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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侠肝义胆

等到武当的道士们赶到时,天全教的觉羽早己逃之夭夭了。

当今武当掌教白柏真一人,望着地上白芒真一人的一尸一体。沉痛地喃喃道:“师兄!我们一别整整四十年,好不容易戒期已满,你却遽然先去,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咱们枉做一场兄弟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天全教的人要杀害与世无争四十年的白芒道人,那么,是误杀吗?

白柏真一人挥手命弟子把白芒道人一尸一身收殓,他强抑住悲怀,缓缓转过身来,重新接见这新近名震江湖的结拜三兄弟。

韩若谷作了一揖道:“道长神风仙骨,韩某得而拜见,幸何如之。”

白相真一人在韩若谷的脸上凝视了一会儿,答道:“韩小侠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移到陆介的脸上,他更仔细地打量着,隐息了十年的全真门,忽然出现了传人,这在武林中怕要算是近年来第一件大事了。

还有更重要的,陆介是道长的得意一爱一徒的亲一哥哥。

最后,他的眼光落在剑闯天全总舵的青年名手何摩身上。何摩的年轻,使这位老道长在心中发出喟然浩叹,他们是老了,但是,令他欣慰的是,年轻的一代已经长成,他甚至可以从这些少年英俊下一代的身上,看到即将发射的万丈光芒。

忽然,他发现何摩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光采,正注视着自己的身后,于是他侧目后望,只见自己的一爱一徒陆小真正也望着何摩,他怔了一怔,从那相一交一 的四目中,他看出一种异样的一温一 馨,那种感觉对于这位老道长来说虽是有些陌生,但是饱经世故的他却能敏锐地体会出来,不知不觉间,他清瘦的面颊上浮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他暗暗道:“我第一眼就知小真不是玄门中人。”

分离的时候到了,韩若谷、陆介和何摩必须离开武当山了,而陆小真,却不得不留在山上。

小真依在陆介的身旁说:“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

陆介享受着这天伦之乐,但是,当他想到自己身上的重担和烦恼时,他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心想:“和五雄的赌斗还没有过,我怎能断定我能保全一性一命下得了六盘山?”

于是他抚一摸一着小真的头发,缓缓地道:“百花齐放,百鸟啼春的时候,我会再来的。”

他们辞别了武当掌教,也辞别了雄伟的武当山。

“解剑岩”上送行的武当弟子,已成了一个个小黑点,他们的眼前似乎还飘浮着小真挥手的倩影。

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山下行人熙攘,他们三人蹈蹈而行,普天之下,此时此刻,像他们这样三人同行着的不知有多少人,但是他们恐怕是最强的一组了。

表面上,他们北行的目的在追踪天全教主的足迹,事实上,陆介心中切望着能藉此行碰上自己的恩师,他要把自己当前的窘状告诉恩师,听取他的指示。

于是,过了大别山,他们到了紫陵。

天渐渐黑了,他们爬上了一块大岩石。

韩若谷道:“咱们就睡在这儿吧!这块石头平得像石床 一样。”

何摩笑道:“只是露天有点不好。”

韩若谷道:“管它哩,难道还怕老虎来把你拖了去?”

陆介坐在石上,韩若谷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何摩却站在石上,远处的云霞由红变紫,由紫变黑,终于看不见了。

当头上有两枝松枝盘虬着垂了下来,倒像是两只剑子在相斗,陆介凝视了一会儿,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打斗场面一一涌上心头,他想到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和蛇形令主拼斗时的神威凛凛,不禁脱口问道:“喂,大哥,一剑双夺震神州姓查的究竟是出自何派啊?”

韩若谷不假思索地答道:“姓查的是破竹剑客徐熙彭的弟子……”

陆介惊叫道:“破竹剑客?”

何摩却猛咦了一声道:“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韩若谷吃了一惊,道:“我……我和他一交一 过手!”

陆介道:“咦,你什么时候和查汝安一交一 过手?”

韩若谷笑道:“在甘肃,我和他碰过一掌。”

何摩道:“只碰一掌你就认出他是破竹剑客门下?”

韩若谷嗯了一声,却站起身来岔开道:“你们瞧——”

他双手一开一合,右手双指代剑,威猛无比地疾刺而下,带着一阵呜呜劲风。

陆介识得这招,正是查汝安的招式,他还未开口,韩若谷已笑道:“试想这等招式,除了破竹剑客,天下还有谁能教得出?”

