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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刀君剑后

正当此时,飞鞭孔翔突然朗朗长笑,道:“索帮主如若不怕兄弟的飞鞭,不妨到这边来试上一试。”

索阳这刻掌握着主动之势,所以有暇注意四下形势,亦能分心听别人说话,这时,但见孔翔仍然站在叁丈以外,并没有扑过来替下李横行之意。他已试出李横行数十年精修之功,非同小可,若要立毙篮下,非连续再攻上五十招之多不可。

若然如此,自己一则耗去真力甚多,二则被敌人误以为自己惧怕他的“飞鞭”绝技,叁则那孔翔的飞鞭原定是由自己对付的,早已精研过他的鞭路,若由自己出手,必将事半功倍之效,不出叁十招,就可以取他性命。

有这叁点原因,追魂太岁索阳才会动念放弃李横行,改战孔翔。要知索阳手中的跨虎篮,擅克各种兵刃,孔翔的钢鞭也在被克之列,而孔翔居然胆敢挑战,这也是使他略感气恼的原因。

李横行犹自奋力支撑危局,蓦地一松,原来索阳已跃退了七八步,索阳冷冷道:“孔翔出言搦战,待本帮主先收拾了他,再轮到你。”

他停顿一下,瞧他有没有反对之意?但李横行喘息未定,一时说不出话。索阳冷笑一声,转身向孔翔那边扑去,玄武帮一众高手眼见李横行功力有限,竟然气喘得说不出话,都发出嗤笑之声。

孔翔不等索阳开口,钢鞭疾扫,采取攻势。他本是江南武林中极有实力的名家高手,这一抢攻,越显出身手不凡,功深招奇,索阳不敢大意,宁可多斗几十招也不愿冒险,反正迟早定能置他死命。这两人战况剧烈异常,双方之人都瞧得十分入神,心中惴惴。

索、孔二人急斗了叁十馀招,李横行双眼瞪得极大,凝神细瞧,他心中一面惴摸敌人手法招数,设想如何对付,耳中同时听到宗旋的千里传音。宗旋亦是在评论索阳的手法,两人的意见对比切磋之下。不久,李横行就设想出叁种反击致胜的手法。

孔翔这刻尚未露出丝毫败象,但行家眼中,却瞧得出他的内功和膂力,都比不过索阳。

李横行大喝道:“索阳,你敢不敢跟我决一死战?”

喝声方出,玄武帮方面已跃出叁人,个个凝目望住他,只要他略有异动,他们就一齐杀上。索阳还未回答,李横行又喝道:“我们这回决战,不许任何人打扰,须得分出胜负,方能罢手,你敢不敢答应?”

高腾冷冷道:“住口,你这麽快就忘了早先的狼狈不成?你想找死还不容易麽?本座就可以送你归西。”

索阳跃出圈外,狞笑一声,道:“他这话也有点意思,如若别人不再打扰,本帮主就教你血溅当场,再也不能横行。”他手下之人都奉承地发出笑声。以表示头儿的话说得很幽默。

李横行流露出他昔年在黑道中纵横的气慨。卷起双袖,杀气腾腾,道:“来吧!今日定要让你知道江南不容你们称雄。”

在他们当中的高腾等叁人,迅即退开,让出地方。索阳提着那对跨虎篮,大步迫向对方,但他心中却生出惕凛之意。

因为对方强悍气慨,表示出他真有决战之心,任何人假如拚着一死,都不能忽视,何况对方又是武林中的着名高手。两下一合,顿时光芒电闪,风声呼呼,五招不到,双方兵器就硬碰了两次,这时,索阳方始试出敌人腕力极强,丝毫不弱於自己。玄武帮之人,本来不大瞧得起李横行,可是日下见他如此栗悍狠勇,决争锋之际,丝毫不让索阳专美,顿时观感大变,都凝神观战起来。双方激斗了二十馀招,李横行好不容易等到索阳使出」漏接云移”

