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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智勇权谋(2)

她察言鉴色,知道已大是收效。当下放过了他背后不服自己这宗事。沉吟一下,说道:“我们目前必须耐心等下去。但却发生了一个大难题,那便是再等一会,天色已亮,我这座阵法,由于灯光失去作用,便要减少了许多威力。”

彭典抬头向天空望去,但见天上已微呈灰白色,曙光已露,不一会天色就大亮了,不禁替她感到心急。只听端木芙又道:“以我看来,这罗廷玉的运气真好,我们要不要与他放手一拚,实在是一个十分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

彭典道:“小姐如何见得他运气很好?”

端木芙道:“雷大庄主恰于这紧要关头,离开此地,这岂不是运气很好么?我们目下如若有雷大庄主在此,自然可以另施手段,击破他的阵势。”

吉祥和尚道:“难道咱们竟不动手,白白放过了这个机会么?”

端木芙道:“有时候陷阱往往看似机会,等你掉了进去,后悔就来不及了。”

她轻移莲步,往前走去,崔阿伯提杖紧紧跟上。只见她一迳越过了彭典他们,向罗廷玉那边走去。

彭典等人都很吃惊,无不提聚功力,准备随时出手保护端木芙。这时罗廷玉等人已见到了端木芙出现在两丈外的一颗树下,但见她黄衫飘飘,大绺黑发遮住咀部的半截面孔,使人觉得她有一种飘渺朦胧的美丽。杨师道也睁大双眼,打量这个以才学智慧震惊天下的美女,心中不由得泛起无限的仰慕之情。

端木芙首先开口道:“罗公子,你带了这许多高手,夤夜赶来,不知有何贵干?”

罗廷玉也抱拳遥遥行礼,说道:“听说秦仙子在这儿与小姐见面,因知小姐韬略盖世,才华绝代,秦仙子如若踏入此林之中,只怕也像在下一般,心中感到进退两难。”

端木芙道:“以罗公子的神威英发,奴家一介女流,岂能留得住公子虎驾呢?”

罗廷玉傲然一笑,道:“假如在下想走的话,倒是有这一点自信不致被任何人难住。

但问题却是出在秦仙子身上,在下打算探听出她的下落,以及详细情形,方敢决定怎样做法。”

端木芙道:“罗公子只有向奴家探听之一途了,但假如奴家不肯奉告,罗公子便将如何?”

罗廷玉道:“这正是在下感到进退两难的症结了。”

端木芙微微一笑,道:“奴家易地而处,替公子设想的话,也一样感到进退两难,因此之故………”

罗廷玉接口道,“小姐敢是有所见教?”

端木芙道:“见教之言可不敢当,如果我是公子的话,除了妥协之外,似乎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罗廷玉第一次泛现出笑容,道:“小姐的高见,竟是要在下向你们求和么?”

端木芙双眸也露出笑意,柔声道:“自古以来,有道是形势迫人,况且大丈夫能屈能伸,罗公子纵是谈条件讲和,也不是十分奇怪之事。”

罗廷玉正要开口,旁边的杨师道突然向他低声说了几句话。罗廷玉显然十分注意,用心地聆听。自然他是一面聆听,一面思索,这是人人一望就知的。然而杨师道说的是什么话?

竟能使罗廷玉感到如此重要?端木芙并没有移动,崔阿伯也持杖侍立在后,形势毫未生出忧化。罗廷玉向杨师道点点头,这才徐徐移动目光,复又投向端木芙。

暗影中突然闪出一人,迅若飘风般落在端木芙身侧,手中横持长剑,灯光之下,寒芒闪耀。这人方自站稳,对面的罗廷玉已怒叱一声,血战宝刀化作一道长虹,电掣破空,向这人攻到。

他突然出手,谁也没有想到,都大吃一惊。但听「锵」的一声,那个刚刚出现之人,已被罗廷玉这雷霆万钧的一刀,震退了七八步,险险□桩不稳而栽跌地上。罗廷玉这一刀之威,声势惊人,四面八方的独尊山庄高手,虽然皆是历经风浪之人,也不由得骇然失色,都想:假如他这一刀乃是向自己所发,真不知道能不能封拒得住?罗廷玉这一刀未曾毙敌,心下讶然。他那结实英挺的健躯,已停在端木芙面前,相距只有数尺。但他并没有出手进攻端木芙,目光向那兀自摇晃的人望去。只见此人竟是个三十左右的和尚,相貌清秀,外表看来很是文弱,不类武林中人。

罗廷玉沉声道:“这一位大和尚法号怎么称呼?”

端木芙道:“那是吉祥大师,以剑术擅名当代,罗公子觉得他还可以吧?”

罗廷玉心中叹一口气,忖道:“严无畏真是一代枭雄,当世霸主。像端木芙以及吉祥大师这等异人高手,居然都网罗在麾下。”

他面上当然不露神色,颔首道:“高明,高明,罗某至感佩服。”

崔阿伯这时十分紧张,九曲拐提起来,拐尖微微外露,随时随地可以封架任何攻袭到端木芙的兵刃。罗廷玉接著仰天长笑一声,只震得端木芙耳鼓生疼,连忙举手捂住耳朵。

罗廷玉看见了,立刻收住笑声,道:“端木小姐,现在可以谈谈条件了么?”

