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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错中铸大错 生死边缘保平安(2)

须知神医侠万永沧在太湖隐居十余年,自创的一套“三才剑法”威力仅在武当派失传绝学“太极慧剑”之下,但他连攻三招,居然连罗雁秋的一点衣襟也未沾到,当着这多后生晚辈,一张老脸,怎能放得下,早羞愤得无地自容。

罗雁秋让过三招之后,傲然一笑说道:“你这老头儿,方才不是要联手群攻吗?你若是自信单打独斗,不是我的敌手,就索性一齐上吧。”

神医侠万永沧年届花甲,毕竟修为功深,方才因一时气愤淹没了灵智,几乎自蹈危机,此时方自蓦然惊觉,立刻静气凝神,屏除浮躁,脸上一片平和,闻言,竟自哈哈一笑道:

“长一江一 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端的是后生可畏……”

他尚未说完,实被一江一 南神乞尚乾露一声低哼所打断,只见他怪眼一翻,冷冷说道:“万老二,想不到你和这娃儿一交一 手三招,就变得这般心服口服,显出摇尾乞怜的模样,我老要饭的就是不信邪,你若怕死,先让我来试试,反正叫化子的命不值钱!”说完早从腰间取下软索蛇链,大步向罗雁秋走去。

疯侠急步拦住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你和那娃儿谁有了差池都会有人痛哭一场,我疯子先拼上一条命给你垫个底吧。”

疯侠柳梦台边说边走到罗雁秋身前五尺之处,子母鸳鸯圈一挫,狂笑一声道:“我疯子也怕废话,咱们就动手吧。”子母鸳鸯圈一招“寒云捧月”,由腕底翻出,径往罗雁伙头上砸去。

罗雁秋宅心忠厚,他自知道自己的白霜剑切金断玉后,便不想仗着兵刃的锋利,与人一交一 手,是以此时仍是赤手空拳,他闪过一招后,傲然说道:“我也先让你三招,免得厚此薄彼,有失公平。”

疯侠狂笑两声道:“好!好!连万老二都占了你这点便宜,我疯子承让,也不算丢人。”

子母鸳鸯圈突化“双龙卷云”,“二龙剪水”一连两招,几乎是同时攻出。只听四只连环钢圈一阵哗哗啷啷急响,圈影旋绕,金光闪闪。

疯侠一连抢攻三招,均被他轻轻闪过,连那阵阵响声,似是对他也毫无影响。

疯侠心中微懔之下,罗雁秋让过三招后,已挥掌反击。他击出的掌势,看上去轻飘飘的,毫无力道,但他一拳一掌,皆是远足玄一陰一九柔神功而发,疯侠觉得冷气侵身,急忙闲住要穴,但饶是如此,仍是禁不住连打寒噤。

十数招过后,神医侠万永沧已看出不对,若任他这样拼斗下去,积寒侵体,疯侠必定受伤,遂朗声大叫道:“柳老二,快点退下!”

哪知疯侠一生狂傲,从不服人,他暗中虽惊,但当着这多后生小辈,仍然不肯认输,一听神医侠喊叫,却更激发了他的执拗性情,狂笑两声道:“我疯子早说好拼上这条疯命,先为老要饭的垫底,不死怎休?”

他心一横,钢牙咬得格格作响,抖擞精神,子母鸳鸯圈招法突变,连演绝学,走险招,避正锋,尽向罗雁秋要害处下手,哪知他这冒险求胜,却疏忽了自己门户,被罗雁秋看个空隙,左手虚空一晃,右手“灵蛇游空”,自肋下电闪穿出,直点疯侠胸前“玄玑穴”。

神医侠万永沧大吃一惊,情急之下,大喝道:“住手!”翻腕拔出长剑,疾扑而上。

一江一 南神乞尚乾露也是一懔,一抖软索蛇链,再度跳了过来。

罗雁秋毕竟存心仁厚,而且对敌经验又差,被神医侠这声大喝,微一错愕,手下自然略慢,当他探出的右掌已点到疯侠玄玑穴前三寸之时,神医侠长剑与一江一 南神乞软索蛇链也已分袭到他的上盘要害。

罗雁秋冷哼一声,收掌飘身,向后疾退八尺,扫了三人一眼,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叫我住手,有什么话要说,原来是乘机偷袭,这种不光明的行为,也算是英雄?”

