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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互争雄长

只见这簪钗白衣女缓缓起身,左手仍然抱着白猫绰约地姗姗走过来。

史思温微微一笑,道:“姑娘早就该亲自出手,教我见识见识!”

倏然觉得头脑间一阵昏眩,原来自从入房之后,虽然一直闭住气,可是两次三番动手中,又吸入不少房中的奇异香味。

对面的蒙面女子冷冷道:“你纵然天生异禀,功力深厚,但我这凤脑香何等厉害……”说到这里,却见对方定一定神,好像又没事了,不由得讶骇交集。陡然提高声音,道:“你接得住我一只手所发出的十招的话,便如你所愿,约期再战!”

史思温精神大振,努力压抑住体内脏腑翻腾欲呕之感,奋然道:“姑娘请赐教吧!”

簪钗白衣女道:“你当心了!”说时,举掌缓缓推出。

她的掌势虽慢,但身形却有如风中杨柳,飘摆不定。这一掌登时化腐朽为神奇,令人无法猜出她下一掌如何变化。

史思温心想试试她的功力也好,真力凝集掌上,直劈出去。

两股掌力在彼此手掌外两尺之处相交,毫无声响。原来那白衣女子劲道纯属阴柔,故此两人的掌力虽然凝厚得如同有形之物,却没有声响。

史思温本来用了七成功力,摹觉对方发出阴柔劲道,不但奇重如山,而且不住渗入自己掌力之中,丝丝寒气,已可感出。

他心头一震,猛吸一口真气,掌上加到十足力量抵拒。谁知这一吸气,香气由鼻孔侵入内脏,脑际立时一阵昏眩。

却看那白衣女,一手抱猫,一掌应敌,神态从容,任他加到十成力量,仍然震她不退。

史思温竭力收摄心神,熬过那阵昏眩之感。两人相持片刻,白衣女斜移两步,把掌力撤回。史思温连忙也收回掌力。眼角向白影一闪,对方已飘到身边,快如鬼魁,纤手轻挥,攻取他右边身躯的数处穴道。

史思温领教过她的掌力,知道这个神秘的白衣女功力惊人,世间罕见,不敢怠慢,右掌一招“神游万里”,掌势忽上忽下,横扫出去,完全封住敌人招数。左手以劈空掌力,突然凌厉反攻。

白衣女微噫一声,右掌化为玄阴十三势中的“蛤蟆吞月”,身形-忽一转,连消带打,掌上发出的阴劲反而堪堪印到史思温胸口。

这一招史思温如何不识,不过对方掌势不按正规出手,脚法也别具一格,竟然摸之不准,吃她掌力攻入,心头又是一凛,再次使出师门绝学伏魔十一式中的“卷帘手”,左手收回来一提一卷,不但封住对方阴劲,还能寻隙伺虚,扣拿敌人脉门。

左手一封之际,右掌随之而出,运足真力,隔空劈去。这两人甫接两招,出手威势迥异适才,房中早已风旋飚转。白梅和白兰两人衣袂飘举,宛如置身于万仞峰顶。

白衣女忽地收掌避开对方扣拿手法,收掌之际,诡怪无伦地撞出右肘,肘上发出极是沉雄的力量,硬碰硬架了一下。

这一下两无胜负,但史思温迫不得已换口真气,鼻中又吸入一股异香,胸间脑际,甚是难过。

白衣女冷笑道:“原来是崆峒派的,嘿,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说话时两人又换了一招,史思温已感真力不支,倒不知是对方功力绝强之故,抑是被那凤脑香削减了自己功力?

隔邻间上房内,金瑞躺在床上,双目圆睁。那床边站着冯居,右手按在刀柄上,气虎虎地瞪眼睛吹胡子。

室中地方虽然宽敞,但此时却挤着十三四个人,故此几乎水泄不通。

这十三四个人一半是道士装束,一半却是劲装疾服的江湖人打扮。

最靠近床边有一个道士和两个江湖豪客正在说话,大家都有点面红耳赤的样子。

那道士说道:“敝派数度被扰之事,既然威震西川的周堂主晓得,这位常年行走川鄂的吕施主当然也晓得了。他们是起祸之人,贫道等又守了两日,无论在情在理,贵教也不能带走!这道理两位都不加理会么?”

