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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将计就计(4)

叶天播着头,道:“我跟丁总管年纪还轻,再苦个十年八年还无所谓,可是王头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翻身就难了。将来靠几个微薄的退休俸过日子,那可是清苦得很啊!指望儿女回头接济,那种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你说是不是?”

王头终日忙碌,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听叶天唏嘘道来,不禁整个愣住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名捕快自门外匆匆冲了进来,紧紧张张地在王头身边嚼咕了一阵。

王头听得神色陡然一变,目光炯炯地凝视了丁长喜片刻,又飞快地转到叶天脸上,嘎声道:“是你,一定是你做的好事?”

叶天摸了摸鼻子,道:“叶某心地一向善良得很,每天做的好事不计其数,但不知王头指的是哪一件?”

王头道:“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一件!”

叶天道:“那不过只是二十两银子,区区之数,王头何必放在心上!”

王头咳了咳,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是我家里的那一份。”

叶天搔着头,回望着丁长喜,道:“丁兄可曾派人到王头家里送过银子?”

丁长喜含笑摇头。

王头抢着道:“不是银子!”

叶天道:“不是银子是什么?”

王头又匆匆回顾一眼,道:“是那具……黑里透红的东西。”

丁长喜恍然笑道:“莫非是跟方才包起来的那六份是同样的……礼物?”

叶天又摸了摸鼻子,道:“好像差不了多少。”

王头顿时跳起来,道:“你们不会把那六份也送到我家里去吧?”

叶天立刻摆手道:“王头且莫紧张,那六份送给哪一个,我们一时还没想到适当的对象,如果王头有兴趣的话,那我们就省事多了。”

王头急忙走到叶天面前,深深作了个挥,差点跪下来,道:

“小叶,叶老弟、叶大侠,你就浇了我吧!我年老气衰,职位又低,那种大礼,我实在承受不起,你们要送,也应该往高处送……”

叶天忙道:“哦?依你看,我们送给哪一位比较妥当?”

王头道:“年纪比我轻、职位比我高的人有的是,你们送给谁都比送给我强。”

叶天点点头,道:“好吧,既然王头这么说,我们也只好另谋出路了。”

丁长喜也立即道:“而且以后我们也尽量不给你添麻烦,以免耽误了你的大事。”

王头道:“那我就先谢了,至于方才所谈的那码事,请二位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非把那张东西翻出来不可。”说完,手臂一挥,率众而去,行色十分匆忙,显然是要赶回去处理那具一尸一体。

伙计们重又将店门掩上,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叶天,好像正在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叶天却怔怔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丁长喜咳了咳,道:“方才没有经你同意,就替你许出去~成,你不会见怪吧?”

叶天漫应道:“当然不会,这件事丁兄处理得漂亮极了。如果没有那张东西,就算把残月环凑齐,也未必能找出那批宝藏的正确方位。”

丁长喜又道:“至于龙府那两成,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叶大侠千万不要当真。”

叶天依然漫不经心道:“那怎么可以?今后借重龙府和丁兄之处尚多,分给你们两成,我觉得一点也不冤枉。”

丁长喜微微皱眉道:“你是不是在想该把那六具一尸一体送到什么地方?”

叶天摇首道:“那是曹老板的事情,用不着我们来伤脑筋。”

丁长喜不禁奇怪道:“那你还在想什么?”

叶天偷偷膘了丁长喜一眼,敲着脑门道:“我正在想,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那两个家伙摆平。”

丁长喜道:“哪两个家伙?”

叶天道:“当然是一江一 大少和孙涛!”

孙涛已经在萧家酒铺坐了整整四个时辰。

店里店外也早已挤满了人,这些人当然都是跟随一江一 老爷子多年的弟兄。一江一 边上也靠满了船,那些船当然也是一江一 老爷子留下来的,但是不论是人还是船,现在都不再是一江一 家的了,因为凡是在这里的,都绝对忠于孙涛,每一个人,每一条船,都唯孙涛的马首是瞻。

午后的一陽一光照耀着滚滚的一江一 涛,陈旧的船只在波涛中摇摆,发出一连串相互撞击的声响。

而坐在酒铺内外的那些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悲怆,但却没有人流泪,有的也只是从目光中闪露出来的一股愤怒的火焰。

整个店堂里,只有一个人的表情与众不同,那就是端坐在柜台里的萧红羽。

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沉重,那张俏一丽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笑容,两只眼睛一直焦急地瞟着门外,充满了期待的神色。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阵乱哄哄的声音,然而那阵声音很快便静了下来,似乎比先前来得更加宁静。

萧红羽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跟起足尖,撑着台面,环顾左右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接连问了两遍,竟没有一个人理她,因为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望着坐在里边的孙涛,而孙涛却像老僧入定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问到第三遍,门口才有人答道:“我正想问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答话的正是叶天,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走进来,一直走到柜台前面,连看也不看众人一眼。

萧红羽一把将他拉进柜台,跺着脚道:“小叶,你怎么现在才来?可急死我了!”

