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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忽传海外有仙山(2)

那根横梁,早已为火势所燃,摇摇欲折,眼前吃弹丸拦腰一击,自是吃受不住,顿时从中而折,喀嚓一声爆响,连同着大片瓦檐,一并倒塌下来。一时间火星四溅,流焰飞舞,声势端的惊人已极。火光四射里,一条人影倏地拔空而起,仿佛身上已燃着了火,其势绝快,一只脚尖于闪烁火光里,轻轻在竹篱尖上点了一点,呼地腾身而起,已自越身而出。

海客刘青目睹之下,大是得意,叱了声:“追!”

即有两个人,纵身而起,采迂回之势,由两侧向这人挤来。

海客刘青和玉弹金弓马福全二人,虽不曾看清来人是谁,只是对方是单身一个人,却可认定。

他们的目的只是公主朱蕾,虽然简昆仑是必欲一除的强敌,眼前之势,却是以手擒公主为第一要务,是以乍见逃出来的是单身之人,惟恐公主随后脱逃,自不便轻易离开。

这么一来,便中了简、方各个击破的妙计。

方天星引衣而遁,身法极是快捷。

那一袭长衣虽然为火势所焚,既是虚作形势,有意作伪,自不会为其所伤。

身后二人不知是计,犹自奋力以追。

竹林穿梭,饶富奇趣。

一遁二追,各尽其能,有如穿花蝴蝶,看看地势相当,前行的方天星忽然脚步放慢。

身后二人,自不会放过大好时机,脚下加快,一连几个飞纵,已逼近眼前。

二人的身材一样的矮。

却是因为各人穿着一袭防火衣靠,行动上不免略有不便,眼前联手而攻,却是狠厉难当。

眼前蓦地交接,其中一个尖叱一声:“哪里跑!”话出人起,猛地已扑向方天星身后,掌中一双判官笔,直认着对方后背就扎。

眼看着火光耀眼,发自对方身后,满以为他已为火势所伤,此番对敌,已是稳操胜券,哪知道双笔方自递出,前面人忽地一个疾转。

非仅此也,随着这人的一个疾转,呼然作响声中,一袭燃有火光的长衣,已自抡出。

这一反手抡衣,极见功力。一片火光,发自方天星转动的手势,双方距离既是如此之近,这个人急欲建功,身子欺前过甚,再想后退,已是不及。

虽是一件燃火长衣,由于真力之内注,却是大非等闲。

事发突然,简直不容对方作出任何反应,啊呀一声,已被方天星燃有火光的衣边自咽喉间力扫而过。

血光迸现里,这个人直似秋风里打转的落叶,滴溜溜一阵子打转,扑通摔出了丈许开外,顿时命丧黄泉。

后来的那个人,手持一双雪花长刀,一脸黄须,正是先时与方天星一度交手的那个黄衣矮子——地卷狂风宋天罡。

双方乍一见面,各有表情不同。

心里怕的就是他,偏偏就碰上了他,宋天罡一惊之下,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此刻,再想脱身,哪里还来得及?

一惊之余,宋天罡怪啸了一声,双刀突然抡出,施出了他生平仗以成名的绝技地卷狂风。雪花刀舞出了两圈旋光,车轮似的,直向方天星全身上下猛力劈斩过来。

也许是双方功力相差过于悬殊。

此番相见,分外眼红。方天星再不会心存姑息,手下功力更见一精一湛。

长衣飞抡,形若狂涛。

乍然相交,当啷啷一声大响,随着方天星飞卷的长衣,宋天罡手上双刀已自脱手而出,坠落竹林就地。

宋天罡打了个踉跄,差一点摔倒地上,由于持刀过紧,双手虎口尽裂,满手都是鲜血。

宋天罡吓了个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怪叫一声,拧身就退。

却是,事有蹊跷。

他这里身子方自纵出,人影猝闪,简昆仑飞燕掠枝般已自迎面飞身而至,身势之快,有如疾风一阵。

宋天罡眼前一花,根本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已被对方探出的一只右手劈中下腹。

这一掌力道万钧,宋天罡只觉着身上一麻,整个身子风筝也似的倒飞而起,足足飞出了七八尺之远,喀嚓撞上一棵巨竹,便自倒地不起。

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举手之间剪除了对方两名手下,一经照面,随即分开。

宛若分飞劳燕交错的当儿,已自隐身竹林。

火光熊熊,大火方兴未艾。

面对着一天火光,其时火势正炽,涛涛火焰早已把整个房舍全数吞噬,怪在除了前见之人外,再不见任何人为火势逼出。

海客刘青目睹之下,不禁大是狐疑。总不成公主朱蕾,连同房中众人俱都葬身火海?

