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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勾魂摄心乱七情(7)

桓宇点点头,那中年妇人也不须替他量度身高手长,拿起剪刀,嗤嗤向那匹黑布剪下去。桓宇见她剪法又快又稳,纵横如意,虽然从来不懂衣服剪裁之道,却也感觉这个中年妇人手法极佳,不由得喝声采,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等侯。

那中年人楞了一会,缓缓道:“大爷手上功夫真是盖世无双,小人一向在外面经商,见过许多英雄好汉,但象大爷这样一掌就留下深印的,连听都未听过。”

他说话时,那中年妇人几次抬头望他,面上泛现焦虑之容,但这中年人却装看不见,自管说了下去。

桓宇哦了一声,心想这天下间尽多奇人高士,你不过是小小商贾,来往于江湖,岂能得见异人?

本来自己也以为一身家传绝学,尽可称雄武林,那知一碰到花五眉,连她手下也都斗不过,还有那勾魂怪客崔灵,武功之高,更在伍放等人之上。

耳中只听那中年人又道:“小人虽然只是凡庸商贾,但有一次却碰着一位英雄好汉,送给小人一瓶金创药,灵效非常。小人见大爷身上好象受了伤,若是敷上点,立刻就可痊愈。”

桓宇心中想着别的事,因此又哦了一声。那中年人面色发青,起身开箱寻药。那中年妇人暗中连连摆手,面露忧色,但那中年人置之不理。

一会儿便从箱中取出一个血红色的瓷瓶,走到桓宇身边,道:“大爷,药在此处,小人给你敷上一点吧!”

桓宇这时才听明白,正要摇头,但那中年人已动手替他解下歪在一边的布带,只见肩上背上都有刀伤,伤口本来已经结疤,但他一阵急奔,又裂开少许,不过却没有鲜血流出。

那中年人对准伤口裂痕,翻转瓶子,洒出药末,桓宇顿时感到了一阵畅快舒适,不禁连连赞好。

他一转头,只见那听商人面上尽是讶骇之容,心中一动,付道:“莫非此人存心不良?”

低头看时,只见肩上刀伤此时旧疤自动卷起跌落,原来那道裂口也自动粘合,转眼间已经完全合口,光光滑滑,只留下一淡淡的痕迹。

他只道此人见到伤药如此灵验,所以惊讶至此,疑心尽去,微微一笑,道:“多谢你啦!这伤药如此灵验,不可糟塌,反正我余下几处伤势都不妨事……”目光一闪,只见那中年妇人拈针缝衣,手脚甚快,但手指微微发抖,显然心中震恐。

那中年人连声称不要紧,又向他其余伤上洒药,转瞬之处,三四处伤口尽敷愈合,甚是光滑。

桓宇道谢一声,道:“我得出去瞧瞧”咫的一声,已失影踪。

房中剽下这对夫妇呆了一阵,那中年妇人低声道:“你可是拿错药了?

中年人摇摇头,她接着又道:“你不是说过此药如若见血,武功再高之人也得立刻昏迷,如果两个时辰之内没有解药解救,有死无生的吗?”

中年人道:“是叼,我再找别一种试试,你别说话,只怕他在外边偷听。”

桓宇正是屏息站在窗下偷听,此时微微一笑,等到那中年人布置好了之后,才纵开远处,故意落步稍重,走入房中,那中年妇人只是低头缝衣,她手脚极快,那件黑袍已缝好大半。她的丈夫则冲了一杯香茗,放在桌上,道:“大爷请喝茶解渴!”

桓宇已见到他双手颤抖,心知他怕露出破绽,所以将荼放在桌上,当下微微一笑,取起那杯热茶,一饮而尽。若是常人,单是这杯热荼也得烫个半死,但桓宇一口喝干,宛如在喝冷水一般。

这杯热茶入口,桓宇只觉荼味绝佳,落肚之后更是使他感到浑身舒服。心想百毒魔娘的话果是无讹,这杯热荣之内分明下有毒药,但他喝来份外鲜美提神,当下道:“好茶,再来一杯如何?”

那中年人迟疑一下,又去斟了一杯,他虽是用身躯挡住斟茶动作,但桓宇乃是武林高手,光是看他肩膊身躯的细微动作,已瞧出他一例茶之际,曾经腾出一手,在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然后又放回怀中。

他托住茶杯之后,沉吟想了一下,道:“你贵姓大名?可是此地人氏?此村叫甚么名字?”

那中年人缓缓道:“小人姓陈名贵,乃是本庄人氏,本庄就叫陈家庄。”

桓宇呢一声,道:“答得好,一句废话都没说!”仰头一饮而干,热茶入腹,更觉精神健旺。

他接着问道:“看来你是本庄富户,家中还有些甚么人?”

陈贵道:“小人数年来一直在外面做买卖,只有些微资本,说不上是本庄富户。家中人口连同家兄一房,共是十一二口。”

桓宇皱眉道:“十一口还是十二口?”

陈贵面色大变,道:“本来是十二口,现在只有十一口,但因存亡未卜,所以不忍不算在内,又不敢肯定。”

桓宇道:“怎的存亡未卜?可是出外去了?那是你的甚么人?”

陈贵道:“小人共生三个女儿,这个存亡未卜的是大女儿,不久以前半夜失踪,至今不知是生是死?”

桓字目光一闪,已瞥见那中年妇人双目垂泪,一针扎在指头上,沁出血珠,却宛如不觉,显因此事而起悲怀,连疼感也迟钝了。他心下琢磨了一阵,恍然明白了大概,当下道:

“你三个女儿有多大年纪?”

陈贵身躯一震,道:“大的今年二十,第二的今年十九,小的只有七岁。”

桓宇微微一笑道:“听说你的女儿长得甚俊,是本庄中最出色的。这话可是真的?”

陈贵面色又是大变,呐呐道:“这个……这个……”中年妇人忽然哎一声,道:“这管针好滑,竟穿不过去。”说时已经起身,走到桓宇面前,道:“大爷帮忙按住两边,小妇人好用力刺过去。”

桓宇冷然一笑,伸出两指,按住黑布。

那中年妇人的针从下面刺上来,本应从他两指缝隙中穿出,但想是心慌手颤,针尖从下面刺上时,却刺入桓宇手指。

桓宇手指动一下,道:“别忙,刺中我的手指啦。”中年妇人连骂自己该死,又用力刺上来,这一回贴着他手指旁边透出,针尖忽地一歪,刺入桓宇手指之内。

大家都瞧得清清楚楚,桓宇移开手指,皱眉道:“你怎么啦?”那中年妇人退开一边,呆呆望住他。

过了片刻,桓宇冷笑一声,道:“大嫂你还有这种淬过毒的针没有?”中年妇人面色如土,双手发颤,那件黑袍掉在地上。

桓宇接着道:“我自负内功绝顶,任何毒药都不放在心上,但你的毒针却使我指头感到麻麻痒痒的,我不服气得很,非再试一下不可,如果我死不了,你们就得叫女儿出来让我瞧瞧。”

他一提到“女儿”二字,那中年妇人顿时恢复了勇气,从衣袖中模出一管长约四寸,色作碧绿的细针,要知不论是人是兽,庇护子女乃是父母的天性。

这中年妇人一直都不敢有所异动,但桓宇第一次提起他们的女儿时,立刻拨出毒针,付诸行动。

这一回当面取出毒针,更是立下纵使让对方出手击毙也要一试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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