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痴情迷意 月澄云展
濮一陽一维沉静得彷若是一尊毫无喜怒情感的大理石像,缓缓的向那破残的竹床前行近。
“粉面罗剎”徐妍容,轻轻的闭上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由她那紧合的眼帘中渗出。
她那秀美的面孔上,透露出一股不可言谕的凄迷。然而,又凄迷得令人怜惜。
一阵深沉的悲哀,侵袭着濮一陽一维。他默默的问着自己:“这艳丽痴心的姑娘,难道竟是如此不能令人怜爱吗?自己到底是存着什么心理呢?”
他微微俯下身去,举手解开了“粉面罗剎”被禁制的穴道,低声道:“徐姑娘,你为何如此想不开?唉!在下又几乎害你铸成大错。”
“粉面罗剎”依旧一语不发,尽情的任那冰冷的泪水,顺腮流下,她那苍白的面孔上,却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与幽怨。
令天下的任何一个人看了,也会感受到这无言的沉痛,是如何的刻骨铭心。
濮一陽一维叹息一声,仍轻轻的说道:“徐姑娘,这里很冷,你又旧伤未愈,在下……
在下扶你回去吧!”
“粉面罗剎”微微的摇了摇头,哽咽的说道:“公子!你还是独……独自回……回去好了。我算什么东西呢?我还有面目见到别人么!”
濮一陽一维负手立起,剑眉深皱。他喃喃低语道:“徐姑娘,尽管你对在下或有不满之处。
但是……但是……唉!你叫我怎么说呢?”
“粉面罗剎”徐妍容闻言之下,秀眉倏而一竖,霍然自床上坐起身来,她冷峻的说道:“濮一陽一维!你……你还有没有心肝?你难到不知晓我对你的感情,哪怕我是世界上,最令人不屑一瞥的残花败柳。但……但我对你的爱却是纯洁的啊!”
她说到后面,已语声激动,悲伤的抽搐起来。
濮一陽一维估不到徐妍容竟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当面直陈爱意。他一时答不出话来,只有静静的伫立一旁,迷惘的望着“粉面罗剎”。
徐妍容毫不抹拭潺潺直流的泪水,她惨然一笑,幽怨的说道:“我爱你,这已不是短暂的日子了!但是,我不惜离开那些全力奉承我的人,我不惜自己的生命,我受尽了心灵上痛苦的煎熬。我……我为的是什么?我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我所换……换来的是什么?”
她将长长的秀发,往后一甩,又激动的说道:“得到的是你那矜持冰冷的凝视,换来的却是隐隐约约的感情,濮一陽一维!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我?你能平复你心里的歉疚?不错!在武林中你是一个敢做敢为,机智绝伦的盖世英雄,但在感情上,你却是个畏缩寡断的懦夫……”
徐妍容说到这里,已是语音嘶哑,泣不成声。
濮一陽一维丝毫未被徐妍容的言语激怒,他双目凝注着她,全身微微颤抖,那双令人震悚的星目中,正闪耀着晶莹的泪光。这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感受啊!
徐妍容睁开那泪水迷蒙的眼睛。又道:“你……你杀死我吧!求求你!我绝不会怨恨你!我会安然的瞑目泉下。因为我是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中。你……你快来呀!别让我活着痛苦,我知道你是铁石心肠,就请你可怜我这苦命的女子吧!破例一次,不要让我终生痛苦,思恋着一个不敢爱又不敢恨的人……”
她说到这里,人已接近疯迷的状态,神经质的痛哭起来。
便是杜鹃啼血,也不及她此刻心灵中所滴流的苦涩啊!
这痛快淋漓的倾诉,沥心披胆的陈露,岂是是眼下哪一位深闺绣房里的女子,能做得出来的?说得出来的?
濮一陽一维这时,喉头一声低响,已如猛虎般疾扑向前,展开那两条修长结实的手臂,用力将徐妍容紧紧的搂在怀中。
灼热的嘴唇,和的着冰冷的泪水,暴雨似的浸印在徐妍容的发稍、额前、双颊、鼻尖、唇上……他形如疯狂,将徐妍容紧抱着,几如合成一体,口中呓梦似的呢喃:“姊姊,你骂的对,我是个最不值得爱的卑鄙小人,我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俗子凡夫。
我待错了你,姊姊,姊姊,任你如何责罚我!我都接受,同样的我也不怨你,不怨你……”
他尚未说完,语声的末尾,已被一张柔软润湿的嘴唇堵住。
濮一陽一维只觉得天旋地转,热情奔放,一股有生以来,从未有过冲动,如狂涛似侵袭着他。
嘴内又是甜蜜,又是苦涩,这是爱情的蜜汁?抑是两人的泪水呢?