这道士年约中年,沉凝中隐隐透出英气,眼中神光内蕴,显然是内家好手。

在他对面的两人,都长得十分高大,年纪均在五旬之间。一个是玄阴教四川分堂堂主周齐,多年以前,便在四川黑道上大大有名。另一个则是玄阴教中职位巡查的好手飞鹞吕世玉,此人身材虽然高大,但面白无须,颇为俊俏。

吕世玉冷冷一笑,道:“久闻玄雷真人乃是峨嵋门中三大高手之一,果真口气不小,竟没把敝派放在眼中。在下再奉劝一句,今日之事,最好和气分手,这两人由在下带走,你们如觉委屈,可请贵派掌门向敝教教主交涉……”

其余六个道人都忿然作色,纷纷交头接耳。玄雷道人瞧瞧众人神色,心知无法善罢干休,当下仰天大笑道:“很好,贵派根本也不把敝派放在眼内,你们且试试把他们带走……”

吕世玉吸口真气,便要动手。周齐却伸手一拦,道:“巡座一出手,贵派难免死伤。再者本教刑堂西门香主转眼间便即到达,玄雷道人你不妨考虑一下。”

玄雷道人仰天冷笑不已,眼见周齐也变了面色,才道:“凭你们两位,贫道不必说什么话,既然后面尚有援手,贫道也坦诚相告一事,敝派的人赶来的也不少,而且也是将要到达,两位可要考虑么?”

他的词锋尖锐逼人,周齐和吕世玉都忿然变色。

玄雷道人趁他们对望一眼,准备回答之际,突然冷笑一声,呛一声亮出长剑,闷声不响,直取吕世玉和周齐两人。

吕世玉和周齐武功虽然不弱,但猝出不意,无法抵挡,急急分头退开。

玄雷道人一招手,六个道人都纵到床边,齐齐亮剑,指着玄阴教众人。

室中映出一片刀光剑气,所有的人都亮出兵刃。玄阴教教徒们署骂连声,纷纷作势欲扑。

但房间地方有限,这些人都抽出兵刃之后,更加挤得没有地方。这一移动,便险些误伤自己人,登时又凝滞得不能前进。

玄雷道人弹剑长笑一声,道:“各位可要试一试敝派的七煞剑阵?”

吕世玉、周齐喝命手下六人出房,剩出地方,吕世玉一挥手中雁翎刀,侧顾手持铁牌的周齐一眼,道:“咱们瞧瞧峨嵋七煞剑阵有什么惊人威力吧?”

周齐厉声道:“好,今日非大开杀戒不可!”

两人并肩扑去,牌风刀光分头袭击。

床前一排道人齐齐移动,各奔剑阵方位,宛如穿梭往来,房中地方虽然有限,但容纳这个剑阵和吕、周两人,却似乎绰绰有余。

转眼间所有桌椅都被穿梭游走的道人们踢到角落去。七柄长剑如灵蛇出洞,光华闪闪。没有一支碰上对方兵器,但吕、周两人都感到四方八面均受威胁,挥牌舞刀地自保不迭。

冯居已缩上床去,持刀护卫着金瑞。金瑞低声道:“你快从后窗逃走,免得都落在敌人手中!”

冯居咬牙道:“金相公你要我走,不如先杀了我!”

金瑞道:“玉亭观主也许被困在峨嵋山上,咱们再双双被擒,连个报信的人也没有。你即速去报告石大侠……但不必提起我!”