神医侠脸上微红,一时无话可说。

疯侠惊魂甫定,心中犹有余悸。

一江一 南神乞尚乾露哈哈一笑道:“不是英雄,就算是狗熊吧,我们都活得这大把年纪,生平骂惯了人,却很少挨骂,你就是骂上两句,我老要饭的也不以为意。”

他怪眼一翻,瞪着神医侠和疯侠说道:“我叫化子代你们认了帐,自称狗熊,你们还不一起上,难道是硬要称英雄吗?”转首又向罗雁秋喝道:“小娃儿,你先接我老叫化子一链试试。”一上手就施展出一精一研独创,威力无俦的“夺命八链”。

神医侠、疯侠互望一眼,同时扑上。

在一旁安静了半晌的矮方朔聂耳见状大叫道:“你们三个老不死的联手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后生小辈,不觉得脸上发烧吗?我矮子可看不顺眼了!”

神医侠一皱眉头,倏地跳出圈外,大声说道:“聂兄说得不错,我们还是各凭肉掌将那娃儿制住吧。”反手将长剑归入鞘中。

矮方朔嘻嘻一笑道:“谁是你的聂兄?别叫得这么亲热,令我矮子作呕!”

万永沧冷哼一声,一江一 南神乞和疯侠也登时各将兵刃收起,四人八掌,再度拼搏苦斗,罗雁秋占了玄一陰一九柔神功的便宜,逼得神医侠等三人不敢近身相搏,虽是以一敌三,仍是毫无败象。

但剩下司徒霜孤单单的一人,面对环伺强敌,却大感恐慌,她知道在武当派一般人的心目中,罗雁秋的背叛师门,她应是唯一的罪魁祸首,而余栖霞罗寒瑛和万翠苹等几人,更对她怒目相视,恨不得食肉寝皮,她们此时一见有机可乘,一个个不约而同地齐齐向她逼去。

以司徒霜的武功,一对一虽是绰绰有余,一敌二尚勉可应付,但三人齐上她却是捉襟见肘,无能为力,原来她虽也拜在玄一陰一叟门下,但若论所学,与罗雁秋相较却是差得太多。

此时眼见余栖霞等三人各亮兵刃,齐逼而来,当下暗咬银牙,一翻玉腕,拔出三尺青锋,蓄势以待。

罗雁秋耳目何等灵敏,他虽是力战三人,但也看到三女向司徒霜进逼,心下不由一急,大喝一声,道:“你们若再欺负我师妹,我就和你们拼了!”

须知他心目之中,认定司徒霜是这人世之上,除了玄一陰一叟苍古虚外,唯一对他关心之人,自是见有人对她侵犯,他情急下,俊面之上,杀机隐现,星目尽赤,一咬银牙,玄一陰一九柔神功运足十成功力,一掌向一江一 南神乞尚乾露击去。

一江一 南神乞尚乾露一见罗雁秋俊面上隐现杀机,心知这一掌决非等闲,也立即凝聚十成功力,双手平推,硬接一掌。

但觉一股一陰一柔之力,绵绵不绝涌来,尚乾露的劈空掌力,竟无着力之处,他才暗道了声不好,便即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数步,连打了两个冷颤,便即翻身栽倒。

而与一江一 南神乞栽倒的同时,却响起一声凄厉的呼叫:“秋弟……”那语音未完,便即倏然中断。

在场之人循声看去,俱各发出一声惊呼,别过头去,不忍卒睹。

原来司徒霜见万翠苹等三人逼近,自知不敌,因不愿分散罗雁秋的心神,情急之下,反掌自击天灵,一代英雌,就此香消玉殒!