他用力将徐妍容的一头秀发紧扯着,使那张沾着泪水的柔唇贴在自己的唇上。
他不愿分开,而她,又何尝愿意呢?
这是永恒的一刻,这是人世间至情至性的升华!
寒星闪耀,更鼓三击。
这简陋的木屋中,正响着徐妍容激动的啜泣。
她紧紧搂着心上人的肩头,问道:“维弟弟,告诉我,这是梦吗?这是真实的,抑或是我迷惘中所生的幻觉?”
濮一陽一维轻吻着徐妍容的粉嫩的颈项,他轻轻一的在上面咬了一口,说道:“姊姊,这不是梦,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在我怀中,就彷佛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确实存在……”
徐妍容缓缓的闭上秀目,她急促的喘息道:“维弟弟,这不是昙花一现吧!这不是我俩今生最甜美的一刻吧?我要你啊!维弟弟……”
濮一陽一维轻轻起身,将徐妍容抱在怀里。在她额上深深的一吻。说道:“姊姊,我不会离开你的。直到永远,但是,你会再骂我是个懦夫吗?”
徐妍容嘤咛一声,伏在心上人的怀中。低切的道:“弟弟,我不许你再说下去,刚才是姊姊错了,可是你得原谅我,谁叫我爱你这么深。唉!你这冤家……”
濮一陽一维一语不发,举起徐妍容的纤纤玉手,在唇上摩挲。
徐妍容又羞怯的道:“弟弟,都是姊姊不好,害你伤心,唉!豪气干云,名慑天下的‘玉面修罗’竟为了我这不入正道的‘粉面罗剎’落泪,他日,我便是永远得不着你的爱,我也会满足而骄傲的死去。”
濮一陽一维急急用嘴唇,封住了徐妍容的语声,两张灼热的面孔,又紧紧的偎在一起。
半晌,他低叹道:“姊姊,你为何说出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不是负心之人,绝不会做出那种绝情之事。”
徐妍容凄迷的一笑,说道:“弟弟,姊姊相信你,姊妹是永远不变的爱你,我说过,只能永生服侍你,不离开你,哪怕要我做你的侍妾,,我也情愿。只要眼睛能瞧见你,我也就够满足了……”
濮一陽一维又是一声深长的太息……是的,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不沉融在这化一精一钢为绕指柔的深挚爱意里?“情”之所至,金石为开,这原是恒古不变的定律啊!
黑暗中,又传出了“粉面罗剎”徐妍容的幽幽语声:“弟弟,姐姐不会忘记,你还有那已誓盟定情的白妹妹,姊姊不是妒忌、心肠狭窄的女人,将来……将来姊姊情愿落为侍妾……。”
濮一陽一维骤然听到徐妍容提到白依萍,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又微微皱起,默默无言。
徐妍容嗯了一声,握住濮一陽一维的双手,说道:“弟弟,你不用心烦,姊姊……姊姊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不忘记我,肯让我永生跟随你,我绝不会做份外之想……”
濮一陽一维轻轻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的是,姊姊是否肯委曲与白妹妹同在一起?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最完美的理想。唉!人生不如意的事尽多,我却哪能有如此大的福份……”
徐妍容清脆的一笑,说道:“好弟弟,快别这么说,白妹妹艳比天人,姊姊这副丑像,哪能和她一较长短,只要白妹妹不嫌弃我,我已经够快慰的了!而且,我相信,她也会与我同样爱你,我会答应她,会祈求她,别为了我,而妨碍你们俩的感情……”
濮一陽一维将徐妍容的面孔托起,深深的凝视着她,眼中的光芒,已倾诉了多少说不出的感激真情。
真的,什么能比一对青年男女深爱着的心,更柔蜜、更亲切呢?
徐妍容忽然像想起一了件事情似的,玉指微微一戮濮一陽一维的额角,说道:“弟弟,姊姊问你,除了姊姊与白妹妹外,还有什么女孩子喜欢你?可不许骗我!姊姊知道,凭你的一切,足能赢取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心。”
濮一陽一维微喟一声,毫不犹豫的将“天山派”铁姥姥大兴问罪之师,天山高手齐集丰集城内,诱引自己与“绿娘子”方婉见面的事情,详尽不漏的说出。
徐妍容听完,艳美的容颜上,又浮出一阵轻愁。她低声道:“弟弟,你真是个情种。
唉!看情形,若是你不娶那位方姑娘,说不定除了会害她终身痛苦外,更可能引起‘天山派’与“冷云帮”的仇恨,而在武林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濮一陽一维默然的点点头。他苦笑道:“姊姊,我真奇怪,天下的男人不知多少,比我强的更不知有多少,为什么你们会单单的看上我?”
