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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细说根由(2)

微微一顿,淡然一笑接道:“说到这里,我得对你爷爷的一切再做一番补充介绍,你这位爷爷,除了武功道德,允称武林第一人之外,其胸罗之渊博,在当今武林中,也不做第二人想,举目天文地理,星相医卜,可说无所不精,其中先天易数与相人之术,更是奇验如神。所以,当你那位师伯,不,他不配做你的师伯,我还是叫他冷剑英的好。当冷剑英投入璇玑岛时,你爷爷就已看出他狼子野心,必成后患,而有意予以拒绝。”

小明接问道:“可是,以后我爷爷又怎会收留他呢?”

于四娘道:“这个,说起来,那就得归之于天意了。娃儿,方才我已说过,那冷剑英是你爷爷的内侄,是么?”

小明点点头道:“是的!”

于四娘接道:“问题就在这一点亲戚关系上,当时你爷爷虽然明知冷剑英这个人必成后患,但因碍于你奶奶的面子,而同时你奶奶娘家又只剩下这一根苗,所以你爷爷不但没有拒绝,而且也没有将他心中的忧虑,向你奶奶透露出来,以致演成以后的惨剧。”

小明嘴唇张了一下,但于四娘又立即接道:“不过,你爷爷虽收留了冷剑英,但因心中已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所以,为防患未然计,仅仅传授那厮一些次要武功,对于本门中的武学精华,则藉口其武功不足,而迟迟未与传授。当然,冷剑英那厮并非傻瓜,时间一久,他已看出你爷爷的用心,但那厮城府甚深,虽然看出了你爷爷的用心,却也只是暗中恨在心底,表面上却反而更加温驯,也更加兢兢业业地习练武功。”

说到说里,她长长地叹息一声道:“也是合当有事,就是现在说来的十二年前,你师傅……哦!对了,我应该先将你的师傅师母介绍一下。”

微微一顿,才沉思着接道:“你师傅是你爷爷的独子,名伯元,你师母姓魏,名无双,他们两人,本已尽获你爷爷奶奶的真传,但因其本性淡泊于名利,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以至武林中,很少有人知道你爷爷有这么一对佳儿佳媳。而且,你师傅也过份的敦厚仁慈,尽管你爷爷早就暗中警告他,教他当心那位豺狼成性的表兄,但他却被冷剑英那忠厚的外表蒙蔽了,不但不听你爷爷的警告,反而跟冷剑英那厮特别亲近!几乎是形影不离。”

一声轻叹,结束这一段谈话,然后沉思着接道:“现在,回到那祸源的本题了,距今约莫是十二年之前,你师傅在岛上偶然发现二部‘黄石真解’,那是西汉留侯张子房的师傅黄石公所著,其中前半部系用兵为政的精义,后半部却是最高深的武学。据你爷爷说,那‘黄石真解’后半部的武学,系揉合释道两门的武学精华而成,也就是你爷爷本门武学的来源,当然,其中还有一些因年久失传,连你爷爷也不会的绝艺在内。这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如今说来,也是一件最不幸的祸事,因为,就当这‘黄石真解’被你师傅发现之后还不到十天,你师傅师母双双死于冷剑英的暗算中。‘黄石真解’也被那厮盗走了,那时候,你这位师姐才不过三岁多一点,也幸亏她一向喜欢跟我睡在一块,要不然,她也不会活到今天了。”

听话的四个人中,徐羽军夫妇满脸悲容,目含痛泪,徐丹凤却埋首她奶奶怀中,嘤嘤啜泣着,小明星目中煞芒连闪,咬牙恨声道:“姥姥,世间怎会有此种禽兽不如的东西!”

接着,又向冷飞琼嗫嚅地道:“奶奶,可是……他是您老人家的侄儿,这……”

冷飞琼凄凉一笑道:“孩子,这已经不算问题了!”

微顿话锋,幽幽地一声长叹道:“当年你爷爷就是为了顾虑我的面子,不肯将心中的话告诉我,才酿成此一惨案,不但使我抱恨终天,也使我冷氏祖先蒙羞于地下。自惨案发生之后,我早已默祷冷氏祖先,不承认他是冷门后代,所以,孩子,你艺成之后,尽可不必有任何顾虑,只管痛下杀手就是。”

小明恭声答道:“奶奶,明儿记下了。”

接着,目注于四娘问道:“姥姥,当时,我爷爷没派人追他?”

