当教的那些擒拿手,别的武功都不会,你刚才那样手掌乱幌的功夫,我不会招架。老爷子,就算你赢了,咱们不比啦。”
  那‘就算你赢了’这五个字,听在丁不四耳中极不受用,他大声说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那有什么算不算的?我让你先动手,你过来打我啊。”石破天摇头道:“我就是不会。”丁不四听那老妇不住冷笑,心头火起,骂道:“他妈的,你不会,我来教你。你瞧仔细了,你这样出掌打我,我就这么架开,跟着反手这么打你,你就斜身这么闪过,跟着左手拳头打我这里。”
  石破天学招倒是很快,依样出手,丁不四回手反击。两人只拆得四招,丁不四呼的一拳打到,石破天不知如何还手,双手下垂,说道:“下面的我不会了。”
  丁不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都是我教你的,那还比什么武?”石破天道:“我原说不用比啦,算你赢就是了。”丁不四道:“不成,我若不是真正胜了你,小翠一辈子都笑话我,丁大英雄给她说成是丁大狗熊,我这张脸往那里搁去?你记着,我这么打来,你不用招架,抢上一步,伸指反来戳我小腹,这一招很是阴毒,我这拳就不能打实了,就只得避让,这叫做以攻为守,攻敌之所必救。”
  他口中教招,手上比划。石破天用心记忆,学会后两人便从头打起,打到丁中四所教的武功用尽之时,便即停了,只得一个往下再教,一个继续又学。丁不四这些拳法掌法变化甚是繁复,但他与石破天对打,却只以曾经教过的为限。
  丁不四心想这般斗将下去,如何胜得了他?唯一机缘只是这浑小子将所学的招数忘了,拆解稍有错误,便立中自己毒手。但偏偏石破天记心极好,丁不四只教过一遍,他便牢牢记住。两人直拆了数十招,他招式中仍无破绽。
  那老妇不时发出几下冷笑之声,又令丁不四不敢以凡庸的招数相授,只要攻守之际有一招不够凌厉精妙,那老妇便出言相讥。她走火之后虽然行动不得,但眼光仍是十分厉害,就算是一招高明武功,她也要故意诋毁几句,何况是不十分出色精奥之着。
  丁不四打醒了精神,传授石破天拳掌,这股全力以赴的兢兢业业之意,竟丝毫不亚于当年数度和那老妇真刀真枪的拚斗。又教了数十招,天色将明,丁不四渐感焦躁,突然拳法一变,使出一招先前教过的‘渴马奔泉’,连拳带人,猛地扑将过去。
  石破天叫道:“次序不对了!”丁不四道:“有什么次序不次序的?只要是教过你的便行。”石破天倒也没忘他曾教过用‘粉蝶翻飞’来拆解,当即依式纵身闪开。丁不四心想:“我只须将你逼下江去,就算是赢了。小翠再要说嘴,也已无用。”踏上一步,一招‘横扫千军’,双臂猛扫过去。石破天仍是依式使招‘和风细雨’,避开了对方狂暴的攻势,但这步一退,左足已踏上了船舷。
  丁不四大喜,喝道:“下去吧!”一招‘钟鼓齐鸣’,双拳环击,攻他左右太阳穴。依照丁不四所授的功夫,石破天该当退后一步,再以‘春云乍展’化开来掌,可是此刻身后已无退路,一步后退,便踏入了江中,情急之下难以多想,生平学得最熟的只是丁当教的那两招,也不理会用得上用不上,一闪身,已穿到了丁不四背后,右手以‘虎爪手’抓住他‘灵台穴’,左手以‘玉女拈针’拿住他‘悬枢穴’,双手一拿实,强劲内力陡然发出。
  丁不四大叫一声,坐倒在舱板之上。
  其实石破天内力再强,凭他只学几天的擒拿手法,又如何能拿得住丁不四这等高手?只因丁不四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认定石破天必以‘春云乍展’来解自己这招‘钟鼓齐鸣’,而要使‘春云乍展’,非退后一步而摔入江中不可。他若和另一个高手比武,自会设想对方能有种种拆解之法,拆解之后跟着便有诸般厉害后着,自是四面八方都防到了,决不能被对手闪到自己后心而拿住了要穴。但他和石破天拆解了百余招,对方招招都是一板一眼,全然依准了自己所授的法门而发,心下对他既无半分提防之意,又全没想到这浑小子居然会突然变招,所用的招数却纯熟无比,出手如风,待要挡避,已然不及,竟着了他的道儿。偏生石破天的内力十分厉害,劲透要穴,以丁不四修为之高,竟也抵敌不住。
  这一下变故之生,丁不四和石破天固然吃惊不小,那老妇也是错愕无已,“哈哈,哈哈”狂笑两下,又晕厥了过去,双目翻白,神情殊是可怖。
  石破天惊道:“老太太,你……你怎么啦?”