徐妍容“噗嗤”一笑,说道:“你真傻,这也有为什么的?因为喜欢你,所以会看上你呀!不错,天下的男人正多,但是姊姊却不稀罕他们,弟弟,难道说,你这一切优点,不正是人人所追求祈望的么?”
濮一陽一维又是一声苦笑。说道:“我自己倒是不觉得,我又什么了不起的,假如一定要举出的话,只能说我的武功,稍微有一点小小的成就。”
“粉面罗剎”低低嗯唔了一声,又将粉颊偎上,她要把握这以后,或许很难得再有的甜
美时刻,倾情的与心中挚爱的人儿,做最值得回忆的温存,哪怕是仅仅在极短的瞬息间!
濮一陽一维沉溺在这温柔的气氛中,并没有多久。
过了片刻,他已轻轻立起,将徐妍容凌乱的发丝整理一下。俯在她耳边道:“姊姊,现下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免得又要叫帮中各人担心……”
徐妍容十分依恋的向他瞧了一眼,轻轻站起身来,将适才被那两个陋汉弄皱的衣衫整好,面孔上不由又是一阵红。
濮一陽一维微笑的瞧着她,直到一切舒齐,二人才走出这幢残旧木屋,向鸿升客栈行去。
夜色,已更浓了,还有一层若梦幻似的薄雾,在四周飘忽。
这不也像二人心头之间,那缕似有若无,淡淡的心事一样么?
徐妍容轻偎在濮一陽一维的怀中,她伤后未愈的身子,是显得如此衰弱,好似禁不住那一阵阵的夜风吹袭似的。濮一陽一维轻揽着她的香肩,他觉得出,徐妍容正在簌簌轻颤。
客栈之中─“双连掌”浩飞与“断魂镖”秦骥,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焦虑的等候着濮一陽一维。“七煞剑”吴南云,却不安的在室内踱着。
黑夜已快过去,离天亮的时刻,最多也不过只有半个时辰了。
吴南云双眉紧皱,清?的面容上,刻划出一股牵挂与不安,他转身对浩飞、秦骥二人道:“依本堂看来,帮主此时尚未回来,恐怕又是发生了什么枝节!”
“双连掌”浩飞一捋浓髯,说道:“本堂早就不愿让帮主一人孤身前去,那‘粉面罗剎’徐姑娘,又不见得是什么金枝玉体,何劳帮主亲自前往请她?倒是那‘绿娘子’方ㄚ头,才与帮主是天造地设的壹对呢……”
浩飞与吴南云、秦骥等人回来后,吴南云已将这其中曲折的儿女情孽,向他们约略说出。浩飞昔日与“绿娘子”方婉,相处甚洽,他十分喜爱方婉的伶俐慧黠,巴不得能与自己老弟结为秦晋之交,百年好合。
后来,他才知道濮一陽一维早与华山“白雁”白依萍定情。
虽然如此,他亦不由暗中替方婉不平。但是,白依萍确实艳明美慧,温柔大方,又令他说不出话来,只有暗暗闷在肚中。
现在,又平空多出一个“粉面罗剎”徐妍容,苦恋着濮一陽一维,怎不使他更为“绿娘子”抱屈?
浩飞一生闯荡江湖,过着刀刃上舔血的生活,交的是没遮拦的豪爽粗迈好汉,他那里会知道,男女相悦的这个“情”字,竟是如此的复杂与玄妙呢?
这时,吴南云闻言之下,含有深意的一笑。说道:“浩胡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徐姑娘虽然没有白、方二位姑娘那么美艳,但是,她却有一股内在的美,深沉与娴慧。老实说,本堂倒是对她十分同情……”
“双连掌”浩飞环目一瞪,气得直吹胡,说道:“吴堂主,你这就错了,方ㄚ头哪一点比不上徐姑娘?无论是容貌、风范、言谈……”
“断魂镖”秦骥见二人斗起嘴来,不由莞尔一笑。说道:“喂!喂!二位到底是为谁争执?又不是你们娶媳妇,何苦瞎操这份心?真是……”
浩飞犹自不愤,正待开口。
桌上烛光已微微一暗,微风掠处,濮一陽一维已然洒站在房中。他嘴角一挑,笑吟吟的道:“浩堂主,你又在何谁生气?莫非是昨夜的老酒不太够味?”
