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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御者指引(3)

语犹未竟,宝琉惊叫一声,一手抓着麟儿,往旁边一纵,但山道狭隘,两旁又高,不是武功一精一纯,用贴壁一揉一升法,几乎无从趋避。麟儿知道,宝姊姊绝不是容易受惊的人,这一叫必有所见。回眸望去,也不由暗吃一惊。

原来绝壁之上,毛竹横生,遍地皆是,在那柔枝翠叶之中,竟有物蠕蠕而动,仔细望去,原是许多怪蛇,最长的,不过一尺六七,短的如同蚯蚓,全体碧绿,和竹叶颜色一般,腹部两边,各有一条白纹,头大颈细尾巴尖锐,尾端色呈红褐,红信长吐状极恶丑,宝琉浅胸起伏,粉脸微变,锐叫之后,手指竹上,低语一声“蛇!”

麟儿博览群书,知道这是一种含剧毒,动作奇迅,身有保护色的一种毒蛇,名叫竹叶青,人畜被害,立时昏迷发一热,口吐白沫,不到两时,即毒发身死。这东西,原是热带之物,想不到西蜀山地,竟也滋生这种毒虫。忙搂玉人,急道:“姊姊,快拿灯光照他!蛇目不耐强光,必可将它扫退,否则,用掌这把它击死!”

宝琉动作奇快,不待玉郎语毕,已顺手把蛟罩揭开,一道强烈紫光,往竹叶之间扫去。

蛇一性一最喜潮一湿一陰一暗,一见灯光,立即把一缩,身一子一转,只闻丝丝之一声 ,此起彼落,竹枝摇曳,群蛇弹身往前直冲,籍着胸部厚麟,开合随着细尾卷,易挂枝头,竟和松鼠-般。穿枝渡叶,引起一阵竹涛,朝山上窜去。

麟儿也为之错愕一阵,深深叹息道:“头阵即有如此之势,愈往上行,必属更险,如非取药,我和姊姊真不愿树强敌!”宝琉微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给我们遇上时,也只有放手去干,无法顾忌许多了!”她牵着麟儿的手,朝下—跃,又回到那崎岖陡峭的山道上,暗里一提真气,朝前直冲。

阵阵幽香,送到麟儿的鼻内,使人颇涉暇思。麟儿耍赖,故把真气一松,脚不加力,这无异于把自己着玉人携着飞行。宝琉立即发觉,回眸一笑道:“你专门使坏,我不和你跑了!”正待把手甩开,麟儿已用力将她素手握住,笑道:“无论天涯海角,我们彼此缠定了,那能轻易脱手呢?”宝琉轻轻地碎了他一口,粉脸微红,娇一艳得像一朵玫瑰,循着山径,双双朝上。

前行数百里,山径已迷,白云飘飘,大雾弥漫,树大逾围,蓑草没胫,峭石林立,绝壁撑云,四周怪风旋起,絮云浓雾,受着狂风一卷,如大海惊涛,波翻一浪一涌,指顾之间,令人目眩神摇,四方莫辨。

宝琉心中忐忑难安,但可不敢明告玉郎,如让他方寸一乱,失去镇定,说不定即为对手所乘,一爱一之适足以招害,她原精通佛理,忙垂帘内视,反空照明,皓腕微抬,用强烈灯光,往四周扫射。说也奇怪。

灯光探扫之处,只觉白茫茫一片光影,三丈之内,尚可辨物,过此则模糊不清。宝琉忍不住笑了一笑道:“据我们业已中伏,可不知大恩师在雪山传艺之时,对奇门异术可曾谈及?”

麟儿略一寻思,忙道:“奇门遁甲之说,本为术数之一种,其说不一,有谓太找造甲子,风后得演遁甲,其法深幽隐秘,未易探窥,故谓之遁,因师得儒道一精一华,深一习一 易理,认为遁甲之说,起于‘易纬干繁度太乙行九宫法’,以乙丙丁为三奇,以戌已庚辛壬癸为象,以甲统之,配以九宫,循环推广,变化无穷,如能引用自然演变之奇,配以地形之妙,虚虚实实,以之行兵布阵,可克敌人,绝非人俗所传,那种神怪不经之说!”

