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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玉面郎君(5)

要是在五十多年前,武林人士一看见这口针,莫不变色,因为这是碧云峰翠女侠的独门暗器——无形梅花针。翠女侠逝世后,只有小魔女会用,而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几乎是打尽天下无敌手了,根本不用这门暗器。听以无形梅花针五十年来没再出现,渐渐为人忘却,更没人提起。黑衣瘦汉不知道这针的来历,以为这不过是江湖上的一般暗器,没去看重它,因此,他们便一步步朝死亡的道路走下去。

他们在林子里又等了一会,黑衣瘦汉不由疑惑起来,“怎么老四还不来的?难道他失手了么?”

燕子额说:“不会,老四为人一向一精一细,看来他已取到了曹财主的珍宝,先回去了。老三,我们走吧,别等他了。”

黑衣瘦汉看看星斗,感到再不赶回城里,恐怕天色一亮,让人看见,就费手脚了。说:“好,我们走吧。”他扶起燕子额,两人抖展轻功,不久,就回到了知府衙门内的楼阁中。黄知府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见他们回来,微愠道:“怎么?你们现在才回来的?”再一看,不见老四茄瓜脸,问:“老四呢?他没有回来?”

黑衣瘦汉一怔:“什么!?老四没先回来?”

“他不是与你们在一起么?”

“糟了!看来老四恐怕失手了。”

黄知府脸色突变:“失手!?你们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人物?曹财主的两名护院,武功平庸,根本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怎么失手的?”

燕子额说:“大哥,我们碰上了真正的飞燕子,要不是老三,我几乎连命也丢了。”

黄知府又是一怔:“飞燕子?他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不过是个孩子,十三四岁,生得面目清秀,他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那财主的贴身小厮和娈童哩。可是身手快极了。”

黄知府更是惊讶:“一个孩子?他武功极好么?”

黑衣瘦汉说:“大哥!我虽然没与他交手,看他行动,不但轻功在我们兄弟之上,而且认穴很准。二哥中了他的暗器,几乎丧身在他的刀下。”

“你们说说,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衣瘦汉和燕子额将事情经过一说,最后问:“大哥,要是老四真的失手了,怎么办?”

黄知府的面色更是一陰一沉下来,半晌后说:“要是老四真的失手,我们只好随机应变了。你们先去休息,一切的事,愚兄自会料理,你们放心好了。”

黄知府打发他们走后,自己一个人在苦思对策。天色大亮后,便有家人上来禀报,说师爷在外面求见。黄知府“唔”了一声:“你叫师爷在内厅等侯,我马上就来。”又与这家人耳语了一会。

“是!老爷。小人知道该怎么办。”

黄知府到内厅见师爷,师爷忙说:“大人,飞燕子昨夜又做了两单大案:一处在六都出余家庄;一处是城北郊处的曹家庄,两处都有人命案。”

其实师爷就是不说,黄知府已知道了。因为六都余家庄的案子,就是他自己干的,而曹家庄的案子,也是他所派的三个人干的,但却不知道曹家庄也出了人命案,心里微微一怔:难道是老四死了?他“唔”了一声:“师爷,你说下去,死了什么人?”

“余家庄死的是余庄主夫妇,而曹家庄死的是两位家丁,同时飞贼飞燕子也给曹庄主两名护院捉到了。”

黄知府一怔,急问:“人呢?在哪里?”

“在曹家庄,韦捕快已亲自带人去曹家庄,准备将飞贼飞燕子押解回来。”

“哦!?韦捕快去了多久?”

“刚刚去,所以晚生赶来禀报大人。”

“好!”黄知府立刻吩咐身边那泣家人,“你马上飞马赶去曹家庄,叫韦捕快将飞贼先押去曹家祠堂里,本府要亲自带人前去审问飞贼。”

“是!老爷。”

这家人立刻飞马赶去曹家庄了。

师爷有点愕然:“大人要亲自去?”

“师爷,你没想到,昨夜一连发生两处案件,看来飞燕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要是韦捕快押解飞燕子回来,半路上给贼人的同伙劫去了怎么办?”

“大人真是高见和英明。”

“师爷,你也准备一下,跟本府前去曹家庄。”

“是!大人。晚生立刻命人给六人备轿。”

师爷一走,黄知府立刻又将黑衣瘦汉找了来,耳语一阵,黑衣瘦汉大喜:“大哥,你真是好妙计,小弟佩服了。”

黄知府一笑:“你快去准备。愚兄没有这份本事,怎敢来这里做知府?”

这位黄知府和黑衣瘦汉等人,就是黑道上的人物,是活跃在湘黔边界上的悍匪。黄知府不但武功在众匪之上,人也生得俊气潇洒,识文墨,更富于心计。他十八九岁,就出来闯道了。在湘黔边界上,一连干了几件轰动江湖的大案,为黑道人物称为“玉面郎君”。年纪虽轻,却被燕子额、茄瓜脸、黑衣瘦汉尊为大阿哥。十年前,玉面郎君这伙悍匪在干了一半大案后,便销声匿迹,再也不复在江湖出现。谁也想不到这伙打家劫寨、杀人放火的悍匪,变成了走帮的商队,出现在桂北的山道上。同时玉面郎君与融县第一财主费家结成了亲戚。正所谓“财可通天”,玉面郎君将打劫得来的金银珠宝,通过大舅子,买通官府,摇身一变,成了柳州府的黄知府。两年前,在他去柳州上任的途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劫走了平乐府的漕银,成为了轰动广西的大案。谁会想得到堂堂一任知府,会是劫漕银的大盗?两府再一精一明的捕快,怎么也不会疑心到他的身上,所以至今也无法破案。却害得平乐府知府不但丢了乌纱,更倾家荡产赔出了五万两白银。

