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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先生__十一、暗算成画饼

那高大道人进门之后,首先向岗玉仑打着稽首道:“想不到老弟也在。幸会,幸会!”

岗玉仑道:“主人正要专诚邀请,道长翩然莅临,想必已有所见了?”

白鹤道长重重地叹了口气,却将肩上一个包袱,连带着一口长剑卸下来,放置桌上。

这里他果然像是常来的样子,也不向主人打招呼,径自在一张位子上坐下来。

侍者献上一杯香茗。

白鹤道长接过轻呷了一口,那双闪烁着锋芒的眸子,在各人脸上扫了一眼。

辈份较低的,在他的目光接触时,俱都恭敬地站起来执弟于礼,并且各报名字。

到了柳青婢时,这位柳姑娘名字报出之后,白鹤道长似乎惊了一下。

不等到主人古寒月的介绍,白鹤道长已先肃然道:“青竹堡的柳老剑客是姑娘什么人?”

柳青婵少不了又作了一番介绍。

白鹤道长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听了柳青婵的讲说之后,白鹤道长那一双眉毛紧紧地蹙着。

很久,很久,他才点了一下头。

“贫道在赴河间道上,已听说了这件事。此番提前来拜访古老,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说到这里,他冷冷一笑,道:“这是武林中百年来未见过的怪事!凶手武功之高,骇人听闻。”

眼睛一转,看向座上的古寒月道:“主人可曾知道这厮底细以及来龙去脉?”

古寒月道:“这些早已清楚了。”

道人道:“愿闻其详。”

古寒月道:“别人不知道,你焉能不知,三十年前洞庭君山之会,莫非你没有参加?”

一句话说得白鹤道人神色一变。

长叹了一声,他点了一下头道:“我老道焉能把这件事情忘记?我在来此的路上,曾经把这厮做了一番分析,其中也曾料及有此一着,想不到果然如此,真正是大不幸事。”

古寒月冷笑道:“你可知‘天一门’的蓝道友也遇害了?”

“啊,有这种事?”

古寒月接下去道:“‘七星门’的岗玉昆岗兄也遭了这厮的毒手。”

“这是真的?”

白鹤道长一双眼睛睁得极大。

“自然是真的。”

白鹤道人看了在座的岗玉仑一眼,当然知道事情不假!一时愕然。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好!想不到独孤无忌真还有这个能耐。我沿途听说这厮是由大名府老龙潭的冰里冒出来,并且自号为冬眠先生,当时就已猜出了他的底细!看他这番来势,显然是要与全天下的武林中人共同为敌了。”

古寒月道:“虽然未必与全天下武林同道为敌,但是志在我等君山之役时的十一门派,却已极为显明。”

“对了……”白鹤道人像是忽然由梦中惊觉过来的样子。

岗玉仑在一旁插口道:“这厮眼前只怕已来到了河间,白鹤道兄来得正好,我们应该早作打算防范未然才是道理。”

白鹤道人冷冷一笑道:“好个猖狂小子,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本事,力敌我们三派掌门人!”

话声才住,即见朱龙由外步入。

他向上座的古寒月抱拳行礼道:“启禀师尊,本门诸人已集合演武堂,听凭师父的差遣。”

古寒月点头道:“我马上陪同在座诸位与会,你先下去。”

朱龙又趋前一步道:“启禀师尊,二师弟方由外面转回,据他说那位冬眠怪人,已在河间府外的沙河桥现了身,露了行藏。”

这番话,听得座上客人俱都一惊。

古寒月点点头道:“消息确实么?”

“二师弟说,是陪同那位冬眠怪客同行的一位姓弓的递上的口讯,要他速速禀明师父以应急变。”

“好,我知道了。”

朱龙行礼退出。

古寒月面向众人冷笑道:“他来得正是时候,眼前问题是他来找我们,还是我们去找他?”

白鹤道长手捋长髯道:“这话问得好,我们要好好思量一下。”

岗玉仑因杀兄之仇,早已怒血澎湃,此刻乍闻仇人已来,哪里还按捺得住。

他霍然站起来道:“这就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说着他首先步出座位,操起兵刃。

他的兵刃是一口九耳八环大砍刀。

古寒月转向白鹤道长道:“道长意下如何?”