浩飞急急立起,向前对濮一陽一维略一端详。
好似他自己的急事一样,匆匆说道:“帮主,这不是我浩飞饶舌,方婉那ㄚ头你可不能负了她呀!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打着灯笼也不容易找……”
吴南云暗地一笑。故意岔道:“帮主,徐姑娘已经回来了么?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
濮一陽一维虽是一帮之主,却一向对帮中各人敬若兄长。
他才一进来,便已看出吴南云与浩飞二人,彷佛正在争执着一件什么事。
“冷云帮”帮规素极一精一严,在正事方面,绝不能丝毫茍且懈怠,而且上下之分,亦极为严峻。
但帮中各人之间,感情却极为融洽,私下里均十分随和,在未超越礼数范围之外,绝不分什么地位高低。
这时,濮一陽一维正待答话,“双连掌”浩飞已环目一转,亦故意向吴南云道:“启禀堂主,阁下竟如此担心那位徐姑娘,本座说不得要向芙蓉堂堂主秦柔柔处告密,看阁下是否吃得消?”
濮一陽一维、秦骥二人闻言之下,不由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七煞剑”吴南云不由面色微红,尴尬的道:“浩胡子,你再油嘴滑舌,本座可要将你的胡须根根拔光。”众人又在室中笑谑了一阵。
濮一陽一维方正色道:“徐姑娘之事,想各位皆已知晓,她伤后十分孱弱,在下已将她送回房中……”他遂又简述的将自己寻着徐妍容以后的经过说出。当然那些不好说出口的事,只有隐匿不谈。
吴南云闻言之后,怒道:“帮主,这些下流无耻的鼠蜮之辈,竟敢对徐姑娘如此无理。
若教本座遇上,必将他们整治得生死不能。”几人又谈了一阵,不觉更鼓已敲了五响……濮一陽一维沉声道:“明日清晨,本帮全体人马即将整装回山,以便提早准备三月后苗疆之行!”
说罢,他向众人一拱手,已飘身室外。
翌日……天气十分晴朗,云高万里,秋一陽一高悬,金黄色的一陽一光洒在地上,给予人一种温暖和煦的感觉。阔广的原野上,正奔驰着数十乘铁骑。
这全是离开丰集城,奔向回程的“冷云帮”群豪。
原野上,一片辽阔,但见阡陌纵横,远山隐隐,树叶却已逐渐枯黄。
奔行于官道上的“冷云帮”各人,这时已纷纷下马,行至路旁歇息。
路旁的一片树林之前,正孤伶伶的盖着一幢简陋的茅屋,屋前,尚挑着一面酒招。
原来,这竟是一座专供行旅休憩打尖的小酒店。
这时,田间三数农人,正惊诧的瞧着,这数十个男女不同,装束各异的江湖豪士。
现在,尚未到正午时分,但“冷云帮”帮主濮一陽一维,顾及行列之中,尚有伤者,恐怕他们不易忍受长途跋涉之苦,故而下令提早休息。
这间小小的酒肆,骤然之间,来了这么多客人,不由使那须发皆白的老掌柜又惊又喜,忙着张罗茶水,连着他不及十五岁的孙女,也来回的奔驰不已。
濮一陽一维居于正中一桌,“冷云帮”各堂堂主及白依萍、徐妍容二人亦分坐各处。
其下的香主及十二红巾等帮众,因店面太小,除了伤者之外,全都被逼得只有环立店外,由“八臂神煞”顾子君的两位传人……“甘凉双剑”韩义、韩勇兄弟分别招呼。
与濮一陽一维同坐一桌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此刻一精一神已恢复十之八九,他一抚那颔下红须,呵呵笑道:“帮主,本座可是宝刀未老,日前所受毒伤,如今已感到毫不碍事了。”
濮一陽一维展颜一笑道:“顾监堂老当益壮,自是无庸置疑,其它受伤各人,如今气色也好得多了,真是可喜可贺……”
“独臂金轮”石鲁正坐在另一桌上,闭目养神。他闻言不由大笑道:“帮主此言确是不虚,只是本堂当日若不是承蒙徐姑娘拚受一掌,恐怕也恢复不了如此快速!”