何摩道:“久闻破竹剑客剑法威猛无双,难怪查汝安那么厉害。”

韩若谷坐下一身来,口中一胡一 乱哼了不知名的调子,开口道:“三弟,你去找点泉水来吧。”

何摩皱了皱眉头道:“想得倒不坏,昨天是我打的水,今天该你和陆介二哥啦。”

韩若谷把眼光示意陆介去打,陆介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以目示韩若谷去打。

何摩见两人推赖,便笑道:“好,咱们划拳决定,总没话说了吧!”

划拳结果,陆介输了,他抓了抓头站起来道:“算我倒霉,水缸呢?”

何摩从背囊中取出一只瓶钵,陆介接过道:“你们在这里憩憩,我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哩。”

何摩道:“我瞧这山势,大约不远处就该有泉水的。”

陆介挥了挥手,很快地从石岩上飞纵而去,那石岩虽然甚是险峻,但是陆介却如在平地上飞奔一样轻松敏捷。

跑了好几里路,却始终找不着水源,陆介跳上一棵高树,从地形上判断,他觉得东面一定该有山泉,于是,他向东跑去。

绕过一个山头,忽然他听到轰隆轰隆的水声,于是他加紧脚步向前,果然不久,眼前出现一片瀑布,水如银练一般地向下倾泻,便是站在数丈之外的陆介,也觉得脸上被水珠沾湿着。

那瀑布水势甚急,不能走近打水,于是,陆介向下望了望,只见那瀑布直泻下去,也不知有几十丈深,下面却是好一片碧绿湖水,他绕到瀑布之友,沿着山石纵跃而下。

瞬时来到那大湖边,那湖水绿得出奇,就如透明的翡翠一般。

忽然,陆介发现一个人,从远处走过湖去,也不见那人作势提气,身形竟如一张枯叶一般隐隐飘在水面上,缓步而行。

那分明是最上乘的“登萍渡水”功夫,这等上乘轻功愈慢愈是困难,像这人这般大步安闲地在湖波上不当一回事地踱着,可使陆介大大惊骇了。

“这人是谁?”

他暗自问着。

渐渐那人走近一些,虽然仍是背对着陆介的,但是,陆介已看出那人一袭青布道饱,头上一个道髻。

他的眼眶逐渐润一湿了,他的心剧烈地狂跳着,他一手捏着另一手的手腕,喃喃呼道:“师父,师父,是你……”

他轻轻一咬着自己的嘴唇,望着那道人潇洒地在水面上滑行,激动得泪水流了下来,他轻轻提气一跃身,也落向湖中,就在他双足鞋底即将碰上水面的那一刹那,只见他双臂猛然向上一振,霎时整个身一子像是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立在水面上!

他振荡了一下一身躯,在湖面上飞步前纵,距离道人尚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道人忽然冷冷地道:“是什么人?”

陆介想给他一个惊喜,口中不答,身形陡然向前一荡,那道人并不回头,脚下轻轻一斜,竟在水面上如疾矢一般滑一出二丈,他双脚微微一错,身躯在水面上溜然一转,已是面对陆介。

只见他一袭青袍随着那一转身飞扬而起,在空中撒开来有如张大扇。

陆介轻叫道:“师父,师父……”

青木道长白髯长飘,无法自禁地呼道:“介儿,是你!”

陆介睁着泪眼,痴痴望着别离经年的师父,他的双脚一上一下地微荡着,这样,他借着那上下起伏的微波,可以靠速度而能飘立不沉。

青木道长的双目中也射一出无比强烈的感情,本来,对于一个毕生修行的道长来说,那些凡俗的七情六欲是应该早就远离身心的,但是,对干青木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他生就一腔热血,那个一尸一沉“沉沙谷”底的青筝羽士就曾发觉,青木道长压根儿就不该是一个玄门中人!

从一个超人在突然之间失去了一身武功,那种心情,可想而知,他望着陆介一天一天地长成,就像望着另一个自己一天天地接近辉煌,他渴望陆介的成功,远比他希望自身生命的延长还要强烈,就如世上每一个父亲渴望自己儿子的成功一般。

陆介让兴奋的泪水尽情地流下来,他不再需要矜持,矜持在亲人的面前变成不必要的了。他颤一抖地道:“师父,你恢复了,你完全恢复了……”

青木好像没有听见,他伸手向湖左的山石指了一指,借着脚下一个微波的掀起,身躯陡然向左一斜,就如一只海燕一般斜出,贴在波面上美妙无比地直滑一出数文,身形忽然缓缓腾空而起,落在山石之上。

在他双足离水之时,他鞋底和波面之间似乎有一层吸力,当他腾空一起,掀起一大片白色一浪一花,倒像从湖底穿出来的一般。

陆介忍不住大叫道:“莲台虚渡,师父,莲台虚渡!”