罗雁秋一见,不由五内皆裂,双目尽赤,大喝一声,左右手各拍一掌,分向神医侠万永沧和疯侠柳梦台拍去。

这两掌乃是他情急悲愤之下发出,又适当万、柳二老错愕不备之时,再想躲闪哪还能够,各自闷哼一声,翻身栽倒。

罗雁秋突地发出一阵凄厉狂笑,翻腕拔出白霜剑,跳至司徒霜身前,一手仗剑,一手将她抱起,环视了在场诸人一眼,恨恨说道:“想不到世间之人,俱是这般卑鄙污秽,见利忘义,为着那一串百妙佛珠,纷纷与我罗雁秋为敌,这笔血海深仇,我们改日再算吧!”

他一晃掌中白霜剑,大喝道:“让我者生,挡我者死!”大步向前冲去。

铁书生肖俊看到这一悲惨的结果,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尽管他平时机智百出,干练沉稳,此时也没了主意,不知对这一连震伤三位前辈武林高手的拜弟,究竟该拦阻,抑是让他从容走去?

他这略一迟疑,几个同辈的兄弟姊妹,自是不敢有所行动,却纷纷向三个受伤的前辈走去。

就在罗雁秋的身影于西北方视线以外消失时,却于西南方出现了四五点人影,电奔而来,以轻功而论,俱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

铁书生肖俊一看那五点人影,不禁剑眉微皱,暗道:“此地离大雪山十二连环峰甚近,这般人若是与我武当派势成水火的雪山派人物,那可是极为棘手之事。”

一江一 南神乞尚乾露、神医侠万永沧和疯侠柳梦台三人,虽是受伤不轻,但他们俱是修为数十年,功力深厚,强忍周身奇寒之苦提聚真气,运功调息,神医侠又从怀中掏出一只羊脂玉瓶,倾出三粒红色丹丸,三人各服一粒,帮助驱除体内寒气。但玄一陰一叟所创的“玄一陰一九柔神功”何等歹毒,他们要想痊愈,却非立时可以办到之事。

盏茶时分,那自西南方疾奔而来的五条身影已来到两丈之处,铁书生等举目看去。只见为首一人白髯垂胸,银发道髻,身着宝蓝色道袍,足登福字逍遥履,手持一支通体莹白的竹杖,气派神情甚是不凡,但他对此人却不认识。

再看他身后四人,则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雪山派外三堂的三位堂主。

双飞环郑元甲、地虎堂堂主神火真一人邵文风和人凤堂堂主玉面女魔一邓一 玉珍。至于另外一人,肖俊曾在山东济宁府“双英楼”客店之内,与他一交一 过手,更是不会忘记,那便是紫虚道人的大弟子,黑神君吴兆麟。

不用说,那当中而立的,便是雪山派现任掌门紫虚道人了。

紫虚道人双目电扫了在场之人一眼,双眉微皱,却是一言不发。

矮方朔聂耳却嘻嘻一笑,道:“老杂毛,我矮子在这里,难道你没看见吗?”

紫虚道人双目微阖,脸上毫无表情,并不答话,站在他身旁的黑神君吴兆麟却大喝一声,道:“你这矮子是什么人,胆敢对掌门师祖如此无礼!”

矮方朔两只细小眼睛一瞪,说道:“你这小子连我矮方朔都不认识,还配在江湖上走动!”

须知矮方朔聂耳之名,三十年前,即已轰传大一江一 南北,黑神君吴兆麟虽是大感震怒,但也暗色心懔。

紫虚道人突地微微一笑道:“聂兄何必在这后生晚辈面前摆此威风。”他一顿又道:

“这三人是被何人所伤,聂兄可是在为他们护法吗?”

矮方朔冷哼一声,说道:“这个你管不着,最好少问。”

紫虚道人仍是双目半阖,微笑说道:“聂兄一向和九大门派为敌,但不知怎独和武当派攀上一交一 情?”

矮方朔只觉脸上一阵发热,哪受得了如此讥讽,大喝一声道:“胡说!我矮子是什么人,岂肯和九大门派中人沆瀣一气?”

