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屠龙谷涉险
皇甫端目光四扫,微一沉吟,伸手指着左前方峰腰部位,向陶敏低声说道:”敏妹,那峰腰林木遮映之中,有虎牙飞角可见,想必就是‘金天观’的所在!”
陶敏笑道:“管它是与不是?我们先去游赏那座山峰景色,不就知道了吗?”
皇甫端闻言,遂一面从容举步走向左方山峰,一面又向陶敏低声说道:“敏妹,那位假皇甫端,不知何时才来?我们究竟是在‘金天观’外等候,还是先到观内看看?”
陶敏想了一想,含笑说道:‘先行进观,恐怕会有麻烦,万一被那假皇甫端,闻风惊走,岂不是错过一场太好机会?故而若依小妹之见,还不如在‘金天观’附近,选一僻处隐身,静等那假皇甫端到来,再复尾随他进观暗探!”
皇甫端深以为然地扬眉笑道:‘敏妹这种意见,极为高明稳妥,我们到了峰腰,即选择隐身之处,监视一切动静便了!”
计议说定,展眼间便到了峰腰,果见一座占地不算小的巍峨道观,观门外所悬匾额之上,赫然镌着“金天观”三个大字!
陶敏目光一转,指着“金天观”外,一左一右的两株参天古木,向皇甫端娇笑说:“皇甫兄,这两株大树,距离‘金天观’不远,树身又高,我们若各据一树,分别在树顶藏身,却可把‘金天观’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都包括在监视图内!”
娇躯闪处,便自翩若惊鸿般,驰向东边,纵登参天古木,隐人了树梢枝叶之内!
皇甫端纵登西边松树。
看了足有两个时辰,却既未见假皇甫端到来,也未见这‘金天观”的周围,有任何扎跟异状。
只有一桩事儿,使皇甫端颇觉惊异!
就是自己在树上等待了这长时光,竟不曾看见“金天观”
内,有人走动!
陶敏恰在此时,也向皇甫端遥遥注目,井对他比了一些手式。
皇甫端懂得这些手式之意,是陶敏表示毫无所见,毫无所闻,问自己有何闻见?
遂耸肩苦笑,连摇双手,答以自己也像她一样,毫无所获!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蓦然间,“金天观”外,忽有人影一晃!
原来这条人影,并不是什么假皇甫端,而是在另一株参天古木之上,等得难耐的神女陶敏!
皇甫端见陶敏突然赶来,不禁失惊问道:“敏妹,你发现什么蹊跷了吗?”
陶敏噘着嘴儿,摇头说道:“我就是一无所见,才觉得气闷难耐,索性不再苦等,来此和你谈谈!”
皇甫端何尝不也深觉气闷?遂拉着陶敏,并坐在树枝之上,向她低声说道:“我因接连三个时辰,未见观内有任何行动声息,遂怀疑是否那个假皇甫端,业已在我们之前来过,把‘金天观’中诸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陶敏想了一想,摇头说道:“皇甫兄,你这种怀疑,虽然有因,但可能性却不会太大!
慢说‘王屋金童’魏敏,身手绝伦,就是他那二师兄‘金天观主’铁手真人,看来也非俗手,哪里会轻轻易易地,便被假皇甫端,扫数杀尽?”
皇甫端皱眉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最好想个法儿试试,免得在此呆等!”
陶敏闻言,忽然身形微闪,溜下参天古木,弄来几块大石,向皇甫端娇笑说道:“皇甫兄,我们用石块投进‘金天观’内,试试有无反应?
或可看出一些迹象!”
皇甫端点了点头,首先向“金天观”内的院宇之中,抛进了一块大石!
“砰”然一声,大石落处,“金天观”内静悄依然,决无半丝异状!
陶敏柳眉双剔,猛力凝劲出手,又向“金天观”内,飞石击去!
她这次飞石,不是投向院中,而是击向大殿窗棂,只听”喀嚓”一响,木碎纸飞,窗棂被击坏了好大一片!
但殿中依然静寂寂,死沉沉,没有人现身探视,也没有人出声喝问!
皇甫端忍耐不住!向陶敏叫道:“陶妹,我看情形不对,还是进观……”
一语未毕,陶敏业已施展“紫燕穿波”的轻功身法,纵下参天古木向“金天观”观门扑去!
皇甫端生恐她有所失闪,随后紧跟,双双落在“金天观”
外,然后,上前叩门!
谁知陶敏手才及环,这两扇虚掩观门,竟自“呀”然而启!
皇甫端目光微注,剑眉立蹙!
原来,观门以内,横陈着两具身穿青色道袍的无头尸首!
陶敏苦笑说道:“皇甫兄,还是你猜得对,那位心狠手辣的假皇甫端,业已赶在我们之前,到过‘金天观’了!”