叶天一副没事人儿的样子,道:“你急什么?”

萧红羽嘴巴悄悄朝外面努了努,道:“你没有看到这些人吗?”

叶天道:“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到了。”

萧红羽道:“他们都是等你的,已经在这里等了几个时辰了。”

叶天皱眉道:“他们等我有什么用?这种事我已帮不上忙!”

萧红羽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就是不肯走,你教我有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孙涛才缓缓地站起来,远远一抱拳道:“阁下想必就是魔手叶天叶大侠吧?”

叶天忙道:“不敢,原来孙大哥也在这里。”

孙涛微微一怔,道:“叶大侠认得孙某?”

叶天道:“如果我连孙大侠都认不出来,我在襄一陽一这几年岂不是白混了?”

孙涛惨笑一声,道:“叶大侠这么说,实在让孙某惭愧得无地自容。这些年一直没有拜望你,直到遇到困难才找上门来,但愿你不要见怪才好。”

叶天淡淡道;“孙大哥太客气了,不知你今天找我,有什么措教?”

孙涛道:“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叶天沉吟着道:“如果是为了一江一 老爷子那码事,不瞒孙大哥说,我叶天实在是无能为力。”

萧红羽忙在一分接道:“不错,那是你们一江一 家的家务事,任何人都不好插手。”

孙涛忙道:“萧姑娘只管放心,我们来找叶大侠,既不是请他替一我们撑腰,也不是求他主持公道,我们只想拜托他替一我们作个见证。“’叶天一怔,道:“你们想叫我作什么见证?”

孙涛道:“我们这些人到一江一 家,完全是为了去拜祭我岳父他老人家的遗容.既不想惹是生非,也不想争论任何事情。假如他们想把我们这些人都留下,我们也认了,但我们绝不能丢一了命,还让人家给我们安上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所以我们才不得不找个见证人,陪我们一起走一趟。”

叶天道:“你们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

孙涛道:“不错!”

叶天道:“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其他的原因?”

孙涛道:“没有。”

叶天道:“那你们尽管安心去吧,那里的见证人多得不得了,一江一 大少再不孝,也不敢在一江一 老爷子灵前,当众跟你们翻脸。”

孙涛道:“他或许不敢,但是有人敢。”

叶天道:“什么人?”

孙涛道:“冷面煞星赵登和他那批手下。”

叶天笑笑道:“那就更不可能了。莫说你带了这么多弟兄,就算只带着‘钩镰槍’马玉麟一个人去,他们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何况你孙大哥那十二一柄一飞刀,也不是好对付的。”

孙涛突然声泪俱下道:“只可惜马大叔已经遇害了……”

他话没说完,旁边的弟兄已个个大放悲声,店里店外顿时变得凄惨万状,显然马玉麟之死对这些人来说,远比一江一 老爷子归了天还要让他们伤心。

叶天整个傻住了,回首望了望萧红羽,她也正在一旁发愣,似乎事先也不知情。

过了很久,孙涛才大声道:“叶大侠你说,在这种情况之下,不找个能够镇住他们的见证人,我敢带着弟兄们过去吗?”

他话一出口,所有的哭嚎之一声 立刻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瞪着叶天,好像都在等着他的答复。

叶天咳了咳,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孙涛淌着眼泪说道:“就是今天一早!”

旁边立刻有人接道:“可怜他老人家死的时候,距离他那杆钩镰槍只有一步,只要让他抓到那杆槍,两个赵登也未必是他老人家的对手!”

叶天沉吟着道:“就算他没有槍在手里,凭冷面煞星赵登的身手,只怕也杀不了他。”

孙涛道:“可是他老人家确实是被‘大力金刚掌’震断心脉而死,这还错得了吗?”