只听得宝琉暗里点头,不由喜孜孜的娇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该算是老于此道了!”

麟儿天真地笑了一笑,答道:“虽曾涉步,但学而不一精一,且从未致用,只好触类旁通,遇上之时,沉着应付!”

“弟弟不妨细看,眼前景物,业已可疑,只恐中了道儿,尚犹未觉呢?”一语提醒了麟儿。他凝立当场,朝前望去,不由摇了摇头。宝琉惊道:“难道你看不出一点端倪么?”

“这是太乙迷宫之术,利用这等天然复杂地形,还加上此地云雨浓雾,助长声势,无怪我们一点门路也看不出来!只好硬闯!”他已把师门玉笛,拔了出来,横笛便吹,笛音最易,散入长空,如东风舒柳,百鸟齐鸣,群花怒放,不一会,那声音,又从四面八方,回了过来,本是一笛横吹,这时,似有千百支笛子,先后齐响。麟儿星眸如睁似闭,五指齐飞,俄儿,宫商泛微,罡气天来,雾滚云翻,枝摇叶动,回音阵阵,疑疑从四方八面连续飞来。

回音共鸣,使声音愈来愈高,宛如千军万马,突围而至,连宝琉有至高的玄门造诣,也觉得神魂不定,芳心悸一动!美麟儿似在全神用笛音,一双星眸,业已垂合,蓦地,笛音悠长,高兀无比,四周围,落叶纷飘,不待回音骤至,麟儿已划然中止,人从地上,缓缓立起身来,朝着宝琉笑道:“姊姊请跟着我的身后,切莫离开,如遇突袭,以灯光开路,用宝剑拳风,对付他们。”

宝琉罗袖掩口,轻轻浅笑道:“你这叫硬打硬闯,山主人遇上你这种暴客,真要笑破肚皮!”麟儿笑了一笑,也未答言,怀中抱着玉笛,微一矮身,却朝着东北一处绝岩,飞身而上。

宝琉也随着玉郎,跟踪而至。岩面凸凹不平,异常潮一湿,青苔满布,滑不留足,茫茫浓雾,笼罩四周,山形之奇,就奇在形势综错复杂,使人望去,似乎困居斗室,四周无路可通。呼一呼风声贯耳,蒙蒙细雨中,偶有几滴骤雨,但麟儿和宝琉,因周身有罡气相护,微雨水滴,相隔身旁,犹有三尺以上,立即纷纷飘落。宝琉灯光,朝前扫射,无意之间,似发觉地面上有丝丝银光,映在眼前。麟儿目光虽利,但以山间蜘蛛虫属,能吐丝之物极多,当下也不在意。宝琉笑道:“地下银丝漫牵,不知是何虫类?”随说,莲步微前,无意间足踏丝,瞥见一条黑影,电射而来。麟儿就在宝琉身后,大喝一声:“宝姊留神!”

随手拍出一掌后,立搂着宝琉细一腰,朝上一跃,但掌风打出,吹动其他银丝,平地黑影连晃,一股微腥掠鼻而来。宝琉和麟儿,无意之间,嗅了一下,彼此似觉心神一荡,忙将真气运行,别无感觉,仍落回原地。地下银丝,因掌风扫击之后,此时业已无存,宝琉娇波微转,浅胸起伏,似有余悸,朝着麟儿望了一眼后,低声笑道:“这是什么毒物?能有此种奇快身形,适才瞥见之间,似是一种蛇类,你可知道么?”

麟儿见她脸带微晕,眸同秋水,双眉叠翠,细语款款,喘一息微微,不觉心神一荡,暗道:“这位姊姊,平日间深情不露,极自矜持,如今两人同在一起,情感较为流露多了!”