皇甫端冷笑道:“如今何必再说什么猜测之话,我们且看看那位棋高一着的假皇甫端,又在这‘金天观,中,造了多少杀孽?”
陶敏闻言,遂与皇甫端细搜观内各地,果然看不见一个活人,只发现了十三具无头尸体!
皇甫端摇头苦笑,皱眉说道:“我还以为机缘凑巧,所负沉冤,可告水落石出,谁知又弄得更深一层。这十三具尸体,具具无头,不知死的是些什么人物?有没有‘王屋金童’魏敏和‘金天观主’铁手真人在内?”
陶敏咬牙恨道:“这假皇甫端真狠,他一连杀死十三人,却又把人头拿去则甚?”
话方至此,“金天观”外忽然传进一丝低沉人声,冷冰冰地叫道:“观内之人.出外一会!”
陶敏听得有人发话,便向皇甫端低声笑道:“皇甫兄,这发话之人,多半便是假皇甫端了吧?”
皇甫端早已被人弄得心头火冒,剑眉双别,俊目闪光,和陶敏双双晃动身形,电疾扑向观外!
他们才出观门,便有黑忽忽一堆东西,当胸飞到!
皇甫端怒火虽已难禁,但心中戒意仍深,遂玄功傲凝,双掌一推,把那堆黑忽忽的东西,震落在五尺以外!
咕噜噜,满地乱滚!
这堆东西落地以后,才看出就是观中十三具尸体上所失去的十三颗人头!
皇甫端见下头,以为来人定是假皇甫端,遂凝神注目,对那人头掷来的方向看去!
树影之中,并排站着二人,身形均甚高大,并都带着一副黑色面罩,使人看不出他们的本来面刚微抱双拳,沉声问道:“适才是哪位找我答话?”
右面之人,低低哼了一声,似欲发作。
左面之人伸手相拦,含笑说道:“老人家且慢动怒,让小侄先和他谈谈!”
话完,抢步当先,走到皇甫端面前,伸手把脸上的罩面黑纱取掉!
这人是位满面精明强悍神色的中年大汉,在眉心中央,有一块红色暗记!
皇甫端见来人并非自己所料的假皇甫端,不禁愕然失惊地,退后半步!
那中年大汉,向皇甫端全身上下,看了几跟,冷然说道:“方才是我请尊驾出现答话!”
皇甫端问道:“朋友怎样称呼?”
中年大汉扬眉笑道:“在下杨晋,外号人称‘三眼神刀’,尊驾想必就是‘七绝玉龙’皇甫端了!”
皇甫端不肯暴露身份,摇头说道:“在下不是皇甫端,杨朋友莫要错认!”
“三眼神刀”杨晋纵声狂笑说道:“皇甫朋友,杨晋在‘杭州龙虎擂’时,曾见过你连诛七寇,耀武扬威!如今你虽用药物,略加易容变色,又哪里能够瞒得了我?”
这几句话儿,倒把皇甫端听得窘了好大一会!方自扬眉答道:“杨朋友,你且莫猜我到底是准?只请说出你是为了何事?
找我答话?”
“三眼神刀”杨晋指着满地人头说道:“由于这满地人头看来,我虽未进‘金天观,,便知观内必有十三条血腥命案!”
皇甫端点头说道:“不错,这座‘金天观’内,门户未锁,活口全无,却有十三具无头尸身,横毁在地!”
“三眼神刀”杨晋闻言,厉吼一声,嗔目问道:“皇甫端,‘金天观’中弟子,与你何仇?竟这等乱下毒手!我二师弟铁手真人,三师弟‘王屋金童’魏敏,又复何在?”
皇甫端与陶敏,从这几句话儿之中.听出“三眼神刀”杨晋是“王屋矮叟”褚拔吾的大弟子,但却不知远远站在树影下的另一蒙面之人,是何身份?
陶敏因见“三眼神刀”杨晋,词锋咄咄逼人,皇甫端却有所碍难,窘然未答,遂在一旁接口说道:“杨朋友,你莫在未明事实真相之前,便这等含血喷人,你怎知道‘金天观’中,一十三条血腥命案,是皇甫端所作?”
杨晋冷笑说道:“我接我二师弟‘金天观主’铁手真人快马传书,说是与‘血泪七友’门下的‘七绝玉龙’皇甫端,约定今日,在‘金天观’中决战,要我千里驰援!如今我来迟一步,十三具尸体,横陈‘金天观’中,十三颗头颅,堆积‘金天观’外,你们又尚未遁走,事实当前,罪行在眼,还想赖得掉吗?”