于四娘轻轻一叹道:“没有,当发觉你师傅和师母遇害的情况时,冷剑英那贼子离岛已有二个时辰以上了。当然,那时候追也徒然,而你爷爷又一向深信他的先天易数,他推算出,短时期内,绝对找不到那贼子,而那贼子的克星,必须在十二年之后,才能在云南的大理附近出世。所以,这十二年来,你爷爷奶奶就全心全力调教你这位师姊。算起来,已经有半甲子(三十年)未进入中原了,一直到半个月之前,为了寻找你这个先天易数中算出的小煞星,咱们这些人,才重新进入中原,现在,你小子明白了么?”

小明脸色凝重地道:“明儿明白了,只是明儿年纪太小,恐怕……”

于四娘含笑接道:“这个不用担心,你爷爷自有安排。”

小明正容接道:“可是,那‘黄石真解’已被冷剑英盗去十多年了,而那上面的武学,有些是连爷爷也不会的……”

于四娘再度含笑截口道:“这你更不用担心,你爷爷有过目不忘的天赋,那‘黄石真解’他虽然只翻过一遍,却早就记下来了哩!”

小明方自微微一“哦”,于四娘已笑向徐羽军道:“任务已完成,老婆子该休息一下了。”

徐羽军点点头道:“好,以下的由我来说。”

微顿话锋,目注小明和声说道:“孩子,你虽然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世,但爷爷初断你必然跟此间避秦别院中的中原四异有关。所以,爷爷曾于昨夜黎明之前,亲往中和峰下的避秦别院中探查真像。可是,很遗憾,爷爷去晚了一步,避秦别院中已找不到一个人了。”

小明张目讶问道:“有这种事?”

徐羽军沉思着道:“这些,暂时不必管他,等你武功学成,找出你那贾伯伯的遗书时,当可查出其中秘密来。”

扭头向于四娘道:“四娘,请吩咐店家备饭,咱们吃饱之后,即行赶赴中和峰,暂时借那没有人住的避秦别院传授明儿的武功……”

依然是风光明媚的洱海,依然是皓月当空的月圆之夜,不过,那丹桂飘香的中秋佳节,却已悄悄地溜走有两个月了。

南国的初冬,虽然还闻不到冬天的气息,但洱海湖面的深夜,却已透着一丝寒意。

所以,尽管今夜是那么万里无云,月华如水的最适宜赏月的好时光,但万顷碧波的洱海湖面上,极目所见,却仅仅有三五艘游艇点缀其间。

不!现在又多出一艘了。

那是由马帘岛驶出的一艘小艇,艇上是一位年约弱冠的白衫书生,紫膛脸,扫帚眉,薄薄的嘴唇,拮白的牙齿,斗鸡眼,鹰钩鼻,那外表,可实在不敢恭维。

他懒洋洋地拨动着双桨,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漫无目的地划呀划的。

他是谁?原来就是那否极泰来,已练成一身旷代绝艺的小明。

当然,目前他是戴了一付特制的人皮面具,此行本是前来挖取他那位贾伯伯埋在那湖神庙座下,所遗留给他的油布包。可是,不幸得很,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这马帘岛上,却有了极大的变化,不但他与贾伯伯所住的茅屋早已荡然无存,连那座湖神庙,也已付之一炬,地面上并已由当地的土人种上了农作物。

此情此景,当然那一包油布包已没法找了。

经过了半天的打听,终于由那农作物主人的口中探出,地面上委实曾经挖出过那么一个油布包,可是,那油布包却被一个操外地口音的陌生人,以十两银子买去了。

内心之中,感到无比失望的小明,只好在他贾伯伯的坟前默祷一番之后,又独个儿驾着小艇,划向湖心。此刻,他的心头,像塞住了一团乱丝,根本无从清理。

可不是么!油布包失踪了,也就是说,“贾伯伯”交代他办的要事,也可能是有关他自己的身世线索,也跟着中断了,这可怎么办……至于他爷爷交给他的任务,更是重逾千钧。试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去找一个恶迹尚未昭著的恶人,虽然要比大海捞针来要可靠得多,但真正实行起来,又谈何容易!

