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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九绝寒风

他足下加快,那老者说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杜天林越行越快,葛然之间杜天林的身形一个猛停,身躯斜斜一倒,半点声息也不发出,已横在一棵大树之下。

他由疾奔之中斗然卧倒,有如流水行云丝毫不见仓猝,身形甫一卧下,只听草声微响,接着便传来人语之一声 。

一个沉着的声音道:“施主阻住此道,一言不发,不知究为何意。”

杜天林暗暗忖道:“方才若非见机得快,一奔出去便少不得与他们撞上,这人口中说‘施主’,分明是一个出家人。”

思索之间,那阻路者仍是一言不发,过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想那“出家人”有些不耐烦了,又冷冷地道:“施主这便是存心相扰了。”

对方冷冷哼了一声,那“出家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道:“在镇中贫道与施主照面之后,施主立刻有意引贫道来此密林之中,若有事情,请速见告,贫道有事在身,不可能久待。”

对方的声音第一次响起道:“喂,你是武当的道士吧?”

那道人的声音道:“正是。”

杜天林只觉那道人的口音越听越是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何处曾轻听过。

对方的声音又道:“那么我没有看走眼了。”

杜天林越想越觉那道人的声音熟悉,忍不住屏住呼吸轻轻移动身躯,来到树边,侧目一望。

这—看杜天林登时恍然大悟,只见那道人年约二十上下,深度飞扬,正是上次仗义送“地图”一交一 与秦岭诸侠,独剑搏杀金蛇帮众的神风道人。

杜天林对神风道人的印象极为良好,尤其对他那种超凡的洒脱更是神往,这时见了他心中不由一畅。

再转而向他对面坐着之人望去,只见那人面上覆以青巾,看不见面目。

那人这时缓缓站起身,冷冷说道:“你既是武当道士,那武当一门如今掌教的是谁?”

此人口气极为无礼,神风道人心中有气,峻声答道:“施主找寻贫道为何尚未说出……”

那人不待他说完,已冷笑插口道:“不管当今掌门轮到谁了,今日找你便是借你—个口讯告诉知你掌门道士,叫他好好练练‘两仪’剑阵。”

神风道人微微—怔,他不明白这人此语用意何在,一时没有作声。

那人冷冷笑道:“这一点小事你听真了么?”

神风道人缓缓说道:“贫道听清了,只是施主此举是何用意?”

那人冷冷道;“什么用意?你传一个口讯便是。”

神风道人静静忍耐心中怒气,仍然用平静的口气缓缓说道:“本门两仪剑阵演练后未间断,施主意下可是要试试剑阵的硬软?”

那人突然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你这道士倒是洒脱,一言便中……”

神风道人忽然长笑一声,打断那人的话说道:“施主今日幸好碰上的是贫道,若是换了一个本门弟子,只怕早已忍耐不住施主的态度了。”

那人不料神风道人口舌突然转硬,一时倒怔了一怔,只觉怒火直冲而上,他冷笑一声道:“看来今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小道士了。”

神风道人心中虽不知这人深浅,但他已存心藉动手之间瞧出对方底细,是以听那人如此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施主言重了。”

那人斗然—伸右手,—指点出,一缕劲风如闪电般直向神风道人袭到,虽是隔空一指取一穴一之准,分毫不差。

神风道长只是略一躬身,右臂如弓而立,所取时间位置恰到好处,正是武当“十段锦”

锦拳的起手之式。

那青巾覆面人指力飞到之时,他略一晃臂,已将劲道化去。

杜天林躲在树后,见神风道人虽是简单之极的一招,但已显出他的武当武学已入一精一髓之境。

那人似乎呆了一呆,料不到这个少年道人高明如此,他不知神风道人在武当第二代已是稳居第一人物,只道武当一门武学一精一渊,随便一个道人功力已如此深厚。

神风道人微微一笑道:“施主隔空吐力,凌空认一穴一,委实高明之至,看来敝门两仪剑阵当真又得多加演一习一 了……”

他口中如此说法,眉目之间却满是笑容,那有一份象是真心恭维。

那人冷哼一声,忽然大袖一挥,手中已多了支青色的玉箫。

他这玉箫一出,躲在树干后的杜天林大吓一跳,原来这人竟是罗仙子,怪不得她以巾覆面出言之刻运气一逼一粗嗓音,令人总有生涩之感。

神风道人见罗仙子挥手拿出一支玉箫,不由微微一怔,那罗仙子一横手臂,一缕箫音升空而起。

那声音一出,有如玉碎帛裂,声声振动心弦,尤其奇异的箫声中似乎自然而然之间发出一种难以解释的力量,使得听者不得不以全心全意去聆听而沉醉其中。

杜天林一听开始的音律,立刻感到不对,箫声中所发出的古怪威力直透而入。

他已领教过这箫声的古怪,心中暗道:“这罗仙子多半是以迷一魂 大法邪术渗声之中。”

