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武侠小说 > 萧逸 > 笑解金刀

六笑解金刀(5)

即在对方暗器将发即出的一霎,手上金灯“呼。”地脱手而出,略略向头顶飞起四尺高下,手法之奇妙,无与伦比,时间配合恰到好处,若早出一霎,对方暗器未出,自可改变,晚出一霎,时间不及,妙在不早不晚,容得尚昆一陽一发觉,已无能更变。

“咻——”

一阵尖锐细小破空声过处,三缕银光尽皆走空。

观诸中年妇人之身法微妙,可说站立得身子纹丝不动,运转从容,真正是大家身手了。

公子锦、帅星斗等数人冷眼旁观之下,俱感觉到这个女人的超人镇定,极是大异寻常,其实无需直言姓名,已说明了她的大家风范。。

偏偏那个倔强老人尚昆一陽一还不死心,他的“弹指神针”向不轻发,出必中,想不到又自落空,好在他全身暗器齐备,可以随意施展。

在一阵痛悔惊讶之后,左手大袖挥动:“哧——”发出了一口柳叶飞刀。

这一刀看似直奔妇人前额,妙在距离对方面部二尺左右,忽地向上跳起,正好迎上对方落下接在手里的灯,取势极准,风头疾劲,应是万无一失,暗器施展到如此地步,也真令人叹为观止了。

中年妇人何尝不知对方的暗器手法高明绝顶,她却偏偏要折服对方,当面给对方以羞辱。

金灯一转,于方寸之间,避开了对方的刀锋。

却是,尚昆一陽一另有高招,即在前此飞刀出手的一霎,嘴里“赫!”的一声,双手大袖齐挥:“咻咻!”声里,一连发出了九口飞刀。

凭恃着他灌注的内家真力,九口飞刀形成一个极大的光圈,一股脑齐向妇人身前招呼了过去。

这老头儿在连番受辱失利的心情之下,其懊恼可想而知,这才施展出最称拿手的绝活儿“千手飞刀”,双袖挥动之间,九口飞刀同时掷出。何止是那盏金灯而已,包括对方妇人全身上下无不在照顾之中。

看样子这老儿显然是动了肝火,决计要与妇人一个厉害,暗器走势已不仅仅只是那盏金灯而已,颇有取向对方人身的意图。

中年妇人岂有不明白对方意图的道理?她唇角带着一丝微微的笑,分明并不把尚昆一陽一这个所谓的“劲敌”看在眼里。

尚昆一陽一这一手飞刀,又称“向心环”,九口飞刀全数敛聚着内家真力,透过他极称得体的力道运转,形成了极为巧妙迂回之势,一般人万难理解,自不易事先有所提防。

说时迟,那时快。

猛可里,这取向妇人身侧四周的一圈刀光,霍地向里一收,变成了刀尖向内,呼地直向中年妇人上下左右齐发而来。

各人眼看如此,都不由暗吃了一惊,事实上尚昆一陽一这般出手,已违背了事先约言,眼前九口飞刀分明有意制对方妇人于死地,足见用心之毒恶,实在有辱尚昆一陽一在武林中之崇高身份,更遑论“铁马门”在武林黑道的隆重声名。

身为一令之主的帅星斗,一时大感羞忿,正要开口喝止,其势已有所改变。

中年妇人显然大非寻常,一身功力更非眼前各人所能想象,即在九口飞刀环身而进的一霎,她仍然是伫立不动,仿佛只是脚下着力地跺了一跺,手上金灯为之一震,挣然作响里,灯光一时大盛,一明一暗之间,即有无限力道向四外排散而开,其力万钩,出人意外。

自然,这等神奇功力,也只有身历其境者才能有所感觉,当前各人也只能凭借目力观察而已。

尚昆一陽一所发出的九口飞刀,眼看着已招呼到了中年妇人身上,却是即在妇人一顿足灯光一亮之间,全数向外反方向炸飞开来,竟然没有一口能够接近她身边左右,致使九口飞刀全数为之落空。

众人看到这里,俱不禁大大吃了一惊。

“千手飞石”尚昆一陽一满以为可以在这一手绝活儿上大大奏功,怎么也没料到又自白费了心机,心里一怒,竟然没有想到对方妇人异于寻常的身手,必然大有来头。

恼羞成怒之下,圆瞪着两只眼,忿声道:“好个婆娘,你再看这个……打!”