端木芙眼中露出挣扎的表情,罗廷玉却已发出一股刀气,涌将出来,端木芙和崔阿伯顿时如堕冰窖,全身都冷不可当。端木芙勉强叹一口气,高声道:“彭二庄主,不可派人出阵。”

彭典方要点将出去,听得此言,果然不敢妄动。端木芙又道:“罗公子,你想趁此机会,杀死奴家呢?抑是只想把秦仙子带走?”

罗廷玉哼一声,道:“如果是严无畏,他一定先杀了你再说,但在下却宁可先带走秦仙子,再作打算。”

端木芙道:“既是如此,奴家便把秦仙子还给你,二庄主,请即派人把秦仙子带到此处。”

罗廷玉仰天一笑,道:“端木小姐在独尊山庄之中,似是已成为极重要的人物,足见严无畏真有慧眼,这一点在下不能不深为佩服。”

端木芙轻轻叹了一声,道:“奴家命薄如絮,如落花飘零,随波逐流,实在不值得重视。”

罗廷玉道:“小姐太谦了,在下倒想猜一猜小姐在独尊山庄中的地位,若是小姐不怪我冒昧的话……”

崔阿伯大声道:“不用猜了,我家小姐行将是雷夫人的身份。”

他深知端木芙对罗廷玉有著一份微妙的感情,因此她一定很难出口。其次,假如罗廷玉一口猜中了,那还没有什么,但假如他老是没猜对。则显然罗廷玉也感觉到她的情份,所以才不向嫁与雷世雄这上面猜测。以端木芙这等敏感的人,一旦察觉对方的心情,定必大起波澜,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因此,崔阿伯立时自作主张,宣布了此事。

罗廷玉心头大震,甚至于掩饰不住,讶异地望住她。不过他那股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掠即逝,不留下一点痕迹。他潇洒地笑一笑,道:“恭喜,恭喜,以小姐的才彗,自应配以雷世雄这等英雄人物才行,在下假如早早得知,那就不仅仅只带走秦仙子了。”

彭典一听,心中叫声不好,立刻向宣碧君示意。敢情他虽是接到端木芙的命令,却没有照办。但现下罗廷玉口气之中,大有后悔之意。

彭典一想果然不妥,假如罗廷玉变卦,再另行提出条件的话,自己服从好?抑是不服从呢?因此倒不如赶紧把秦霜波释放了,以后之事,慢慢再打算。宣碧君如飞而去,端木芙的美眸从罗廷玉的面上,移向天空,但见天色已经变为友白,空气十分清新。

她深深吸一口气,柔声道:“罗公子,假如你信得过奴家,不妨收起宝刀。”

罗廷玉道:“在下自然信得过小姐。”

后面的杨师道高声道:“公子不可收起宝刀,要知眼下咱们身在重围之中,危机重重。

端木小姐诚然不肯失信于公子,但无奈她手下之人,擅作主张,变生猝起,其时端木小姐也是束手无策。”

罗廷玉道:“唔,这话也是。”

端木芙道:“那一位想必就是杨师道先生了?”

罗廷玉道:“是的。”

端木芙道:“假如我猜得不错,今晚一段,由头到尾,都是杨先生的杰作。”

罗廷玉道:“是的,端木小姐如何得知?”

端木芙笑一笑,道:“假如我连这一点都猜不出来,杨先生不免会暗中嗤笑了。”

她遗憾地摇摇头,又道:“他已看出雷大庄主不在此地主持,对也不对?”

罗廷玉道:“小姐所猜必中,实在甚是惊人。”

端木芙道:“雷大庄主的不在,乃是敝方唯一的弱点,杨先生竟能善加利用,使我回天乏力,实在值得佩服。奴家深信必有一天,得以跟杨先生再斗一场。”

杨师道高声道:“端木小姐竟然把在下视为敌手,实是三生有幸。但小姐请切记,在下决不会因小姐的夸奖,以致自高自大,以为真的很了不起。”

端木芙发出笑声,道:“这却是杨先生多心了。”

杨师道沉默不言,罗廷玉的目光却转向那吉祥大师身上,说道:“在下甚颇有一天再与这位大师讨教一次。”

端木芙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罗廷玉冷冷道:“假如三日之后才给我这个机会,我敢夸口这位大师不易在本人刀下,走上十招之数。”

端木芙泛起惊讶之色,道:“罗公子,你身份尊贵,自是言无轻发,这三日的时限,难道不觉著太短了一点么?”

罗廷玉摇摇头,道:“小姐可要试上一试?”

吉祥大师应声道:“罗公子神武天姿,技艺通玄,即今已可必胜贫僧无疑,何须等待三日之后?”