旁边又有人一大声喊道:“绝对错不了!除了赵登那个王八蛋,还有谁能使出如此强劲的掌力?”

叶天道:“据我所知,江湖上以掌力强劲驰名的人太多了孙涛截口道:“可是在襄一陽一,却绝对没有人比得上他!”

叶天摇头道:“不,至少有一个人,就比赵登高明得多。”

孙涛诧异道:“哦?你指的是哪一个?”

叶天道:“粉面阎罗曹刚。”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孙涛急忙扬手将喧哗之一声 制止下来,道:“你说粉面阎罗曹刚已经到了襄一陽一?”

叶天道:“早就到了。”

孙涛怔了怔,道:“奇怪,像这么重要消息,我怎么会没有听人说起?”

他一面说着,一面环顾着身旁的那批弟兄,神态间充满了责怪的味道。

叶天忙道:“你当然不会听人说起过,因为他们这次的行动十分隐秘,每个人都把原来的面目遮盖起来,你手下的弟兄再精明,也无法猜出他们的来历。”

孙涛恍然叫道:“你指的莫非是那批黑衣人?”

叶天道:“不错,那批黑衣人正是神卫营里的大小喽罗,那个带头的黑袍怪人,就是粉面阎罗曹刚。”

孙涛愣了一阵,道:“就算他是粉面阎罗曹刚,我们跟他无怨无仇,他也不至于向我们下手。”

叶天道:“那你就太不了解神卫营那批人了。他们从不重视个人恩怨,只对两种人下手,不论对方是谁,出手绝不留情。”

孙涛道:“哦?哪两种人?”

叶天道:“第一是对他们有妨碍的人,第二是对他们有威胁的人。”

孙涛道:“可是马大叔已封槍多年,根本就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妨碍。”

叶夭道:“妨碍或许没有,但是威胁仍在。这次他们在襄一陽一的任务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试想有个‘钩镰槍’马玉麟这种高手在旁边,他们不先把他除掉,还能安心办事吗?”

孙涛道:“照你这么说,他们应该铲除的人太多了。像丁长喜、何一刀以及赵登等人,声望都不在马大叔之下,他们何以只对他老人家下手?”

叶天叹了口气,道:“那是你有所不知,其实今天早晨,他们已经向丁长喜和何一刀下手了。而且负责执行任务的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双槍将”魏青,这个人,孙大哥听说过吧?”

孙涛大吃一技,道:“有这种事?”

叶天道;“当时我刚好在场,一切经过都是我亲眼目睹,绝寻错不了。”。

孙涛呆了呆,道;“结果如何?”

叶天道:“幸亏丁长喜老谋深算,事先早有防备,才算逃过一劫,否则那两人的下场,只怕跟马大叔也没有什么差别。”

孙涛沉默片刻,道:“那么赵登呢?为什么他们唯独不同赵登下手?”

一旁陡然有人拍案而起,道:“对啊!是不是有人跟神卫营搭上了线?”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一阵一騷一动,似乎每个人都对一江一 大少的立场产生了怀疑,包括孙涛在内。

就在乱哄哄的情况中,忽然有个大汉一头冲了进来,气喘喘地喊道:“启禀大哥!

大少爷好像来了!”

孙涛手臂一挥,杂乱之一声 顿时静止下来,只见他凝视着那名大汉,问道:“你说什么?”

那大汉擦了把汗水,道;“我看到大少爷的轿子朝这边来了。”

孙涛急忙道:“赵登那小子有没有眼来?”

那大汉想了想,摇头道:“好像没有。”

只听得轰然一声,所有的人都推座而起,似乎每个人都想冲出去。

孙涛大喝一声,道:“坐下!”

一声令下,店里店外的人全部坐了下来、命令之贯彻,连叶天都暗自佩服不已。

只有孙涛还站在那里。环视着众人,道;“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一声,义道;“无论怎么说,他总是咱们老爷子的亲骨肉,非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跟他闹翻!”

其中有名弟兄又已忍不住叫道:“马大叔这笔血债怎么办?”

孙涛道;“你们放心,这笔债我一定会讨回来,如果真是赵登下的手,我一定会叫他偿命!”

