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气势如虹(3)
其实此刻杜天林已知那事若想在对方三人口中能探听一些什么,甚为不可能,这一仗不管是胜是负,对那消息绝无影响,实在大可不必多生事端,但他这时只觉心中怒火难平,冷冷一笑说道:“以杜某之见,三兄弟不如齐手齐足吧?”
孙伯维的面色斗然沉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双目之中一精一芒四射,瞪视着杜天林,一字一字说道:“姓杜的,你可别卖狂。”
杜天林吸了一口真气,运在以拳之上,冷然回答说道:“孙兄尽管划下道来,杜某敢不从命?”
孙伯维的面色益发凝重起来,他一言不发,只是瞪视着杜天林,斗然之间,他身形一侧飘向屋下,口中沉声说道:“咱们下地去吧!”
杜天林的身形紧跟着他一起落下,那孙伯维足尖一落实地,斗然侧过半身,左手一提,右拳反握,拳心向天,猛击而出。
这一式发动,无论是时机、地位,真是天作之合,杜天林犹在半空,尚未着地,霎时只觉混身上下劲风压体欲裂,几乎连呼吸也感困难。
他不由大吃一惊,万万不料孙伯维功力深厚已至此境,急切之间不暇多想,身一体在空中勉力一窒,同时左右双掌在腿前一交一 叉一翻而出。
这一式纯粹是防守的用意,只因身形在半空不易着力,加以仓促之间在内力运转方面有所吃亏,但杜天林此时已不敢稍存一分大意之心,双手翻出时已然运足力道,手掌再伸,对方力道已贴在手臂之上,杜天林只觉双臂一重,猛可嘿地吐气开声,双臂全力向外崩开,呼地只听两股力道一触,在半空中击散。杜天林这时足尖才踏落实地,对方力道威力犹自未消,只撞得他上身向后一仰,再看那孙伯维,只见他满面惊震之色形之于表,想来他万万料不到自己在这么大的优势之下,竟然占不到上风。
杜天林双足落地,好比铁钉一般铸立当地,左手横展,平胸放置,右掌下垂,食中两指,微微指出,其余三指弯曲在后。
那孙伯维微微后退了半步,忽然面上掠过一丝紫气,他双拿一分,一奔天门,一奔紫宫斜斜发出。
杜天林一瞧他那出掌的架式,便知乃是劈空掌力,而且配合着一穴一道方位,非得内力造诣极高,否则不可能得以使出。
那孙伯维掌势疾起,杜天林斗然低吼一声,右手一切,微微挟有风雷之一声 ,两道指风应手而起,他这乃是正宗的小林“金刚指”,只是用在他的手中,由于他在指上功力有特别的造诣,是以那“金刚指力”竟然被他施出有若有形之物。
孙伯维劈空掌力才出,只觉对方两缕劲风猛袭而至,他面色一凝,斗然之间不退反进,一连跨上三步,距那杜天林已不及五尺之遥。
杜天林虽一党一 对方掌重如山,但自己的指风可以拒阻,却不料对方一连上前三步,不由为之一怔。
说时迟,那时快.那孙伯维面上紫气突然加浓,他头部一仰,竟然张口吹出一口气来,对准的正是杜天林的门面要部。
那一口气吹出好比有形之物,这种古怪的功夫真是令人闻之未闻,杜天林只见他面上紫气一浓,斗然之间想起一事,只觉心中惊骇之念大起,但此时那孙伯维一口气已然吹出,杜天林已知硬拼相抗万万不可能,急切之间,猛地身形整个向后平平倒下.双足用足全力向后一蹬,
只见他整个身形平平地贴在地面之上疾疾向后飞开而去那去势之快,真是有如脱弦之箭。
这个变化委实快捷得令人难以置信,杜天林身形一直冲出有三丈之远,才落下来,但他全力施出,身形再无能力立起,去势一尽,平平倒卧在地上!
饶是如此,杜天林仍是觉得满身刺痛,一股炙热的感觉使得自已汗水隐隐泛在额际,他卧在地上片刻,心巾仍是一片骇然,然后背上用力,直跃而起。
只见那孙伯维面上一些疲惫不堪的神情,但那震骇的表情仍不稍减,似乎他绝对想不到杜天林居然能逃出此危。
杜天林双目怔怔地望着孙伯维,口中说道:“郭以昂的先天真气果然有传入了!”
这时另外两人一左一古扶着孙伯维,杜天林心知那先天真气发动一次,整个内力消耗过大,想来孙伯维只是人门而已,否则自己那里能够逃得出去。
他这时真是余悸犹存,再也不愿作口舌上的争长论短,那孙伯维望着杜天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两人低声说道:“大哥,咱们先走一步?”