他暗暗凝神提气运起功来,随时准备与箫声相对抗。

那神风道人先前面上怔怔之色,突然变得严肃无比,他一步倒退有五尺左右,左手一曲,反掌贴放在背心之上。

杜天林一看他这个架式,便知他立刻要练武当镇魔心法,罗仙子右手一颤,箫声斗然一转而细。杜天林只觉心中一震,猛可发现自己愈是运功相抗,那箫声的威力也就愈大,不由暗暗着急。

这时神风道人忽然足下缓缓移动起来,他宽大的道袍有如充了空气一般鼓涨而起,杜天林见他身形逐渐移向罗仙子,心中暗忖道:“这神风道人对敌之间果然经验丰富,他眼见局势僵持愈久对自己愈是不利,立刻想到冒险出击,打破僵局在武学上一决胜负。”

罗仙子甚为自负,眼见神风道人移到身边,她并不后退,只是箫声速转,杜天林虽运功相抗仍觉极为难受,看那神风道人已是混身汗透。

蓦然神风道人瞠目大喝一声,这一声乃是蓄劲而发,箫声登时被震得一散,神风道人趁此机会一跃而上。

说时迟,那时快,罗仙子一手横箫,另一手忽然猛可前推,径自对着神风道人发出一掌。

杜天林在暗处却瞧得分明,只觉罗仙子这一掌飘忽不定,大见功力,内劲也神奇无比,实是罕看之极的一式奇招。

神风道人双掌急急一错,猛地左掌带圈,右掌并指直立闪电般不守反攻,直拿罗仙子腕上要一穴一,指尖所指分毫不差。

杜天林差一点要忍不住叫好起来,罗仙子奇招方出,杜天林心中暗思对策除退之外别无它法,却不料神风道人上手第一式便以对硬的方式强行反攻,果见罗仙子冷哼一声,单掌一化而退。

神风道人双足一错,飞快地拍出出两掌。

罗仙子一闪身,如行云流水般退了半丈,神风道人追进出招,只见他出掌如风,招招内力强劲,那罗仙子忽然向左一闪,左手翻起一扬。

神风道人猝然速退三步,罗仙子丝毫不停,右手一箫一横,斗然吹了三声。

这三声箫音并不奇怪,杜天林只觉心头一聚,接着是一阵迷糊,那神风道人首当其冲,竟然一个踉跄,跃坐在地上不住喘气。

杜天林在迷迷糊糊之中已知为这古怪箫音所伤,他来不及看那神风道人如何,只觉最后一丝灵一性一生出一股强烈不服之感。

霎时他一口真气猛可一松,强忍那住护心真气的痛苦,一瞬间他依仗十余年深厚的内功根基,猛吸一口真气又恢复了过来,把全身功力立刻偏布百骇,只觉灵台之间一片清明。

他大步走了出来,瞥见神风道人满脸痛苦之色,大吼道:“住手!”

罗仙子似乎微微一惊,她不料这附近竟还埋伏了一人。

只见杜天林摇摇晃昆,罗仙子一望杜天林的面孔,心中大惊,五箫一横再度置于唇边。

杜天林心中大急,嘿地吐气开声,飞身上前,一拳对准罗仙子直击而去。

杜天林这一拳情急之下用了全力,拳风未到,霹雳之一声 已起,罗仙子不料他内力深厚如此,一手持箫,身形如旋风一般向左一飘,堪堪避过拳风。

杜天林拳虽重,拳势却是飘若无物,罗仙子吓了一跳,这少年的内家真力已臻空明举重若轻之境。

他身形轻轻闪动,倒踩怪步又退了半丈,杜天林挥拳再起这一挚风发如雷,便是世间绝代高手在此只怕也不能再行闪避。

罗仙子左手疾扬,手背一拂,一股劲风急穿而出,杜天林只觉自己的内力一滑,竟然偏向一边去了。

罗仙子这一式仓促间施为,力道运行不够纯一熟,也不竟急一喘两声,杜天林呼地吐了一口气道:“快将那青巾移开,我知道……”

斗然他只觉全身一震:背上泛出冷汗,只因他原本想说的是“我知道你是罗仙子一一”

但他突然想起若是说出此话,立刻便浅露了自己的花阵中仍得以看见外界的情形秘密,那么自己目下所仅有的优势立刻失去,且将处于种种危险之中。

杜天林他说出一半,又骤然惊觉,仍感心中一阵狂跳,一连倒退了好几步,慌乱之中面色均变。

罗仙子见他说话戛然而此,面色连变,一时弄不清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不由为之—怔。

杜天林急忙之中总算找出—句话道:“朋友倚仗箫声伤人算得了什么好汉?”

罗仙子冷冷一哼道:“你在这附近许久了么?”

