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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恃强施毒手 惜玉释娇娃(2)

有其兄必有其妹——这个雷金枝的身手也必然可观。只看她袖中出刀,丝毫不现痕迹,便知其身手不弱。想是心衔兄伤之大恨,雷金枝这一刀毫不留情,刀尖乍然上挑,锐利的刀锋闪出了一条银色的亮线,由下而上直向着前行的向一陽一君背后撩了过去。

这一刀看似无奇,其实很厉害:盖因雷金枝料定对方有金刚不毁之体,是以集全身功力于刀锋之上,施出名谓指掌透点,用以刀剑则为开线,真是无坚不摧、厉害之极!

以向一陽一君之身体灵巧、功力万钧,雷金枝这一刀万难奏功。

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向一陽一君竟然偏偏有此一疏,也许他自以为有金刚不毁之功,对于这个姑娘猝然发招儿,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然而,在雷金枝刀锋划破他防身游潜的一刹间,却陡然觉出了不妙,只是来不及躲闪了。

“哧”的一片刀风扫过,紧接着在向一陽一君背上现出了一片血光!

千手菩提艳红妆雷金枝一招得手,大为惊喜振奋,清叱声中,左掌倏出,随同着前出的刀势,一时力贯掌心,一掌击出。

一刀一掌,无疑聚结了雷金枝全身功力,只是有了前面的一刀,后面的这一掌,却是万难奏功。

难以想象出那个负有刀伤的向一陽一君身法有多么滑溜,雷金枝那么猛厉的一掌,竟然拍了个空。

一掌拍空之下,再想抽掌换式,哪里还来得及?

湖青色的长衣,激卷起一股巨大的风力。凌人的劲道,似拍岸的潮水。

面迎着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雷金枝整个身子霍地向后倒翻了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陡然抓住了她那只持刀的手,五指一收,力可碎石。只听得“叮当”

一声,那把紧握在雷金枝手里的短刀坠落在地。

雷金枝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麻,登时动弹不得;面对着向一陽一君那张怒火中烧的脸,不禁打心眼儿里感到害怕!是时,雷铁军见其妹遇险,负伤挺身而上,乍见此情,亦不禁突然止步。

“向一陽一君。”雷铁军大惊道,“手……下留情……”

大片鲜血,在向一陽一君背后浸染着,一滴滴淌洒在楼板上!

一个练武的人,尤其是一个一精一于内功的人,对本身气血极为珍贵,绝不欲有所亏损,眼前的向一陽一君更不例外。

这一刹间,他脸上交织的怒火,真恨不能一口把雷金枝生吞下去。

“丫头……”几乎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算于我……

我要你当场溅血而亡!”

于是,霍地扬起右手,待向雷金枝当头拍下去。

蓦地,那只扬起在空中的手掌,竟然停住没动。

雷金枝惊骇失色,面对死亡,即使你是天下第一等的大英雄,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是以,她身子起了一阵强烈的颤抖!

雷铁军把握着瞬间的良机,踉跄前进一步:“向一陽一君——”

他的自尊,虽不容他再次开口向敌人求饶,其实这声呼唤已强烈地显示了他这方面的意图。

向一陽一君那只举在空中的手,竟然久久不曾落下。一双虎目在雷金枝脸上转了一转,忽然凌笑一声,右腕振处,雷金枝被摔出了丈许以外。她空中作势施了一招云里翻,沉重地落在地上。尽管没有摔着,却也吓得脸色苍白!

雷铁军既知此人是有名的心黑手辣,况乎金枝更曾暗算过他,简直难以想象他会对她施以何等残酷手段致死,想不到竟然大悖常情,对她网开一面——这番举止显然违背他的一向作风,令人大惑不解。

兄妹俩惊心之下,惟恐向一陽一君另有杀手。是以,雷金枝在一度惊心之后,急忙与其兄会合在一起。

在雷氏兄妹既惊又惧的眸子注视之下,向一陽一君却已缓缓地转过了身去,徐徐向楼下步去。

雷金枝目睹着他的背影自梯口消失之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好险呀!”

