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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十里峡谷

上回说到黑无常问董子宁是不是一枝梅,董子宁说:“正是在下。”

黑无常冷笑一声:“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能跟上我,武功算是不错。你大概没想到后果吧?”

“在下只想问问,阁下为什么要向甘骐和碧云峰的白小姐下毒手?”

“你想知道?”

“是,在下想弄个明白。还有,三年前,在冷水滩射杀黄河三杰之一的乌老大之人,也是阁下吧?”

“不错,你还想问什么?”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甘骐与乌老大等,和阁下是否有冤仇,在下不知。但白小姐与阁下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暗害她?”

“你还有没有要问的?”

“在下只是问这些。”

“你知不知我的规矩?”

一枝梅愕然:“什么规矩?”

“我要是回答后,你必须将一样东西交给我。”

“呵?什么东西?”

“将你的头割下来,让我带走。”

一枝梅一怔:“阁下的规矩未免太过分了吧?”

“嘿!我对你已是十分宽容了,换了别人,只要一见到我,定将粉身碎骨。你知道我是谁?我就是黑无常!一个人见到了黑无常,你想,还能活在世上么?小子,你自己前来送死,可怨不得我。”黑无常说时,便一掌拍来。尽管一枝梅行动快如闪电,也来不及闪避,胸膛上早已捱了黑无常那凌厉无比的掌力。黑无常这一下出手,足足使出了六一陽一神功的八成功力。这一股掌劲,可以说击石石碎,击金金裂;若击到人体上,顿时会令胸骨齐断,内脏俱裂,尸体亦会飞出几丈远的地方。黑无常满以为自己这一掌,便会取了一枝梅的性命。可是,他只听到“砰”的一声,一枝梅身形却纹风不动,象块巨石般地屹立着,而自己倒给震得后退几步,一只手臂几乎麻痛得举不起来。他不由大骇,愕然地望着一枝梅:“你,你,你没有死?”黑无常自出道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经得住自己一掌而不死的。

一枝梅给这一掌力拍中,顿时感到心血翻滚,一口鲜血几乎喷出。他凭着体内一股浑厚无比的九一陽一真气护体,略略运气,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才感到气息平静下来。他想不到黑无常动作竟是这般的奇快如电,说动就动,出手时没半点风起,而且掌劲之凌厉,真是武林中少有,竟震得自己血涌心田,气息几乎凝结。就算武功惊世的甘氏三煞,在出其不意袭击自己时,自己几乎没半点感觉,反而将甘氏三煞震飞了出去。而这个黑无常,仅仅是后退几步而已,武功之高,内劲之强,与甘氏三煞相比,又不知高出多少倍了。怪不得他能以一枝脆弱易折的松叶针作杀人暗器。想到这里,不禁心头凛然。他听到黑无常问自己还没有死时,真是又怒又好笑,说:“阁下出手太狠了,要不是在下学过些少浅薄功夫,恐怕早已丧在阁下的掌下。”

黑无常见一枝梅说话如常,没半点受伤的痕迹,更是骇然。黑无常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从师傅处学来的六一陽一神功,只不过是九一陽一真经中的一部分而已。而且这一部分,也不是那么完整。