  阿绣身在舱里,瞧不见船头上的情景,听石破天叫得惶急,忙问:“这位大哥,我奶奶怎么了?”石破天道:“啊哟……她……晕过去啦,这一次……这一次模样儿不对,只怕……只怕……难以醒转。”阿绣惊道:“你说我奶奶……已经……已经死了?”石破天伸手去探了探那老妇的鼻息,道:“气倒还有,只不过模样儿……那个……那个很不对。”阿绣急道:“到底怎么不对?”石破天道:“她神色像是死了一般,我扶起你来瞧瞧。”
  阿绣不愿受他扶抱,但实在关心祖母,踌躇道:“好!那就劳你这位大哥的大驾。”
  石破天一生之中,从未听人说话如此斯文有礼,长乐帮中诸人跟他说话之时尽管恭谨,却是敬畏多过了友善,连小丫头侍剑也总是掩不住脸上惶恐之神色。丁当跟他说话有时十分亲热,却也十分无礼。只有这个姑娘的说话,听在耳中当真是说不出的慰贴舒服,于是轻轻扶她起来,将一条薄被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抱到船头。
  阿绣见到祖母晕去不醒的情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说道:“这位大哥,可不可以请你在奶奶‘灵台穴’上,用手掌运一些内力过去?这是不情之请,可真不好意思。”
  石破天听她说话柔和,垂眼向她瞧去。这时朝阳初生,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清丽文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也正在瞧着她。两人目光相接,阿绣登时羞得满脸通红,她无法转头避开,便即闭上了眼睛。石破天冲口而出:“姑娘,原来你也是这样好看。”阿绣脸上更加红了,两人相距这么近,生怕说话时将口气喷到他脸上,将小嘴紧紧闭住。
  石破天一呆,道:“对不起!”忙放下了她,伸掌按住那老妇的‘灵台穴’,也不知如何运送内力,便照丁当所教以‘虎爪手’抓人‘灵台穴’的法子,发劲吐出。
  那老妇“啊”一声,醒了过来,骂道:“浑小子,你干什么?”石破天道:“这位姑娘叫我给你运送内力,你……你果然醒过来啦。”那老妇骂道:“你封了我穴道啦,运送内力,是这么干的?”石破天讪讪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会,请你教一教。”
  适才他这么一使劲,只震得那老妇五脏六腑几欲翻转,‘灵台穴’更被封闭,好在她练功走火,穴道早已自塞,这时封上加封,也不相干。她初醒时十分恼怒,但已知他内力浑厚无比,心想:“这傻小子天赋异禀,莫非无意中食了灵芝仙草,还是什么通灵异物的内丹,以致内力虽强,却不会运使。我练功走火,或能凭他之力,得能打通被封的经脉?”便道:“好,我来教你。你将内息存于丹田,感到有一股热烘烘的暖气了,是不是?你心中想着,让那暖气通到手少阳胆经的经脉上。”
  这些经脉穴道的名称,当年谢烟客在摩天崖上都曾教过,石破天依言而为,毫不费力的便将内力集到了掌心,他所修习的‘罗汉伏魔功’乃少林派第一精妙内功,并兼阴阳刚柔之用,只是向来不知用法,等如一人家有宝库,金银堆积如山,却觅不到那枚开库的钥匙,此刻经那老妇略加指拨,依法而为,体内本来蓄积的内力便排山倒海般涌出。
  那老妇叫道:“慢些,慢……”一言未毕,已“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黑血。
  石破天吃了一惊,叫道:“啊哟!怎么了?不对么?”阿绣道:“这位大哥,我奶奶请你缓缓运力,不可太急了。”那老妇骂道:“傻瓜,你想要我的命吗?你将内力运一点儿过来,等我吸得几口气,再送一点儿过来。”
  石破天道:“是,是!对不起。”正要依法施为,突见丁不四一跃而起,叫道:“他奶奶的,咱们再比过,刚才不算。”那老妇道:“老不要脸,为什么不算?明明是你输了。刚才他只须在你身上补上一刀一剑,你还有命么?”
