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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凌月国主

马回回道:“原来道长问的是齐天心公子,齐公子侠行遍天上,上次在洛一陽一义救孙帆扬,一掷数十万金,其实他与孙老嫖头却是素不相认,此事至今武林中人还津津乐道哩!”

那少女插口喷道:“人家问你齐公子行踪,你说了这一大堆话,却都是毫不相关之语,有什么用?”

马回回苦笑不再说话,西北数百铁挣挣的好汉,都肯为他上刀山滚油窝,可是如果看见他们这位盟主,竟然受一个少女所制,真不知如何作想了。

那中年汉子亲知马回回之威望,目睹这情形也是称奇不已,他见马回回一脸无可奈休的样子,心想难道这西北道上第一条好汉,竟然迷恋这少女不成?可是马回回年过中年,比起那少女差不多大一倍,两人一个粗一壮豪迈,不修外表,一个却是娇一弱年轻,明丽似花,此事看来大不可能。

那道人见众不语,又打了个稽首道:“想来诸位也是不知,贫道这就告辞。”

他眼光一扫,只见地下躺着的唐瞎子,他昔年行走江湖,曾与唐瞎子有一面之缘,素闻此人是个血一性一男儿,当下心念一动遭:“这位朋友和贫道相识,不知因何原因得罪各位,贫道斗胆,有个不情之请……”

那少女抢着道:“老道人,这人是他打倒的,和咱们可没有关系。”

她指指中年汉子,那道人目光一转,平视中年汉子道:“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中年汉子道:“在下是江湖上无名小卒,不说也罢。”

那道人道:“贫道斗胆,清阁下高抬贵手,放过这位朋友一马。”

那中年汉子脸色一陰一暗不定,看不出他到底是答应或是拒绝,那道人脸色不悦,冷冷望着中年。

那少女忍不住道:“你到底准备怎样,总要说句话啦!”

她毕竟是孩子心一性一,刚才其心冷淡不理她,她心中又气又苦,可是现下道人和中年针锋相对,说不定马上便有好戏看,不由大感兴趣,那悲伤之心已去了大半。

马回回推了她一下,示意要她少说惹事,她却狠狠白马回回一眼,马回回苦笑忖道:“你一个女子家不在闺房刺绣女红,终日在外抛头露面,已是大大不该,又是如此好事,他回哪个男子娶你为妻,可是有一辈子的苦头吃了。”

那中年缓缓地道:“此人乃是在下深仇大敌,道长之命,恕难应允。”

那道人双眉一扬,他相貌飞扬潇洒,本就不像个堪破世情的出家人,适才长眉低垂,还掩不少风采,此是目放神光,锋芒毕露,一时之间仿佛年青了十岁,他冷冷道:“贫道生平从未求过任何人,这年迈之年血气大衰,不再有与人争斗兴趣,贫道再向阁下相求,恳请阁下高抬贵手。”

中年汉子道:“道长只管请便,在下也有个习惯,平生率一性一而行,绝不受别人支配左右。”

那道人哈哈一笑道:“后生可畏,来者难诬,贫道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话音一顿,身一子已如箭失一般闪到唐瞎子旁边,一伸手解了唐瞎子一穴一道,那中年汉子并不阻拦,待道人身一子立定,双掌一抖,一股力道如排山倒海般击向那道人胸前。

那道人脸色一变,也是一掌击出,两股力道一撞,两人互望了一眼,那中年汉子拖着其心上马而去。

道人也不言语,反身去了,他才走出数十丈,忽然坐下一身,双目下垂调息起来,过了半刻,脸上红一润已极,有如落霞天边,隐约间还罩着一层青色的云气,他口一张,吐了一口鲜血。

道人长舒一口气,心中震惊已极,他不住付道:“天下除了天魁天禽和我那不成才的弟弟外,谁人还有如此功力?我一时托大,竟几乎吃了大亏,天魁天禽,虽和我齐名,可是我自信千招以外,或可占得上风,那中年功力有如大一江一 大海,似乎深不可测,我竟毫没有把握,此人究竟是谁?”

他转念又想道:“我那掌力可说是密无间隙,无坚不摧,可是那人力道怪异,竟能发出旋劲透人。”他忽然心一动哺哺道:“难道是那主儿来了?”

道人略一沉吟,往前便走。就在这时候,那中年汉子忽然身于一额,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他嘶声道:“董其心,快扶我到路边林子里去。”

其心下马将他扶进林子,那中年汉子似乎气力已尽,靠在树上,脸色苍白吓人。

过了好半晌,那中年汉子这才回转过来,他心中付道:“我乘他轻敌之际,施出致命一击,却是未占到半点便宜,我这五明做手的劈空旋劲,原是近来才练得,本是持以问鼎中原武林时和天剑地煞对拼,此时不但露了底,而且看来并亲不何他,董天剑真是名不虚传。”

且说那少女安明儿眼见一场大战竟然一触即终,心中不由十分扫兴,她又见其心骑马远去,这才想起其心并没跟她说一言半语,似乎根本就不认得她一般,心中不由一凉,那藏在心中,自己编织似水柔情,美丽远景,一时之间,都破碎片片。

她面色灰败,再无那种高不可攀的神色,马回回见她突然花容惨淡,他人虽不笨.但是一个鲁男儿,昔年就是因为不懂女子心情,造成一桩悲剧,这时见少女刚才还眉飞色舞,此时便泪光莹莹,更是摸不着头脑。

马回回道:“喂,安小姐,咱们走吧!”