原来少林寺的九一陽一真经为甘修竹盗去后,少林寺众僧追查无着落,有人便怀疑是掌管藏经阁的老僧劫渡禅师私藏起来,因为只有他曾练过九一陽一真经中的气功,深知九一陽一真经的奥秘。想必是他妄图把九一陽一真经一人独占,不想他人染指,便谎说是失窃了。劫渡禅师百般分辩无效,毅然自断一臂,然后让人搜遍自己全身,只身一人离开少林寺,远走昆仑,开创了昆仑派。因为劫渡禅师只学到九一陽一真经中的一部分练气、运气方法,再加上自己的融汇贯通,倒也自成一套。他不敢妄称九一陽一真功,只称“六一陽一神功”。就是这六一陽一神功,只要练成,也足以身轻似燕雀,来往如幻影,能摘叶飞花取人性命了。人们传说,要是九一陽一真经一旦练成,那便是红颜永驻,天下任何武功都不能伤害了。就是随手取一张薄纸,运用九一陽一真气发出,其快如电闪,形如利刃,便可断人脑袋。黑蝙蝠是劫渡禅师的第五代大弟子,六一陽一神功只练到七、八成,内劲之浑厚,已是武林中罕有,足令天下武林人士为之侧目。而黑无常又隔了一层,六一陽一神功只练到五、六成,便有不少武林高手丧在他的掌下或松叶针上,亦使甘氏三煞望而生畏。现在他见自己的一掌拍在一枝梅的身上,一枝梅居然毫无受伤迹象。他哪里知道,一枝梅在绝谷中练的“神功秘笈”,正是少林寺所失传了三百多年的“九一陽一真经”,两种武功同一源流,内劲性质相同,极易汇合。所以黑无常这一凌厉的掌劲拍到一枝梅身上,不外如一股急流,注入一枝梅身体内,虽有短暂一时的心血翻涌,气息难受,但很快为一枝梅吸收了过去,并归并到自己的真气中去,不但丝毫没受伤害,反而给一枝梅添了一股内力,这是黑无常怎么也想不到的。

黑无常正大骇,蓦然听到有人哈哈大笑:“两位怎么在这风景秀丽的山峰上较量武功了?”黑无常一看,是锦衣卫中的另一高手哈里木。这哈里木是西域胡人,与碧云峰的覃啸天长老同一门派,论辈份,他与覃长者是平辈。覃长老练的是寒冰掌,而他练的是玄冥一陰一掌。哈里木的师父,便是西域鼎鼎有名的长眉冷魔。当时一代剑雄西门子,也被长眉冷魔的玄冥一陰一掌之凌厉逼得回剑护体。长眉冷魔的玄冥一陰一掌,其一陰一冷寒毒之劲,又不知比覃啸天的寒冰掌高出多少倍,掌力拍出,不但能断金碎玉,而且一股奇寒,立刻能入人心肺,顿时将人变成一具冻僵尸,故此武林中号称冷魔,而他原有的姓名——欧一陽一冷,反而无人知了。

黑无常一见哈里木到来,顿时大喜,说:“哈兄,快将这小子毙了,他就是一枝梅。”

哈里木笑道:“我不敢破坏武林中的规矩,你们还是单打独斗。”

黑无常一时愕异,当他看到哈里木送来的眼色,,顿时心明其意,便对一枝梅说:“好,小子,我们今日就决一生死。”

一枝梅阅历不深,不知江湖上的人心险恶,而且武林中的高手比武,往往是单打独斗以决胜负的,从而便相信了哈里木的话,便说:“阁下何必决生死?在下只不过想得个明白罢了。”

“少罗嗦,看掌!”

黑无常这时已使出了自己的十成功力,呼的一掌拍出,掌力所到,狂风骤起。一枝梅早有准备,身形一晃,从掌风中闪了出来,跟着也是一掌拍出,这是岭南怪老人特有的掌法一一南海碧波掌,掌力柔中有刚,刚中有柔,变化奇特,拍出时似乎毫无劲力,掌风近身时如狂浪怒涛。黑无常更是一怔:“原来你这小子是岭南怪老人的门下,为报师门之恨,我更非杀你不可了。”他以超绝的轻功闪开了一枝梅的掌风,凌空双掌齐发,直拍一枝梅的六大要穴。一枝梅却以独特的“迎风柳步”、避开了黑无常的掌力。倘以内劲之浑厚,掌式的神奇,一枝梅远比黑无常高,但临敌的经验,一枝梅又远不如黑无常了。再加上一枝梅并不想取黑无常的性命,只想了解真相,平息武林中的仇杀,所以出手时往往掌下留情。而黑无常却诡计百出,出手凶狠,一时之间,双方又战成了平手。哈里木在旁看得非常清楚,感到一枝梅的武功几乎是举世少见,要是不除掉,实为今后自己的大敌。当一枝梅刚要闪避黑无常的攻势时,他便出其不意,猛击一掌,狠狠地击在一枝梅背上。一枝梅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言而无信,突然出手的,顿时感到一股寒意凉透心肺,急运真气调息,顺势一袖拂去,将哈里木直拂出三丈多远。也正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左肩一阵麻木,一看,自己已中了黑无常的一支松叶毒针,暗想不好,急调真气相抵,不使毒性扩散。黑无常哪里容得他运气调息,身形骤到,一掌拍出,“砰”的一声,尽管黑无常给震飞了,可是一枝梅却直向悬崖下飞去……