说时平手一指,耳听着“咔!”的一声,即由其袖管里打出了一点火星,直射向妇人正面而来,其势绝快,一闪而至。

中年妇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身势略略向上一长,那点火星险险乎擦着她的衣边打了过去——“波!”一股白烟冒起,燃烧起面盆大小的一团火色,色作碧绿,暗夜里看来越觉一陰一森可怖。

“千手飞石”尚昆一陽一以为对方必将举手以迎,一经爆破,哪怕是沾在她身上少许,也必然能构成伤害,谁知道这妇人却像事先知晓一样,并不像先时那样出手以迎,轻轻一闪便躲了开来。

尚昆一陽一若是自知不敌,此刻收手离开还算丢脸不大,偏偏他在恼羞成怒之下,总想着要找回颜面,并给对方一个厉害。

当下怒吼一声,叱道:“贼婆娘,我跟你拼了。”

话声出口,耳听着“劈劈啪啪”一阵暴响,随着这老头儿手上舞动的一面旗帜,一大团闪烁星光,众蜂出巢般一股脑齐向着妇人身上涌了过来。

双方原说,只不过以妇人手上金灯为准,试一试尚昆一陽一的暗器手法,却没有料到竟自变成了眼前的人身功击。

眼前这一手“星光灿烂”,其实正是尚昆一陽一最称满意压箱子底儿的玩艺儿。

那看来“星光灿烂”的一天飞星,其实与先时此老所发出的暗器,并无二致,俱为黄磷硝石硫磺等爆炸燃烧物什所一精一制,如爆炸开来,威力可想而知。

老头儿手法更不足此,一不做,二不休,即在暗器出手的同时,脚下一连几式着力飞点,施展轻功“八步凌波”身法,唆……一缕飞烟般的轻功,直向中年妇人身前袭来。

旁观各人看到这里,俱都吃了一惊。

眼前高一潮迭起,显然大大出乎各人意外。

先者,即在尚昆一陽一那一天飞星暗器出手的一霎,对方妇人早已有了警觉,猛可里,她修长的身子微微向下矮了矮。

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到,即在这妇人身子下蹲的一霎,发出了奇异的内家功力——那是一种怪乎其怪,玄乎其玄的内家气功。气机一经逼运而出,形成了一个丈许方圆的硕大气罩,无影无形,却有一股坚韧的弹性力道,这便是内家高手中所谓的“护身气功”

了,却又因为每人功力的不同,所表现的高低自然也就大有差异,眼前中年妇人所施展的这门护身气功,却是各人前所未见。

即在各人简直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的当儿,那为数千百飞来的一天星光磷火,都格阻于那面无形的气罩之外,像是猝然遭遇到一阵迎头怪风,怒涛拍岸般,霍地一个倒卷,反向而回。

这么一来,千手飞石尚昆一陽一自身反倒成了攻击对象,更何况他奋身而前,不期然迎了个正着,一时间吓了个魂飞魄散。所幸老头儿一生浸一一婬一一于暗器,能发能收,手法确实高明,超人一等,眼前情形固是危急万分,他却也能有自救之道。

