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武侠小说 > 萧逸 > 七道彩虹系列

金鸡三啼__第三章 巧遇名师(3)

眼下当着王爷的面前,石大贵更不敢轻心大意,王爷言下之意,分明认定这个孟小月绝非自己对手,若是结果反而败在对方手里,那可是丢脸透顶。是以石大贵一出手即施展出全力,眼前一手夜叉探路,五指上内力灌注,真有洞石穿木之威。

事已至此,孟小月想欲藏拙也是不能,当下顺着石大贵的出手来势向后一收,整个胸肋部分,硬硬地收回了半尺有余,石大贵的五指,乃自落空。

石大贵“嘿!”了一声道:“好招!”

随着他脚下的一个上步,右掌翻处,一式飞云飘空,进而向孟小月上胸兜来,劲猛力沉,较之前番更有过之。

这么一来,孟小月势将非更大力施展不可了。

看来这个石大贵期功心切,决计是要把孟小月折在手里不可。

目睹之下的朱华奎,看得心里开心,高叱了个“好!”字,只以为孟小月眼下万万不及招架,这就要败下阵来,却是眼前一花,随着一阵长长荡风的“噗噜噜!”声息,眼看着孟小月的身子,白鹤般地腾身而起。

朱华奎“啊呀!”一声惊呼。

呼声未已,眼看着孟小月翩然身势,在几几乎已经贴着顶层彩绘藻井的一霎,猛可里一个打转,那姿态一如白鹤翱翔,翩翩乎己飘身丈许开外,正当那一面摆设空隙之处。

石大贵叱了一声:“哪里去!”脚下点处,紧跟而进,却是他身子方一欺进,孟小月已唰地拧过了身子。

石大贵由于欺身过猛,两个人几乎撞在了一块儿,即在此将撞未及的一霎,两个人四只手已迎在一块儿,眼看着二人身子麻花卷儿样的一阵子打扭,左右飘飞,散发出呼噜噜大股风声,只看得朱华奎眼花缭乱,大是兴奋地又叱了一声好!

“好”字出口,胜负已分,眼看着四只紧紧互握的手,于双方互相较之推送之间蓦地分了开来。

孟小月身子不过是大大摇动了一下。

石大贵可就不同了,脚下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随着他的右手落处,咔喳一声,按倒了一张红木坐椅,设非如此,他势将跌倒不可。

“孟兄弟好功夫——石某人不是你的对手,佩服!佩服!”

说时转身向着朱华奎深深一拜,便自向外踱出。

朱华奎大笑了一声,击掌高声赞道:“好功夫,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孟小月躬身道:“石师傅承让,王爷见笑!”

“用不着客气!”朱华奎说:“我这双眼睛还没有花,谁胜谁败我还看不出来?就凭你这身功夫,就不该埋没了,孟小月你可读书识字?”

“王爷!”孟小月抱拳躬身:“孟小月不曾进学,粗识几个大字而已!”

“乱说!”三姨娘说:“三姑娘说过,你不单念过书,写的字可好了,王爷有心抬举你,你可别自暴自弃呀!”

孟小月脸上一红,自忖此番无能藏拙,看来这位三姨娘果真是有心要造就自己,却是她又哪里知道自己心中感触?除却一腔仇恨,已是万念俱灰,哪里还有心入仕功名!

“娘娘您……抬……爱了……”

那是因为刚才听说三姨娘承旨,有了王妃的封诰,是以才改了称呼。

朱华奎倒真是一心爱才,哪里想到什么?

“这么吧,你回去写个自荐给我,我好好看看!”朱华奎含着微笑说:

“眼前这个花儿把式的差事,你就撂下来别管了,暂时就在我这天卫营补个差事,我会关照下去……”

“这……”孟小月果真受宠若惊,心知不能再行推辞,深深一拜:“谢谢王爷的恩宠!”又向三姨娘一揖,便自转身步出。

三姨娘瞧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向朱华奎道:“这可是王爷抢去了我院子里的人,该要怎么好好谢谢我呢?”

朱华奎笑了几声,说:“他可以还在这里住着,有他在这里保护你,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看这个人心事重重像是有很深的城府,怕是有些来路不正,倒不能不防着他点儿……”

“王爷您可又多心了……”三姨娘笑道:“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不劳您操心,有关他的一切,我早就派人查了个一清二楚,王爷大可放心!”

把一只高脚酒盅,按在手掌心里,让它四下里打着转儿,裘大可脸上含着一抹笑意,已有了些酒意,直直地向对面座上的孟小月瞧着,那样子欲言又止,显示着他此一刻内心的不易捉摸。

堂屋里布置得一色大红,像是在办喜事似的,红桌帏、红幔子,墙上贴着“福”、“春”等喜字,一边大红供桌上供奉着裘家的祖宗牌位。才吃过年夜饭不久,府里各处已响起了零星的爆竹声,俟到回头辞岁的时候,想来更必有一番热闹。

“我们练武的人,平日注意养生,一年也就是这么一回,今天夜里算是开禁,就畅开了喝吧!只要不醉,爱喝多少就喝多少吧!”