雷铁军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条命真算是便宜捡来的——此人功力之高,更是出我想象;只怕当今天下已鲜有敌手,可怕极了……”

说到这里,一时气机涌起,由不住发出几声咳嗽,身子不得不坐下来。

雷金枝忽然想起他身上的伤势,不禁心里一惊,赶忙上前道:“哥哥!你的伤要紧么?”

雷铁军摇了一下头,频频苦笑着道:“妹子,咱们栽了,这个跟头可栽得够惨的……

我……只怕……”

“你……”雷金枝吓了一跳,“你伤在什么地方啦?”

雷铁军的脸色白中透青——原本看上去就有几分病容的他,这时更显得无限憔悴,白皙的脸上沁出了一片汗渍。雷金枝伸手摸了一下,觉得冰凉冰凉的,不禁大吃了一惊!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雷金枝花容失色,“你的真气已经……散了?”

“你说得不错……”雷铁军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我身上已中了他的火龙毒掌,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如不能将火毒引出,即有血炸之危……我惟恐火毒蔓延,所以自行将上半身真气散开,用以缓和火毒之势……”

雷金枝打了一个寒战,道:“这……该怎么办?哥哥……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火毒逼出来?你……快想个法子才好呀!”

“没有用。”雷铁军苦笑着摇了一下头,“先回到客栈再说。”

他边说边缓缓地自位子上站起来,雷金枝连忙上前搀住他,却见岳一陽一楼的几个管事、账房、伙计,纷纷自后面出来,慌不迭地上前叩头称谢。

兄妹二人少不得与他们周旋一二,才摆脱开来。等到来到客栈之后,已是午后未时。

雷铁军屏退一干闲人,独自运功调息,强行将上身涣散的真气聚结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雷金枝来到他的榻前,发觉到他的面色已不像在岳一陽一楼时那样青白,似乎有了点红润,不禁内心暗喜。

出乎意外的是,雷铁军脸上不仅没有丝毫喜色,反而较先前更为沉重。

雷金枝疑惑地道:“哥哥,你觉得可好些了?”

雷铁军摇摇头,冷笑道:“向一陽一君火龙掌看来有十成功力,我用师门内淬洗濯之功居然未能将火毒洗脱丝毫,反倒引得火毒遍布全身。此刻百骸如焚,苦不堪言!”

雷金枝惊吓得花容惨变,道:“这该怎么是好……那个向一陽一君不是说过了么,一旦火毒散布,即有血炸之危,这……可怎么是好?”

“唉!”雷铁军凄凉地叹息一声,苦笑感叹道,“说来,我确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向一陽一君手狠心毒……”

他说到这里,由不住发出了一声呛咳,那张脸陡地变成赤红,全身更是情不由己地发出了一阵子颤抖。

雷金枝惊叫一声,慌不迭地上前扶住他,一时热泪滚流。

“哥哥……这可怎么是好?”她泪水涟涟地道,“你得赶快想个法子呀!”

“妹子!”雷铁军紧紧咬着牙,“听我的话……把你的那把短剑拔出来。”

“干……什么?”雷铁枝大惊道,“你要干什么?”

“放……血……快!”雷铁军全身战抖着,极度痛苦地道,“慢了可就来不及了!”

事关紧急,雷金枝心中虽是震惊,却不敢不遵兄命,匆匆将随身短剑拔出。

雷铁军歪斜着坐向床头,右手紧扣在前心部位。刹时之间,他脸上布满了汗珠,原先锋芒内敛的眸子,因陡然充血,变成了赤红之色!

“哥哥……”

雷金枝手上握着剑,情不自禁地低泣着。

“你先不要哭,只要听我的话,暂时还死不了。”雷铁军咬牙忍着遍身奇痛,道,“你注意听着。”

雷金枝振作道:“哥哥你说吧……你快说吧!”

“你听着,”雷铁军气喘地道,“我现在血走上盘,如果不即刻将流蹿不停的怒血放掉,即可能有炸血之危。那时七孔流血,可就非死不可了!”

“所以……”顿了一下,他又喘息着道,“你必须选择我上躯要处,开口放血……”

雷金枝打了一个寒战:“这……这不太危险了么?”