孙伯维缓缓点了点头,那两人望了望杜天林,挟扶着孙伯维一起走了,杜天林望着三人的身形,心中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杜天林缓缓吁了一口气。
蓦然之间,有一阵轻风自身后发出,杜天林这时真是随时随地作最坏的打算,他身形忽地一低,盘足一扫,整个身形转了过来,同时一掌拍出,内力疾吐,只听空气之中“呜”地一声锐鸣,
只听身后一声低呼,然后手中一震,想是对方也出掌相抗,两股力道一触,杜天林只觉手心一热,不由暗吃一惊,这时他已转过身来,望着身后,只见白影飘飘,他第一念头便是原来方才那白衣人一直躲藏在侧,第二个念头更是无比的震骇,只因他看清了那白衣人的面容。清丽俏倩,正是那二度邂逅的白衣女子——。
杜天林大大吃惊的是这白衣女子的内家力道居然如此强劲,自己方才全力施为,只觉反震之力居然不在自己之下。
那白衣女子怔在一边,望着杜天林,悄脸之上做有嗔意,杜天林登时只觉难以启口,好不容易呐呐地道:“原来是姑娘,在下一时慌乱—一”
那白衣女子微微颔首,插口说道:“杜先生好说了。”
杜大林心知方才她在一侧听见自己姓名,想了一想,开口说道:“那孙伯维等三人,好象在寻找姑娘的行踪?”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方才他们故意用计,想要我以为他们已经远走—一”
杜天林道:“姑娘机警,只不知那三人为何要找寻姑娘?”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却是不答。
杜天林自忖不好再问下去,想了一想,开口说道:“那么姑娘行动总得小心留意,那三人明日还会采取行动的。”
白衣女子不言,过了一会,只见她面上浮出洋洋笑意,只觉那神采美丽清俏绝伦,简直令人不敢一逼一视,她缓缓对杜天林道:“您的功夫很高啊!”
杜天林微微苦笑道:“那孙伯维身怀奇功,在下狼狈逃脱,倒叫姑娘见笑了。”
白衣女子道:“您那里的话!若是那孙伯维所施的果然是先天气功,您若能生生逃脱,传说出去只怕难得令人相信。”
杜天林道:“姑娘武学知识甚丰,功力高强,在下心折不已!”
白衣女子抿嘴一笑道:“咱们好象在互相吹捧了。”
杜天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衣女子顿了一顿又道:“找您想要商量一事。”
杜天林微微一惊道:“姑娘请说。”
白衣女子叹了一声说道:“那金蛇帮的事,似乎您知道不少。”
杜天林怔了一怔道:“在下只不过与他们接触了好几次。”
白衣女子道:“您知道那金蛇帮要找我作什么?”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哪一日姑娘说他们想找你打听一事,其余在下便不知道了。”
白衣女子道:“他们打听之事奇妙得很,乃是有关一个名叫熊霜的—一”
杜天林斗然吃了一惊道:“熊霜四侠?”
白衣女子道:“不错,据说是昔年秦岭五侠之一,您认识他么?”
杜天林想到那一日武当道士吕长风俗血剑搏金蛇帮众,为的也是熊霜的事,可惜那一次追踪不了了之,以后始终没有机会打听此事,这时听到白衣女子提起,连忙问道:“在下并不认识那熊霜,不过倒要请问姑娘,那熊霜之事,金蛇帮众如何会找到姑娘?”
白衣女子想了一想,只是笑而不答。
杜天林真是被她弄糊涂了,每至要紧话题之时,那姑娘总是以笑回答,真是毫无办法。
杜天林想了想又道:“在下知道那熊霜之名,乃是因为曾亲眼目睹秦岭四侠聚会。”
白衣女子面上神色微微变动了一下,她想了一想,问杜天林道:“那熊霜有否参加聚会?”
杜天林道:“熊大侠已经去世了。”
白衣女子轻轻地呼唤一声,似乎十分惊诧的样子,杜天林长叹一口气道:“那一日武当神风真一人浴血跑至秦岑四侠约定的地方,传出此讯,在下正巧在旁,是以听到—一”
白衣女子道:“那神风真一人是否带了什么东西一交一 给小侠?”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动,口中说道:“姑娘如何猜测如此?”
白衣女子双目一闪说道:“哪日金蛇帮追问线索,我曾反问他们追赶熊大侠究竟为何,他们曾说有一件事物在熊大侠身边。”
杜天林想起神风道人将一张图一交一 给秦岭四侠时的模样,口中缓缓答道:“不错,在下好像看见那神风道人将一件事物一交一 给秦岭四侠,说是受熊大侠临终所托!”
白衣女子啊了一声说道:“那么金蛇帮应该早知此事,他们的对象不是秦岭四侠,也应当是神风道人,怎会找到我呢?”
杜天林吁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因那金蛇帮一十五人追赶神风道人,结果被神风道人一路上浴血奋战,剑剑诛绝,这消息再也传不出去,那金蛇帮的人不知道其中的究竟啊!”
杜天林望着白衣女子惊震的表情,他想了一想,忍不住说道:“看来这姑娘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呢?”
