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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侠士风范(5)

宜碧君道:“据老庄主透露,这等催迫激发出一个人体内潜能的魔功,虽是歹毒不过,等如预支一个人的生命。但其实却是一种极为上乘的武功心法,并非寻常旁门左道的家派所能通晓。据老庄主所知,方今天下各家派中,恐怕只有嵩山少林寺流传得有这等至高无上的秘艺心法。”

罗廷玉透一口大气,道:“如若仅是推测,那也未必就猜得中。”

宣碧君道:“罗公子好像因此而感到莫大安慰,其实呢,名门正派之中,也不免会有坏坯子。贱妾近两年来随侍老庄主,曾经好几次从他口风中听出,似乎在少林派中,有一个很难对付的人物,连老庄主亦不打算得罪他。”

罗廷玉丝毫不敢对她这番话掉以轻心,当下道:“姑娘可知道这人的名字么?”

宣碧君道:“不知道,真的,我不骗你。老庄主的为人一向深藏不露。这等震□天下莫大秘密,决不会轻易泄露……”

她忽然泛起一个自嘲的笑容,又道:“老庄主说得对,他有一次告诫雷大庄主,千万不可信任女人。他说女人天生靠不住,容易泄秘。唉!我果然被他料中,泄漏了不少秘密给你知道。”

罗廷玉听她这么一说,反而不便再向她询问了。宣碧君又道:“当时雷大庄主问道:为何女人容易走泄秘密?老庄主道:因为女人小事精明,大事糊涂。她们的行为看起来近似反覆无常,其实却是因为她凡事多只见近利,不见远害,因而今天答应如此,到明天发觉大是不利之时,又变了卦。总而言之,在小事方面,男人总是斗不过女人,时时受骗。但在大事上,女人往往被男人所骗。这是老庄主的理论,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到对不对,但今日却证明了他老人家一点不错。”

罗廷玉觉得不便妄加议论,所以默然不语。宣碧君抬头望望天色,突然轻叹一声,道:

“贱妾要走啦!”

罗廷玉道:“恕在下不能相送了。”

宣碧君道:“罗公子尚在险境之中,是否逃过大劫,谁也不知,望你小心珍重,好生提防。”

罗廷玉道:“谢谢姑娘的关注以及这回手底留情之恩,日后如有机缘,当必图报万一。

至于在下的生死祸福,只好归诸天命,安心的等待结果了。”

宣碧君点点头,道:“果然只好如此啦!罗公子再见。”。挺身站起,迅即绕过神祠,奔落大路。罗廷玉直到蹄声消失不闻,这才吁一口大气,但觉这一番经过,如梦如幻,使人感到难以置信。可是他又不能不信,因为严无畏是何等心黑手辣的当代枭雄,既然有杀死自己的机会,总不至于嘱咐宣碧君作此伪装而放过了自己吧?他思绪纷乱地想了一阵,这寸抛开一切疑团,重复打坐用功。

距此七八里路之外,宣碧君已经和徐刚会合。徐刚乃是在路边一座茶棚中歇凉,状至悠闲。他们会合之后,徐刚一挥手,莫义便率了四名霜衣卫队把守住茶棚四周,不许任何人出入。

茶棚内只□下徐刚和宣碧君两人,徐刚指一指桌上的一碗茶,道:“这是特意留给你的,我猜你一定费了不少唇舌,嘴巴当必感到乾渴。”

宜碧君取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默然坐下。徐刚等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道:“你好像心事重重似的,倒底经过情形如何?”

宣碧君瞪他一眼,道:“见了老庄主。我自会禀告一切。”

徐刚连忙陪笑道:“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一向有点儿浑,许多事情别人一望而知,但我却越看越糊涂。咱们搭档已非一日,你干吗把我瞒在鼓里呢?”

宣碧君哼了一声,道:“你浑?嘿!你才精呢!”

徐刚浓眉一皱,面上有一种委屈之情。宣碧君抬眼瞧见,面色转霁,放软了声调说道:

“说良心话,你果然有点儿浑,难得精上一两趟。好吧,我告诉你,果然见到了罗廷玉。”

徐刚愤然变色,道:“难道老庄主当真命令你不准动他么?”

宣碧君道:“当然是啦,不然我岂敢大胆放过了他?”

徐刚沉重地哼了一声,道:“我不懂,老庄主后来既然改变主意,要尽快杀死罗廷玉,何以这回又轻轻淡淡的把机会放过?我真不懂。”

宜碧君道:“他当时下令,要咱们不许伤罗廷玉性命,你也是在场的。”

徐刚道:“老庄主、雷大庄主、彭二庄主和你,还有那个端木小姐讲了半天,我才进去,谁知道这个命令是怎么回事呢?”

宜碧君道:“你听我说吧,罗廷玉突围之后,顷刻间老庄主已经赶到,他当时就要亲自追赶那来路不明的三个蒙面敌人,而把追杀罗公子之事,交给雷大庄主。”她略一停顿,似是回想当时的情景,徐刚一声不响,生怕扰乱了她的思绪。宣碧君很快已接著说道:“端她,并且向她问计。这一问可就使罗廷玉能够活著抵达太湖了。”

徐刚倒底还是忍之不住,插口道:“老庄主难道一定要听她的计策么?”

宜碧君道:“她摒退了众人,只有我们三个陪侍老庄主,这才对老庄主言道:您老三年前被罗希羽的刀气伤了内脏,换了旁人,这一辈子休想复元。但您老奇才异禀,居然已告痊愈,实是武林古今罕见的奇迹!”

