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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风雪归途

上回说到贼夫妇一见小三子,怔住了,问:“什么?是你?”

小三子说:“当然是我了!”

“刚才你躲到梁上了?”

“我要不是躲在梁上,不给你一刀砍死了吗?看来你们开的不是什么客栈,开的是谋财害命的黑店。这里不是荒山野岭,而是闹市集镇,想不到居然也有黑店的。你们太过胆大包天了!不怕王法了吗?”

这对贼夫妇想不到这么一个未成年的小娃子,面对自己居然全无惧色,还这么大声喝叱自己,骂自己开黑店。要是一般的客人,别说是娃子,就是大人,也会吓得跪地哀求了,他怎么这般的大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娃子?

贼妇人叫起来,喝着自己的男人:“你还不快杀了他?要是让他跑了出去,乱说我们开黑店,那还了得?”

贼店家说:“不错!我们非杀了他不可!”说着,一刀向小三子狠狠劈来,“娃子,你去死吧!”

小三子一看这店家劈刀的招式,完全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只是凭一股蛮力,似在厨房砍大块猪肉、牛肉似的。这么一个不懂武功的汉子,居然敢开黑店,干谋财害命的事。看来以前为他所害的客人,太过怕事了,不敢反抗,才让这凶徒得逞。所以小三子身子只略为一闪,顺势一掌拍出,这不是什么鬼哭神泣连环三掌法,只是匕首拼刺法的一招,但小三子并不是用匕首,而是握着的手改为掌。就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一掌,“卟”的一声闷响,就将这贼店家拍翻在楼板上。小三子这一掌近乎太极拳法,是借力打力,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式。这个贼店家所以给拍倒在楼板上,除了小三子轻轻的一掌推力外,更主要是他自己扑来的冲力太大,收不稳脚步而翻倒了。要是小三子用的是连环三掌法,虽然用劲不大,也击中了他的要穴,那就不是什么翻倒的事,而是必受严重的内伤,就是不死,也爬不起来。

贼婆娘见男人翻倒了,骂了起来:“你怎么这般不小心,给一个娃子推倒了?还不快爬起来,用刀砍死了他?”

这一对贼夫妇,既凶残又愚蠢,只要一般有眼光和机灵的人,早已看出小三子不是一般的青少年,应赶快逃命才是。可是贼店家仍看不出小三子是一位武林高手,加上自己老婆的唆使、责怪,登时爬起来,又像一只猛虎般举刀向小三子扑去,想一刀将小三子劈成两半。

小三子见他仍这么凶狠,身形轻灵一闪,双掌齐出,用力一推,这个贼店家的身躯像一捆败草似的。撞烂了楼上走廊的栏杆,飞到楼下大厅去了,哗啦一声,将大厅上一张饭桌砸烂,人跟碎木断板一起滚在地面爬不起来。他的一条腿骨已跌断,痛得他双眼金星乱飞,捂着断骨呀呀地叫痛。

贼婆娘不明白自己的男人怎么跌下楼去了,一双眼也直了,跟着像疯了似的扑向小三子双手乱抓,一边说:“老娘跟你拼了!老娘跟你拼了!”

这个贼婆娘跟她的男人一样,同样不会武功,乱扑乱抓还乱踢。小三子见她来势凶猛,只好纵开。韦珊珊这时从梁上跃下说:“兄弟,你闪开,让我来对付这个泼妇。”韦珊珊已看出,小三子不忍心向这贼婆娘下手。

小三子的确是有点不忍心下手。一来这贼婆娘不会武功,二来又是一个无知的妇女。她不同深山老林那个雌大盗,武功极好,步步逼紧,在生死之间,小三子不出手不行。而对这个凶恶的泼妇,自己轻轻跃开就可以了。再说自己已重伤了她的男人。尽管他们夫妇谋财害命,杀了他们也不为过。但恐怕主犯是她男人,她只是一个从犯,罪不当死。何况好男不与女斗,所以小三子纵开了,打算等她疯狂过后,出手点了她的穴位,令她乖乖地静下来。

韦珊珊不明白小三子的心意,以为小三子不屑与她交手,便跃了下来,看见这贼婆娘伸手来抓自己的头发,一招匕首拼刺法出手,一下就划伤了她伸来的爪子,痛得这贼婆娘呀呀地叫喊。

韦珊珊是第一次面对凶恶的人,为了自保,出手不知轻重,这一刺,令这贼婆娘的一张右掌也几乎刺穿了,鲜血直流。再看看,手掌也不成手掌了,匕首从掌心刺入,将她的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的皮肉完全划开,她这一只右掌算是全废了!