白鹤道人冷静了一下,站起来道:“岗老弟说得也有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古寒月站起来道:“各位先陪同老朽至演武堂,会合了本门弟子再作决定。”

于是在古寒月率领之下,众人鱼贯而出,向演武堂集结会合再定大局。

“沙河桥”只是一个很小的市镇。

镇上只有两家像样客栈,一家叫“厚福楼”,一家叫“千里香”,前者以楼台取胜,后者则以庭院闻名。

傍晚时分。

一大群人,忽然涌进了“千里香”!

客栈的主人一眼就看出苗头不对,因为来人之中十之八九都带着家伙!

这些人盘桓在食堂里。

为首的人是一个青衣儒雅的老秀士一一古寒月。

一个是白眉白发的老道人——白鹤道长。

还有一个是红面壮颐的老叟——岗玉仑。

另外还有很多人,老壮男女都有,总数在二十人以上,这些人盘聚在食堂里一言不发。

未几,跑堂的引来本栈的老板钱掌柜的——来人是一个黑胖子。

他在食堂的门口只打量了各人一眼,已看出了各人的来路,面现惊惧地走了进来!

岗玉仑向他招了一下手。

钱老板走近道:“这位客官有什么差遣?”

岗玉仑道:“我们是武林道上的朋友,钱老板你可看出来了?”

“是,老爷子,你们的来意是……”

“我们是来会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是……”

“就住你的店里!”

“是哪一位?”钱老板脸色发青地道:“我马上请他出来。老爷子,你们还是在外面说话比较方便。”

“那倒不必!”岗玉仑道:“还是借你的店比较好。掌柜的,这件事是我们自己的事,你用不着大惊小怪,要是惊动了地方,有什么风惊草动,我就唯你是问!”

钱老板一怔道:“客官你老是……”

岗玉仑挥了一下手道:“你下去吧!”

钱老板哪里还敢说话,哈了一下腰便要退出,一旁的岗双飞道:“等一下。”

钱老板站住道:“还有什么吩咐?”

岗双飞道:“从现在开始,这家客栈我们包下来了,不许任何人再进来,知道吗?”

“这……”钱老板怔了一下,点头道:“是。”

钱老板出去以后,不久,柳青婵遂走进来。

此行,她的任务十分重要,她是被派出来直接刺探敌情的,是以大家见她进来,俱都面现紧张地拥了过来。

柳青婵一直来到了古寒月跟前,道:“刚才弟子已见着了弓师兄,承他见告,要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遂由手心里拿出了一个纸团,打开来递过去。

古寒月接过看了一眼,冷冷一笑道:“太晚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一拚了。”

各人见那张纸片上草草写着几个字:

“字呈古、岗等前辈,敌强,不可力敌,宜急图转移,以观后效。弓富魁谨上。”

大家看完之后,面面相视作声不得。

岗玉仑“嘿”了一声道:“笑话,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他一个人不成?”

白鹤道长冷冷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一战胜了固是不说,要是败了,可就退无去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说到这里,他拿起了他的那口青钢长剑,站起身来道:“我们就照原定的计划,由贫道与岗二先生打头阵,且把那厮由房中引出来再说。”

古寒月点头道:“一切照计行事,你们两个如不能在一举手间击杀了他,切记不可恋战,否则我这‘三才连环阵’势难威力大展。”

白鹤道人道:“这个贫道晓得。”

岗玉仑即亦拔出了他那口“九耳八环大砍刀”,面向白鹤道长道:“走吧,道兄!”

二人闪身步出。

各人亦陆续步出。

“千里香”客栈的地势,以及动手对敌时的前后步骤,早都经各人踩探好了。

当下,由古寒月率领着,陆续步出,按着预定的地方分别站好。

小小庭院,倒也清静可爱。

院子里有座茅亭,草坪上枯萎的草根,都已吐出了青青的嫩苗。

这是“千里香”最后面的一进院子,留有三间最好的客房,两间已经租出去了,只空着一间。

古寒月等人就利用这空着的一间作为集会地点。

过之江的那间房子,老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中,然而自一开始,那间客房的门窗紧紧地关闭着,对于房子里的人,可以说讳莫如深。

寒风一阵阵地吹过来。

廊子里的几片枯叶,随着风势打着转儿。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伙计,手里托着托盘,盘子里罩着一壶酒、两盏杯,低头走过来。

这小子似乎注定了要倒霉——他心里也似乎早就防着将遭不测,一双眼睛叽哩咕噜地到处乱转着。

人的预感有时候是蛮灵验的。

就在这个小伙计心里七上八下的当儿,身后猛地袭来了一阵子风。

他还来不及回头察看的当儿,一只手点他的穴道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极其轻巧的,由他手里把托盘接了过来。