徐刚皱眉道:“她忽然说到题外去了,真是无聊。”

宣碧君道:“才不无聊呢,老庄主一听这话,立刻改容相向,道:『小姐有以教我乎?』这话说的多么客气?端末小姐客气了两句,便道:『据小女子愚见,老庄主最好暂时还不要与强敌相拚,免得旧伤复发,便无法可治了。』老庄主大吃一惊,沉吟不语。”

这时不但听的人兴奋,连说的人也很激动,一口气讲了这许多句,不得不停顿一下,好吸一口大气。

徐刚已耐不住,愠道:“你快说呀,别吊胃口行不行?”

宜碧君忙道:“雷大庄主刚要开口,老庄主举手阻止他发言,又想了一阵,才道:『姑娘之言使老夫深为警惕,自应采纳。』端木小姐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建议雷大庄主率同一众高手,代您追赶那三个蒙面敌人。假如我猜得不错,定可追上,激斗一场。不过结局当必是无功而返,这是因为对方部署严密之故。』老庄主听了这话,居然点点头。”她透一口气,才道:“老庄主立即吩附雷大庄主待一会率领五大帮派首领以及其余的二十四名高手一同追去,略为示威,不必真拚。端木小姐道:『老庄主果然是盖世雄才,这等安排,最好不过了。那些蒙面敌人再想动我的脑筋时,非倾力全出不可。这么一来,本庄就不难查出底细啦!现在轮到罗廷玉了,小女子有个要求,万望老庄主俯允。』老庄主道:『姑娘太客气了,你如何安排,老夫无不言听计从。』端木小姐道谢一声,便道:『本庄派出阴阳二将,率同数名手下,依我之推测,定可追上罗廷玉。』她说罢仰天沉思起来……”

徐刚见她又停歇下来,急得连连用手指敲桌。那粗大的手指每一落下,桌上便出现一个小洞。宣碧君道:“彭二庄主终是沉不住气,也敢开口,说道:『姑娘讲过有一个要求,那是什么?』端木小姐道:『这回放过罗廷玉性命!』雷大庄主接口道:『本庄只派出阴阳二将,恐怕嬴不了罗廷玉。』端木小姐道:『大庄主错了,罗廷玉纵是英雄盖世,但他不是钢铸铁打之人,目下定已疲乏不堪。莫说阴阳二将,即使换了我武功如此不济之人,也能手到擒来!』

「老庄主徐徐道:『姑娘指出了这一点,足见仙才慧心,真是超凡盖世!』

「端木小姐道:『老庄主这般过奖之词,岂敢当得?这回放过罗廷玉之举,虽属私情。

但此情一了,心无□碍,谅必对老庄主也是有益无害。再者,宣姑娘照我所言,见到罗廷玉之时,记得如此这般说法,罗廷玉定必答允,亦将深信不疑。老庄主得他答允容情一次,已等如握有必胜之把握了。是以此举数得,小女子思虑再三,深感不曾亏负老庄主,才敢提出放过他这一回的要求。』

「老庄主道:『假如端木姑娘不说出他力尽之事,老夫所派之人,未必想得到他藏身于二十里之内。因是之故,咱们实是不易逮到他。好吧!就依端木姑娘所说,汝等已听得明明白白,不得有误!』

「当时的经过情形,便是如此。而我也果然在那神祠后面,见到了罗廷玉。经过情形,一如端木姑娘所述。”

徐刚喘一口气,但觉思绪紊乱,已弄不明白倒底应该如何想法?因此他没有法子再痛惜失去良机了。

他们随即赶去与严无畏会合,在太湖以西,张布罗网,等候罗廷玉投入,届时当然不会再放过他了。

罗廷玉一点也不知道形势有如许波澜变化,他用功了个把时辰,已恢复了七八成,便急急动身。在计算之中,只要平安越过抵达太湖这一段路程,就等如脱出罗网。那太湖面积辽阔,登舟之后,四通八达,他到那时候再好好的休息,犹为未晚。

殊不知事实怡怡相反,他只要人了太湖,便已出了端木芙求情的范围,也就是陷入险境之中了。他尽力赶路,连夜疾行,翌日清晨,已抵达了太湖。此时他业已再度感到精疲力竭,但却不敢走进近头,免得败露了行藏。唯一的法子,只是找一艘渔舟,希望躲过独尊山庄的眼线。

因此他乃是处身于幽僻的湖边,他知道是在吴兴与长兴之间,但见桑麻盈野,万顷碧波,帆樯往来于湖上,出没于七十二峰之间,极是壮观。他坐在草堆之中,望著湖水,良久都不见有渔舟靠泊在附近。他不便站在湖边叫唤,只好耐心等候。

等到天已大亮,他觉得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两日两夜水米不曾沾牙,又经过这许多次鏖战,亟须进食以补充体力,又须大睡一觉,方能恢复。当下起身走到一道小溪边,但见溪水清澈异常,旭日照射在水面上,映出了自己的影子。他掬水连喝好多口,又捧水洗掉面上鏖污,大大的喘了口气,空空的胃囊中,好像好过一些,清冷的泉水,也使他头脑清醒了不少。

当他的头离开水面之时,忽见自己的影子旁边,还有一个人影,他不禁大吃一惊,定睛望去。那个人影在水面上微微幌摇,但仍然瞧得出是个女子,头上用一条青巾包裹著,面貌可就看不真切。罗廷玉动也不动,凝眸望者溪水中的倩影,过了好一会,溪水已经平静如镜,于是看清了这个女子的面容。饶他修习过上乘刀术,心性极为坚忍沉稳,但这刻也不禁吃惊得啊了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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