叫—伙大盗来管理柳州一府,这才是越管越糊涂。不错,玉面郎君上任的头一年,做了一些“好事”,狠狠惩治了—些小偷小摸,也扫平了一些小股的土匪,但苛捐杂税,比任何一任知府都多得多。正所谓“一任地方官,十万白花银”。这两年来,玉面郎君所刮得来的金银,又何止十万两?可是他仍然贼性不改,趁飞燕子的出现,更加紧抢劫,计划将所有的劫案,全部都推到飞燕子的身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碰到的对手竟是如此厉害,第一夜行动便失手了。

再说玉面郎君带着黑衣瘦汉等一批人,鸣锣开道往曹家庄而来。他不去曹家大院,却先往曹家祠堂,而韦捕快和村中父老,早已在柯堂大门口恭候了。黄知府一下轿,先叫众人回避,将韦捕快叫进来,劈头一句就问韦捕快:“抓到的人现在哪里?”

“押在一间空房里,前后都派了人看守。”

“哦!?他说了什么?”

“大人,这飞贼什么也没有说。”

玉面朗君暗暗点头:“好!你将他带来见我。”

“是!大人。”

韦捕快立刻命人将茄瓜脸带了来,黄知府一看,故作愕然:“怎么?是你!?”

韦捕快奇异:“大人,你认识这飞贼?”

黄知府脸一沉:“什么飞贼?快给我将人放了!”

韦捕快一怔:“什么!?放了?”

“韦捕头,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是本府派出的密探,前来追踪飞贼飞燕子的下落,怎么反面将他捉了起来?快给我放了!”

黑衣瘦汉早已上前松了茄瓜脸身上捆绑的绳索。韦捕快感到茫然,不知是怎么回事。黄知府故意问茄瓜脸:“我叫你追踪飞燕子的下落,你怎么反给人捉了,这是怎么回事?”

茄瓜脸苦着脸说:“大人,卑职昨夜追踪飞燕子的下落,一直盯踪到了这里,想不到这里的人反而将卑职当成了飞贼。”

“哦!?那飞贼呢?”

“给曹庄主放跑了!”

“曹庄主怎么会放走飞贼的?”

“大人,曹庄主和飞贼原来是一路人。”

这一段对话,早已是准备好了的,也就是黄知府为什么先打发家人飞马前来的原故。而韦捕快在旁听了却大为愕然和惊讶,连跟来的师爷也大为愕异,简直不相信眼前的变化。黄知府朝韦捕快说:“快传曹庄主前来见我。”

曹庄主给带来了。黄知府冷冷地问:“曹庄主,昨夜是怎么回事?”

曹庄主一一将昨夜的情景说了出来。黄知府听了一声冷笑:“曹庄主,这一篇说话真编得天衣无缝。本府问你,救你的所谓小恩公现在哪里?本府想见见他们。”

“他们走了。”

“是吗?你怎么连救你的小恩公也不留下来报答的?”

“大人,他们来往如飞,小人没办法能留下他们。”

“曹庄主,你这一番谎话真是说得不错,不过始终露出了马脚。这两个所谓的小恩公,的确是来无踪、去无影,不然,他们怎么能一连两夜,干下了几件大案的?”

曹庄主茫然和惊恐:“大人,我……”

黄知府一声怒喝:“曹庄主,你在本府面前,竟敢花言乱语,什么小恩公,他们就是飞贼飞燕子,你就是他们的窝主。”

曹庄主一是愕然,二是大惊,连忙跪下说:“大人,小人冤枉。”

“你以为本府冤枉了你么?”黄知府对韦捕快和黑衣瘦汉说,“你们带人前去曹家大院搜查,看看有没有赃物。”

韦捕快和黑衣瘦汉立刻带人前去曹家大院分头搜查,这群差人如狼似虎,将曹家大院闹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走。有的公差,甚至将曹家一些值钱的东西也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搜查的结果,韦捕头从杏花房中的床底下搜出了一个一精一致的首饰盒,而黑衣瘦汉却从庄主的帐房中搜山了一个布包,打开来看,尽是些金银珠宝和妇女的珍贵首饰,首饰上有六都余家的标记,也正是昨夜六都余家庄失去的珠宝金银。明眼人一看,这是那位先来的家人和黑衣瘦汉做下的手脚,只是韦捕快却蒙在鼓里。这位自认为一精一明、机敏的捕快,还以为自己在这次搜查中立了一功,却不知碰上比他更富于心计的大盗玉面郎君,将他玩弄于掌上。当这些赃物带到曹家祠堂时,黄知府问曹庄主:“这些首饰珠宝,是不是你家之物?”

曹庄主只能说:“不是!”

黄知府“哼”了一声,问师爷:“你与余庄主颇熟,你看看这是不是余家之物?”

师爷一看便说:“大人,这的确是余家之物,也是余家报来失窃的一部分。”

“好!你马上派人到余家庄,叫他们前来认领。”

“是!大人。晚生马上打发人去。”

黄知府为了救茄瓜脸,忍痛地将自己昨夜辛辛苦苦盗来的金银珠宝吐出了一大部分。他厉声问曹庄主:“大胆刁民,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这真是贼咬一口,比蛇还毒三分,何况这次是贼人有意栽赃,曹庄主就是浑身是口也难分辩了。曹家村庄的一些父老,更是惊愕不能出声。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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