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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釜底抽薪(3)

当下石轩中退回去把西门渐架入庵去,后面诸人都跟了进去。慧根女尼虽然深感诧怪,却不多问,一面引大伙儿到一座偏院去,一面已命人赶办斋膳供客,石轩中把西门渐、郑敖等七人带入一个房间内,都替他们点了睡穴,于是这七个人都安静地睡在禅榻上。

直到这时石轩中才算是腾出手脚,可是时间过得快,目下已是下午申牌,离子时只有三个多时辰,假如不能在这三个时辰之内把他们救醒,这些武林中的精英都得毁于“凤脑香”药力之下。

慧根女尼道:“庵主闭关之期就在今日,此所以贫尼会说石大侠来得巧极,不过何时开关,却不知道,贫尼偌大的心事,总算暂时放下!”

石轩中和朱玲都不明其意,但又不便询问,石轩中向朱玲道:“我这就赴襄阳一趟,尽快回来,也许把兰儿一齐带回来。”

慧根女尼面色微微一变,但石轩中和朱玲都没有注意到。朱玲沉吟道:“看来只好如此,你得快点回来啊?”慧根女尼突然插口道:“石大侠不能等明日才动身么?”朱玲答道:“不行,我的徒弟上官兰被毒蛇咬伤,如今在襄阳一间客店中,伤势极为危急,只怕店家会把她赶出店呢!”

慧根女尼哪知内中情形复杂,听了朱玲的话,以为石轩中立刻会回来,登时十分宽慰地吁口气。石轩中连斋也不吃了,匆匆离开菩提庵。

胡猛却是不管天塌的人物,好不容易等到斋膳送来,便放量大吃。慧根女尼一生未曾见过有人食量像他那么大,眼看整桶白饭都让他吞下腹中,似乎尚未全饱,大感奇怪。

朱玲用过斋膳之后,便和慧根女尼闲谈。话题转到庵主清音大师身上,朱玲道:“我真盼望师父这时忽然开关,她老人家一定能够指点如何解救凤脑香的办法!”

慧根女尼道:“庵主如果此刻开关,贫尼非在佛前多磕几个头不可,我真是担心死了!”

朱玲正要询问,慧根女尼突然起身,道:“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凤脑香么?或者有办法。”朱玲大喜过望,急忙道:“师姊可肯见教?”

慧根女尼道:“你跟我来”她当先走出偏院,朱玲跟在后面。她曾经在此庵住过一段时期,因此知道慧根女尼乃是向庵主所居的静室走去,以为她带自己去叩询清音大师,但走人庵主所居的静室之后,才发觉房中毫无人影。慧根女尼道:“庵主她老人家在后面一问小茅屋里闭关,那茅屋不但漏雨,又不挡风,这三年来真苦了她老人家啦!”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禅榻下一个红木的箱子,道:“我记得有一卷书内载着各种希奇古怪的药物的名称和用法,好像有凤脑香这一味……这一本就是了,师妹你快打开看看,或者记载有解救之法。”朱玲赶快接过那卷书翻开查阅,突然喜道:“有了,有了,啊,还载得有解救之法。”

她继续看下去,过了一会,突然抬头向慧根女尼问道:“师姊可晓得哪里找得到雪莲?”

慧根女尼摇头道:“我不晓得”

朱玲合起书页,还给慧根女尼,道:“就算找得到雪莲,但还须七日炉火之功,唉,虽有解救之方,但缓不济急!”她异常失望地站起身。

慧根女尼也叹口气,道:“真是想不到的事……”她歇了一下,又道:“最近我老是心惊肉跳,好像有什么大祸快要临头似的!”

朱玲诧异道:“师姊你托庇佛门,怎会有这种现象呢?”

“唉,我个人倒不关重要……师妹你也许不明白,凡是像师父那样闭关潜修,必有无数魔障,尤其出关之际,最须提防外来劫难!”

朱玲道:“我明白了,哎,真的会这样么?”

慧根女尼道:“这种先例,佛门中屡见不鲜,尤其是佛法越深修持越苦的大德,所遭遇的劫难必定更加厉害难防!”

朱玲紧锁柳眉,缓缓道:“这样说来,我们投到本庵竟是一大失策,看来我们分明要带来师父的灾劫!”

慧根女尼诧道:“师妹怎可这样说?”

“唉,师姊你想想,我们正与武林一些魔头作对,本来菩提庵与世隔绝,怎会有什么灾劫降临?但我和石轩中等既然落在此庵中,说不定便有人来寻事!”

慧根失色道:“师妹说得有理,这怎生是好?啊,刚才我就不想让石大侠离开,好歹捱到今晚子时,师父最迟便在子时出关。”

朱玲想一下,道:“眼下最可能来寻事的有两路人马,一是琼瑶公主的一路。另外一路……”她沉吟一下,眼光露出紧张之色,接着道:“这一路就是我以前的师父玄阴教教主鬼母,假如她用金铃神鹰跟查出我们行踪,她很可能突然光临!”