他,仰望中天皓月。良久,良久,不由喟叹出声。

当他意乱心烦,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间,耳际似乎响起他爷爷临别时的坚定语气:“孩子,为了养成你独立自主的能力,今后可得由你自己去闯天下了……放眼当今武林,你的武功,已很难找到对手了,但你要特别记住,闯江湖不仅仅是凭武功,经验与机智,也同样的重要,而更主要的,却是大无畏的精神与不屈不挠的意志……孩子,人生的旅途是坷坎的,纵然是一帆风顺,也难免会突然遇上陡发的风浪。所以,你必须事先将求取幸福途中所可能发生的横逆和挫折,在心理上做一个准备,庶几才可免去临事时的灰心和失望……”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精神一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点小挫折,算得了甚么……目前,我该先去长沙,去找贾伯伯的那位朋友,顺便打听打听师叔的下落……”

他口中的“师叔”指的是“东海女飞卫”冷寒梅,这位冷寒梅,武林中人都知道她是璇玑岛“不老双仙”的记名徒弟,可是,却没人知道她还是冷飞琼的侄女,也就冷剑英的胞妹。

冷寒梅虽然与冷剑英是同胞兄妹,但冷寒梅的性格却是温柔敦厚,与乃兄的豺狼本性,迥然不同,所以,她名义上仅仅是徐羽军夫妇的记名弟子,但实际上,徐羽军夫妇却视同自己的掌珠,珍爱无以复加。然而,这位有“东海女飞卫”之称,与她的师傅一同名列当今武功十大高人中的冷寒梅,却足有十二年没回璇玑岛了。尽管徐羽军夫妇都深信冷寒梅不致发生甚么意外,也不致与乃兄同流合污,但冷剑英叛离璇玑岛已十二年,而冷寒梅却也有十二年没回璇玑岛,在时间上未免太巧合了,不由不使徐羽军夫妇暗中担心,深恐其中也中了冷剑英的暗算,所以,于小明艺成时,特到叮嘱小明顺便打听这位师叔的消息……

这些,都是当他于练功的闲暇,由徐羽军亲自告诉他的。徐羽军并特别告诉他,冷寒梅的外表,有八成像冷飞琼,使的是一具风磨铜制成的琵琶。

当时,他全心练功,并未加以深思,目前这一想到要打听冷寒梅的下落,不由猛然想起两月之前的中秋节时,在湖面上所遇到的那位红衣美妇,可不是正是使的一具琵琶,而回想起来,那位红衣美妇的面目,不也正跟冷飞琼有几分近似!

兴念及此,不由又喃喃自语道:“难道那红衣美妇就是冷师叔么?她曾经约我第二天晚上在蒙化城东郊的土地庙中会她,当时阴错阳差地错过了,如今事隔两月,又到那儿去找呢?”

他,对月蹙眉沉思良久,又低声自语道:“唔……她既然列名十大高人之中,找起来该不致有太多的困难,目前,我还是决定先奔长沙……”

茶洞,是湖南省西北边境的一个小镇,因其位于湘、川、黔、三省交界处,形成官府势力的三不管地区,以致成为绿林好汉的啸聚之所,镇虽小,却是三教九流,龙蛇杂处,份子复杂之至。

这一天,约莫是腊月中旬的一个黄昏。

地面上,已积聚了尺多深的积雪,而鹅掌大的雪花,仍自飞落个不停。

由川境秀山县通往茶洞的小径上,也就是距茶洞还有七八里路程的一个山旁,有两起江湖人物,正在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面向通往茶洞方向的,是个中等身材,白净无须,年约五旬的精悍老者,一身劲装外套英雄氅,尽管身体并不魁伟,但却不怒自威,隐隐有一股慑人的气概。

精悍老者的左肩,是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一张马脸,两道扫帚眉,目光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这两人胯下都乘着一匹颇为雄骏的黄骠健马。

这两人后面,鱼贯地静立着五匹专行山地的健骡,骡背上驮着沉甸甸的包裹,显然是黄白物,为首一匹骡背上插着一面三英镖旗,骡群后面,则为五个趟子手装束的短装汉子。

在这一行正面不远处,为首是一个身如半截铁塔,虬髯满颊的壮年汉子,他的背后,雁翅般分立着二十八个劲装大汉,一个个满脸剽悍,磨拳擦掌,一付跃跃欲试的神态。

这阵仗已很明显,是这三英镖局的这一行人,遇上了麻烦。

这时,三英镖局这一面,那灰衫人扭过头来向他身边的精悍老者问道:“林兄,这些人是甚么路数?”

