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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把臂一笑结风尘(3)

显然是以简昆仑、宫胖子梦幻飘忽的身影为饵,诱使暗中藏匿的火槍发射,如此一来,敌方便不自觉地暴露了火槍的位置,暗中的锦衣老人与方天星,便为之即时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奇快手法,在对方来不及换装火药的一霎,将火槍手连同火槍一并消灭,由于配合得当,效果卓著。

敌人阵营里自然不乏智者。

七老太爷与宝二爷俱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可是事情发展得太快,由于十二杆抬槍的布置,面积既广,兼顾不易,这当口全靠居间传递联系,吕方的猝然身死,联系中断,容得发觉不妙时,十二杆火药抬槍,已几乎毁灭尽净,余不及二三之数。

于是,在一阵紧迫的锣声里,十余火槍顿为之销声匿迹,再不敢妄发一弹。

首度交锋,简昆仑一面大获全胜,七老太爷这面却损失惨重,火槍哨几为之全军覆没,若是连同被击毙击伤的其它亲军侍卫,数目可就大大地惊人了。

简昆仑运施空门八式身法,,身子一连晃了两晃,隐身于一堵太湖石后。

这座醒春居酒楼,占地极大,四处又有高墙与外隔绝,院内亭台阁榭,一切部署,足可与公侯府第媲美。

宝二爷等一行大举前来,酒楼事先早已知会,一干酒客,均已先行遣散,来不及离开的客人、妓女,连同酒楼杂役人员,悉数藏身楼内,不敢擅出一步。

七老太爷与宝柱此一行为求全胜,确实用了一番心机,除了调动了平西王的大队亲军,出动了火槍哨之外,便是深一精一技击,擅运轻功的公门捕快,也出动了不少。醒春居酒楼院墙内毋庸多说,便是院墙外。各个交通隘口,惧有专人把守,务期将简昆仑手到擒来。

却是,吉人自有天相,鬼使神差地来了锦衣老人一行三人。便是这三个人,粉碎了他们的一切计划,眼看着死伤惨重,白费心机,自是始料未及,痛悔莫名。

简昆仑与锦衣老人一行三人,虽说相知不深,却也大概知道他们的居心来意,难得同仇敌忾,正可联手除恶。只此一端便已足够,其它无庸多疑。

这一霎,他倚石伫立,一面转动目光,向院内悄悄打量,才知道敌人阵营,在一连串的惨败之后,已有了很大的转变。

先时的大队人马,俱已撤离院外,便是灯笼火把,也不复再见,片刻间呈现出偃鼓收兵之势。

冷月下,广大的院落里,固不见先时的乱嚣纷争,便是那些被点了穴道,死伤的人,也都全数撤离。

若是因为这样,便以为对方全然撤离,可就未免过于天真。事实上,第二度的交手,即将在眼前展开。

由于对七老太爷的以往经验,使得简昆仑绝对相信这个老头的诡诈深沉,端的是不易对付。

以先前的混乱,比之眼前的冷清,却是强烈的对比。

这一刻夜风习习,洗却了日间的污辱,只是赶不散混杂在空气里的阵阵硝烟以及令人欲呕的血腥气味……

先时一度现身参战,神出鬼没的三个人,这时却不见了踪影……

甚而七老太爷、宝二爷也都不复再现,杳如黄鹤。

简昆仑当然知道,这些人绝不是真的离开,而是匿居在现场各处,伺机而现。

这个闷葫芦将要自己来打开了。

依照先时的接触,他已与暗中的锦衣老人等三人,有了心灵上一定的默契,这一霎尤其有一种感触,觉得自己的现身,有助于眼前战局的突破。有了这个认识,他便不再犹疑,决计以身相试,引蛇出洞。

简昆仑蓦地现身而出,有如一片飞云,跃身当前甬道。

随着他落下的身子,立刻引来了两道刺目灯光。

紧接着弓弦响处,射来了一排箭矢。

可见得这里埋伏,仍有可观。

简昆仑施展了一个半回身的势子,挥动手里长剑,只一剑,即将来犯箭矢,全数劈落地上。

敌人阵营由于先时的伤亡,已经学了乖,大大改变了战略方式。灯光一明即灭,却由道侧飞身纵出了两条疾劲的身影,一前一后,猛地向简昆仑直袭过来。

当前这人,手里施展的是一杆丈八长槍,身后那一个却是一口多耳八齿砍山刀。

两个人一经跃身而出,身法极快。前面那人暴喝一声,叭地抖起了一朵槍花,直认简昆仑前心就扎,后面的那人,身法更快,随着一个虎扑之式,掌中刀猛力直认着简昆仑背后抡去。

两股势道俱是极快,闻风即至。

简昆仑身势微偏,闪开了迎面穿心而来的槍尖,长剑取势前挥,喀嚓一声劈断了对方长槍,却在一个回式里,挡开了身后的大刀。

这一剑,他施展得甚为巧妙,出剑极快,举手之间消弭了两方雷霆之势。

两个人由于重心的顿失,一时收不住势,俱都向前栽倒下来……这当口儿,简昆仑滑溜的身子,已向左面旋风也似的转了出去。

他原可就势结果对方二人,总是心存仁厚,有些居心不忍。掌中剑若是非要杀人不可,却也要寻觅元凶大恶,以及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斩杀这类妖魔小丑,却是胜之不武。

却是没有料到,他的一念仁厚,却险些为自己带来了杀身之劫。

原来这两个人,看似不足为奇,却也有些鬼怪伎俩,持槍的汉子叫高勇,持刀的那个叫徐达云。两人武功虽然称不上高明,看似平平,却是两名极杰出的火药工匠,一直在吴三桂帐下火器营效力,擅于制造各类一精一巧火器炸物,举凡冲天炮、二踢脚等年节应景花炮,无不设计一精一巧。

