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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神捕出狱(3)

“我只能四下去暗暗追踪他们的行踪,弄清他们出没的地方。只要他们仍在南京一带,我一定会找到他们,要是他们远离南京,要寻找他们,就费时日了。韵姑娘,这事我们回去商量,我还要回应天府,召集我的一些捕快们一块出动。”

“戴总,今天天色不早了,你应该回家看看你令堂大小才是,明天一早我们再商量不好?再说,你手下的捕快们恐怕早已回家了。”

戴七望望天色,的确不早了,已是黄昏日落后,自己的确要回家安慰一下母亲才是,便说:“好!韵姑娘,明天一早,我们在座天府衙门内碰头。曹公公那边,希望姑娘说一声。”

“戴总,我会的。你放心回家吧!”

戴七与韵娘分手,便奔回自己多月不回的家门,这时已是掌灯时分了。戴七至今仍未成家立室,只有一个老母和一位女仆在堂,再没其他人了。女仆一见他回来,惊喜地说:“七爷,你回来了!老夫人可想着你哩!”

戴七问:“我母亲可好吧?”

“老夫人好,只是日夜掂挂着七爷。”女仆又高兴的扬声说:“老夫人,七爷回来了!”

戴老夫人并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她也是一位习武之人,是江湖上的女侠,年纪六十多岁了,一精一神矍铄,腰板硬朗,走路虽然用一支拐杖,但不是为了走路,而是她随身的一件防身兵器,可以与人交锋。她年轻时,可曾在江湖上走南闯北,成为人妇之后,便不再在江湖上走动了,在家中相夫教子。她本来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养不大,只剩下戴七这个最小的儿子。丈夫去世后,她更一心一意抚养儿子了,戴七有一半的武功是由她传授的。可以说,她是江湖上一位典型的良妻贤母,教育儿子正直为人,行侠仗义。

她知道儿子不畏权势,执法不容情,得罪了西厂,被西厂的人带走。她虽然心痛,不安,但外表上她冷静、沉着,更不会卑躬屈膝,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求人。她有一副傲骨,认为儿子没有做错,就是给西厂的人冤死了也死得其所,反面是今天曹公公派人来说她儿子没事,现在又听到儿子平安回来了,她有些惊讶。

她激动地走出厅堂,见到儿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便说:“孩儿,你回来了?”

“娘!孩儿回来了!”戴七趋上前一步,跪在母亲的跟前,“孩儿不肖,令娘担心了!”

“你有什么不肖了?是不是你向郝一天这家伙认了自己的不是,顺从了他们才放你出来?”戴老夫人不解地问。

“孩儿没有认错,更没顺从他们。”

“那活阎王怎么放你出来?”

“是曹公公向他要人,他不敢不放。”

“孩儿,你起来,你并没有什么不肖。看来曹公公要你去捉拿别人吧?”

“是,他叫孩儿去捉拿什么判官、小鬼。”

“看来公门之地,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还是向知府大人辞官归故里吧!别去做这门差事了!尽受人的窝囊气。”

“娘!恐怕这时辞官不得。”

戴老夫人生气了:“什么!?你真的要去捉拿判官、小鬼?要是这样,为娘宁愿你冤死在西厂人的手上,也不愿你为虎作张,受扛南百姓的痛恨。你知不知道南京百姓对郝一天是怎么说的?对判官、小鬼又是怎么看的?”

“娘!百姓怎么说?怎么看?”戴七很想听听平民百姓的心声。

“百姓对郝一天和西厂的人痛恨极了!他们说,不杀掉郝一天,难以平民冤;杀了活阎王,南京才有望。人们莫不将希望寄托在判官、小鬼的身上,认为他们是人间正义之神,专门来到这世上除恶惩奸的,盼望他们早日将郝一天这活阎王杀掉了,为民伸冤,解救百姓的痛苦。你去追捕他们,这对得起南京一地的百姓吗?你这不是助桀为虐,为虎作伥又是为什么?到时你不但被人们痛恨,更遗臭万年,为娘也没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女仆也说:“七爷,人们将判官、小鬼和那位神秘的姑娘,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啦!你怎么还去捉他们,上天不震怒吗?”

戴七听了半晌不出声,百姓对西厂人的痛恨,他固然早已知道,但想不到人们对判官、小鬼和水月宫的那女侠,竟是这般的崇拜和尊敬,认为他们才是真正代表了王法行事,代表人间的正气。的确,像郝一天这样的活阎王,没人能制止他残害百姓,为所欲为,王法也奈他不何,只有像判官、小鬼这样的侠士,才可以惩罚他。

戴老夫人盯着儿子问:“孩儿,你不是在担心头上这一顶小小的乌纱帽吧?要不,你何苦要去追捕判官、小鬼了?”

“娘!孩儿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怎么不告辞回家?”

“娘!孩儿这时不能辞退,不然西厂的人更有借口捉我,就是曹公公也会起疑心。孩儿一死不足惜,只怕连累了娘一同受罪。”

“那你要去捉拿判官、小鬼了?”

“娘!孩儿怎会去捉拿他们的?”

“那你怎么向上司交代?”