杜天林点点头道:“这位武当道人功力深厚,若非依凭箫声,你未必是他之敌!”

他心知女子心狭,好胜之心极盛,故意如此说来,果然罗仙子大怒说道:“单冲着你这一句话,今日就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杜天林这时已平静下来,头脑清醒,冷冷地道:“你要再动手么?”

罗仙子怒道:“先打了你,再找这道士算帐。”

杜天林侧目一望,神风道人此刻已然恢复过来,缓缓直立身形,望了杜天林一眼,渐渐稽首为礼。

杜天林顿了一顿故意说道:“要动手么?有一个条件!”

罗仙子微微一怔,杜天林紧接着说道:“先除了你面上青巾,让我瞧了再说一—”

他明知罗仙子为女子身份,故意说得轻眺,果然罗仙子大怒道:“好小子,你这是在找死!”

她话声方落,右手一反,左掌斜斜拍出,一股掌风疾射一向杜天林左腹要一穴一。

杜天林见她内力险恶,每招每式往往虚空袭敌,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是以他一见罗仙子内力涌一出,立刻倒退半步,整个身形斜转过来,右掌伸出狠击,十成内力集聚于掌心,到代半丈之处心疾吐,呼地一声有如开山巨斧,疾攻而下。

罗仙子只觉内力一窒,这少年的内家功力已到一等一的地步,自己单掌不易应付,无奈之下一撤左掌,退了五尺。

杜天林劈空单力虚空击去,打在数尺外的树干上,轰的一声,碗口粗细的树枝登时齐腰而折。

神风道人在一旁看得清切,忍不住脱口呼道:“好掌力!”

罗仙子只觉怒火上升,疾哼了一声,呼地一跃,身形飞在半空,迳向杜天林头上斜掠而至。

杜天林扬首一望,只见满空都是罗仙子的人影,这等身法好生奥妙,一时分不清她究竟由那一个方位直攻下来。

杜天林想起这罗仙子的一身轻功出奇地高强,这时整个身一子凌空虚动居然不落平地,单凭一口真气在半空改变方向,这等轻身功夫错非自己亲目所见。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急切之间他身形一矮蹲了下来,同时间双掌左右一交一 相击出,一霎间连环发出七掌,掌掌真力贯注,霎时漫天全是呼一呼拳风,掌势骇人之极。

罗仙子的身形一时竟无法下落,她只得不断发出内力一逼一开隔空冲上的内力,一口真气究竟不能久持,清啸一声身形飞转一个弧形落在地上。

杜天林大大喘了一口气,他眼见罗仙子这等轻功夫,面上忍不住现出又惊又佩之色。罗仙子却大感无趣,她两度进攻均被生生击回,心中暗觉甚无颜面,一怒之下,—股真气冲入左臂之守,冷冷说道:“小子,你敢接这一招么?”

杜天林心头一懔,但此刻豪气已发,便是明知危险,也是不考虑地答道:“有何不敢!”

罗仙子待他话声方落,足下急急踩动碎步,向前移动数尺,左臂一扬,斜地里疾推一掌。

霎时杜天林只觉混身一寒,这么远的距离那寒冷之感仍不住传来,他大吼一声.猛力一提真气,右掌疾拍,身形却弓形而退,一直退了三丈之外,一陰一冷之感才逐渐减轻。

他落下地来喘了一口气,忍不住脱口呼道:“九绝寒风!”

神风道人听见“九绝寒风”四字矍然一惊,只见那罗仙子呆了一呆,似乎料不到杜天林一口便叫破这失传已久的绝世功夫。

她冷冷一笑道:“小子,你知道倒不少!”

杜天林自知无力与之相抗,也无力迫使她不发出,当今之计只有急逃而去,一念及此,疾声呼道:“神风道长,咱们快走——”

他话声未完,却见那神风道人一脸严肃之色,不但不走,反倒一直迎向罗仙子。

罗仙子此时怒火直冲,咬牙道:“好吧,便叫你先尝尝!”

她左臂再扬,一拍而出。

蓦然神风道人左膝一曲,身形向前缓缓躬下,右掌一甩自胁上荡起放在左肘之下,双目凝神平视,动也不动。

罗仙子斗然一个退步,闭出三丈之外,充满惊骇呼道:“你……擒龙心法……”

杜天林听见那“擒龙心法”四字,矍然一惊,只见罗仙子身形如飞转过身来,疾奔而去。

杜天林缓缓走到神风道人身前,神风道人直立起身一子,全是喘息之一声 。

杜天林道:“道长你怎么啦?”

神风道人勉强抑止住剧烈的喘息,对着杜天林稽首为礼,道:“兄台仗义施援,贫道感激不尽。”

杜天林忙道:“道长那里的话,只是道长此时气息难平,莫非方才已受那古怪箫音伤及内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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