遂笑道:“这大约是一种最厉害的毒蛇,可惜天赁师伯,不在此地,否则必有克制之法。”

麟儿以为自己无心,惹她伤感,不由顿吃一惊,正待设词询问,玉人忽微笑低语道:“此刻我似觉异常慵困,心绪也杂乱无章,岩头湿多苔,无法憩息,何不就近处山洞,跌坐休息一番,待慵困既除,同闯山地,你意如何?”语罢,竟望了麟儿一眼,双眸里发出一种异样光辉,那似含有某种渴望,以宝琉的文静幽雅一性一格,似不应有。

麟儿心中一动,暗道:“奇怪!”但不忍稍拂玉人心意,一瞩前方情形,东边正是陡峭岩壁,忙道声:“姊姊留意,随我来!”挫腰抖臂,双足一弹,人如骛乌腾空,奇快无比,下附之处,正是绝岩底部,岩顶前伸,底部裂开数处,中可容人。

宝琉忽地娇羞满脸,怔怔的朝那隙罅石洞看了一眼,举止异常。麟儿心中大疑,忽觉一阵奇香,非兰似麝沁彻心脾,这幽香原从宝琉身上发出,不过,在平时,香的感觉决无如此敏锐。这是女人诱惹异一性一的幽香,不但可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和需要,更可使男一性一们脑海里浮出种种幻想,色与香,原是相辅而成!一股强烈热流,如同电闪一般,从丹田之中,直向四肢推出,上冲脑际,下及泉一涌,不须臾,心脉怒一张,呼吸急促,一抹红霞,从麟儿秀颊,直透眉梢。

美麟儿,剑眉微理,眸若晨星,闪闪青光,却在宝姊姊的脸上,不住打量。她原生得美似碧落仙霞,除了霞妹妹,人世间已无人可及,此际在麟儿眼中,更觉得琉姊姊的可一爱一,而且要从她的身上,获取一种强烈的需求。琉姊姊似惊似喜,齿弄罗巾,娇一艳欲滴,含羞带笑道:“弟弟,你干嘛这么傻啊?岩罅石隙,可避风雨,稍为坐息,默察山头变化,谋定而动,岂不胜似闯?”麟儿笑了一声,紧一握着宝琉素手,彼此手心,其热如炙,微一耸身,朝右边石隙奔来。

裂口之内,足可容人,石地平坦,垫以狐皮虎革,即可坐卧起居。麟儿稍费张罗,解除兵刃,即朝地下一坐,宝琉侧着身一子,却在一旁拈巾弄带,不肯立即同坐下来,但臂上的灯光,和身上的宝剑,却都放在地上。这时麟儿似乎已失却控制,起身拦腰一抱,把她搂个满怀。

胸前鸡头肉,软中带硬,使人神魂飘香,两人脸偎着脸,口气舒兰,心头鹿撞,麟儿低唤一声“姊姊!”宝琉却应了一声:“弟弟,我怕!”“姊姊武功,已致至境,全身各处,无一不具功夫。小弟虽然鲁莽,谅姊姊还可抵挡得来。”这时麟儿已失却平日文秀,随手探腰,不但把宝妹妹的罗裙,扣儿松掉,连贴脯鹅黄抹胸,也解了开来。宝琉微闭双眸,娇云上颊,气喘一息息,含混不清的唤了一声“嘉麟!”

随把脸儿朝麟儿的秀颊上一贴,彼此都觉热一烫异常,异一性一的滋味,令人心神摇曳。尤其姊姊浅胸脂肤,又滑又柔,软若无骨,不须臾,麟弟弟横戈跃马,片马闯关,一阵翻腾,欲情缱卷,终于桃花片片,落红缤纷,使石洞之中,蕴藏着无边春一色 。

宝琉又羞又愧,眼角一红,低泣道:“你如何对得起妹一子?”麟儿欲念冰消,着急一温一 一存后,也自感歉然,默思良久,只好笑慰道:“霞妹蕙质天生,心又辽阔,对姊姊的事不但早已默许,而且极力促成,事已如此无须顾虑,只是这次欲念之盛,有异寻常,莫非我们中了人家圈套?”喁喁絮语之际,突闻呼然一响,一物直飞而入。宝琉一声惊叫,云鬓微乱,衣裙末整,但身一子已被麟儿随手搂一抱,朝角落一退。

飞入之物,却是一条死蛇,长约尺余,麟甲非常细,初看,几同白鳝一般,但头部宽扁,口角间断丝犹存,貌相奇恶,使人骤吃一惊。

麟儿把剑眉一挑,边代姊姊整理衣裙,边道:“这就难怪了,它那能不使尔我失常?”