“当然危险……”雷铁军有气无力地说道,“如果不这样,更是死路一条……你只要按我的话行事……也许还能暂保一时之命……”

雷金枝点点头,强自镇定地道:“哥哥你说吧……”

雷铁军闭了一下眸子,讷讷地道:“现在,气血已被我内功强自压下去,集于双足。”

说时,抬动了一下两腿,雷金枝才忽然发觉到他的腿脚已肿大如桶,原先呈现在脸上的一片赤红,由苍白之色所代替,足证他说的并非假话。

“但是,”雷铁军定了一下神色,道,“这阵子血马上还会冲上来,如果你不能把握住良机,选一处地方大肆放血,那么这一次血冲之势,将要比前一次更猛烈得多,很可能因抵受不住而丧失了性命!”

雷金枝强忍着心里的惊怕,只得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由脚上放血?”

“这一点我早已想过了,”雷铁军微微地摇头道,“但是行不通……”

雷铁军喘息了一下,接着道:“因为脚下涌泉一穴,乃人身大穴之一,一经刺破,固然可收快速放血之效,却是不能立时收止。那么一来,在极短时间之内,势将我全身血液耗尽,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万万施不得……”雷铁军又苦笑着道,“只有上额左右两处眉冲穴路较为适合,你当在最恰当的时间里,在那两处穴路上下手;等到血势缓平之后,即刻收住……

妹子,这些事你可做得来么?”

雷金枝噙着两江眼泪,频频点头道:“我……做得到。”

忽然,雷铁军身子摇了一摇,道:“不好!”

说话之间,他倚坐的身子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张先时苍白的脸,陡然间变成了赤红之色,整个脸部在极短的一刹间像是胀大了一倍,怒冲直上的血势,真似翻江倒海。

果然如雷铁军所说的,这第二次冲血之势,比之前一次猛烈得多。

陡然之间,雷铁军满头长发全行炸动,耸耸欲起——他双手力撑着床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怪啸!

眼看着那阵上冲而起的怒血,一发不可收拾,值此性命相关的俄顷之间,雷金枝已挥出了手中短剑。

由于事先得了雷铁军的指点,雷金枝出剑的动作格外谨慎。

剑光电闪,分别在雷铁军顶门稍下的一双眉冲穴上开了两处血口子。

刹时间,两股血箭怒冲而出,血柱冲到顶棚上,爆射开两片血花,屋子里顿时洒下了一片蒙蒙血雨!

雷金枝心里虽然已有准备,但目睹此情亦不禁吓得全身发麻。

眼前情景,正如雷铁军所说,如果雷金枝稍有迟缓,雷铁军的全身血液必将在极短之一霎消耗干净,亦不免死路一条。

目睹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刻,雷金枝总算没有忘了哥哥的嘱咐。

就在血花喷射的一刹之间,她抛下了手上的那只短剑,一双纤纤玉手电闪而出,紧紧按在了雷铁军顶门破口子上。即便这样,那股子冲起的血势亦十分猛烈。

雷金枝强行以内力镇压住,不使他体内怒血上冲。相持了一段时候,见出现了缓机,遂施展定穴手法,将他两处穴道封锁住。

虽然只是几个小小动作,却也甚为吃力!

再看雷铁军,似乎已经解除了危境,只是表情极为疲惫。他强自睁开松弛的眼皮,含有欣慰与感激的目神,向着妹妹看了一眼,然后闭目不言,少顷已自入睡。

雷金枝又为他两处伤口上了刀伤药,扶他睡好。费了半天时间,才将屋子收拾干净。

床上的雷铁军仍在沉睡之中,一时半刻还不会醒转,雷金枝便换了一袭干净衣裳,悄悄关了房门来到前院。

一个年约三旬左右、丰神俊朗、留有短短胡须的年轻道人,正在注视着她。

雷金枝原已由他身边走过去,忽然定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眼。

道人青冠鹅服,眉长目炯,一口青鲨鱼皮鞘长剑系扎肩后,浑身上下不沾丝毫烟火气息。一眼之下,即可看出是个杰出的三清教下子弟。

双方目光交接之下,雷金枝心中微微一动。那年轻羽士礼貌地欠了一下身子,想是要上前说些什么。雷金枝女孩子家脸皮嫩,不惯与陌生人搭讪,匆匆转头向外步出。

前院是客栈附设的一家酒馆,兼卖茶水吃食,生意很不错,因天气热,四面窗户都开着,两个小伙计用力拉着悬在屋梁上的一面长布招子,整个食堂里飘动起习习凉风。

雷金枝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要了一杯清茶,脑子里仍在想着刚才照面的那个年轻羽士。

像是在哪里见过他,可就是记不起来了;又好像见过不久,她终于记起来了!