端木芙道:“罗公子袖内另有乾坤,非外人所能窥测,既然如此,奴家便与罗公子订下三日之约,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罗廷玉道:“在下是求之不得,然则三日之后,咱们如何会面?”

端木芙沉吟一下,道,“这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假如时间地点都由奴家安排,只怕罗公子要从长考虑,不一定肯答应。”

罗廷玉四顾一眼,微笑道:“这个自然,以小姐的才华绝学,在下岂能全无戒心?”

端木芙道:“那么罗公子对此有何高见?”

罗廷玉道:“在下说出来,恐怕小姐也不易同意。”

端木芙道:“罗公子何妨说出来听听?”

罗廷玉道:“在下想请小姐与吉祥大师现在就随在下离此,则贵庄之人,无从得知小姐的行踪下落。等到三日后之约举行过,在下自当安送小姐返回贵庄。”

端木芙沉吟未答,崔阿伯已大声道:“罗公子这个提议未免太可笑了。”

彭典从树后转出来,向罗廷玉抱拳行了一礼,说道:“罗公子,你明知端木小姐行将变成敝庄最重要的人物,如何能提出这等奇怪不过的条件?”

罗廷玉微微一笑,道:“这是两厢情愿之后,方始行得通之事,假如端木小姐不予同意,此事便无从实现,因此之故,在下纵然是提出更古怪的建议,亦对贵庄毫无影响,是也不是?”

彭典无言可对,只好道:“兄弟真想不到罗公子竟是如此能言善辩之士。”

罗廷玉道:“彭兄过奖了。”

端木芙轻轻咳了一声,说道:“罗公子这个建议,虽然很是奇怪,但奴家却深信罗公子决计不会玩弄诡计手段,换言之,奴家的安全,也无可虞。”

崔阿伯大惊道:“小姐,你不会答应随同罗公子前往吧?”

端木芙笑道:“我看不出有何不可之处?”

所有的人,包括罗廷玉本人在内,无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彭典道:“端木小姐,你的神机妙算,冠绝天下,罗公子有见及此,如若到时设法使你无法再施展奇才,则本庄的损失,无可伦比,而罗公子方面,却得益无穷,因此之故,在下甚望小姐不可轻率答应。”

罗廷玉沉声道:“端木小姐,贵庄之人无不栗然凛惧,在下也劝你不可率意答应。”

端木芙美眸一转,扫视众人一眼,道:“我当然不会轻易答应你,除非是秦仙子姊姊也担保我的安全,我方能放心。”

罗廷玉顿时露出不悦之色,严厉地注视著端木芙,冷冷道:“小姐话中之意,竟是暗示信不过在下的诺言么?”

端木芙眼见他不悦之色,芳心中顿时生出感应,觉得很不好过,她几乎也在同时之间,发觉了自己心情的异样实是不该。

她暗自忖道:“我何以怕他不悦,难道我已爱上了他么?错非是爱上了他,必无这等感应,咬!我看我定须走这一遭,方能澈底割断情丝了。”

端木芙如此深奥微妙的想法,纵然讲了出来,也没有几个人能了解,何况没有说出。

就在这时,秦霜波在宣碧君前导之下,姗姗而来,宣碧君被罗廷玉目光一扫,顿时心情一阵紊乱,脑子已不能冷静工作。

秦霜波只淡淡的向罗廷玉点点头,道:“原来是罗兄驾到,无怪端木小姐也感到势穷力蹙,束手无策了。”

端木芙察觉这番话之中,语意双关,心中又是一惊,想道:“以秦仙子的智慧,观察世相,自是万无一失,这样说来,连她也深信我爱上了罗廷玉,是以对抗之时,有无能为力之势。”

此念一生,益发相信有从速斩断情丝之必要。罗廷玉撇开秦霜波的双关话题,指住吉祥大师,道:“仙子可曾见过这一位大师?”

秦霜波道:“见过,这位吉祥大师的剑术另辟蹊径,有超凡绝俗的成就。”

罗廷玉道:“在下不慎夸下海口,说是三日之后,可使吉祥大师无能在我刀下走上十招,因此之故,竟惹出了一番麻烦。”

秦霜波顿时现出大感兴趣的神情,问道:“惹出了怎么样的麻烦?”

罗廷玉道:“端木小姐已答应下这个三日之约。”

秦霜波道:“这样说来,你们大概是在地点上发生了问题了?”她一语道破,在场之人,无不深为佩服。詹先生用手肘碰一碰旁边的阎充,低声道:“阎兄,这位剑後的智慧,你看怎样?”

阎充道:“厉害,厉害,兄弟情愿转战三千里,辛劳十年,也不愿意碰上她这等对手。”

詹先生道:“但形移势改,本庄有了端木小姐的话,便毋须忌惮剑後的智慧了,问题只在武功方面,看看如何能克制得住她就行啦!”

阎充心中想道:“这事谈何容易。”

口中却说道:“不错,以端木小姐的才智,必有超世绝俗的计策,可以克制秦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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