徐妍容与白依萍二人,这时,正好与石鲁同坐一桌。她此刻面色微红,说道:“石堂主,你要再客气,我可受不了啦!”
各人闻言,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店门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叱喝争吵之声。
不久之后,“甘凉双剑”老大韩义,已怒气冲冲的跑将进来。向濮一陽一维恭身道:“启禀帮主,门外有两个一胖一瘦的糟老头子,非要谒见帮主不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濮一陽一维微一沉吟,道:“也罢!便叫他二人进来。”韩义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顷刻间,两位胖瘦各异的老人,又一步三摆的走将进来。
濮一陽一维俊目一闪,不由呼道:“啊!原来竟是‘天门双老’两位老前辈驾临,在下有失远迎,万祈恕宥!”
原来这身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位老人,正是在昔日,曾与濮一陽一维交过手,大名鼎鼎的“天门双老”“儒酸”孟文“醉痴”孙瑞云。
二人俱为武林侠义道中,辈份极高的异人,名望、武功,皆是超人一等。
濮一陽一维此刻已立起身来,向二人长揖为礼。
“冷云帮”群豪这时见帮主起立,亦纷纷站起。
“天门双老”急急抱拳还礼,口中连连谦让道:“濮一陽一维帮主如此客套,实令老朽兄弟愧不敢当。”二人又向四周“冷云帮”群豪,作了一个罗圈揖。
这一揖,不由令二人更是感动万分,惊异不已,心中却更觉万分受用。
原来,“天门双老”目光环转中,已赫然发现站立迎接的“冷云帮”群豪内,竟有着威名震荡关外的塞外双尊之首,“八臂神煞”顾子君,及五台派第一高手“七煞剑”
吴南云、崆峒三杰之首“独臂金轮”石鲁、“断魂镖”秦骥兄妹、及威名赫吓的“生死判官”褚千仞在内。
但是,二人却因未见过“双连掌”浩飞,所以并不认识。
本来,“八臂神煞”顾子君及“七煞剑”吴南云等人的威望,皆超乎“天门双老”
之上。
就是“断魂镖”秦骥兄妹的威名,亦绝不在“天门双老”以下。
武林中人,对自己的声望辈份,极为注重,轻易不肯屈就于人。
何况,“天门双老”尚为昔日武林白道中,“三贤”“四逸”的好朋友,更曾与濮一陽一维交手过招,严格的说起来,尚是“冷云帮”之敌。
但是,濮一陽一维于回山之后,早已将他们与“天门双老”的交手经过详告帮中各人,并极力推崇二人的忠义之行。是故,各人亦未采取什么敌视态度。
他们之所以齐齐起身迎接,只不过是因为濮一陽一维本身已如此礼遇来人,各人亦只有照做。倒不是“天门双老”有什么能够令各人震慑的地方。
濮一陽一维又莞尔一笑,将帮中各堂堂主为二老逐一引见。
“天门双老”一面寒笑寒暄,一面心中暗暗惊异。
二人估不道“冷云帮”中,竟拥如此多的武林高手为其效力。
这时,室内已让出两把坐椅,请二人坐下。
“冷云帮”诸人的态度之谦恭有礼,甚令“天门双老”感动。
“儒酸”孟文呵呵笑道:“老朽今日能与如此多神交已久的武林朋友见面,真的难得,尤其濮一陽一帮主不念旧日之嫌,那宽宏容人的态度,更令老朽兄弟感念不已……”
濮一陽一维微微一笑,说道:“老前辈过誉了,今日真是凑巧,能于此地重睹二位侠驾。”
其实,濮一陽一维暗中早已思忖甚久,因为他自己对“天门双老”虽有败之不辱的义举,然而,却仍与二人素无交往,现在二人巴巴的赶来,想必有其原因。
果然,“儒酸”孟文闻言之后,一双灰眉已轻轻皱起。沉吟了半晌,始道:“实不相瞒,老朽兄弟,尚有要事敬告尊驾!”说着,他双目已向四周群豪扫了一眼。
濮一陽一维知道孟文的心意,乃是怕人多耳杂。他忙道:“前辈但请明示无妨,眼前各人,皆为‘冷云帮’属下,绝不致有失。”
“儒酸”孟文痰咳了一声,启口道:“老朽兄弟二人,自蒙尊驾手下留情之后,便即兼程回到家乡,韬光养晦,不问世事,然而,老朽兄弟却对尊驾昔日之举,甚为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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