贼婆娘捂着右掌,才知道害怕。她惊恐地望着韦珊珊:“你,你,你要杀我?”

韦珊珊是第一次将人伤成这样,她终究是一个少女,一时间也害怕了,后退两步说:“你,你,你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你。”

小三子这时纵过来说:“姐姐,他们夫妇害死了那么多的客人,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死去的人报仇。”

小三子这一句话,无疑是为韦珊珊壮胆,鼓励韦珊珊别心怯、别害怕,勇敢对敌,要不这样,韦珊珊今后就不敢与人交锋了。

韦珊珊说:“是!兄弟,我就杀了这黑心谋财害命的泼妇。”说着,便拿着匕首向贼婆娘走来。

这贼婆娘见韦珊珊提着一把发光的匕首逼近,顿时痛也顾不得了,转身就往楼下跑,大概是心慌,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人像冬瓜似的,骨碌碌地滚到楼下大厅去了,滚到了她男人的身边。她男人刚好忍着痛扶着一张长凳挣扎着站起来,给她一撞,又翻倒了。小三子和韦珊珊看见他们这一副狼狈相,也忍俊不禁。

贼店家虽然给自己的老婆撞倒了,竟然没有发怒,反而关心起他老婆来,问:“贼婆娘,你怎么样了?”

贼婆娘给跌得晕头转向的,说:“贼汉子,这两个男女娃子不是人,我们快跑吧!”

小三子从楼上一跃而下,从地上拾起了贼店家飞落的刀,刀刃贴在贼婆娘的颈上:“你还想跑吗?要是你敢再乱动一下,我就将你的脑袋砍了下来!”

不但贼婆娘,连贼店家也吓得不敢乱动了,跪在地下连连求饶:“小爷爷,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了小人夫妇两条命吧!”

“放过你俩?你刚才那么凶狠的一刀想劈死了我,有没有想到要放过我们?”

“小,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贼子!要是你们单单只想偷去银子,我还可以放过你们。可是你们也太狠心了,不但谋财,还要害命。我要是放过了你们,那些给你们杀害的客人,不死得冤枉么?说!你们夫妇害了多少条人命?”

“小,小人没有害过什么人命的。”

“没有?我要是去你们后院树下挖开泥土,发现了尸体你怎样打算?到时,我就要活埋了你们!”

“我,我,我……”

“快说,你们害了几条人命?”

贼婆娘叫起来:“贼汉子,你千万不能乱说。”

小三子突然利刀一闪,便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条刀痕:“你这贼婆娘,信不信我首先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贼婆娘痛得大叫,小三子说:“好!你叫呀,叫大声一点,最好将全镇子的人都叫醒过来,让他们看看你们犯下的谋财害命罪。”

小三子这么一说,吓得贼婆娘不敢大叫了。贼店家再次叩头求饶说:“小爷爷,小人求求你放过了我们吧!”

“说!你们一共害了几条人命?”

“小,小人前后一共害了五条人命!”

“五条人命?我更不能放过你们了!”

韦珊珊这时走下楼来。她到底是一个少女,心肠软,看得不忍,问:“兄弟,你真的是杀了他们吗?”

“姐姐,不杀他们可以,但也不能放过了他们!姐姐,你去找两条绳子来,让我先将他们捆了起来再说。”

贼店家见势不妙,打算挣扎着想逃跑。小三子一出手就封了他的穴位,顺手也点了他老婆的穴位,令他们想跑也跑不了。当韦珊珊找到几条麻绳来时,小三子将这一对贼夫妇分别捆绑在一条木柱上,同时将他们的罪行写在一张纸上,贴在了他们的身上,说:“好!我不杀你们。到明天,让镇上的乡亲父老来处置你们吧!”又对韦珊珊说,“姐姐,你上楼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赶路。”

“兄弟,你不回房间吗?在这厅上看守他们么?”