紫虚道人何等一陰一鸷之人,他虽是为了百妙佛珠重现江湖一事而来,但一见有此机会可乘,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若能把武当派一干人等掳去大雪山,哪还怕松溪真一人张慧龙不肯屈服就范?矮方朔如此声言,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于是一陰一陰一一笑,说道:“以聂兄一生清誉,一身武功,谅不至依附他人,想来贫道要在此与武当派交代一项过结,聂兄自不会过问?”

矮方朔被紫虚道人拿话一捧一套,心里觉得甚是受用,冲口说道:“这个自然,我矮子岂会管你们这等拉屎放屁之事!”

紫虚道人身后的外三堂堂主与大弟子黑神君吴兆麟,听矮方朔最后一句话,俱都面色微变,而紫虚道人却突地纵声长笑道:“不错!不错!聂兄在此现身,也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铁书生肖俊一见紫虚道人等现身,便已惊懔十分,此时一听连矮方朔师徒,也将处身事外,更觉得情势严重,即使神医侠等三人未受伤,尚不知合已方全力,能否是紫虚道人等五人敌手,现在更是优劣悬殊,不由暗暗着急。

双飞环郑元甲一听矮方朔师徒置身两派纷争以外,知道紫虚道人即命随来四人出手,于是跨前两步,躬身说道:“请掌门师祖谕示,敝堂先将几个武当小辈拿下!”

矮方朔突地大声叫道:“你们若要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我矮子可不能袖手旁观,嘻嘻,刚才我说的话,不算数了。”

双飞环郑元甲怒道:“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难道本堂主就怕你不成!”大步走了出去。

紫虚道人仍是毫无怒意,微笑说道:“郑堂主且慢!”他声音虽极柔和,且却有着极强烈的命令语气,双飞环郑元甲立刻伫足停身,低声称“是!”退了回来。

接着紫虚道人又道:“以你们这等身份,怎能与几个小辈动手,将来一旦在江湖上传扬开去,岂不要真如聂兄所说,我雪山派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吗?”

矮方朔一怔道:“怎么,你们可是先要和我矮子打上一架?”

紫虚道人道:“聂兄能置身事外,自是最好……”

矮方朔喝一声,道:“臭牛鼻子,你少要转弯抹角地说话,先接我几杖试试!”

他忽地一顿虎头铁杖,陡然间凌空而起,身形悬空,一杖横向紫虚道人上盘扫去。

但听数声喝叱,一阵金铁一交一 鸣,矮方朔闷哼一声,收杖飘落地上,直气得一蓬银髯根根直竖,略一喘息,冷然说道:“你们这般倚多为胜,算是什么英雄!”

原来他在空中一杖扫出时,雪山派三位堂主及黑神君吴兆麟,一齐出手,尽管他内力深厚,也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暗亏。

黑神君吴兆麟不知此老功力,冷哼一声,道:“单打独斗,也未必就怕你!”

一抖手中奇形兵刃双蛇扎,带起一股冷风,径向矮方朔胸前点去。

矮方朔冷哼一声,杖带排空劲气,迎着双蛇扎砸上。

紫虚道人见俩人动起手,嘴角间微现笑意,回首向随来的三位堂主说道:“你们看这矮子可是以大欺小?”

双飞环郑元甲等俱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怎还听不出他此话用意,齐地大喝一声道:

“他能这样,难道咱们就不能么!”各亮兵刃,齐向肖俊等几个男女小侠攻去。

紫虚道人却一拂银髯,发出一阵得意的一陰一笑,步履飘逸,径向神医侠等三人调息之处走去。

须知练武之人,在运气调息之时,毫无抵抗能力,即使一个毫无武功之人,也可在举手投足之间,使其走火入魔,轻则终身残废,重则当场殒命。

眼前情势,直使铁书生肖俊五人心中如焚,但他与严燕儿俩人却被郑元甲一对飞环裹住,脱身不得。

而神火真一人邵文风一柄长剑,独斗黑罗汉与矮方朔弟子二人,似是仍然游刃有余。

玉面女魔一邓一 玉珍力战万翠苹、罗寒瑛和余栖霞,三女却是毫无败象。

实际上为三老护法行功的,则仅有玉虎儿和小乞侠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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