这可不是他原来的旨意,更何况出发之前,时美娇一再交代,九公主朱蕾务要活捉,难道真的来不及逃出,被烧死了?这个念头使得他一时心里忐忑,大为不安。

人影乍闪,玉弹金弓马福全忽然来到近前。

“不好,别是九公主烧死在里面了,怎么这半天没见个人影?”

刘青哼了一声:“难道跑了?”

“不可能!”马福全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往哪里跑?我进去瞧瞧去!”

话声一顿,他已腾身纵起,落向竹篱之内。

火势毕毕剥剥,浓烟滚滚,离着丈许以外,都热得受不了。

虽说是穿有防火衣靠,只不过较一般常衣不易燃烧而已,真要置身火焰,一样照烧不误。如此火势不要说人不能入,便是一只蝙蝠、飞鸟,也不能擅行飞越。

马福全围着火场四周走了一圈,终不能得隙而入,打量着这般火势,宅中人如不及逃出,万无活理,定当葬身祝融无异。

一片火舌燎过来,差一点卷着了他的衣裳,吓得他忙自退后几步,只得腾身掠出。

却不知,身势方出,一缕尖风,直袭后背腰胯之间。

眼前情形,最是混乱。小小暗器声,如何听得清楚?

马福全身势正转,但觉着胯间一阵奇痛,大吃一惊,啊了一声,右手探处,起出了所中暗器——亮银钉。

一股热血,直由伤处涌出,差一点痛得他倒了下来。

却于这一霎,一条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身法,猛地自他身后扑到。

人到,掌到。施展的是极其凌厉的排山运掌功力,以至于连马福全这等功力之人,仓猝间亦无能防范。

马福全功力堪称上选,但是腰胯间伤势过重,闪动皆难,他为人并非大恶,可说一脚误上了柳蝶衣的贼船,乃自种下了今日的恶果。转身而现的一霎,似乎瞧见了对方那人的脸。

方天星!

今日一切,多半都与这个姓方的有关。他却是出手狠毒,嫉恶如仇,不似简昆仑之心怀慈善,每以手下留情。不过,今日之势,应是格别而论,江湖中,对于纵火杀人的伎俩,总是深恶痛绝,纵然落在简昆仑手里,也是死路一条。

玉弹金弓马福全身子才一转过来,迎接而来的,却是排山倒海的大股力道。他终是挺受不住,在近乎五脏尽摧的惨痛里,直直地倒了下来。

一口血箭,直喷而出,足足有七尺来高、幻为一天血雨,飘飘而落……他死了。

山猫似的,方天星跃身而前。

这个人一口砍山刀,施足了劲道,接头就砍。却是不知怎么一来,刀背竟到了对方手里。

扳了一扳,硬是不动。这人——海马费天,巡江第十七舵舵主。隶属飞花堂已有多年经历,平素行事老到,招子不空,却是鬼使神差,陪着两位副座,跑了这趟差事,以至于落得了今日此刻下场……

这就叫命!

惊惶间,瞄着当前的这个人——膀大腰圆,挺长老大的个头,依稀记得,敢情他就是那个姓方的!一念未完,姓方的另一只手已自抄出,只一下已扳住了他的脖子,喀的一声。这一扳力道万钧,姓方的施展的是盘树功,莫说是费天的血肉之躯了,就是一方实木横梁,也吃受不住,一时间,由他口鼻里淌出了浓浓的血。

方天星松开了腕子,费天身子也跟着瘫了下来。

海客刘青一声惊叱道:“不好!”嗖地拔身而起。

迎向他的简昆仑,直似神兵天将,身到剑到。

冷森森的一口长剑,矫若游龙,直向他当头卷落。刘青啊了一声,身势未稳,一个骨碌,旋风似的跌了出去。

惊惶万状的一霎,他总算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简昆仑是……你……”

当日水面押解,以礼相待,双方原是旧相识,不期然这里相见,竟是这般嘴脸。刘青内心的震惊,终至破碎了先时的幻想。

敢情是对方棋高一筹,早已识破了自己此行的伎俩,一把大火,倒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充其量烧了个空房子而已,自己这一面可就全数报销,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念之及,直吓得刘青透心发凉。

这可不是套交情的时候,话声出口,背后一口青钢长剑已自抡出,叮!两口剑的尖端部位,已自交接一块。

借助于此一触之力,刘青再一次地拔身而起,捷似飞鸟般已闪身而出。

既能身当飞花堂副座之尊,当然有两把刷子,如以身手而论,应较玉弹金弓马福全实有过之,他也是时美娇最称得力的手下大将,自非等闲之辈。

随着他纵出的身子,左手轻挥,展出了一式漂亮的孔雀剔翎手法。一蓬金光,宛若出巢之蜂,直认着简昆仑全身上下飞落直下。

这一手倒撒金钱,由于相隔甚近,力道极猛,一经出手,方圆丈许内外,全在照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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