自己搀扶着哥哥步向客栈时,在栈门口遇见过他……当时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向她兄妹二人打量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神态?

心里想着,眸子情不自禁地往上一撩——咳,还真是巧,想着谁谁就来了。

那个神采飘然的年轻羽士可不是来了么,而且就坐在自己前面座头上。

四只眸子对交之下,雷金枝脸上微微一红,忙把目光移向一边,心里不禁产生了几分烦恼。

年轻羽士嘴角上现出了一丝微笑,模样儿甚是潇洒,只是对一个姑娘家这样笑,总是有失于轻佻!

雷金枝再回过眸子来,年轻羽士欠身为礼,脸上笑态犹是不端。

要是平时,雷金枝早已忍不住发作,给对方一个厉害看看。只是今天她没有这个兴头,因为一番傲气早在向一陽一君手里折腾光了。再说,哥哥重伤之下,生死未卜,心里发愁还来不及,哪里还再能惹事生非!

她忍着气丢下了几个制钱,匆匆离了座,向外步出。

雷金枝在跨出店门的一刹那,眼角已经瞅见他了,,却故意装着没看见。她一径出店,快步前行。

青冠羽士亦步亦趋,双方仅隔丈许左右。很显然,他是存心跟踪。

青石板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雷金枝放快了脚步,一径穿过了这条行人熙攘的大街,往左拐进一条冷僻长巷。

巷子两侧栽种着柳树,狗在吠叫。

一个背着箱子,摇着拨浪鼓的货郎走过去之后,巷子里可就只剩下雷金枝一人了。

她一个转身,掩藏在柳树背后。

巷子口人影闪动,那个青冠羽士复又出现——嘴角还是带着微笑,向巷中走进来。

雷金枝咬紧牙,心里盘算着。好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打,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冒失鬼!

她正想着,那个神态从容的青冠羽士已来到了近前,自柳树边擦身而过。

雷金枝冷叱一声:“看打!”

叱声未落,左手倏出,施了六成功力,直向对方右肩拍了下来。这一手,看似无奇,其实并不简单——

雷金枝因见对方身背长剑,神采飞扬,却也想到了必有杰出身手,是以这一掌真力内聚,明似拍抓,暗中却藏着厉害的定穴手法。

玉手纤指之下,对方“云门”、“中府”、“天侯”三处穴道,皆在她拿捏之中。

雷金枝心恨对方的轻薄,决心要给他吃些苦头,是以先出手后出声。当她声音出口,纤纤玉手就接近了对方肩头。

青冠羽士原是背向着这边,可是在雷金枝递掌之初,他却有了感觉。

随着雷金枝落下的手掌,只见他肩头蓦地向下一沉,接着又一闪。雷金枝那奇快的一抓,竟然落了个空。

青冠羽士端的是好身法——他这一微沉,竟暗含着三式不同的身法——“沉肩”、“拧身”、“出掌”,而且三式融于一招。随着他闪电般的转过身子,雷金枝嫩若春藕般的一只皓腕,已被他紧紧握住。

雷金枝只觉得腕子一阵发麻,暗惊可能为对方拿住了脉门。左手正待出招,取对方那双一精一芒闪烁的眸子,青冠羽士却已松手退身,风舞桐叶般地飘出丈许以外。

这情形,真似兔起鹘落,不惊纤尘!

青冠羽士明明拿住了对方脉门,却不加害,存心相让的心意昭然若揭。

雷金枝脸上一阵子烫热,冷哼了一声。她正待奋身扑上,青冠羽士忽然抱拳一拱,道:“姑娘掌下留情——在下有所冒失,这里赔礼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么一来,她倒是不好再出手了,尽管瞧着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气恼。

“你这个人,真是好没来由!”她冷冷一笑道,“你干嘛跟着我?”