老人家一关照,年轻人自然是皆大欢喜,俱都乐了起来。

三师兄侯亮,晃着他的小脑袋笑嘻嘻地说:“那敢情好!难得老先生今天高兴,咱们还是比照往年的规矩,每个人先敬老先生三盅,然后论辈份,再各人敬酒!”

哈哈一笑,他那一双骨碌碌打转的小眼睛,直盯着孟小月道:“往常是我的辈份最小,一到敬酒的时候,最是吃亏,今天可不同了,孟师弟,今年可该你敬我的酒了,哈哈……”

可不是吗!?论辈份孟小月今天最小,一听这个口气,裘大可收他为徒这码子事,今天已诉之当面,成了定规之事了。

三位师兄,刚才早已见过了礼。

正面坐在裘大可右侧面的一位叫于璞,长方脸,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不苟言笑,年岁最长是大师兄,今年已四十有三,据说常走川浙,干的是水面上的买卖。

左面又高又瘦、留着小胡子的一位,有一双一精一光四射的眸子,是二师兄,也就是裘大可的儿子叫裘雁翎。比较起来,身材矮小,活像个猴儿样的三师兄侯亮最不起眼了,却是他的话最多,放浪形骸,妙语如珠。

三姑娘和她继母那个红衣高大的妇人,坐在一边,不时地起座走动,忙进忙出,张罗着端菜端酒,女眷孩子们都坐在下首两大张八仙桌上,总有十来口子,过年嘛,都回来了,可真够热闹的。

听了侯亮的话,孟小月微微含笑,点头道:“三师兄多多关照,小弟回头依例敬酒就是。”

三姑娘哼了一声,笑嗔着道:“别听他的,三哥的馊主意最多。”转向侯亮说:

“孟师哥才来,脸皮儿薄,你可别欺侮他,爹他老人家可不答应你!”

侯亮“嘿!”了一声,缩着头翻着双白眼,大是吃醋地道:“这可新鲜啦,我自跟他说话,又碍着你这丫头什么事啦?我看啦,老先生倒不会把我怎么样,倒是你这个丫头,先就要把我给吃了,别是你这丫头心里有了他吧!”一时低头咕咕地笑了起来。

三姑娘娇叱道:“你胡说我拿酒呛你!”

一面说,跃身而起,来到了侯亮座上,一把勒着侯亮的脖子,操起了桌上的酒壶,就往他嘴里灌酒。吓得后者连声怪叫,不住讨饶,洒了他满脖子的酒,一时举座大乐。

裘雁翎看不过,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说:“你也太野了,对师兄岂可如此无礼?”

三姑娘这才放下了酒壶,红着脸说:“你光说我?他又哪点像个师兄的样子?”

裘大可继室秦氏,那个高大的红衣妇人,正自端着两大盘饺子出来,看见这个场面,把嘴撇了撇,尖着嗓子说:“这可是你哥哥说你,要别人谁敢呀,哼!”

白着双眼珠子,她又说:“别说对她师兄了,就是对我也是没大没小的,还不能说,娇得要命!!”

三姑娘气得回过身来,终是碍着父亲的面没有回嘴,一时脸色通红地回到了座上。

接下来大师兄于璞领头站起,向裘大可敬酒,热闹声中才算是掩饰了眼前的一番尴尬。

裘老爷子今晚上兴致很高,他的酒量确是惊人。事实上在座无一弱者,几番敬酒,整坛的贵州大曲已见了底儿。

秦氏由里面又搬出一坛,笑嘻嘻地说:“畅开了喝吧,酒还多着呢!”

一面说,放下了酒坛子,却把自己面前酒盅端起来,满了一盅,向着孟小月道:

“来!师娘敬你一盅,干!”

她可真是爽快人,一仰而干。孟小月自是不敢怠慢,双手捧杯也干了,连说:“不敢,不敢!”

斜过眼来瞅着他,秦氏脸上泛着一抹子艳红,许是喝多了,神态上不自觉的可就显着那种风一騷一放荡。

“既然给老头子磕了头,认了师父,从今而后可就是一家子人了,小子……有几句话,师娘可得要好好吩咐你,傻小子!你好好地给我听着……”

孟小月心里一动,正襟危坐,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抱拳一拱,洗耳恭听。

坐下来,一只手叉着腰把一绺子散在前额上的头发向后捋了捋,敞开着的酥一胸一抹,露着鼓膨膨的一双奶子。虽说是年过四十的人了,看起来犹有风一騷一,怪不得以裘大可那等武功境界的人,即在六旬之后垂暮之年亦为其迷惑,收为继室,秦氏这个女人的手腕儿该是何等高明,也就可以想知。

“傻小子,你给我听着,”她笑眯着两只眼,慢吞吞地说:“以后可不能再胳膊肘子往外头弯了,要不然就是老爷子不说话,我这个做师娘的也不答应你!”