随着他一式定步盘身,手里的三角怪旗“劈啪”一声迎向当前一天星光怒卷过去。

旗身上发出了巨大的迂回内吸劲道,致使那看来散漫的一天星光磷火,有似狂猛喷泉般俱向旗身聚涌而至。话虽如此,终因劲道的骤猛,难以压抑。

耳听着“轰”的一声大响,大片火光耸起,那一面拿在尚昆一陽一手里的三角旗帜,一时竟为之燃烧了起来,流火飞星溅处,尚昆一陽一右手大袖亦为之殃及着起火来。

各人眼见如此一时惊心不已。

尚昆一陽一害人不成,自身反而受害,怪叫一声,掷出了手里燃烧的旗子,就势一个打滚,把几乎燃及身上的余火压熄,好一阵子折腾,才算完全平息下来。

那一面丢出燃烧的旗子,也因为帅星斗及时警觉,上前践踏,才致未酿成焚烧全林的祸害。这么一来,自然使得敌方一面锐气全失。

尤其是尚昆一陽一,当着己方帅星斗等二人面前,更感到灰头土脸,面上无光,却也因此使他警觉到对方敌人——那个中年妇人的功力强大,高不可测,再者不见机收手,往后丢脸更大。

火光在一度燃烧明亮之后,又复回到了先时的黑暗。所见的仍然还是那一盏黄光四溢的小巧金灯,一如原样地高举在中年妇人手里,甚至她的脸也同刚才一般模样,并不着丝毫表情,像是现场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尚昆一陽一由地上爬起来,远远向她打量着,甚久,才自慨然发出了一声叹息,抱拳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当今天下,能够以护身真气,击退老夫这一手‘星光灿烂’暗器手法的应该不出五人……足下莫非是人称‘冷玉仙子’的……”

蓦地,帅星斗在一旁大咳了一声,打断了尚昆一陽一待要出口的话。

无如“冷玉仙子”这四个字却已听在了公子锦耳中,这使他为之怦然一惊。

被称作“冷玉仙子”的中年妇人聆听之下,脸上微微牵起一丝笑容,不愠不火地徐徐说道:“你认错人了……”

话声微顿,眼皮一转,看向一旁惊愣的帅星斗以及那个背背双拐面容枯瘦的老汉道:

“怎么样,帅令主,徐副座,你们也要试试么?”

背背双拐的老汉,姓徐名铁,人称“风雷叟”一身内外功力,俱称一流,早年在云贵道上,堪称黑道盟首,加入“铁马门”后,眼下屈居帅星斗之下,身当第四令副座之职——他久处黑道,见多识广,先时尚还有些举棋不定,猜不透对方妇人真实身份,尚昆一陽一这一提起,猝使他为之大吃了一惊,身边帅星斗更是早已惊觉,不时以目光向他示意,警戒他不可妄动。

中年妇人说完话后,更不迟疑,手上金灯一转,巧移莲步,竟自款款向着一旁发愣的公子锦身边走去。

公子锦呆了一呆,才自想起,当下抱拳一揖,碍及帅星斗一行在侧,不便开口。

妇人身形站定,高举着手里金灯,在他脸上照了一照,缓缓道:“对不起,我迎客来迟,阁下受惊,现在可以同我一起去了。”

说话的当儿,四下里人影晃动,悆窣作响——公子锦移目四盼,才自觉出来人一行,包括尚昆一陽一、帅星斗、徐铁等三人,甚至于先时部署在暗中之人,俱已悄悄撤退。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一些儿也不着痕迹。

眼前中年妇人显然已察知确实情况,才自会如此直言无讳,却也解除了公子锦心里一时之疑。

“这么说,前辈是燕子姑娘的……令堂大人?”公子锦不胜惊奇地打量着对方。

妇人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只向他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随即掉身而去。

她依然高高举着手里的那盏小巧金灯,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公子锦亦步亦趋地在她后面跟着。

灯光照处,附近数丈方圆,依稀可辨。

公子锦道:“要不是前辈及时仗义援手,今天晚上我真糟了。”

中年妇人说:“吉人自有天相。”回头用灯光照着他说:“陆安难道事先没告诉你,铁马门的人已经插手了这件事,要你特别提防?”

“那倒……没有。”公子锦正色道:“我此行事关重要,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中年妇人笑了笑:“是么?别人不知倒也罢了,像陆老头子那样一精一明的人,能不知道?”