小伙计被拖到了空着的一间客房里。

那个点他穴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中颇负盛名的白鹤观主。

他匆匆脱下了那个伙计的衣裳,穿在了自己身上,把一口一精一工打制、凌厉无比的匕首插在袖筒里。

老道人抱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雄心壮志,眼前就要单身入虎穴,谋图行刺过之江。

本来他这个工作原是安排“七星门”弟子“甩手箭”岳章来担任的。

白鹤观主临时觉得不放心,就自己出面顶下了这个角色。

白鹤观主在武林中声望极隆,他本人武功一精一湛,尤其是那一路“七十二手白鹤剑”

法,在江湖武林中为人备极推崇。

其实他最拿手的功夫,并不是那套“白鹤剑”法而是一种最为杰出的暗器“弹指神针”,知道他会这门绝技的人还不多。

古寒月就是这不多的人当中的一个。

再者,这个道人轻功极佳,他的“白鹤跃枝十三迁”身法,堪称独步武林,,很少人能出其右。

所以他慨然自己心甘情愿来担当这第一步,也是最危险最重要的工作,却是至为恰当。

经过一番打扮之后,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伙计,如果你根本就不认识他,那么你决计不会怀疑他眼前的身份是假的。

为他作掩护工作的是岗玉仑。

他们两个人已经作了一番暗里协调——如果白鹤观主在一举手的当儿不能力制那位冬眠先生于死地的话,岗玉仑将在这时配合出手。

他们两位都是当今武林中开山立舵的人物,武功上的成就自不容人置疑。

如此再加以古寒月这位罕世高手的老谋深算,全力以赴,各长老弟子的同心协力,这场即将面临的激战,确是十分可观!

白鹤道人与“双手飞梭”岗玉仑要率先而出的当儿,忽然由门外闪进一个人来。

是一个灰衣长身的少年人。

岗双飞与柳青婵立刻认出了来人。

弓富魁!

柳育婵上前亲呢地叫了一声:“弓大哥!”

弓富魁抱拳道:“姑娘请代为引见各位前辈一下!”

经过一番引见后,弓富魁相继见礼。

岗玉仑大咧咧地道:“弓贤侄,你的事情我都已听说了,在黄泥塘那一档子事,承蒙贤侄你的帮忙,我十分感激你,弓贤侄你这种忍辱负重的一精一神,大家都很佩服,不过……”

说到这里,这位老人家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气呼呼地道:“现在弓贤侄,你可是看见了,我们大家伙都来了,马上就要去找姓过的算账了,眼前我们都知道你的处境很为难,所以你最好先避一避,这样较方便。”

弓富魁抱拳道:“弟子也正是为这件事来的。”

白鹤道人道:“你有什么意见?”

弓富魁道:“以弟子之见,这件事各位老前辈务请三思才好。”

岗玉仑一瞪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弓富魁道:“过之江武技通天,以弟子之见,只宜智取,不可力敌!”

白鹤观主嘿嘿一笑道:“老贤侄,听你的口气,好像是我们几个人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弓富魁叹道:“前辈这方面人数虽多,但是……以弟子之见,却是散乱乌合之众。”

说到此,他忽然顿住。

因为他发觉到眼前好几个人的面色都大为不善,突然觉出话里有很大语病。

低下头,他又叹了一口气,“弟子觉得,二位老前辈应该从长计议,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制对方于死地!否则,只怕要在过之江手上吃亏。”

岗玉仑冷冷一笑道:“好,贤侄,你的话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很领情。”

弓富魁道:“弟子是想……”

“你不要再说了。”白鹤道长冷下脸来道:“这件事我们早已决定了,现在大群人马已来了,没有半途而退的道理。”

弓富魁怅然道:“老前辈,姓过的武技高不可测,但是他并非一无所畏。”

“啊?”这一次插嘴的是古寒月:“他畏什么?”

在这一群人当中,显然的,他还说得上是一个比较冷静的人,然而毛病就出在此人过于自负。

“你且说说看!他怕什么人?”

弓富魁道:“是什么人,弟子尚还不知道,不过弟子已可断定有这么一个人……”

“弓师弟,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说话的是一直没有出声的朱龙,也许在现场所有人当中,他算是唯一能够保持理智,而站在弓富魁同一立场的人。

弓富魁看着朱龙,点头道:“是姓过的亲口告诉我的。”

“这个人姓什么?是不是姓童?”

“我不知道。”

朱龙怔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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