宝琉手理秀发,脸蕴春一情,微笑问道:“此物何名,居竟会有这么奇毒?”“这是牵丝蛇,一性一懒,动作奇快,贴地奔驰,其疾如失,口大毒牙,毒泉入腹。互通毒囊,啐人必死,这种蛇,不但绝毒,而且奇一婬一……”宝琉粉脸一红,轻轻啐了他—口,低声笑道:“快把它弄开,免得我见了,心有余悸,浑身不是味儿!”麟儿笑道:“没有此物喷上一口毒气,给你我无意中闻上,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般唐突,不过从今天以后,和姊姊一道,真要方便多了!”

宝琉嗔了他一眼,正容道:“非礼之事,可一而不可再,真要遇上恩师,得知此情,数说两句,那时你我头面何存?”

麟儿眨了眨大眼,如两颗灿烂星光,闪了两闪,笑道:“男一女大欲,王者不禁,我和姊姊霞妹等人,应早得行周公之礼,不过这一次,情形特殊,牵丝蛇被我掌风击中丝门预置的细丝,群起攻击,未能噬人,却喷一出毒气,吸染中毒,春一心难制,这只能算是无心之失。………”这正滔一滔一不一绝,疾朝下说,却被宝琉拿眼将他止住,麟儿星眸一掠,似已了然,续道:“姊姊,这山上,大约有人豢蛇,而且饲的都是毒物,牵丝蛇在中原各地,极为少有,如不见着这种毒物,我几料想不起来,湖南一带,民智不开之处,举凡家中畜猫,猫死之后,必用强系颈,悬之树上,皮肉腐烂,零星附落。否则,谓死猫可以成蛇,蛇可吐丝,咬人必死,相传成一习一 ,牢不可存,究其实,牵丝蛇确是毒蛇,自有其物,绝非死猫可化。这种奇异之物,最好贪眼,但在临睡之前,必在身旁置毒丝,不论人畜动物,误触其丝,即猝然惊醒,旋身一子一弹,其疾如箭,触丝之物,绝难脱其毒吻。”

宝琉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惊异地道:“如此说来,这东西是防不胜防了!”

麟儿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只吓得姊姊变颜变色。这时玉人云鬓重整,配带已齐,在麟儿心眼中,只觉宝姊姊比往常更加美丽,嫩一脸生霞,春一情微漾,双眉叠翠,口气舒兰,一种少一妇风情,使人蝉里倾倒。“最难消受美人恩!”麟弟弟确是又贪又一爱一,不免低问一问:

“纵跃可有碍难?”

王人娇羞万分,低啐一句:“都是你!”话语甫毕,微蹙双蛾,轻摇莲步,正待身越麟儿出洞,陡闻玉郎一声,随手取石,状如拳大,微抬猿臂,呼然作响,竟朝前面一棵密叶撑风的松树之上打去。

宝琉配合玉郎攻势,把灯上蛟罩一揭,紫光朝漠漠浓雾之中便扫。麟儿已施展金鸯织柳,跃身空中,陡闻叟叟数响,色作灰白,其长如箸,身前竟连环身垩六支,而且寒风劲疾,所奔之处、无一不是致命的一穴一道,迫使麟儿不敢大意。疾把双臂一挥,夏气上提,“飞一燕捕蛾”,身式奇绝,连接几下,把射来之物,统统接住。落地一看,竟是武林中百难一见,奇毒无比的蛇骨箭,美麟儿身在空中,余势已尽。巧坠千斤,疾朝下落,宝琉也赶到身前,劈口就问:“没受伤么?”

麟儿递过一支蛇骨箭,宝琉接着,稍事细察,问道:“这么长的蛇骨,制戍利箭,倒是初见,只是我们与对方无怨无仇,见面即下毒手,未免蔑视江湖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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