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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敌乎友乎

无忧皇后微笑道:“偏你不妮子耳朵长,是又怎样?”

秦琪道:“那真好啊!这样师父可以放心让师姐遍游天下了,我想师姐的意中人一定是个很高……很好睦的青年,就像……就像

她一心讨好师姐,待要譬喻一些令兰师姐得意的话,忽然想起上次自己赠虎、赠剑的少年,和他脸上那生动优美的色彩,便接口道:“就像我一个朋友一样。”

无忧皇后打趣道:“小乖女也有男孩子朋友了,为师可真高兴,难怪连师父也一爱一理不理啦!”

她以为秦琪一定会嚷着不依,然而小秦琪却红着脸,凝望师父,一句话也说不出。

无忧皇后道:“琪儿怎么啦?你真有男孩朋友?”

秦琪正经的点点头,无忧皇后、可兰见她神色正经,分明不像玩笑,不禁愕然的对望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心中却乐了。

无忧皇后暗付道:“我道这两个宝贝儿,最近怎么都变了一性一儿,一个才哄好,另一个又使一性一子,原来竟是如此。”

她当年容颜鼎盛之时,比起眼前这对玉雪可一爱一的女孩更是迷人,她少年时在情海中连经波折,对这少年男一女相悦之情颇为了解,她暗暗道;“我真是老得糊涂了,琪儿这妮子,事事先人一步,抢占先机,就连这事也是一样。”

她笑眯眯对秦琪道:“小乖女,你上次回来说将大黑虎送给朋友了,我的令剑也送给朋友了,这位朋友可就是……”

秦琪点点头,立青听得不知是何滋味,想不到这秦琪竟也把自己当作心上之人。秦琪螓首低垂,她虽是开脱大方,但害羞乃是少女天一性一,可兰笑道:“哟!那黑虎平常连我都不让多骑,上次你说送给别人,我就心中犯疑,原来是这样的,那就难怪你了。”

秦琪反唇道:“我可没有和别人又是联袂而行;又是同生共死,真是一对……一对什么,我可说不上了。”

可兰知说她不过,便闭口不再说,无忧皇后笑容满面,似乎肩上松了数干斤重担似的,她心中暗暗道:“这两个妮子都长得懂事了,瞧她们那种又是欣喜,又是害羞的模样,卅年前……唉!

自己不是也是一样的心情么?云儿遇人不淑,这两个妮子我可要好好注意了,唉!岁月催人……”

她不自觉地抚了一下鬓边白发,瞧着秦琪可兰低首一副小儿女羞态,只觉千思万潮,一齐涌上心头。

***

秦琪悄悄站起来要走去看婢子小珠代伐的大树,无忧皇后忽道:“琪儿,你把最心一爱一的黑虎都赠给那人了,那人难道如此可靠的么?”

秦琪点点头道:“他是这世上最可靠的人。”

其实她和立青才见面数次,聊天也不过短短时间。可是她少女情怀初开,第一次见着立青便觉这少年可亲,后来又遇上几次,更觉立青洒脱好看,自己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顺到南海,思想中更把立青美化成全是优点的完人了。

无忧皇后笑道:“那么兰儿的那人儿呢?”

可兰低声道:“我想他也是的。”

无忧皇后大笑道:“真是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笑声中无忧皇后忽然觉得凄凉起来,这两个徒儿都是从小跟着自己,尤其是秦琪小乖女,简直是自己哺育她长大成一人 ,如今却将投入别人怀中,和自己渐渐远离。

笑声中,秦琪漫步往那棵大树走来,她离开了师父师姐,口中轻轻说道:“我就不信师姐的意中人比方大哥更好!”

笑声中,立青清晰的听见秦琪的脚步愈走愈近。他在极端的激动着,感激、惭愧,还有一丝得意的情感汹涌在他胸中,此刻苦是可兰秦琪叫他去投身槍林火窟之中,他也是心下坦然,毫无反顾的了。

脚步声愈来愈近,立青虽看不见秦琪,但知此时发声,秦琪定能查觉,可是他暗自压抑自己,心下喃喃道:“这两师姐妹对我都一般好,此时万万不能发声露面,一个不好,伤了她师姐妹之情,却是罪大恶极了。”

他眼见泰琪愈走愈近,却是不便发声求助。他得知秦琪和可兰了南海仙后的弟子,竟又同时喜欢自己,心中真是又惊又喜,又害怕为了自己,伤了这师妹的感情。正在犹豫不决,秦琪已渐走远,立青不由暗自叫苦,忖道:“这阵子多半是兰妹所布,她在百花谷不过略略几笔,粗枝大叶的插上几根竹子,便把不可一世的淮南子及金发岛主困住,目下这阵是她防别人偷入岛而设,定然一精一妙百倍,我又不能出口求救,这便如何是好?”