公子锦怔了一怔。

妇人说:“再说他徒儿不是跟你在一起么?”

这么一提,公子锦才不禁为之恍然大悟,敢情徐小鹤此行亦非偶然,说不定正是为了保护自己,她师徒对自己真正是恩同再造了。

中年妇人早已运用敏税感觉四下默察,确信敌人俱已撤离。

她说:“铁马门的人走了,你可以放心说话。”又说:“刚才情形,虽说有惊无恐,可却是险得很,这一位帅令主最好说话,武功也差一点,要是换了‘神眼木三’那可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说着,她深深地吸着气,脸上显示着微微苦笑。这个表情忽然提醒公子锦,让他想到刚才他才听说有关燕子姑娘母亲生病的事……如果眼下这中年妇人真的是燕子姑娘的母亲,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没什么,”妇人苦笑着说:“老毛病了,我原以为已经好了,谁知秋天一到它就又犯了……幸亏,幸亏……要是刚才被他看见,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离开了,真的好险。”

公子锦一惊:“要紧么?”

妇人摇摇头说:“不碍事……”继续前行。

走出了这片稀疏的林子,前面荒草蔓芜,冷月稀星,颇见凄凉,远远看见茅屋数间,错落在山势不高的山洼子里。

中年妇人继续前行,看似缓慢,其实步履轻灵,这种运用内家真气的步法,正是轻功一流境界,外表看起来从容舒徐,不缓不疾,其实脚程极健,一般人万万追赶不上。

公子锦一面运功跟随,心里不禁想到方才尚昆一陽一嘴里提起的那个人——冷玉仙子。

这个人,他很早很早就听师父谈起过,被誉为当今宇内硕果仅存、最称杰出的七名高人之一。

在他印象里,这个人岁数应该很大了,何以看起来并不甚老,还这么年轻?

思念中,已来到当前山根。

竹篱边,黄花开得好茂盛,夜色里亦可辨见,妇人站住脚步,回头向公子锦道:

“小燕儿等着我们哩——”

话声才歇,柴门吱呀一声敞开来,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已迈门出现,冲着妇人叫了声:“娘——”又说:“你们来了,我好急,正要往江边接你们去呢。”

眼波一转,看向公子锦,裣衽说道:“这是公……先生了?”

公子锦自报姓名:“公子锦——姑娘便是燕子——小姐?失礼了。”

大姑娘说:“不敢当,外头凉,咱们里面说话去——”

里面倒也宽敞。堂屋里摆设虽不华丽却很雅,木制的几把椅子,还有一张竹子的躺椅,矮几上置着一张七弦琴,看上去款式特别,像是件古物。

燕子姑娘走过去把灯拨亮了,屋里摇晃起幢幢人影,一条大黄狗由墙角爬起来,走向来客,燕子姑娘用手指了一指门外说:“到外面看门去。”大黄狗也真听话,一声不吭地就出去了。

妇人说:“有它在外面看着,一里外有人来它都知道。”

公子锦告了扰,在椅子上坐下,再看这位“燕子”姑娘——嘿!可真是好标致窈窕个姑娘,长身玉立,细腰丰臀,脸上眉目舒朗,不带一些儿小家子气,神清质爽,倒似有几分侠女气质。

公子锦心里动了一动,不需多言,已可断定这位姑娘大非凡女,必然也和自己一般属于同路之人,不折不扣是个出身“剑门”之女,一时不自禁对她生出了几许敬意。

“我怎么跟你说的?”中年妇人对燕子姑娘说:“铁马门的人来了。”

燕子姑娘一惊道:“真的?您是说云飘飘……”

妇人冷冷说道:“云飘飘当然不会轻易露面,只见着了帅星斗,被我吓唬跑了,当然他们不死心……还会再来的,这件事你们要特别小心——”

燕子姑娘担心地道:“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三太子的下落了?”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