之式,立刻抢踏坎位,双刺齐出,一招“雷风相薄”,毒辣猛攻。

索阳一呼真气,身形倏地横移两尺,避过敌人这一招凶毒杀手,但仍然险险被他左手钢刺划中,不禁沁出不少冷汗。李横行心中叫一声“可惜”,双刺接续急攻,那知索阳果然不愧是雄踞一方的高手,数招之内,反而险险杀死李横行。

他们身形已分,相隔数尺,互相虎视。李横行刚才能躲过杀身之危,全靠早先窥看敌人手法路数,记住了他这一招杀手,也找出破解之法,方能逃脱大难。到了这刻,他已不能不承认索阳果然艺高一筹,如若他不是尚有两记杀手,定必失去斗志无疑。

双方虎视了好一会,李横行凶悍地大喝一声,举刺猛刺,两人顿时又杀在一处,难分难解。二十招不到,李横行大喝一声“着”,索阳应声纵出圈外,裤上已现出血迹。原来他腿上已被钢刺戳伤,他若不是武功高强,这一记应当是小腹挨刺,若然如此,他便难望活命了。

玄武帮之人,一涌而上,声势浩大。李横行和孔翔都大为震凛,运功聚力,准备出手大拚一场,正当此时,两道人影,一齐飘落院中。众人转眼望去。但见来人一男一女,都极是年轻漂亮,从他们迅捷的动作看来,都是内家高手无疑。

玄武帮方面人多势众,自然不曾把他们放在眼中,独有帮主索阳。心中大生寒凛之意,厉声道:“来人报上名来!”

这对年轻男女自然就是宗旋和秦霜波,宗旋已跟秦霜波暗中斗上,这刻索阳一问姓名,他暗料秦霜波一定抢先开口,自然也不肯落後,嘴巴一张,“宗旋」二字尚未吐出,突然觉得自己无须在这等地方压倒她,登时回。

偌大的院落中,一片静寂,敢情秦霜波也没有开腔。她盈盈眼波掠过宗旋。微笑道:“你为何不说出?”

宗旋心中叫声惭愧,假如他不是回了声音,便显得太没风度了,现下不但很有风度,更可望博得她的青睐。

当下也报以一笑,道:“这位姑娘乃是听潮阁秦霜波姑娘,在下宗旋,今日见识到诸位名家的武功绝技,幸何如之。”

索阳一听来人果然其一是听潮阁传人,暗暗叫声好险,当即发出撤退暗号,一面说道:

“原来是秦姑娘驾到,不知有何指教?”他提也不提及宗旋,显然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宗旋面上微现怒色,但为了风度起见,暂时容忍不提。

秦霜波道:“本来江湖之中常有恩怨是非,局外之人,不宜多事。但今日索帮主人手太多,殊失公平之意,假如索帮主下令群殴,我和宗兄都不能坐视,势必卷入这场是非之内,所以早一点现身,表明态度。”

这番话软中有硬,措辞甚巧,在场无一不是阅历极丰的老江湖,闻言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索阳道:“姑娘用心光明仁厚,在下佩服之至。不过本帮也曾闯下一点声名,倒不至於做出群殴之举,今日既然有姑娘出面,敝帮就此告退。”

他的目光转到孔、李等人面上,又道:“诸位如若心中含恨,意图报复,敝帮将在徐州恭候大驾,以叁个月为期,过了此限,诸位就更容易找到敝帮了。”

这话未免说得奇怪,孔翔禁不住说道:“索帮主这话是什麽意思?”

追魂太岁索阳嘿嘿冷笑数声,道:“叁个月後,敝帮正式投入独尊山庄之下,受严无畏老庄主节制,其时,诸位只要向独尊山庄之人说一声,留下地点时间,敝帮自会前往赴约。”

他说出“严无畏”之名,孔翔等人不由得悚然心惊,连秦霜波也大为凛然。只听索阳又道:“本人今日竟毁於李横行手底,心中实有未甘,叁个月之期一满,自然会找到李兄算账。”

宗旋朗朗一阵大笑,索阳顿时沉下面孔,等他开口。宗旋笑完之後,才道:“索帮主既然心有未甘,那麽在下无妨再给你们多加一件。”

秦霜波温和地道:“但索帮主眼下已经负伤,不便出手,你还是改个日子再说的好。”