安明儿摇摇头叫道:“我不要走了,我不要走了,我什么都完了。”

她叫着叫着,竟然呜呜哭了起来,马回回更是奇怪,心想道:“不走便不走,这又有什么哭的产可是他把一柄一抓在那少女手中,不敢出言相劝,只有好声好气地道:“别哭了,别哭啦!你有什么难事,我马回回替你解决便是。”

那少女安明儿听别人柔声安慰,更哭得伤心,她是少女情怀,初次看中心上人,虽只和其心一交一 谈数次,可是一缕柔情却早有所系,她家世显赫,眼界自是高级,常人求之不得,可是其心对她一直冷漠,她愈想愈是伤心,像是受了天大的骗一般。

她这一厢情愿的想法,只道自己如此,别人也当深情待她,哪知世上情感岂有常规?如果她年纪长大,也就不会如此了。

安明儿只是哭泣,那四川唐瞎子一穴一道早解,正在调息内伤,见她哭得伤心,真是柔肠寸断,他虽瞧不见安明儿容貌,可是见她声音如一乳一莺初啼,悦耳已极,心想她一定是个绝色少女,不由先生了几分好感。

那唐瞎子忍耐不住,叫道:“小姑娘谁要欺侮你,我唐瞎子请他吃几粒喂心毒的铁疾黎,包管他一妈一的直一挺一挺摊一尸一。”

他行走江湖,口上自然带上几句粗话,早已成了口头禅,也忘了人家是干金闺秀。马回回忍不住笑道:“你唐瞎子可没有人敢招惹。”

唐瞎子唱了一个诺道:“多谢马兄夸赞,适才非马兄相救,我瞎子已去见阎罗王!马兄先受瞎子一拜。”

他边说边拜,样子甚是滑稽,就像戏台上唱戏的动作一般,安明儿瞧得有趣,哭得慢了。

马回回忆道:“小弟闻唐兄高义,只是无缘拜见,今日一会,真是幸何如之。”

两人一说一搭寒暄起来,安明儿收泪道:“马回回,我不要再去中原了,我要回家去了,咱们就在此分别了吧!”

她脸上泪痕重重,声音又绝望可怜,瞧着她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就是铁石心肠也是会油然而生同情之心,大凡女子如是生得美丽,任人便会让她三分,若是加上哀哭之下!就只有任她欲所欲为了。

马回回道:“你要回兰州总督府去?我也顺路回去,便送你一程吧!”

安明儿坚决地道:“我不要你送,我一个人走,就是被虎狼吃掉了也好,反正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我。”

她说到这,眼圈一红,又是咬咽不已,那唐瞎子也可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煞星,可是偏生听不得女子哭啼,不然立刻便乱了方寸。

唐瞎子连忙摇手道:“小姑娘,只要你不哭,一切都好商量,你有什么事,包在我老唐身上,唐瞎子虽然年老不济,去杀个人或是跑跑腿,倒是利落得紧。”

他口舌流利,而且机智多谋,可是一生不近女色,就和马回回也差不多,对于女子心情是一窍不通,他说了一大难话安慰安明儿可是却心中空空洞一洞,一点把握没有。

马回回也道:“世上没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你只要说出来,何必闷在心里?”

唐瞎子见机不可失,连忙凑上一句道:“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你一个人闷在心中,不如说出来,大家替你想想办法。”

安明儿沉吟一下,她心中连转几次,其心的模样只是在眼前晃来闪去的,她心中不由叹口气忖道:“我这一生是不能抛开他的影子了,难道我就如此轻易退下,让自己终身痛苦不成。”

一爱一的力量使这纯良少女智慧开朗了,她一时之间抛开了身份和羞涩,听马回回唐瞎子这两人一吹一唱,好像蛮有把握,心中不由怦而动。

马回回唐瞎子见这少女忽然低头垂颈,眉梢紧皱,脸上红晕时露,心中也不知她到底捣什么鬼。女人心意变化多端,少女一性一子更如黄梅天气一般,一陰一晴难测,这两个大男人加起已有百多岁,可是却是一窍不通。

安明儿心道:“他俩人又有什么方法?我……已经已经不顾差渐,这次主动寻他,对他表示好感,他却无动于衷。”

她想到其心的无情,心中不觉又是一痛,她脱口道:“讲给你们听也没有用,你们都听不懂,听不懂的。”

唐瞎子急道:“你没讲出来,怎么便知道咱们不懂,不说马兄智勇双全,就是我唐瞎子,也是三川五一江一 跑遍过,不知会过多少高人,见过多少大场面,怎能说我不懂。”

唐瞎子心感马回回救命水思,是以处处捧他,唐瞎子一性一情激烈,别人如对他有思,那他真是恨不得掏心相报,如果别人对他有仇,也如寒天冰水,点点心头,永不会忘记的了。

安明儿忽然心念一动忖道:“人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却试试看不妨。”

她抬起头来,只见马回回和唐瞎子都是一脸殷切之情,她一路上对马回回多端要挟,此时反而真心关切自己,她不禁大感差渐。

安明地低声道:“如果……如果有一个人,他……他全没良心,你护他救他,以真心待他,他……却是稀松平常.没有事儿一般,这……这个怎么办?”