黑无常透出了一大口气,忙运气调息自己的内伤。哈里木这时从地上跃起来,问:“将这小子击下山峰了?”

黑无常点点头,半晌才说:“是。”

“这小子果然武功厉害,内力之浑厚真是少有。看来这小子就算摔不死,他中了你的毒针。又捱了我一掌,也恐怕活不长了。”

黑无常想了一下,说:“我们下去看看,这小子武功非凡,万一不死,今后你我恐怕就别想安然而睡。”

哈里木一笑说:“你未免太多虑了吧?”

“不!当年我师父给中原四大高手联手围攻,击落渭河中。这四大高手满以为我师父死了,偏偏我师父就没有死。看来这小子的武功不在我师父之下,我们可不能大意。”

于是黑无常和哈里木施展超绝的轻功,从山峰上飞跃下来(这正是小魔女在峡谷中所见到的两条人影)。他们到了峡谷中一看,只见一枝梅不但没有摔死,还依靠着一块岩石,正在运气调息,更是大惊。两人相视一下,一齐出手,想一举而取了一枝梅的性命。一枝梅见大敌当前,便并尽全力。一双掌相迎,以浑厚无比的九一陽一真气,将他们震飞了出去。而自己更是内伤加剧,一口鲜血喷出,松叶针之毒一时控制不住,眼见就要扩散。这时,小魔女赶来了……

一枝梅说到这里,透了一口气说:“幸而白小姐及时赶到救了在下,要不,我再也无力与这两贼相拼,不死在他们的掌下,也恐怕死于毒针之毒了。”

小魔女说:“梅大侠,你何必这样客气?你以前屡屡暗中救了我,我又该怎样感谢你?”

“甘氏三然想暗中加害小姐,以挑起武林间的仇杀。在下不过想为平息、化解武林的纷争,以尽自己的天职罢了,怎敢望小姐答谢?”

“好了!我们大家都别说客气话。你现在怎么样?能走得动吗?”

“在下一条腿骨折断,恐怕要调理十天半月才能行动。小姐,你有事就先走吧,别因为在下而误了小姐的事。”

“我没有什么事。别说你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就是没有,我也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荒谷中而不理。我扶你上马,到前面找一处人家住下,好好调理你的腿伤。”

一枝梅连忙摇手说:“不,不行,在下的腿骨刚刚驳接好,一动,便前功尽废。”

小魔女愕然:“你想躺在这荒谷中么?”

“有什么办法?”

“好吧,那我就陪你在这荒谷中好了,你的腿一天不好,我就一天不离开你。”

“不,不,在下怎敢拖累小姐?”

小魔女笑道:“这就由不得你啦!”

半晌,一枝梅才说:“小姐,你不是要去寻找董,董子宁么?”

“哦!?你怎么知道我要寻找这个浑人的了”

“在,在下是,是听人说的。”

“你听谁说的?是不是那个徐半仙?”

“对,对,就是他。”

“这个骗子,要不是我看在他为人有些侠义,我真想将他的舌头割了去……对了!梅大侠,你一向在湘黔桂边上活动,有没有听到这个浑人的下落?”

“好,好象没有。”

小魔女笑道:“你这个人真怪。”

一枝梅吃了一惊:“在、在下怎么怪了?”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好象没有的,你说话不怪么?”

一枝梅透了一口大气:“是,是,在,在下说话是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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