冯居迟疑一下,觉得倒是道理,放目一瞥,只见那七煞剑阵发动正急,不但困住吕、周两人,还挡住了外面房间的玄阴教徒。

当下跳下床,沿墙移到后窗,吕、周两人一心应敌,没有瞧见,外面的玄阴教徒因没有命令,视如不见。

峨嵋七名道人虽然发觉,但因冯居不曾与本派作对,再者就算把他一并困在阵中,反而碍事,便都不理睬。

冯居容容易易从后窗跳出去,撒腿就跑,居然无人追赶他。

外房的玄阴教徒越看越不对路,其中一个忽然心生一计,告知大家如此这般。

片刻间从房门纷纷飞入无数桌子椅子之类,但七煞剑阵的是厉害,所有的桌、椅都被闪闪生光的长剑拔到墙角墙边,打不中人。

可是桌椅之类陆续抛入来,跟着一张单人木床也被丢入来。

七个道人剑挑掌劈,起初毫无困难,但桌椅一多,已没地方。那木床掉在房中,跟着又有六七把椅子丢进来,摆得一地都是。那么灵活的七煞剑阵,登时呆滞起来。

吕世玉、周齐两人如今方能施展出武功,大吼连声,刀所牌砸,数招之间,已把七煞剑阵打乱。

玄雷道人功力最高,一柄长剑竟能敌住两人。可是不到十招,便有点难以招架。敢情适才七人摆阵,威势惊人。如今阵法一乱,人多反而碍事,尤其那六人功力不高,每逢吕世玉或周齐全力逼攻其中一人,便危殆之甚,玄雷道人不得不设法救援。

又是七八招过去,周齐的铁牌砸飞了两柄长剑,吕世玉的雁翎刀也伤了三人。

外房的玄阴教徒各持虚,堵住出路。后窗虽是洞开,但峨嵋派的道人宁死也不肯跳窗逃走。

转眼间又伤了一个道人,一共是四个受伤,血迹满身。但仍得忍着伤疼,留意对方四下飞舞的刀牌两般兵器。

金瑞已有不忍卒睹之感,心想峨嵋这一趟一败涂地,恐怕又得死几条人命。忽见外房的玄阴教徒都不见了,两个白衣女子飞人来,跟着又出现一个老妪,手持拐杖,守住房门。

那两个白衣女子飞人房中之后,一齐向吕世玉、周齐和玄雷道人的兵器中间跃去。

玄雷道人眼角瞥见是女人,蓦然收回长剑,退在床前。

吕世玉、周齐两人不管是谁,两般兵器分头袭击。那两个白衣女素袖轻扬,荡开两般兵器,同时快如鬼魁般抢人他们怀中。吕、周两人同时嗅到一阵淡淡的异香,头脑便微觉昏迷。都吃一惊。旋身急退,周齐旋开去时,左手发掌拒敌,冷不防屁股被他后面一个道人刺了一剑,疼得大叫一声。那白衣女动作好快,双袖齐飞,一只衣袖拂在周齐铁牌上,竟把铁牌拂出寻丈。另一只衣袖先拂开他的左掌,跟着击在他胸口。周齐闷哼一声,仰仆开去。

这白衣女冷冷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话声中双袖分飞,已拂到刺了周齐一剑的道人身上。“咕隆”一声,那道人也仰仆地上。

玄雷道人厉声道:“你干什么?”

忽然一条白影飞来,劲风袭到身上。玄雷道人振腕一剑刺去,闪目一瞥,却是另一个白衣女,此时已把吕世玉打倒,急袭而来。

玄雷道人发了数招,剑光电飞,但那白衣女仅用一对素袖,两只纤掌,竟把他的剑势完全挡住。不由得大为凛骇。

他本是峨嵋派中有数高手之一,此时一提真气,运足功力,运剑如风,连攻三招,却仅把那白衣女迫退半步。不过已认出她的玄阴门家数,更加为之诧骇交集。

这时另外那个轻纱蒙面的白衣女动作如电,连续制住四个道人,都点住穴道。还剩下两个道人,其中一名道人功力较强,舞动长剑使出峨嵋派镇山之宝七煞剑法,一连数剑,暂时迫住这个白衣女,口中叫道:“师弟快走,回山报告一切!”

另外那道人一听有理,扑向后窗。房中两个白衣女各敌一人,本来都可抽身拦截,但她们却视如无睹,不加理会。

那道人刚刚纵上窗户,外面有个老妇口音沉声一喝,跟着烈风一响,一根拐杖扫上来。

拐杖上力量奇猛,来势又快,那道人横剑一架,虎口登时震裂。那拐杖余势犹劲,扫在他大腿上。那道人掉在地上,咕咚一声,再也爬不起来,原来一腿已断。

玄雷道人见埋伏重重,心头微凛,但尚沉得住气。另外那道人却惊得心神微分,白衣女素袖飞处,其中之一已拂在他身上,登时又倒在地上。

整个房间之内,只有玄雷道人尚在顽抗。和他对敌的白衣女冷哼一声,杀意森森,从声音中流露出来。

金瑞是旁观者清,有气无力地叫道:“玄雷道长你不如弃剑认输吧!”

玄雷道人哪知他是一片好意,怒骂一声,手中长剑施展得更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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