  丁不四自知理亏,不再和那老妇斗口,呼的一掌,便向石破天拍来,喝道:“这招拆法我教过你,不算不讲理吧?”石破天忙依他所授招式,挥掌挡开。丁不四跟着又是一掌,喝道:“这一招我也教过你的,总不能说我耍无赖欺侮小辈了吧?”他每出一招,果然都是曾经教过石破天的,显得自己言而有信,是个君子。
  他越打越快,十余招后,已来不及说话,只是不住叱喝:“教过你的,教过的,教过!教过!教……教……教……”如此迅速出招,石破天虽然天资聪颖,总是无法只学过一遍,便将诸般繁复的掌法尽数记住活用,对方拳脚一快,登时便无法应付,眼见数招之间,便会伤于丁不四的掌底,正在手忙脚步乱之际,忽听得那老妇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丁不四住手不攻,问道:“小翠,你要说什么?”那老妇向石破天道:“少年,我身子不舒服,你再来送一些内力给我。”丁不四点头道:“那很好。你走火后经脉窒滞,你既不愿我相助,叫他出点力气倒好。这少年武功不行,内力挺强!”
  那老妇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是啊,他武功是你教的,内力却不是你教的,他武功不行,内力挺强。”丁不四怒道:“他武功怎么能算是我教的,我只教了他半天,只须他跟我学得三年五载,哼,小一辈人物之中,没一个能是他敌手。”那老妇道:“就算学得跟你一模一样,又有什么用?他不学你的武功,便能将你打败,学得了你的武功,只怕反而打你不过了。越学越差,你说是学你的好,还是不学的好?”丁不四登时语塞,呆了一呆,说道:“他那两招虎爪手和玉女拈针,还不是我丁家的功夫?”
  那老妇道:“这是丁不三的孙女所教,可不是你教的。少年,你过来,别去理他。”
  石破天道:“是!”坐到那老妇身侧,伸手又去按住她灵台穴,运功助她打通经脉,这一次将内力极慢极慢的送去,惟恐又激得她吐血。
  那老妇缓缓伸臂,将衣袖遮在脸上,令丁不四见不到自己在开口说话,又听不到话声,低声道:“待会他再和你厮打,你手掌之上须带内劲。就像这样把内劲运到拳掌之中。只要见到他伸掌拍来,你就用他一模一样的招式,和他手心相抵,把内劲传到他身上。这老儿想把你逼下江中淹死,你记好了,见到他使什么招,你也就使什么招。只有用这法子,方能保得……保得咱们三人活命。”她和石破天只相处几个时辰,便已瞧出他心地良善,若要他为他自己而和丁不四为难,多半他会起退让之心,不一定能遵照嘱咐,但说“方能保得咱三人活命”,那是将他祖孙二人的性命也包括在内了,料想他便能全力以赴。
  石破天点了点头。那老妇又道:“你暂且不用给我送内力。待会你和那老儿双掌相抵,送出内力时可不能慢慢的来,须得急吐而出,越强越好。”石破天道:“他会不会吐血?”那老妇道:“不会的。我练功走火,半点内力也没有了,你的内力猛然涌到,我无法抗拒,这才吐血。这老儿的内力强得很,刚才你抓住他背心穴道,他并没吐血,是不是?你若不出全力,反而会给他震得吐血。你若受伤,那便没人来保护我祖孙二人,一个老太婆,一个小姑娘,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只有任人宰割欺凌。”
  石破天听到这里,心头热血上涌,只觉此刻立时为这老婆婆和姑娘死了也是毫不皱眉,其实她二人是何等样人,是善是恶,他却是一无所知。
  那老妇将庶在脸上的衣袖缓缓拿开,说道:“多谢你啦。丁不四死不认输,你就和他过过招。唉,老婆子活了这一把年纪,一下的真好汉、大英雄也见过不少,想不到临到归天之际,眼前见到的却是一只老狗熊,当真够冤。”丁不四怒道:“你说老狗熊,是骂我吗?”那老妇微微一笑,说道:“一个人若有三分自知之明,也许还不算坏得到了家。丁老四,你要杀他,还不容易?只管使些从来没教过他的招数出来,包管他招架不了。”
  丁不四怒道:“丁老四岂是这等无耻之徒?你瞧仔细了,招招都是我教过他的。”那老妇原是要激他说这句话,叹了口气,不再作声。
  丁不四“哼”的一声,大声道:“大粽子,这招‘逆水行舟’要打过来啦!那是我教过你的,可别忘了。”说着双膝微曲,身子便矮了下去,左掌自下而上的挥出。
  石破天听他说‘逆水行舟’,心下已有预备,也是双膝微曲,左掌自下而上的挥出。