那精悍老者含笑答道:“司兄,这位就是川、黔、湘三省边区的绿林道龙头大哥‘莽金刚’柳刚柳当家的……”

站立在他们对面的虬髯壮汉不等对方说完,不耐烦地高声说道:“林总镖头,兄弟就等你一句话了!”

敢情这精悍老者就是那“贾伯伯”临终时向小明所说的长沙三英镖局的总镖头林大年哩!那灰衫人防冷的目光斜睨着虬髯壮汉,微微一哂道:“倒真是名副其实的‘莽金刚’。”

接着,又向着林总镖头嘴唇一阵翕张,却没发出声来。

只见那林总镖头连连点首道:“是是,小弟遵命。”

顿住话锋,目光凝注那“莽金刚”柳附,微微一笑道:“柳兄,能否请听小弟一言?”

“莽金刚”柳刚大声道:“有话快说,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林大年脸色一整道:“柳兄,多年来,你我一向相处都不错,是么?”

柳刚道:“你自然不错,可是我的弟兄们,却是越混越惨啦!”

林大年道:“这个,兄弟也早就心中有数,值此岁尾年关,自当有所表示……”

柳刚截口接道:“林总镖头既然也知道目前是岁尾年关,那就请慷慨一点吧!”

林大年笑道:“柳兄真是快人快语,那么,请说个数字出来,只要我林大年力所能及,决不皱一下眉头。”

柳刚大笑道:“数目我也说不出,就请林兄将那五匹骡子留下来吧!”

林大年脸色一变道:“说来说去,柳兄还是志在此五匹骡子。”

柳刚居然轻轻一叹道:“岁尾年关,兄弟手下弟兄又多,说来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林大年眉头一蹙道:“柳兄,我早就说过了,这五匹骡子所驮的,可值不了多少钱……”

柳刚笑道:“林兄说得多轻松,值不了多少钱,还用得着你这位总镖头亲自出马么!”

林大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之后,才正容接道:“柳兄,兄弟这三英镖局的镖旗,已只能用到年底了……”

柳刚截口讶问道:“难道总镖头准备不干了么?”

林大年道:“不是不干了,而是要改组扩充为四海镖局。”

柳刚笑道:“那可与我不相干。”

林大年注目正容道;“柳兄,咱们十数年来的交情,连这最后一趟镖,你都不肯成全我?”

柳刚道:“我要是成全了你,这年我就过不去,而且,我手下这二十八宿也不会答应…”

灰衫人截口道:“二十八宿?名称倒是怪响亮的,只不知手底下怎么样?”

林大年扭头低声道:“这是柳当家的手上最得力的头目,身手都很不错。”

灰衫人道:“能在你林总镖头口中说是不错的人,那是准定错不了的了,哦!时间不早了,林兄你好像还没说到正题哩!”

林大年讪然一笑道:“是是,小弟这就说了。”

目光移注柳刚;淡淡地一笑道:“柳兄,兄弟有句不中听的话,希望柳兄莫见罪。”

柳刚仰然大笑道:“林总镖头太客气了!面对一个强盗头子,谁也说不出中听的话来的。你尽管说吧!横直这五匹骡子我是要定的了。”

林大年正容接道;“柳兄,以你的艺业和才能,沦落绿林之中,实在未免太可惜了!”

柳刚哈哈大笑道:“难道不成你林兄还能将这总镖头的位置,让给我柳刚来干么?”

林大年点点头道:“兄弟委实有意让贤,只不知柳兄肯不肯屈就?”

柳刚微微一楞,林大年又正容接道:“三英镖局改组扩充为四海镖局之后,各方面所需人手正殷,如果柳兄愿意屈就,兄弟当在新局主面前力荐,柳兄所有属下,也当有适当安顿。”

柳刚摇摇头道:“林兄好意心领,我姓柳的天生野性子,不惯受人拘束。”

林大年道:“事关柳兄事业前途,尚请柳兄三思……”

话声未落,一个阴冷的语声接道:“好啊!林大年,你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唆使我的手下叛离我!”