“娘!孩儿自有办法应付,等这事一过,孩儿便马上脱下这顶乌纱帽,和娘一同回老家去,不再在公门中混了。”

戴老夫人点点头:“孩儿,为娘知道你的为人,不会违背无理良心行事,今后,你抓定主意办吧,别太多为娘着想了。”

“是!必要时,孩儿会带着娘,向上司不辞而别,远走高飞,到一处没人知晓的地方安身,再也不理公门中的事了。”

“这样,为娘就放心了。”

这一夜,戴七在家伴随母亲用饭,母子俩在灯下长谈,初步定了今后的行动。直到深夜,他伺候母亲休息后,自己略略休息一下,便悄然出去,在南京城内走了一遍,没碰上任何事发生。这一夜,公孙不灭和茜茜公主好像已知道神捕戴七已放出来了,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不来城里生事。

戴七见这一夜平安无事,没有判官、小鬼的出现,放下心来,暗想:不会是判官,小鬼和水月宫人在大闹兵营,杀了崔铭之后,就离开南京了吧?这样却便宜了郝一天。

戴七这时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既希望判官、小鬼等人不在南京城中生事,又希望他们杀了郝一天,以泄民怨。最好的办法,就是水月宫人悄然出现在郝一天窝藏的地方,像杀崔铭似的杀了郝一天。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不惊动任何人。可是要杀郝一天实在不容易,他不像崔铭,自恃无恐,以为在警戒森严的锦衣卫府中,没有任何人敢动他了。郝一天却似狡兔般的,不在一处地方常住,就是西厂的人,也不知他佐在哪里。他一夜三变住处,行踪无人知晓。何况郝一天武功不弱,他身边的武士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般的武林高手一时也杀不了他,可能给他溜走,同时亦会惊动了他人。恐怕刺杀他的人也走不了,落到了他的掌中,反而丢了性命。当然最主要的是难以拢到郝一天所宿的地方,无从下手。

临天亮时,戴七正打算回家,当他走到一阂住宅前面时,蓦然见两三条黑影,在瓦面上迅速行走。戴七心头一怔:莫非是判官、小鬼他们?职责所在,戴七不能不悄悄跟踪而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判官、小鬼?

戴七见这些黑影从瓦面跃到一条小巷中,自己也跟了上去。突然,黑影不见了,他放轻脚步往前查找,忽地感到身后一阵风起,显然是有人从背后暗算自己了。他一闪身,顺势一刀反手劈出。“当”的一声,戴七不但招架了袭者的刀锋,更将他震得后退几步,跟着厉声喝问:“何处大胆狂徒,竟敢暗算戴某?给我住手!”

那暗袭者怔了怔:“你是戴七?”

“不错!在下正是,你们是什么人?”

兵器的相碰声和戴七的吆喝声、使前面两条影影停了下来,回转身看。那暗袭者说:“原来是戴七,误会了!”

戴七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何在深夜里飞檐走壁?”

“我们是西厂的人。”

“西厂?”

转回来的其中一个人说:“戴七,是我!”

戴七不由感到惊诧:“是郝大人?”

这说话的人正是行踪诡秘的郝一天,戴七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碰上了这南京城的活阎王,感到实在有点意外和惊讶。暗想:快天亮了,这个活阎王还要去哪里?

郝一天“唔”了一声,然后说:“戴七,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大人,戴某身为应天府的总捕头,职责所在,夜里不出来活动;哪什么时候出来活动?何况昨夜里一连发生了二单大事,为追踪判官、小鬼等人的行踪,戴某怎敢不小心尽责,四下走动?大人,我见两个黑影在瓦面上迅速行走,以为是判官、小鬼,所以就跟着不放,哪会想到是大人呢!怎么大人在夜里行动了?”

“戴七,西厂的事,你最好少过问。”

“西厂的事,戴某自然不敢去问,但奉劝大人一句,最好还是少在夜里出来。大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戴某可担当不起。”

“戴七,你……”

“我是为大人的安全着想,不会有错吧?要是大人认为戴某不应该在夜里活动,无须费心追踪匪徒,那戴某只好向曹公公复命,辞掉了这份差事,就什么事也不理了。”

郝一天带怒的问:“你敢用曹公公来压我?岂有此理!”

“不敢,戴某是依情直说。”

无情刀客见双方一下闹僵了,急忙圆场说:“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同为朝廷效力,少说两句好吗?戴总夜里出来括动没有错,他尽职尽责;郝爷夜里出来,也是为追踪匪徒的下落,这是一场误会。戴总,你请吧!”

无情刀客说话之所以这般客气,主要是现在戴七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了,要是戴七仍然只是一个应天府的总捕头,别说郝一天,就是西厂的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将戴七看在眼里,说不定今夜完全可以借口说戴七意图刺探西厂行踪的秘密,将戴七抓起来,投到死牢中去。现在,戴七是位银牌使者,是坐镇南京城一带的曹公公特派员,他有银牌在身,不啻如曹公公亲自降临,可调动南京城的五城兵马,不但无情刀客招惹不起,就是不可一世的郝一天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不然,戴七这样顶撞郝一天,郝一天早巳下令将他拿下来关进监狱或挥刀把他砍倒子,无情刀客更不会说这一番话来息事宁人。

对戴七来说,他可没有半点依仗这面银牌的权势,面是他生性如此,刚正不阿,铁面无情,软硬不吃,在心里他更瞧不起郝一天的为人,认为他作恶多端,罪恶累累,是人间一头该杀的野兽,只是不到自己管而已。自己身在公门,一切得按王法行事,不能像侠义人土那样,快意恩仇。现在他见郝一天等人如此说,也只好收手说:“各位大人请了!”便闪身而去,不屑再与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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