“他们给我点了穴位,就是不捆住他们,他们也不能动,不能叫喊,用不着看守他们。但刚才的打斗和他们的叫喊声,恐怕已惊动了左邻右舍的人,会跑来询问的,我留在这里应付他们。姐姐,你先回去睡吧,不然,明天你没一精一神赶路了;我一夜两夜不睡也没有什么,要是没人来,我也会回房间去睡的。”

韦珊珊见小三子这么说,只好上楼去睡了。在这天寒地冻的风雪夜里,别说他们的打斗声和叫喊声已为风雪声淹没,就是有人听到,半夜三更也没有人爬起来管这闲事。小三子守候了好一阵,不见有人来拍门,也上楼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小王子和韦珊珊就起床了,热了一下昨夜吃剩的饭菜吃了。临出门时,小三子又在店门上写了“贼店”两个大字,对那捆在木柱上有神无气的贼夫妇不屑地看了一眼说:“今后你们是生是死,就看镇子上的人怎么处置你们了!你们死了不必说,要是侥幸活下来,仍干这黑心事,让我们姐弟两人知道了,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们也要追杀你们!”说完,便与韦珊珊离去。

这时,风雪已停,天才蒙蒙亮,家家产户闭门未开,大街小巷,全无人踪,整个小镇上的人们,仍沉睡在梦乡中,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客栈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在他们离开小镇来到山野时,天色大亮,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一天一夜的风雪,将大地装饰得如粉装玉琢一般。小三子问韦珊珊:“姐姐,你一精一神恢复过来没有?”

韦珊珊一笑:“我恢复啦,兄弟,你不见我一精一神很好么?”

“姐姐练了内功吧?”

“练啦!不然,我哪有这么好的一精一神?”

“好!姐姐,现在四野无人,我们就在这雪地再施展轻功,早一点赶到松江。雪地,可是练轻功最好的场所。”

“好的!”

于是他们姐弟两人,在雪地上施展轻功赶路,翻山越岭,跨涧穿林,像两只小鸟似的,在山野、树林中飞翔。雪地上,留下了他们一道浅浅的脚印。作为上乘的轻功来说,应该是踏雪无痕,不留任何痕踪。他们两人轻功虽好,仍不能达到这样的佳境,尤其是韦珊珊,留下的脚印更深。但以她来说,才练了短短半年的武功,能达到这样的境地已是难能可贵了。要不是韦珊珊练的是一门上乘的内功,其他的人,在短短的半年里,根本不可能达到这样好的佳境,纵跃飞跳,也不会这么的轻灵。韦珊珊两日来在风雪路上,无疑又练了两日轻功。

下午申时左右,他们在山岭上已遥遥看见坐落在群峰下江边上的松江镇了。松江镇是贵州、广西两省交界处的一个大镇,属贵州管辖,坐小船和木筏子,沿着都柳江而下,可到达广西边界的福禄小镇,沿江而上,可到达古州城,是贵州广西两地往来的一个大镇,人烟稠密,来往的人也多,不同洞头小镇,没有什么人来往。

小三子说:“姐姐,松江快到了,我们奔走了一天,坐下来歇歇,再进镇好不好?”

“好的。兄弟,其实我也走累了。”

“那我们就在这树下多休息一会,我可要改改容再进镇才好。”

“改容?兄弟干吗要改容的?”

“姐姐,你不知道,我经常在江湖上行走,又爱管闲事,得罪的人不少。为防不测,所以经常改容换装,以免让人识出来。”

韦珊珊不明了:“兄弟,你是一位侠士,行侠仗义,除恶救人,只会受人尊敬,人家认识你不好吗?”

“姐姐,我不敢自称是位侠士,只是不忍心见死不救而已。我虽然救了一些人,但也杀了一些人,就像雌雄大盗和洞头那对贼夫妇,他们不恨我么?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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