白衣女子眨了眨眼睛,低声说道:“不瞒您说,那熊大侠与我师门有渊源所在。”
她这一句话说得声调十分低微,杜天林意识到她本不愿说出,只是因自己两度开口相问。
杜天林只觉心中猛跳,登时觉得自己问得太过份了,但话一出口,再也收之不回,只是呆呆地站在当地,那白衣女子微微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搭了一些在额脸侧边,有一股出奇的幽静感觉。
杜天林微微咳了一声说道:“如此看来,对这件事注意的人倒真不少呢!”
白衣女子斗然大大吃了一惊,她的面上流露过一丝焦急之色,紧接着问杜天林道:“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微微一怔道:“对于那熊霜熊大侠之事,据在下所知,至少已有四起人在留意了。”
白衣女子双目一闪道:“除了您以及金蛇帮的人之外……”
杜天林点点头道:“还有便是姑娘,以及一个蒙着面的人。”
白衣女子听到还有一个蒙面人,不由微微一震,她紧紧地问道:“那蒙面人是何来路?”
杜天林想了一想道:“在下始终未能看见他的面目。”
白衣女子轻轻唤了一声,杜天林心中泛起那一日蒙面人一交一 手的情形,虽抢下他的面巾,但那人立刻反身如飞而去,自己一方面震惊于那人的武功造诣,再一方面甚想知道那人的来路,只是毫无线索可寻,这时她已发觉那白衣女子神情之中似乎对那蒙面人有很深的关连,心中思念一转,暗暗忖道:“我若将那日一交一 手的情形说出,这姑娘说不定有许多线索可资寻求。”
他想到这里,口中缓缓说道:“那一日在下隐伏一在旁看见秦岭四侠,之后那四侠一齐走了,在下露出身形,却不料附近还有第二个人隐伏,便是一个蒙面人。
那人看见在下也在场,似乎语气相当焦急,一再追在下,在下故作哑吧不答,但他却出手相试,登时在下发现他的功夫造诣极为高强,要想故装隐藏竟不可能,结果与他对了三式,心中生出想看看他面貌的感觉。”
他说到这里,那白衣女子急急地道:“您看到没有?”
杜天林道:“结果在下使了一个身法,全力抢下他覆面布巾,但那人武功高极.立刻一个反身急行而去,那去势委实轻快如飞,在下竟然仍是不能看清他的面目!”
他说到这里,不觉微微吁了一口气,目望着那白衣女子只见她面上神色一陰一晴不定,一时也不说话,倒叫人探测不出来。
杜天林想了好一会,那白衣女子仍是不言,杜天林啊了一声说道:“对了,那一块覆面的布巾仍在在下怀中—一”
他说着探手人怀,却见那白衣女子登时抬起头来,面上露出又惊又急的神情—一。
杜天林不由微微一怔,他缓缓掏出那一方布巾,迎风一扬展了开来。
那白衣女子细细看了一会,轻轻说道:“您……请给我看看好么?”
杜天林将那布巾递了过去,那白衣女子接在手中,忽然之间面上大变,杜天林只见她两只大大的眼睛之中似乎充满了晶莹的泪水!
杜天林吃了一惊道:“姑娘,你……”
那白衣女子道:“您可知道,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么?”
杜天林摇了摇头道:“姑娘认识他么?”
白衣女子望着那一方布巾喃喃说道:“这一方布巾,我认识的,那人是他不会错了。”
杜天林道:“那人反身急奔而去,在下虽不知他一时奔至何处,但想来他必仍志在那秦岭四侠,是以秦岭四侠何往,他多半也在附近。”
白衣女子一怔,抬起头来,满面惊喜之色,杜天林只觉那一个表情真是纯真无比,美丽不可方物,令人目眩难抑,不由怔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刻,杜天林才缓缓开口说道:“据在下所知,那秦岭四侠一路向西北而行,同行的尚有一头巨大的怪鲁,较易探寻。”
白衣女子啊了一声,将那一方布巾收入怀中,裣衽一礼道:“多谢您的指教,我……
我……”
杜天林忽然感到心中甚为无趣,他心机本来很深,内心愈是不畅,愈是不愿形之于外,多年来这已成为他最紧密的面具,他望着白衣女人,微微一笑道:“姑娘.咱们又要分手了哩?”
白衣女子不言,一缕目光忽然注视着杜天林的面上,口中说道:“我——我姓……郭”
杜天林斗然震惊,但他面上却是一陽一陽一不变,口中微微笑道:“原来是郭姑娘!”
那白衣女子再度作礼,缓缓转过身踏着皎洁的月光一步步走开,杜天林只觉那白衫微闪,便消失于夜风之中,吁了一口气,暗暗忖道:“她原本姓郭!”
“他与那长白来的三个汉子似乎有所关连,如果如此,她十有七八乃是郭以昂家人了。”
想到这里,只觉那女子气度端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有一种大家规范的风度流露无遗,若说是那郭以昂家中人,那倒不令人感到惊异。
“她既知道那蒙面人,看来那也是长白一派的人了,这样说起来,长白郭家对这件事极为重视,而金蛇帮又似要有什么一陰一谋与长白郭家有所关连,说来说去,这两伙人一再接触,果然有着共同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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