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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盾光扇影(5)

这景象,确使人惊心骇目,因为树林之内,一方草地上,横躺直卧,竟倒了六人,而且呕吐狼藉,秽气薰人。他们都身怀奇异动功,疾病之来,事前毫无迹象,直似瘟疫一般。也不知此病病源,更无对症良药,目睹娇一妻 良友,如此狼狈,使麟儿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宝琉忙着麟儿,就在附近,找寻村落,先把人安置再说,免受风寒。好不容易就在树林之外,找到一所旧观,观名清贞,供奉元始,古庙年久失修,除正殿外,左右两廊,均已倾颓。

麟儿步入前殿,观中老道士,早迎了出来,一经说明来意,老道忙颔首笑道: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况公子随行的人,已卧重病,救助之心,人皆有之,当命徒儿打扫内院,暂时寄居此地便了!”

麟儿自然谢了又谢,他担心龙女宝琉,也染上这种无名异症,一阵凄凉暗影,掠上心头,这情形,他不敢多作想像。纵出庙门,竟施展灵猴幻影,奔回原处,龙女和宝琉正忙着打点病人,揩脸抹袖,丝毫不以为苦,把两女的一温一 柔恬静,表露无余!麟儿深深感动,一手携着霞儿,一手握着琉姊,激动地道:

“姊姊和妹妹从未作这这种苦活,一切不妨让我亲来打点!”

宝琉叹息道:

“此时此地,正是酬答知己之时,再苦,我们也得忍受,只怕这种奇情怪病,非你我力所能为,到时,惨剧已成,则非人所能想像了!”

麟儿愕了一会,却也无法安慰自己,只好先把人背负观中,细察病情,再定主意。

一阵来去,病者均已入观。老道士也有三位徒儿,人颇憨直,两间后院,虽然颓废,他们收拾得倒也可以住人。琼一娘一玉仪云姬作了一室,惠元、蘅春和一江一 汉神驼,住了对面一间。

病人都被麟儿点住晕一穴一,已毫无知觉。当晚—一遍试囊中药物,但均无起色,最可怕,还是他们一醒之后,即患呕吐,尤以云姬和玉仪闹得最凶!针炙之术,也曾试过,虽能见效,但维持时间则极短。眼看过了两日,还未看出病由,只苦了未病的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蚁儿,腾腾乱转。

当晚,正是三更时分,麟儿携着两女,从惠元房里出来,走到对面,遍察诸人,脉息之间,毫无起色,桌上油灯,萤然如豆,照着病人,几如死一尸一。这些都是天生红粉,绝世丽人,只此数日,即酿成如此巨变,而且一筹莫展,冰莲雪藕、兰宝天露,毫无奇效可言。看来他们也难支持太久。“星陨河狱”、“红粉香消”,使人深觉恐怖之极。正想就灯桌边坐了下来。

瞥见一张纸条,压在灯下,桌上的纸笺,原是小道土给麟儿准备之物,但他从未书写,不免怀疑,随手取出一看,纸上墨迹初干,好几处,被灯座压得黑迹模糊,须仔细察看才可辩认出来,上写着:前行危殆重重,你们业已中计,身中奇毒,有药难疗,所示药方,能使病者缓延时日,但非对症之药。尔我非友是敌,本不欲管此闲事,惹火烧身,但以尔与人有恩,且敦友尚义,一时感动,遂化除敌意,故甘冒大不讳而以身试险,如能心存忠厚,必有遇难呈祥之时,旧不尽言,尚可亮察!”底下并未署名,却书了一道药方,药只七味,并无任何新奇之处。

麟儿和霞琉二女,如堕雾里烟云,莫名其妙。二女因未婚夫婿过份不安,只劝道:

“这人明系有所为而来,虽然留函示意,但也未必走远,或许就在最近定必重来!”

麟儿苦眉皱脸道:

“他和我们关系何在?是仇是友,必有原因!在事实无法判明以前,避免堕入鬼计!”

说话之间,宝琉忽把目光,移在玉仪身上,忽地哦了一声,似觉惊奇,竟走近玉仪榻前,从她枕边,取出了一块罗帕,帕上泪痕斑斑,并还沾血迹。麟儿将帕子反覆细看,又将它向鼻尖闻了闻,不由点了点头,微微叹息道:

“看来情之一字,真使人无法自解!”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倩霞一脸困惑之色,望着麟儿,“难道你已看出一点端倪么?”

“我们不用再猜了!”麟儿递过手帕,却拿着药单,并叮嘱两女,分别守住病房,尤以那名贵长剑,不可离手,自己则必须离观捡药,暂时把他他呕吐止住。

龙女宝琉,见他无休无歇,人已清瘦很多,不觉异常难受。两女秉一性一温一 柔,双双握着玉郎的手,同声劝道:

“你就在琼一娘床 边,躺上一会,等天亮之后,前往捡药,也不为晚,如累坏了身一子,靠我姊姊两人,肩负这一重担,必至偾事!”

麟儿确也异常感动,星眸里不由落下泪来,久之,苦笑道:

“这一次,我们三人,总算幸运躲过这个劫运了。神剑紫佩,功能避邪祛毒,惟有宝姊姊,因本身已具玄门灭魔宝录,功力又深,百邪难侵,故可免害。按说,琼姊和元弟,也是一代神僧的嫡传弟子,可是因功力较浅,仍不免于危劫。如今未曾找到应症药物,只好先将此方一试。人命为重,不敢言累,我即去即来,就烦你们多多照顾了!”语声未落,烛影摇红,麟儿已窗户中纵身而出。

户外,林木幽深,万籁俱寂,附近何处可以找到药店,一时颇觉茫然。麟儿一耸身,跃上树梢,向东而行,刚离清真观约有半里之遥,但离山麓还远,一道陡坡,直泻而下,正待飞身下跃,耳闻嘶的一声,一段树枝,从右侧飞来。麟儿暗里一惊,忙伸手接住。

来人腕力颇强,树枝到手,似有余劲,忙从枝梢跃落,正待喝问。枝头上清笑连连,幽香扑起,人影晃动,竟飞落两位妙龄少女。定神一看,原是酒店里所遇两位卖唱的人。执箫女郎王彩虹和她胞妹春兰,此时装束,不但丝毫未改,连一箫一板,也在手中持着,不过娇姿绰约,神彩夺人,已非初时那付楚楚堪怜的样子。

姊妹双双往路当中一站,春兰一手执着黄牙板,一手却拈巾掩口微笑道:

“姊姊,他还没有死呢?”声如黄鹰出谷,清脆悦耳。

麟儿本待报以恶语,却想:“她们是原是女流之辈,嘻笑已惯,何必认真?”

春兰见他久未答言,又复笑道:

“姊姊,他人虽未死,但舌头已废,变成哑巴了,这一来,确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吃。”

麟儿见她语言无忌,而且都是咒人的话儿,也不免有三分着恼,不由冷笑道:

“季某生平,与贤姊妹素不相识,客寓邂逅,自忖毫未得罪,何必遽以恶语伤人……”

执箫女郎彩虹,也立即报以冷笑,旋从袋中摸出-物,扬手之间,赐光电闪,朝着麟儿胸口打来,并还娇叱道:

“此物玷人清白,留心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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