  丁不四喝道:“错了!不是这样拆法。”一句话没说完,眼见石破天右掌即将和自己左掌相碰,心下一凛:“这小子内力甚强,只怕犹在我之上。若跟他比拚内力,那可没什么味道。”当即收回左掌,右掌推了出去,那一招叫作‘奇峰突起’。石破天心中记着那老妇的话,跟着也使一招‘奇峰突起’,掌中已带了三分内劲。丁不四陡觉对方掌力陡强,手掌未到,掌风已然扑面而来,心下微感惊讶,立即变招。
  石破天凝视丁不四的招式,见他如何出掌,便跟着依样葫芦,这么一来,不须记忆如何拆解,只是依样学样,心思全用以凝聚内力,果然掌底生风,打出的掌力越来越强。
  丁不四却有了极大的顾忌,处处要防到对手手掌和自己手掌相碰,生怕一黏上手之后,硬碰硬的比拚内力,好几次捉到石破天的破绽,总是眼见他照式施为,便不得不收掌变招。他自成名以来,江湖上的名家高手会过不知多少,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不论自己出什么招式,对方总是照抄。倘若对方是个成名人物,如此打法自是迹近无赖,当下便可立斥其非,但偏偏石破天是个徒具内力、不会武功之人,讲明只用自己所授的招式来跟自己对打,这般学了个十足十,原是名正言顺之举。他心下焦躁,不住咒骂,却始终奈何石破天不得。
  这般拆了五六十招,石破天渐渐摸到运使内力的法门,每一拳、每一掌打将出去,劲力愈来愈大,船头上呼呼风响,便如疾风大至一般。
  丁不四不敢丝毫怠忽,只有全力相抗,心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邪门?莫非他有意装傻藏奸,其实却是个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再拆数招,觉得要避开对方来掌越来越难,幸好石破天一味模仿自己的招数,倒也不必费心去提防他出其不意的攻击。
  又斗数招,丁不四双掌转了几个弧形,斜斜拍出,这一招叫做‘或左或右’,掌力击左还是击右,要看当时情景而定,心头暗喜:“臭小子,这一次你可不能照抄了吧?你怎知我掌力从那一个方向袭来?”果然石破天见这一招难以仿效,问道:“你是攻左还是攻右?”丁不四一声狂笑,喝道:“你倒猜猜看!”两只手掌不住颤动。石破天心下惊怕,只得提起双掌,同时向丁不四掌上按去,他不知对方掌力来自何方,惟有左右同时运劲。
  丁不四见他双掌一齐按到,不由得大惊,暗想傻小子把这招虚中套实、实中套虚的巧招使得笨拙无比,‘或左或右’变成了‘亦左亦右’,两掌齐重,令此招妙处全失。但这么一来,自己非和他比拚内力不可,霎时间额头冒汗,危急中灵机一动,双掌倏地上举,掌力向天上送去。这一招叫做‘天王托塔’,原是对付敌人飞身而起、凌空下击而用。石破天此时并非自空下搏,这招本来全然用不上。但石破天每一招都学对方而施,眼见丁不四忽出这招‘天王托塔’,不明其中道理,便也双掌上举,呼的一声,向上拍出。
  两人四掌对着天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丁不四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石破天见对方敌意已去,跟着纵声而笑。阿绣斜倚在舱门木柱上,见此情景,也是嫣然微笑。
  那老妇却道:“不要脸,不要脸!打不过人家,便出这种鬼主意来骗小孩子!”
  丁不四在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竟想出这个古怪法子来避免和石破天以内力相拚,躲过了危难,于自己的机警灵变甚为得意,虽听到那老妇出言讥刺,便也不放在心上,只嘻嘻一笑,说道:“我跟这小子无怨无仇,何必以内力取他性命!”
  那老妇正要再出言讥刺,突击船身颠簸了几下,向下游直冲,原来此处江面陡狭,水流十分湍急。丁不四又是哈哈大笑,叫道:“小翠,到碧螺岛啦,你们祖孙两位,连同大粽子一起,都请上去盘桓盘桓。”那老妇脸色立变,颤声道:“不去,我宁死也不踏上你的鬼岛一步。”丁不四道:“上去住几天打什么紧?你在我家里好好养伤,舒服得很。”那老妇怒道:“舒服个屁!”惶急之下,竟然口出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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