微风飒然,柳刚的身旁,已多出一个短小精悍,一身黑衣,双目精芒如电的斑发老者。

半截铁塔似的柳刚,却向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黑衣老者唱了个肥喏道:“柳刚见过总瓢把子。”

同时,林大年脸色微变地向身旁的灰衫人低声道:“刚来的这位是川、湘、黔三省的绿林总瓢把子,‘矮叟’朱诚。”

灰衫人冷冷地盯了朱诚一眼,冷漠的马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仅仅打鼻孔中轻轻“唔”了一声。

林大年却抱拳向朱诚一拱道:“朱当家的来得正好……”

朱诚冷冷地一哼道:“我不来得正好,要是晚来片刻,我这一批手下,可不全给你挖走了!”

柳刚连忙大嚷道:“总瓢把子,属下可没答应他啊!”

朱诚冷笑一声道:“正因为你没答应他,所以你还能好好地活着。”

那灰衫人目光微扫,像是自语,也像是对林大年暗示似地道;“天已经黑了,再不走,到茶洞可赶不上宿头哩!”

林大年向朱诚再度抱拳一拱道:“朱当家的,请高抬一下贵手,咱们有话到茶洞再谈如何?”

朱诚淡淡一笑道:“可以,先留下五匹骡子来。”

灰衫人双目中寒芒一闪,道:“你凭什么?”

朱诚披唇一哂道:“当然是凭我‘矮叟’朱诚一句话……咦!老夫是跟你们总镖头说话,你算是甚么东西!……”

灰衫人阴阴一笑道:“我么,我是专门收拾妖魔鬼怪的值年太岁。”

朱诚冷哼一声道:“好!老夫先称称你这值年太岁,究竟有多少斤两!”

说话同时,黑影一闪“砰”地一声,灰衫人被震得身形连晃,胯下坐骑几乎被震得蹲了下去,发出一声“唏聿聿”的悲嘶。

原来就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两人已硬拼了一掌,而这一掌硬拼,显然是灰衫人吃了亏。

朱诚已借掌劲的反震之力,飞纵原地,精目中寒芒一闪道:“能接下老夫七成真力的一掌,果然有点门道。”

灰衫人冷笑一声道:“乘人不备,突施暗袭,这算是那门子英雄!”

说话间,“呛”地一声,已拔出了肩关长剑,戟指朱诚怒叱道:“老贼,亮兵刃!”

朱诚视若无睹地向林大年笑道:“林总镖头,想不到三英镖局中还有此种高手,人不可貌相,真是信不我欺。”

灰衫人已纵下坐骑,再度戟指怒叱道:“老贼!我再说一遍,亮兵刃!”

朱诚依然置若罔闻,却再向林大年笑道:“林总镖头,老夫的规矩,一向是劫镖不伤人,你如果再不约束你的手下,那是逼迫老夫破例了!”

灰衫人连连冷笑不已。

林大年却苦笑道:“朱当家的,这位司兄可并非林某人手下,林某人没权力约束他,而且,林某人谨以至诚,奉劝朱当家的,最好……最好是放弃这一笔红货……”

朱诚微微一楞,道,“为甚么?你是否认为老夫不是他的敌手?”

林大年蹙眉苦笑道:“那倒不是……”

灰衫人截口冷笑道:“林兄,你说得已经太多了!”

林大年一笑住口,朱诚却冷然一晒,说道,“老夫行年六十,死不为夭,我就不相信阴沟里真能翻船!”

顿住话锋,目注灰衫人冷笑一声道:“老夫对无名小辈,一向不屑动用兵刃,你且先报个万儿!”

灰衫人仰首狂笑道:“老贼,你能识得我这一招剑法,才够资格听我报万儿!”

话落,长剑一挥,但见一道寒芒,疾如电光石火地一闪,并隐隐挟有风雷之声。

朱诚赌状之下,脸色微微千变,但那种变,变得太快速,也太短暂,旁人几乎难以觉察,而且,他脸色一变之后,随即冷笑一声道:“南荒孤独翁的分光剑法,没甚么了不起!”

顿住话锋,注目接问道:“你是‘南荒孤独翁’独孤钰的传人?”

灰衫人沉脸怒叱道:“恩师名号,岂是你所能随便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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