孟小月怔了一怔,想起了前番以飞石伤她的那档子事,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待将有所说明,裘大可哈哈一笑,却岔了进来。

“小孟,我正等着你自己告诉我,这个年对你可是双料的吉利,是不是?你这是双喜临门了!”

裘大可眼神炯炯有光,颇是神秘,讳莫如深地直向孟小月瞅着。

“老先生指的是……”

虽是师徒之份,这里人却不管他叫师父,孟小月也就从俗。称呼他一声老先生。

老先生一只手揉着山羊胡子,嘿嘿一笑:“如果我的消息不差,小孟你这就要高升荣迁啦,这还不是双喜临门!?”

各人俱都为之一愣。

三姑娘偏向孟小月惊讶地问:“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怎么,我都不知道呢!……

你……瞒着我!?”

孟小月摇摇头,徐徐说明。裘大可一笑说:“这可也别冤枉好人,他自己也许还不知道!”

“那又是怎么回事?爹,您倒是快说呀!”

三姑娘忍不住脸上绽出了笑意。

“你孟师兄蒙王爷提拔,这就要高升了!”裘大可微微含着笑说:“听说是要到天卫营当差了!”

“天山营?”

一直少话的于璞忽然接了话头:“那是王爷的亲兵,李黑子不是兼差正号的统领么?”

“姓李的调了差!”裘大可笑得怪神秘的:“展飞熊补了正差,如今是正牌的统领大人了!”

“展飞……熊?”

各人都不胜诧异,大是意外。

“三姨娘不是也高升了吗!”二师兄裘雁瓴微微含笑道:“如今新封了王妃,水涨船高,展飞熊哪能不行情暴涨呢!”

裘大可点头说:“这就对了!”

各人这才明白过来。却只有孟小月一个人糊涂,三姑娘一笑,瞧着他说:“你还不知道?他们是亲戚,展飞熊是三姨奶奶的娘家表亲,他们是表兄妹!”

孟小月这才明白,怪不得三姨娘言谈之间,对于展飞熊似有一份额外的眷顾,否则那一夜自己仗义援救展氏之事,她又为什么会知悉得如此清楚?

却是,裘大可又从哪里知道自己即将去天卫营当差的事?

这一点三姑娘亦有同感,正好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裘大可把盏而笑,语重心长地道:“往后再看吧,你孟师兄或许还有高就呢!”

孟小月心里一动,暗忖着这老先生诚然无所不知,反不成难道连王爷有意把自己推荐给奸贼马步云之事,也为他探测所知!?

心里想着,不觉抬头与对方目光接触,裘大可只是微笑不言,更似讳莫如深。不免使他记起了那日三姨娘的一番嘱咐,心里正自忐忑,三师兄侯亮的一只手“叭!”地落在了他的肩上,使他猛地吃了一惊。

只以为对方心存暗算,自是不容。

须知一个练武的人,随时随刻都当心存警觉,绝不容任何人对自己身体施以接触。

急迫中,孟小月不暇多想,肩头向下一沉,借以托空了对方那一只落下的手,同时左手飞翻,直向对方那只手上抓去。

侯亮“嗳!”了一声道:“好家伙!”

话声出口,那一只搭在对方肩上的手掌,忽地翻转过来,翩若飞蝶。

“叭!”

两只手掌迎在一块儿。

别看侯亮那一副瘦小干枯、猴头猴脑的样子,手劲儿还真不小。

两只手掌一触之下,双方俱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道,迫使他们彼此不能不飞身分开。

“唰!”

像是一双抄空而过的燕子,蓦地各自飞身丈外。

孟小月后足抵墙,狠狠地晃了一下,稳住了身子,三师兄侯亮却鹰似的却落在了长案一角。

这个突然的举措,扇起了一室的狂风,引动着七八盏“喜”字长灯,频频打转,声势疾劲,端的动人心魄。

突然看见了这一幅生动的画面,现场各人俱都一时大乐,为之喝起了彩来。

“好呀!”侯亮一声尖笑道:“孟师弟你跟我玩起了真的来啦!”

话声一落,他瘦小的身子霍地平窜直起,一发如矢,“嗖!”地直向孟小月身前飘落。

孟小月已自有所警觉,往后一缩,贴壁直立。

“大过年里,咱们也露一手,给大家逗逗乐子!”

侯亮一翻左手,直欺而进,随着骈二指直向孟小月肩上点来。

孟小月可不愿给大家逗乐子,身子向外一闪,道:“小弟不敢!”

身势翩转,轻快如蝶,侯亮那么快的出手,亦为之点了个空,“噗!”一声戳在了粉墙上。

指劲饶是可观。

随着他指力落处,深深戳入墙身,如同戳在一块豆腐上,登时落下了两个窟窿。

“老三!”

出声喝叱的竟是大师兄于璞。随之拍案而起道:“就到这里,别再胡闹了!”

侯亮乃一笑,猴头猴脑冲着孟小月抱拳道:“献丑,献丑,想不到师弟你还真有一手儿,怪不得老先生人前人后老记挂着你,行,有你这么一露,三师哥我第一个就服了你!”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