宗旋道:“姑娘错会了在下的意思啦!在下只想请教玄武帮中任何一位高手,却把账算到索帮主身上,假如在下侥幸得胜,还望索帮主赏个面子,叁个月後先找我算账,然後再算到李前辈这一宗。”

秦霜波不禁微笑一下,露出“原来如此”的意思,索阳却後退两步,聆听一个手下报告这宗旋的来历。

他听完之後,目光掠过部属,道:“这位宗少侠很不把本帮放在眼内,有烦高堂主出手教训他。”

高腾应声而出,取下锯齿大刀,在他想来,宗旋纵是天赋过人,又有名师指点,但年岁所限,总强不过早先放在他刀下的王熙,是以略存轻敌之心。

他大模大样地招招手,道:“过来吧!”

宗旋掣出长剑,迈步走过去。他不动犹自可,这一举步,顿时杀气腾腾,如怒涛狂潮一般向对方涌去。高腾心头一震,连忙摆开门户,奋起精神,抵御对方这一股杀气。

宗旋笑道:“奇哉怪也,高堂主何以前倨後恭,竟又把在下当做一个人物了?”说话之时,仍然挺剑迫去。宗旋虽是口中嘲讽对方,但剑上杀气分毫末减,一直迫到五尺以内,才停住前进之势。

然而高腾却禁不住退了半步。他自家也明知万万不能被迫得後退,可是事实上又禁受不住,不得不退。就在他身形一动之时,宗旋暴喝一声,唰地跃起六七尺,挥剑猛劈,这一着快如电光石火,威势凛烈之极!

高腾不能不再往後退,但他倒底是知名高手,虽然败象已露,仍然作最後挣扎。但见他身子向左右摇幌一下,才然右闪。他摇晃一下的原故,目的在使敌人摸不透他倒底往那一边闪退。

然而宗旋下劈之势极急、但见剑光闪处,已劈中敌人手中锯齿刀,当地大响一声,高腾但觉手腕酸麻,锯齿刀几乎坠地。此时宗旋的剑已跟踪暴射而至,高腾百忙中挥刀猛架,宗旋剑刃微歪,从刀锋边缘滑入,锋芒疾吐,已刺中高腾右臂。这一剑已穿透了臂膀,伤了筋骨,从此之後,高腾这条右臂就算是报废了。

这时宗旋只须剑招突变,便可立毙对方於剑下,但他并没有这样做,斗地跃退数尺,朗朗一笑,道:“承让,承让。”

目光转到索阳面上,突然面色一沉,冷冷道:“叁个月後之约,在下想必还担当得起了吧?”

追魂太岁索阳平生经历过不知多少场面风浪,但这刻却感到难以处理,他一方面已晓得对方武功的确高明,实在有架梁的力量,本该一口答应,可是面子上却下不了台。另一方面,他本身已负伤挂彩,势难亲自出手一拚。

当下只弄得他进退不得,迟疑了一下,才道:“很好,索某叁个月後定必找上尊驾,比划一场。”饶他面皮甚厚,说完这话,仍然掩抑不住惭愧之色,匆匆率众而退。

刹时间,玄武帮之人完全撤退,秦霜波道:“好险,假如他们一怒之下,出手拚命,那就糟了。”

宗旋道:“我们人手也不少,怕他们何来?”

秦霜波虽是不以为然,可是仍旧不愿说出使他难堪的话,只婉转地道:“我们人手虽是不少,但玄武帮乃是江湖一大帮派,今日精英全出,若然拚起命来,我们几个人恐怕照顾不过来呢!”

她话中暗示说,自己这一方负伤之人不少,若是照顾不周,定有损折。若然以人命为重,这一场群斗自然太划不来。

宗旋本是聪明透顶之人,立时醒悟她话中之意,心知自己已露出了一点点狐狸尾巴。因为他情愿一拚的想法,正是道道地地的黑道枭雄的性格,若然是侠义中人,定以己方人命为重,不肯轻易蹈险。

他心中叫一声“糟糕”,连忙笑道:“在下只是说万不得已的话,仍然可以一拚,并非希望他们发动鏖战,姑娘切勿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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