宝二爷特意把他们两个带来身边,自有非常用意,却是简昆仑始料未及。

眼看着两个人重心猝失地撞在了一块,不经意的当儿,却由那个持刀汉子袖子里滚出了一个黑球儿,黑夜里,万难辨认。地面上忽地散起了一片黄烟,随着这枚小小黑球的滚动,更似有火星的迸射,突然间,滑落于简昆仑身边咫尺之间。

简昆仑心里一惊,虽不知是个什么玩艺儿,却也猜知不妙。

便在这紧急的一霎,暗中咻地一声闷响,飞来了一枚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在地面那个黑球之上。

石子虽小,力道却大。若非是如此力道,硬生生把地上黑球击得滚出丈许以外,滚动之间,火花益著。

简昆仑忽有所悟,蓦地一个抢扑,滚身丈外。

便在这一霎,地面那个小小黑球,已自爆炸开来,霹雳一声,震耳欲聋。

也不知如何设计装置,其间的铁砂子儿,间杂着硫磺松香,随着眼前一炸之势。万点飞蝗般的四溅开来。又似流萤漫天,一经沾着,直如附骨之蛆,哪怕是石头也要烧它一阵。

声势好不惊人。

若非是暗中飞来的那一枚石子,若非是简昆仑一霎间的滚地应变,两者偏失其一,后果皆不堪设想。饶是如此,在他旋身滚地的一霎,身上外衣,亦吃着似流萤的细小火星沾上了几点,顿时嗤嗤连声作响地燃烧起来。

简昆仑一面快速脱衣,心里却是恨极了暗中施坏的对方二人,冷笑一声,飞身纵起,直循着对方二人掩身的楼角,扑了过去。

高勇、徐达云眼见着出手的炸弹,未能奏功,对方简昆仑却凶神恶煞般地再次袭来,由不住神色大变。叫高勇的那个,身子霍地向前一俯,嗖地自背后打出一物。

一溜子火光闪动,发出了一枚燃烧的火弹。像是传说黑道武林中所施用的五云喷火筒,却是看来火势劲道,更较强烈。

有了刚才经验,简昆仑自是特别小心,万万不敢让它沾着了身上。心念一转,随即挥动右手长衣,发出了大股劲道,迎着空中火弹一兜一抡,飞出去数丈开外,落地有声,轰然爆炸而开,燃射出丈许方圆的一堆熊熊烈火,较之前番那枚滚地黑球,其势另有不同,却是一般地惊心动魄,具有凌厉的杀伤功力。

把握着眼前之势,简昆仑身子猝然掠起,飞云一片的已切近眼前。

姓高的一招失手,再想转身,却已不及。

随着简昆仑的疾快进身之势,掌中长剑月下秋露银蛇般的颤出了一道奇光——剑刺中高勇右面肩窝,噗!力道之强,竟刺了个透明窟窿。

“哎呀!”随着一声惊叫,高勇的身子直直地向后倒了下来。

却在这一霎,一条人影,燕子般的自对面亭台掠身过来,施展的也正是轻功中海燕掠波的绝招。随着他飞燕般的落身之势,掌中一条软兵刃——十二节亮银鞭,哗啦一声抖手而出,其势绝快,直向简昆仑身后脊梁上飞点过来。

哗啦又是一响。

简昆仑倒抡的长剑,迎着了来人的软鞭,却在他一个飞快的旋转势子里,长剑直刺而出,硬生生把来人才将落下的身子,再一次逼得倒蹿而起。却在脸对脸,匆匆照面的一霎,看清了来人那一张消瘦的面容,却是似曾相识,彼此原来就见过,也曾在简昆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的血手无常黄元甲。

与那个假瞎子公冶平一样,这个人亦属于吴三桂身边,罪恶昭彰的七太岁之一。

自然,使简昆仑对他苦苦不能忘怀的,却是那日船上此人与公冶平、谢威,以及七老太爷等四人,对自己联手迫害的一幕。那一幕坠江之恨,无异被简昆仑认为是生平的奇耻大辱,参与其事的四个人,他决计不能放过,公冶平已在自己手里遭了报应,眼前鬼使神差,却来了这个姓黄的。

血手无常黄元甲那一杆亮银软鞭,由于鞭首的一端,形若蛇头,甚是尖锐,正可拿来当软槍使唤,却是一刺不中,复为对方强大的剑上力道,直逼得飞身而退——一腾三丈,飞落于黑暗之中。

简昆仑冷笑一声,待将袭身而近,面前人影穿梭,嗖嗖嗖!一连纵出了三条人影。

落地生根,一动也不动地伫立当前。

三个人的忽然现身,正所谓有备而来。一经站定,顿时现出无比气势,竟然摆出了一个居中挂二的太乙当头如意阵式。

这才是敌人的主力所在。

眼前这三人阵脚,不用说早经操练,专门是用来对付简昆仑的。

随着三人的现身,四下里忽然起了一阵一騷一动,十几个疾装劲服汉子,配合着一致的动作,蓦地同时出现,颇似一个外围阵脚,无形中为此三人阵式,增添了无比威力。

再看伫立当前的那个太乙当头三人阵式,却是一老二少三人组成。

两个年轻的,各人穿着一袭紧身红衣,人手一口太极长剑,看来一精一明干练,甚是矫健。真是,吸引简昆仑注意的,却是正中后方的那个矮胖老人。

这个人便是烧成了灰,他也认得。

七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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