话声方落,他也飞上了大山石,青木微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孩子,那可还差得远……”

陆介愕然道:“什么?师父,你能施出莲台虚渡的功夫,那必然是痊愈了啊!”

青木伸手握住了陆介的手,就像父亲对孩子一样地亲一热,他微笑着道:“不错,师父的轻功是完全恢复了,但是其他的——仍是完全不成……”

陆介叫道:“我不明白……”

青木挥手道:“那就是说,我闭塞住的八大主脉,只疏通了二条。”

陆介脸上露出极端失望的神情来,但是霎时之间,他立刻让欢笑回到他的脸上,他低声道:“那么至少,师父恢复痊愈是希望极大的了。”

青木明白这孩子的好心,他暗暗长叹了一声,心想:“十多年来的苦修,才打通了二脉,痊愈?等到痊愈的时候,我的骨头都化成泥了啊!

但是,他表面上只安详地微笑了一下道:“是的,孩子,师父从来没有绝望的话……”

陆介望着师父,不知下面该说什么,青木在一方山岩上缓缓地道:“介儿,你认得那伏波堡主的妹一子……”

陆介吃了一大惊,他叫道:“姚畹?”

青木道长道:“不错,前几天我碰着了她……”

陆介心中一阵狂跳,他尽量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却又情不自禁渴望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于是他呐呐地望着青木道长。

青木道长缓缓道:“当时我正运功,忽然走窍,一性一命垂危……”

陆介忍不住惊叫一声,青木道:“幸好碰着她,其实,上次到伏波堡去寻你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她一面,只是当时我是蒙着面的,而我的视觉又已迷糊,是以双方都没有认出来……”

陆介明知师父好端端地就在眼前,但是心中仍然忍不住焦虑万分,却见青木道:“那时我自觉必然一死,心中所惦念的只是未能再见你一面,于是,我想托她把一些话告诉你,谁知一提出你的名字,她就不顾一切地连点我三一穴一……”

陆介叫道:“她——她功力怎够?”

青木道:“不,她的功力竟然相当深厚,而且是少林的路子。”

院介茫然喃喃道:“少林寺?那怎么可能?”

他怎会料到这大半年来姚畹连得张大哥和五雄的指点,功力大非昔比了哩。

青木道:“若不是碰着她,咱们师徒还有相见之日吗?”

他顿了顿、脸上浮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对着陆介说道:“介儿,那女孩子委实是个好孩子,你说是吗?”

陆介正陷入沉思之中,骤闻此言,以为心中所思已被师父着破,不由睑色一红,嚅道:“嗯……嗯……”

青木哈哈大笑道:“徒儿,看不出你还真有一手啊!”

陆介脸红更甚,他咽了一下口水,忽然叫道:“可是,师父,那旗儿——那伏波堡的屋角上飘的旗儿……”

青木正色道:“当时你发现那旗儿时,我就曾叫你在真象大白以前不要对伏波堡有所轻举妄动,现在,我给你证实了,你的仇人仍在人间……”

他挥手阻止陆介的惊叫,继续道:“而且,那人绝不会是伏波堡中人!”

陆介心中又是紧张,又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因为如果他的毁家仇人是伏波堡中人的话,那么,他和姚畹就成了敌对的形势了。

他颤声急问道:“师父,那是谁?那是谁?”

青木道长道:“我不知道,我想了许久也想不通,但是不会错的,那一定是他,那年在火场旁边我和他碰过一掌……”

于是,青木把自己所见详细他说了一遍,陆介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和那蒙面怪人拼个死活。

青木严肃地道:“用年我和地碰掌之时,那人武功虽强,却不过只算得上二流角色,可是这一次,在沉沙谷旁,那人委实强极了,就是我功力未失,也不见得能稳一操一胜算……”

陆介睁大了眼,青木道:“最奇的是,那厮武功之杂,世所罕见,似乎天下每一派的绝招他都懂得,武功路子怪异极啦。”

陆介心中一动,叫道:“天全教主……”

原来他想到天全教主大战一剑双夺震神州时的怪招叠出,又想到了天全教主那永远蒙在面上的黑中,是以他忍不住叫将出来。

青木道长一愕,问道:“什么?”

陆介把天全教主的形态描述一番,青木道长凝神想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恐怕不会的吧,你说说那天全教主功力究竟如何?”

“那厮功力极高,他在动手之时,举重若轻,潇洒自如,又稳又狠……”

青木道:“比你如何?”

陆介认真地想了一想道:“我想即或比我高些,也高不到那里去。”

青木紧问:“何以见得?”

陆介道:“因为他在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起手快剑之下,一连七十二招递不出攻势……”

“咦,查汝安?我已经好几次听到他的名字啦,他是谁?”