他沉吟半晌,秦琪又走了回来,她口中哼着小调,一跳一跃的在树梢上跃着,她走近立青被困的桃林旁,忽然欢叫一声,一个跟斗翻下树来。立青这才看清秦琪容貌,几月不见,秦琪仿佛又长高了些。

秦琪拍手自言自语道:“呀!我真笨,只知道造船在河中划,怎不造条大船,就像师父坐的那条一样,那我可就方便极了,想到中原去玩,只要叫小珠她们把帆扬起,便可乘风破一浪一而去,也不必央求师父借我船了。”

她想得甚是开心,笑眯眯的可一爱一极了,立青见她想得如意,也不由暗暗微笑,他怕被秦琪发觉,只得摒气凝神躲在树后。

秦琪仿佛想到什么,抬头望着北方天空,她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中原有什么好玩?我为什么这样想念呢?方……姓方的大哥哥,我很是想念你啊!”

她沉重的坐在草地上,神情之间已无半点孩子气,她想道:“我近来用心跟吴女史练字,她说我天分很高,只要下点功夫,定能写得一笔好字,方大哥不会再笑我了吧!”

这时天已向晚,微风吹起,夕一陽一余辉,秦琪拂了拂短发站起身来,轻轻的对着天空道:“我天天这样神魂颠倒的想着他,他也有一时半刻想念我吗?还有大黑虎不知怎样了,伯又被那一精一灵的小和尚骗去骑了也说不定。也真奇怪,那小和尚不知用何诡计手段,竟骗得大黑和他很是相得似的,我从前只怪时间过得快,每天都不够玩,怎么现在却过得这般慢?

好像几年未见方大哥似的。”

桃林中,立青听得十分感动,秦琪叹了口气自言道:“我希望方大哥已经练好武功了,也希望他寻到了父亲,啊!不,只要他安全就好了,别的有什么重要?唉!中原我是该去一趟的了。”

立青胸口一热,再也忍不住,低声叫道:“秦姑娘……”

***

他本要说自己一切安好,可是想到自己背后偷一听 别人之言,心中惭愧,呐呐竟不能语。

秦琪呆了一呆,走进桃林,睁着大大的秀目,一时之间,仿佛梦中初醒,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方……怎么是你?”

立青惭愧地道:“我被人……被人打下悬崖,不意飘到姑娘所居岛上,又……又被这阵式困住。”

秦琪道:“方……方大哥,我带你出去,你来了多久?这阵是我师姐安排的,其中奥妙就连师父也不能完全了解,你被困住算不得什么?”

她见得立青,神情又轻俏明朗起来,一口气连比带划的说着,立青见她竟会替自己解窘,不由暗忖:“秦琪是长大懂事得多啦!”

立青道:“我本应拜见令师无忧皇后,只是有要事须办,秦姑娘,不知能否借在下小船一条?”

秦琪道:“方大哥!你好不容易飘泊来到这里,何必急于要走,休息几天可不是好,啊!对了,是谁把你打下海的?他见了我师父的令剑难道还敢下手么?”

立青道:“尊师今剑是何等威势,我岂能任意乱用?而且那打我的人一大有来历。”

秦琪气虎虎道:“什么人这等大胆?方大哥你说来听听。”

立青道:“三心红王。

秦琪怒道:“三心红王他敢轻视师父,好,方大哥,等会我告诉师父去。他虽列名神州四奇,排名师父之前,可是只要师父一施出‘女娲一揉一石功’,他也难以抵敌!”

立青点头道:“令师功参穹,自是不惧三心红王这魔头,不过说句实话,这魔头功力也确惊人,秦姑娘,在下确有要事……”

秦琪忽插口道:“方大哥,此地离大一陆 最近之处也有几天航程,你在海上飘流,吃什么维持呀?”

立青道:“靠着生食鱼鲜渡日,如果再飘泊几天,只怕难以活命啦!”

秦琪眼珠一转道:“那么你要走也得先吃饱再说,咱们到师父宫中去。”

立青大急,忙道:“秦……琪妹,我……我不能见你师父。”

秦琪正在奇异,武林中人,能见着师父的是极大缘份,多少都能得到些好处,方大哥怎会不愿,忽听到立青喊自己琪妹,她一喜之下,脱口问道:“方大哥,你……你喊我什么?”

立青一怔,满面通红不知所措,秦琪虽然天真,可是到底是少女心一性一,她见立青满是惊惶失措之色,突然也感到甚是羞涩,抬不起头来。

两人默默相对,过了半晌,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小师妹,师父叫你回吃饭啦!”

秦琪喜道:“是二师姐叫我,方……方大哥,咱们一道去吃饭,我二师组烧的菜才叫好吃哩!”

立青心中大急,秦琪已叫道:“来了!来了!”

她瞧瞧立青,示意同去吃饭,立青道:“你,你快去师父那儿,我在这儿等你,千万别让你师父知道。”

秦琪心中奇怪,依她以前一性一子,老早就追问下去,可是她此刻见立青神色凝重,竟一反往常的一性一子,点点头,不再追问,她说:“方大哥,我知你有急事,等会我快快吃完饭,再带你去工船,我有好几条船就藏在前面河岸石缝中。”

她一向漫无心机,喜一爱一和厌恶之情极是尖锐,此时竟能重视别人的秘密,真是大大奇事了!