唐瞎子脱口道:“这种人岂可深一交一 ,你疏远他不理他不就行了。”

唐瞎子这句话说中了安明儿心事,她脸一红,只道这唐瞎子灵一精一,已瞧破他心事,当下厚着脸皮沉吟道:“可是……可是……这人是你很亲……亲近的人,你掏心肝给他,他却忘恩负义

唐瞎子怒道:“对付忘恩负义小人,我倒有个顶干脆的方法,我老唐一把铁疾藜,岂不是解决了吗?马兄你道如何?”

马回回点点头,安明儿见弄了半天,得到这种结果,真是哭笑不得,她心中不觉有气,脱口叫道:“你们两个都是大粗……大粗人,给你们说这个真是对牛弹琴。”

马回回见她突然发怒,他忽然像发现一件大事一般,喜不自禁地道:“你的意思是那人是你亲人,他虽为恶多端,对你志总负义,你却不忍心对他怎样是不是?”

安明儿脸一红点点头,她心中却想道:“那人见了我理都不理,怎能算是亲人?”

马回回想了半天,正色道:“为了顾全道义,我想还是大义灭亲,好教江湖上人钦眼于你。”

安明儿又气又笑,她知道和这两人商量一定不得要领,便站起身来道:“感谢两位好意,我要回家去了。”

她说罢头也不回地往西而去,马回回怔怔望着她的背影,这一个多月来,虽是受了她不少闲气,可是细想起来,她天真调皮,可一爱一处比讨厌处多得多,此时分别,竟会依依不舍。

安明儿愈走愈远,风吹起她的布裙,更显得那么纤弱,马回回心中忽发奇念,暗道:“如果我有这么大一个女儿多好!”

耳畔唐瞎子叫道:“哟不好!和这小姑娘磨着,我那小兄弟只怕已和那中年恶汉走远了。”

他慌忙转身欲走,马回回道:“那中年身分少年你认得?”

唐瞎子道:“他就是昔年一掌毙了庄人仪的董其心!”

马回回一惊,喃喃道:“原来是那孩子,数年不见,已然长大成一人 了,唉!岁月悠悠,我马回回当其老了,连昔日救命故人也记不得。”

唐瞎子道:“马兄珍重,只要我唐瞎子不死,他回马兄有事,水里火里都少不了我唐瞎子一份。”

他说到后来,身形已在十丈以外,他是英雄行径,虽是寥寥数语,却是千金一诺,凛然气慨。

马回回也高声叫道:“唐兄珍重了,咱们一见如故,但有小弟效劳之处,千万别不够义气,忘了小弟。”

他那粗一壮豪迈的声音在空中激荡不已,唐瞎子却已行得远远了,马回回忽然想道:“董其心昔年年才稚龄,已是功力高绝,如今数年不见,想是功力更强了,怎么对那中年汉子唯命是从,那中年汉子一胡一 称他是什么皇帝,不知到底是何底细。”

他转念又想:“董其心和唐瞎子识得,他怎么要杀死唐瞎子?一定是受那中年之命了。”

他正自寻思,忽然远远一个声音叫道:“马回回,你走了没有?”

马回回叫道:“安小姐,我在原处!”

过了一会,安明儿又跑了过来,她走近马回回,忽然从一抽一中取出一物,一交一 给马回回道:“这个还给你。”

马回回双手发一颤,伸手接过那卷陈旧皮纸,正是他师父血书遗书,心中激动不已,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悲伤。

他半天才颤声道;“安小姐,你心地纯良,善恶自有分,丝毫不苟,你一定会得好报。”

他原是一个气吞牛斗的好汉,此时竟说出这种祝福冥冥报应之言,实在是心中感激太深,一时之间露了真一性一,却和常人一般了。

安明儿甚是感动,大凡英雄豪杰,往往将自己本一性一都隐藏甚深,如能见着他真一性一流露,那光景确是动人,安明儿哺哺道:“你却不必谢我,这皮卷并非我抢到手的,我岂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过冰雪老人?”

马回回紧张道:“我一直以为小姐女扮男装,上次在林中抢了冰雪老人所持血书,想不到另有所人,那么小姐你又从何处得来?”

安明几道:“马回回,告诉你吧,这血书正是刚才那中年汉子身旁姓董的少年抢回,他一时大意,将此物掉落,被我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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