“破竹剑客徐熙彭的弟子。”

青林颔下白髯一阵籁动,呵了一声,不再开口。

过了半晌,他才道:“你与查汝安相较如何?”

陆介大声道:“不致输给他。”

青木嘘了一口气道:“不会是他,你的仇人比他功力要深厚些。”

陆介皱眉想了想,仍有点不释于怀地道:“天全教主对查汝安时,也可能放意深藏不露的呀。”

青木微哂了一下道:“在破竹剑客的七十二路快剑之下,天下没有人能深藏不露的哟!”

陆介有些失望,但他喃喃挥拳道:“不管是谁,只要他还在人间,我总会找上他的!”

青木道长沉默着。

天色黑了,翠绿的湖水也成了黑色,只有那瀑布如一匹洁白的长绢,冲激而起的水花,活泼轻一盈地跳跃在漆黑的空际。

陆介也沉默了,因为他逐渐从感情的激动中清醒过来,他想到了当前的难题,同时他明白了青木正在想些什么——

当前,他有两条必须走的路途,一是复仇,一是决斗。复仇的对象据师父说那是一个罕见的高手,而决斗的对手是魔教五雄。

他把这两者之间任何一件,做在前面,则他很可能就没有机会再来做第二桩事了,因为两件事的对手都是那么高强,他难保自己不丧命敌人手中。

那么,是先复仇还是先决斗呢?

一个是师门的重大使命,一个是私人的血海深仇,他必须在这其中选择其一。

干是,他默默站在黑暗中,凝望着哗啦哗啦的水花,两步之外青木道长也默然站着。

那黑暗中的水花飞一溅,在陆介的眼中却忽然变成了一堆堆的熊熊火焰,在他的胸中,复仇的火焰也在燃一烧着,他紧捏拳头,暗暗呼道:“家仇不报,焉为人子?”

忽然之间,他在那熊熊的火边,看到了青袍洒然的青木道长,他的心辜然一紧,没有师父,他岂有今天?师恩浩大,即使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万一。

于是他痛苦地暗暗低吼:“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告诉我这些?”

是的,为什么?

想到这里,他精神一凛,他想到师父大可以等自己和五雄决斗完了以后才告诉他这些啊。

他的心剧烈地激动着,感激的泪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他默默低呼:“师父,伟大无私的师父……”

抬眼望处,青木正弯着腰,背对着自己。手中握着一根树枝,似乎在地上划些什么。

他轻轻地走到青木身后,只见地上写着——

复仇?

决斗?

陆介朗声在青木的身后一字一字他说道:“先决斗,胜了五雄,再去杀那蒙面人!”

青木猛可转过身来,他丢掉手中的树枝,伸手把陆介紧紧地抱着,竟亮的泪水滴在雪白的一胡一 须上。

陆介觉得师父枯瘦的手在颤一抖着,他看见滴在一胡一 须上的泪珠,他默默对自己道:“只要师父能快活,叫我怎么样,我都心甘情愿的,那场决斗对师父是太重要了啊,陆介啊陆介,你一定要胜啊……”

忽然他的手触到了一件硬冰冰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装水用的瓦钵,他心中一惊,暗怪自己把打水的事全给忘了。

于是他对青木道:“师父,我还有两个兄弟在那边等我……”

青木道长道:“好,我陪你去。”

陆介俯身取了一钵清水,施展轻功向来路纵去,跑到岩顶上。回头看时,青木正站在自己身后。

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陆介却大大奇怪地发现那大石上空荡荡的,韩若谷和何摩都不见了。

他咦了一声,一跃而上山石,四面望了望,都不见人影,猛一低间,忽见山上刻了一行字——

他蹲下细读,正是韩若谷的笔迹,只见石上写着:“二弟:前现敌踪,我与三弟赶去,不必等我们。”

下面署的是“谷”字。

陆介知道他们一定发现了天全教的重要行踪,这才匆忙留书而去的,他把情形对青木说了,青木道长忽然道:“介儿,这些先都不管,我先带你到沉沙谷去一遭。”

陆介吃了一惊,他以为青木是要他先去报仇,于是他叫道:“不,不,我要先打败魔教五雄……”

青木道:“介儿,不是的,我要你先去看看那怪地方,我总觉得二十年前的塞北大战必然与此谷有着极大的关连,但是,我始终无法找到其中的关键。”

陆介点了点头。

天上月亮升了起来,青木道长坐在石上,他轻轻地抚了抚自己额头上微乱的头发,向陆介道:“介儿,那和姚畹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子……”

陆介奇道:“和她同行的?我……我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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