慧根女尼虽然担心此事,但却不知鬼母和琼瑶公主是谁,因此也不明白,假如是这两路人马之一出现的话,事态之严重达到何种程度。

她反而安慰朱玲道:“你也别往坏处想,但愿我佛保佑,平安无事”

朱玲柳眉微展,决断地道:“请师姐带我去看看师父闭关的茅房。”

慧根立刻带她出去,转到后面,只见在一座偏院当中,孤零零搭着一间方圆寻丈的茅屋。朱玲在屋旁站了一阵,茅屋中毫无声息。她把慧根女尼拉到院外,轻轻道:“师姐,你赶紧去通知本庵弟子,一律回到房中诵经,听到任何声息,都不许出来窥看!快去”慧根见她说得郑重,便匆匆去了,不久便走回来。

朱玲轻声道:“目下怕只怕对方放火,波及这座茅屋,因此我们必须守在此处!现在我先到前面去,请胡大叔注意一些事情,马上就回来……”说罢立刻匆匆向前面走去。

见到胡猛之后,便嘱他注意看守门户,任何人都不许进去。胡猛雄赳赳地道:“我老胡就站在门口,谁要进来,先打他两拳。”

朱玲摇头道:“那也不行,人家若是没有动手,你便不可胡乱打人。”

胡猛糊涂起来,瞪眼道:“怎么啦,不许人家进房,又不准老胡打他,我弄不懂。”

朱呤道:“你先喝退人家,不要轻易动手。因为你的拳力太重,一不小心就把人家打死,知道吗?所以你先喝他,假如他硬要冲入房,那才出手打他……”

胡猛似懂非懂地点头,朱玲心想这也不过是有备无患之意,希望不会有敌人来侵袭。当下进房瞧瞧那些人,只见他们都睡熟了,倒看不出有什么异状。

她出了房间,又向后面奔去,忽然远远听到一声尖叫,朱玲大吃一惊,右手拔出白虹剑,左手掏出七八枚金针,捏在掌心。

这时她不从原路奔去,纵上房顶,绕个圈子,从后面兜到那座偏院中。

放眼一瞥,心中大吃一惊,原来院中竟已多出四个和尚,一个矮矮瘦瘦的站在院子角落,冷冷瞧着院中。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断去一臂的高大和尚,手提戒刀。

另外两个和尚一个用手中戒刀指着慧根女尼的胸口,把她逼到墙边。一个则卷起双袖,左臂露出五枚银环,这和尚双手握着一块魔盘大的石头,作势要向茅屋砸去。

这景象方一入眼,慧根女尼又尖叫一声,原来她仍是被那手举大石的和尚做出的动作骇得尖叫出声。

朱玲脑筋一转,从那个和尚左臂套着五枚银环上面认出他们的来历,心想一雕三熊多年前名震黑道,尤其那一雕武功奇高,在当时声名更在白骨神魔褚莫邪和冷面魔僧车丕之上。这一干魔头几时竟出来了?

那个双手托起大石的和尚几次作势欲砸,但却没有真个出手,把慧根女尼骇得面色如土,一声一声地尖叫。

墙角那矮瘦和尚冷冷道:“你再不据实说出,那就不管是谁,先砸塌那茅屋,再放一把火烧为平地,听见没有?”

慧根女尼呐呐道:“老师傅你们也是佛门弟子,为何与小尼过不去?”

那矮瘦和尚仰天冷笑道:“废话少说,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说是不说?”

那双手举石的和尚又作势欲砸,慧根女尼尖叫一声,刺耳之极。

矮瘦和尚突然一凝神,牢牢盯着那茅屋,缓缓道:“屋中之人已经起来么?”

但别的人都没有听到什么声息,慧根女尼骇得说不出话,那矮瘦和尚下令道:“砸塌那茅屋!”那手托大石的和尚应了一声,双臂一振,手中大石,急猛绝伦地向茅屋砸去。

就在巨石出手疾向茅屋砸去之际,慧根女尼惊骇号叫道:“师父快出来……”几个和尚一听此言,全部转目四顾,敢情他们以为慧根在招呼匿在暗处的师父赶快出来。那块巨石刚刚碰到茅屋,突然“呼”的一声倒退回去,直向院角的矮瘦和尚砸去,同时之间七八点金光分头向四名和尚射去。

那矮瘦和尚不但武功高强,人也机警之极,本来听到巨石砸来的风声时,扬掌欲劈,忽地欲然退开,这一着不但避开那块巨石,同时也闪开金针刺体之厄。

可是其余三个身躯高大的和尚,却都被那无声无息快逾电掣的金针打中穴道,几乎在同一时间惨哼出声,齐齐栽倒地上。

矮瘦和尚也不望那三个手下,双目凝注着那座茅屋,冷笑道:“什么人胆敢妄施毒手,暗算贫僧手下?”

茅屋的草墙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一个身穿白色罗衣的绝艳美人,侧身轻巧地穿出来,右手斜抱着一柄精芒耀目的宝剑,嫣然一笑道:“一雕三熊不但徒具虚名,而且更是无情无义之辈,令人齿冷!我是白凤朱玲,我可要再尝一尝我金针的滋味?”

矮瘦和尚怔一下,缓缓道:“上官兰真有本事,把师父搬出来啦!”他转眼望着仆跌地上的三人,又道:“他们在青草寺中已现叛迹,贫僧迟早都要取他们性命,是以与‘情义’两字全不相干。”

朱玲何等聪明,心念一转,已知这个矮瘦和尚必与上官兰当日的危难有关,但她不知内情,因此不肯随便说话,闪烁地笑一下,道:“兰儿虽然身上蛇毒之伤未愈,但早已算定你必会来此。”

那矮瘦和尚双眉一挑,道:“哦,艾莲溪已把这点告诉她了?看来贫僧已来迟了一步!”

朱玲原本是随口唬他,谁知当真唬对了,只不知对方口中的艾莲溪又是谁。美眸一转,含糊地道:“不错,可是你来得还不算迟!”

那和尚眼睛一亮,仰天冷笑一声,道:“那么你们仍须贫僧指点确实地点了?嘿,嘿,当真来得不迟?”

慧根女尼嫌恶地瞧着那和尚,忽然插口道:“这个佛门败类,还口口声声称贫僧!”

朱玲回眸一笑,道:“你别急,我得先试一试他的刀环绝技,看看有没有讲价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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