皇甫端知道这桩黑天冤枉,暂时又无法洗刷,只有赶紧脱身,才是上策,遂摇手止住陶敏,莫与对方辩白.自己上前半步,向“三眼神刀”杨晋,抱拳说道:“金天观中血案,虽非我所为,但奸人安排太妙,已使皇甫端百口难辩!杨朋友可否给我一些限期,让我把此事弄得一清二白以后,必到王屋山中,向杨朋友及令师楮老前辈请罪!”
“三眼神刀”杨晋冷笑一声说道:“皇甫端,跟前血债,最好是眼前偿还!你若把这十三颗人头,满地乱滚惨状,镇日放在心头,能够吃得饱?睡得着吗?”
皇甫端皱眉说道:“听杨朋友这等说法,莫非硬逼我和你当场了断?·杨晋厉声叫道:“皇甫端,你何必再如此假仁假义,你已经砍下了十三颗人头,难道就不敢再多砍一颗我杨晋的六阳魁首?”
皇甫端见状,深知一场恶斗,业已无法避免,遂长叹一声说道:“杨朋友,你既然如此不能相容,皇甫端也只好勉力奉陪,走上几合便了!”
语音了后,两人刚待动手,远方树下的那条人影,突然向前走来!
这人身法极快,只晃得两晃,便到了皇甫端的面前!
陶敏暗忖这是何人?从身法灵妙的程度看来,功力似乎远在皇甫端之上。
皇甫端则悚然一惊,全身发抖地,心中暗叫不妙!
这条人影,职立皇甫端身前以后,便伸手取去所戴黑布面罩!
面罩一去,方看出此人是位豹头虎额,神态威猛异常的虬髯老叟!
陶敏不识此人,但皇甫端却吓得魄散魂飞,心胆欲裂!
原来,这威猛老人,就是“血泪七友”之中性情最暴,排行第四的“仙霞焦髯叟”彭烈!
彭烈侧顾“三眼神刀”杨晋,沉声说道:“杨老弟.你且退后,这桩事儿,由我彭烈来替你主持公道如何?”
“三眼神刀”杨晋躬身答道:“彭老前辈是当世武林中的泰斗人物!又曾与家师相识.杨晋自当遵命,听候公平处置!”
彭烈一双虎目之中,精芒怒射地,盯在皇甫端的身上,冷然问道:“皇甫端,你还认得我吗?”
皇甫端“噗嗵”一声,跪倒在地,流泪答道:“四师叔待端儿有天高地厚之恩……”
一语方出,彭烈便厉声叱道:“谁是你的四师叔?你又是谁的端儿?我只知道你是罪不容诛的皇甫端,我是专替江湖伸张正义的彭烈!”
这几句话儿,分量太重,直把这位“七绝玉龙”皇甫端,听得全身发抖地,无法开口辩说!
陶敏委实看不过去,缓步向前,对那怒容满面,杀气腾眉的“仙霞焦髯叟”彭烈.敛衽为礼,含笑说道:“晚辈参见彭大侠!”
彭烈向她微一打量,抱拳还礼问道:“姑娘怎样称谓?”
陶敏应声道:“晚辈姓陶,单名一个‘敏’字!”
彭烈双眉一轩.沉声问道:“陶姑娘与皇甫端是什么关系?”
陶敏不慌不忙,神情自若地,含笑答道:“我和这位皇甫兄,毫无关系,只不过江湖偶识,风萍结友而已!”
彭烈虎目一翻,厉声问道:“陶姑娘既然和他无甚关系,何必……”
陶敏不等彭烈话完,便自接口说道:“彭老前辈请莫责怪晚辈多事,陶敏既是武林儿女,自然难免见人间不平事,胸中便作不平鸣!”
彭烈“哦”了一声扬眉问道:“陶姑娘,你见了什么不平之事?”
陶敏神色安详地,看着这位性暴如火的”仙霞焦髯叟”彭烈,含笑缓缓答道:”彭老人家,请恕晚辈唐突!陶敏觉得你对皇甫兄的态度,便完全以长凌幼,太不公平!”
彭烈“哼”了一声,脸色微沉说道:“陶姑娘,你知不知道他身上背了多少‘血债’?”
陶敏与彭烈针锋相对地,朗声说道:“彭老前辈,你知不知道他身上背了多少‘冤枉’?”
彭烈厉声叱道:“陶姑娘,你不要卖舌张牙!皇甫端的‘冤枉’,只是一句空言,但他的‘血债’,却是般般实事!”
陶敏目闪神光,扬眉叫道:“彭老人家,你完全错了!你所谓的‘空言,乃是‘实事’!你所谓的‘实事’却是‘空言’!仅我陶敏一人,便足以证明令徒皇甫端的‘血债’是虚,‘冤枉’是实!”
彭烈双目之中,射出令人生惧的森冷神光,疑注在陶敏身上,沉声问道:“陶姑娘,你怎能替他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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