叶天也急忙道:“最好你们先把凶手弄清楚,以免教马老爷子含冤九泉。”

说话间,门外已响起一片嘈杂之一声 。过了不久,一江一 大少那顶小轿,便已晃晃悠悠地停在门前。

等一江一 大少跨出轿子,所有弟兄几乎不约而同地将头撇开,连上去招呼一声的人都没有。

一江一 大少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怒冲冲地冲进店门,看也没看叶天一眼,便已哇哇大叫道:“这倒好!老爷子刚刚才咽气,你们这批人就反了?”

满堂的弟兄,竟没有一个人吭气,包括孙涛在内。

一江一 大少大步冲到孙涛那张桌子前面,伸手抓住五名弟兄的后领,喝道:“滚开!”

只听“嗤”的一声,衣裳被撕下一大块,那名弟兄却动也不动。

一江一 大少狠狠地把那块衣裳往地上一摔,咬牙切街道:“好,好!姓孙的,你果然招了一批好弟兄!”

孙涛冷冷遇:“你错了,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我孙涛招进来的,都是跟随老爷子多年的老伙伴。”

一江一 大少忽然笑了笑,道:“这么说,这些人并不是你孙涛的属下,应该都是我们一江一 家的弟兄才对?”

孙涛道:一不错,他们的确都是一江一 家的好弟兄,问题是你还算不算一江一 家的人!”

一江一 大少狞笑道:“孙涛,你这番心思是白费了!我天生就姓一江一 ,这辈子做定了一江一 家的大少爷,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怎么抢也抢不去的。”

孙涛也笑了笑,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好办了。这些人今后就再也不是一江一 家弟兄了。”

一江一 大少满不在乎道:“那就得看他们自己了,其实跟着你这种人混,那是他们自找倒楣,这辈子也就休想有什么出息了。”

孙涛冷笑道:“总比跟着你强,至少我可以跟他们同甘共苦,不像你,每天花天酒地,一掷千余,从来都不会想到弟兄们的死活。”

一江一 大少恼羞成怒道:“那是我赚来的钱,我怎么花,谁也管不到。”

孙涛即刻道:“但你也不要忘了,当初你做生意的本钱,都是谁帮你赚来的!”

一江一 大少道:“那是我老子的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孙涛道:“你又错了。那些钱虽然是老爷子的,但也都是弟兄们用血汗赚进来的。

如果当初不一交一 到你手上,如今弟兄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苦。至少老爷子会多造几条船,多建几座码头,可以让弟兄们多出几条生路。”

一江一 大少冷笑几声,道:“船我也可以造,码头我也可以建,可惜我不是傻瓜,因为我知道我做得再多,最后也要落在你孙涛手上!”

孙涛叹了口气,道:“那你就更应该检讨,为什么这批人宁愿跟着我吃苦,而不要跟你去享福?”

一江一 大少又是几声冷笑,道:“我今天不想跟你抬杠,我是来算帐的!”

孙涛一怔.道:“算什么帐?”

一江一 大少环目四顾道:“马大叔呢?”

孙涛惨然道:“什么?你居然还敢来找马大叔?我真是服了你!”

一江一 大少横眉竖眼道:“我为什么不敢来找他?我一江一 家父子对他一向不薄,无论如何他也不该领头来对付我。我这次来,就是要亲口问问他,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我下手?”

孙涛愕然道:“你在一胡一 扯什么?马大叔几时向你下过手?”

一江一 大少隔着桌子,狠狠地朝孙涛一指,嘶声道:“你少他一妈一的跟我装糊涂!他今天一早跑去杀死了赵登,你敢说你不知道?”

孙涛得住了,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一江一 大少继续道:“你赶快把他叫出来,叫他带着钩镰槍,干脆把我也一起干掉算了!”

孙涛长叹一声,道:“马大叔不会杀你的,如果他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说着,语声微微一顿,又是一叹,道:“不过他老人家倒是一直想给你一点教训,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一江一 大少道:“有什么来不及?我现在还没有死,他要教训,就叫他当面来好了,也免得以后再暗施手脚。”

孙涛道:“你放心,你这辈子再也尝不到钩镰槍的味道了。”

一江一 大少怔了征,道:“为什么?”

孙涛道:“你虽然没有死,但是他老人家已经死了,今后你就更可以无法无天地去做你的一江一 大少了。”

一江一 大少又怔了一阵,才道:“你骗我!他杀了赵登还没有几个时辰,怎么就死掉了?”

孙涛缓缓地摇着头,道:“赵登不是他老人家杀的,他老人家一早就死在卧房里,而且是被人用‘大力金刚掌’震断心脉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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