“雷姑娘你误会了!”青冠羽士抱拳歉然道,“在下只是敬仰贤兄妹人品武功,存心结纳而已……”

“哼!”雷金枝道,“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青冠羽士笑道:“姑娘虽不认识在下,在下却是久仰贤兄妹的大名。这一次为了救助公门内的刘氏兄弟,贤兄妹仗义援手,尤其令人钦敬!”

雷金枝目光微微一转,冷冷地道:“那么你是谁?”

“这个——”羽冠隐士神秘地一笑,“在下原无隐瞒姓名之理,只是刻下确实不便相告,尚请姑娘海涵!”

雷金枝点点头道:“这也罢了,你紧跟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羽冠道士一笑道:“方才已经说过了,在下只是对贤兄妹敬仰,存心结纳而已!”

“既然如此——我们相识也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雷金枝掉头就走。

“姑娘且慢!”青冠羽士原地抱拳道,“在下还有话不曾说完。”

雷金枝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既然你对我兄妹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心情很坏,我实在……”她微微一顿,终不愿拒人于千里之外,便轻叹道,“好吧,有什么事,请说吧!”

青冠羽士这才微微一笑:“也许姑娘还不清楚,在下实在是与令兄妹立场一致——

姑娘你可明白?”

雷金枝摇摇头:“我不大明白!你还是说清楚一点好些!”

青冠羽士虽是一连遭受奚落,脸上却无丝毫怒容,语气还是那般斯文——设非天性如此,即是别有用心!

“姑娘应该明白!”他缓缓说道,“我的意思,自然是指姑娘当前大敌而言。”

“当前大敌?”雷金枝撩起眸子在这人脸上一转,“你指的是那个向一陽一君?”

青冠羽士点头道:“不错,我们是同仇敌忾!”

提起向一陽一君,雷金枝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愤意,脸上立时罩起了一片青霜!

青冠羽士微微一笑,道:“如果姑娘有意,在下颇想与贤兄妹研究出一种联手对付向一陽一君的方法……”

雷金枝心里一动,不觉细心地打量了他一眼——老实说,对方这等丰神俊姿,确能给少女良好的印象,只是对于她来说,对任何陌生人都存有戒心,而不愿假以词色!

“哦——”她转过身子,姗姗步向柳树,“他也认识向一陽一君?”

青冠羽士微微笑道:“岂止是认识……”

同样的微笑,这一次却显得太牵强了。

雷金枝回过身来:“你们是仇人?”

“那倒不是。”

“敌人?”

“可以勉强这么说吧!”

雷金枝沉默了一下,怀疑地看着他:“据我所知,能够对向一陽一君称敌的人并不简单。”

青冠羽士微笑道:“姑娘言下之意,无疑是认为在下还能活着而大感惊异,可是?”

雷金枝道:“你很聪明,我正是这个意思!”

青冠羽士脸上现出了一种冷峻:“你的话固然有道理,只是天下很多铁定的事情不免因人而异!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个例子!”

雷金枝撩起眼皮看着他:“这么说,足下必然身负相当的功夫了?”

青冠羽士一笑道:“姑娘莫非有所怀疑?”

这句话说得很含蓄——事实上是说,刚才我们不是已经较量过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吗?雷金枝冰雪聪明,哪能不懂得对方的意思?

她冷笑了一声,如实地道:“不错,你的功夫的确很高,只是……”

“只是未见得是向一陽一君的对手!是不是?”青冠羽士脸上强自作出一副笑容,继续说道,“有关疑问,只有留待以后解答了。”

雷金枝脸上微觉讪讪——对方果真存心结交,共研破敌之计,自己的应付方法显然有失分寸;设若是自己遭遇到对方这类情形,是否能保持这等风度,那就难说了。

她心里这么一想,不觉有些歉然!不过,对于这个青冠羽士的出现,仍然讳莫如深,不得不使她存有戒心!

她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对你这么认为,并非是仅凭臆测,而是有原因的。”

青冠羽士斯文地道:“姑娘请说!”

雷金枝微微笑道:“那是因为你刚才说到联手对付的话,因此才使我怀疑如果你的武功高过向一陽一君,又何必找人联手,岂非是多此一举?”

青冠羽士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么个纤嫩姑娘的词锋会这般犀利,使得他一时无言以应;只是微微一笑,暂不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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