她说完便先带着立青跑出林子,再去见师父吃饭。立青呆呆站在那里,生像是失落了什么。

他沉吟片刻,心意一决,快快走向河边,沿岸而上,那河水清澈见底、水流缓缓游鱼可数,立青呆没心情欣赏。

他依秦琪所说向上走去,果然发现一座绝大石山立在岸边,石中有一大裂隙,深不见底。

立青连忙进了石隙,只见里面十分宽敞,布置得井井有条,地上平放着数条彩色鲜艳,油漆簇新的小船,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捕鱼工具,墙上还挂了许多一肉脯之类干粮,想是秦琪常常出海捕鱼玩耍所准备的。

立青不再卿,他举起小船,取了木浆,运劲推下河中,正往下行出海离岛,忽然想到来时吃生鱼的滋味,这就又跳口岸上,将墙上所挂干粮取了一大袋。

他想起自己不告而别,又取了秦琪的东西,心中很感惭愧,取出化石丹将墙壁一揉一得软一了,用手指只写了两句话,再也写不下去。

他长吁一口气,一纵上船,双浆划动着,河边两岸鲜花似锦,芳草如茵,不多时,前面水声隆隆,已然划进出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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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秦琪满怀兴奋奔回家去吃饭,她想到立青潇洒风姿,朗朗神采,真是欣喜得紧,她很快的扒了几口饭,连菜也忘记吃,无忧皇后见这小乖儿面泛微工,娇美似花,一脸坐立不安模样,忍不住笑道:“小乖女,有什么事情这么急,你瞧你只顾扒饭,你二师姐特为你烧的栗子鸡连看也不看一眼。”

她对这个小徒儿脾气摸得可够透澈,心知秦琪一定有事,秦琪心中很想告诉师父自己的朋友来了,可是她瞧见二师姐笑口吟吟的凝注自己,忽然心中一惊,忖道:“难道二师姐已经看见他了?他说千万别让师父及二师姐知道,我怎么一会儿便忘了,瞧见了师父便忍不住要向她讲。”

秦琪连忙吃了两块鸡,小嘴塞得满满的,无忧皇后知她脾气,这小徒儿如果她不愿讲的,你愈是问她她愈不开口,如果你不理会,她倒往往忍不住说出,于是她笑吟吟地说道:“今晚兰儿琪儿陪我到山上去看涨潮,上次师父到中原去,闻说钱塘潮是天下一绝,而又恰逢着五址年一次的大涨,便顺道瞧了一下,其实比起咱们后岛上潮的气势还差了一筹,今儿是十五咱们师徒三人正好月下观潮,清闲半夜。”

可兰点头称好,她虽是高兴已极,仍是娴静一温一 婉,秦琪却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今晚有事.不能陪师父去看潮,明晚去还不是一样”

无忧皇后道:“小乖女,你不去也是一样,为师与你师姐去便是。”

她以为这一激,秦琪定然忍不住会生,说出不去原因,不意秦琪连声接口道:“是啊!师姐陪您去也是一样,免得我去了,师父又说我一会儿跳,一会儿叫,破坏了情景。

无优皇后只道秦琪生气,可是见她脸色甚佳,大是诚心的模样,心中汕奇怪,秦琪嚷着道:“师父!师姐!我得先走啦!”

她说完便走,跑得无影无踪,无忧皇后叹气道:“这孩子,又不知施什么诡计,玩什么花样。兰儿,你聪明才智绝不差于你师姐,要是若论机巧一精一灵,却是大不如她,为师也是不如,为师担忧的也是此点,就怕她将来反为聪明所,吃人一大亏哩!”

可兰道:“琪妹天真善良,福缘又厚,她手段高明,怎会吃人之亏,师父你不瞧她患威并施,把小珠她们管得服服贴贴,从心底佩服于她。”

无忧皇后道:“她再强也只是个女孩子,唉!这个你不懂。”

这时明月初上,就像是从海中跳出来一般,无忧皇后沉缅往事,心中竟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名震寰宇的一代女子,在她失去的青春岁月里,她究竟又得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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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卅年前的无忧皇后一样,秦琪是奔放的一性一子,她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可是当她兴冲冲地奔到林中,方大哥已经走了,连影子也不见了。

秦琪略一推算,立刻就向上游石山走去,待她走得近了,只见那石壁上刻着两行字:“原谅我,原谅我!”

秦琪伸手一摸,那石壁还有些软,她此时真是百感丛集,不知何时流下了眼泪,她取出一剑,轻轻刮去了留下的字,心中暗忖道:“你为什么要我原谅呢?他又没作什么坏事,就算是对不住我,我难道会见怪么?”

她想了很久,仍是漫无头绪,忽然露机一动,忖道:“定是方大哥把黑虎走失了,是以不敌久留,怕我问起此事,所以要我原谅,真……真是傻……傻大哥,大黑虎走失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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