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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回 彭芝花放火小孤山 山西雁夜探二圣庄

白眉大侠徐良和南海飞仙铁观音彭芝花,在小孤山金斗寨对阵一交一 锋,比罢兵刃比暗器,双方摆个平平,最后徐良说出软话,求铁观音饶恕,并单膝跪地,就要磕头。铁观音伸右手去抓徐良的天灵盖。她那手指与钢钩相似,真要抓上,焉有徐良的命在。就在她站起身毫无防备的时候,事情起了变化,只见由徐良的背后,“哧哧哧”飞出三支利箭,直射铁观音的咽喉。铁观音知道不好,急忙侧身,躲过两支,没躲过第三支,“噗”地一下,这一箭射中彭芝花的左肩头,疼得她“哎呀!”一声,“扑通!”身子栽倒在地。

原来徐良的暗器并没打完,他是假装认输,让对方丧失警惕,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摁绷簧射出短箭,这一手百发百中,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无法脱逃。铁观音也是一时大意,才吃了这个亏。要说徐良这短箭,由于是绷簧发射,劲头不算小,但没有射中彭芝花的要害,她不至于栽倒身躯,这主要是精神太紧张了,以为徐良打出的必然是毒箭,这才摔倒在地,她闭往气,防止毒气攻心。其实徐良打的根本不是毒箭,他的暗器中没一样是带毒的。

徐良一看铁观音撤手扔了仙鹤掌,摔倒在地,他也站了起来。按康殿臣的想法,徐良必然上前一刀,结果彭芝花的性命,可是徐良没有那么办,他想:我们初到南海,还是广结朋友,少结冤仇为好。他前进一步,对着铁观音一躬到底:“老剑客,实在对不起,全怪我冒味,有点失手,望老剑客谅解,我这里给您赔礼了。”彭芝花已经觉出这箭上没毒,箭伤也不至于致命。她看看徐良,想想自己,以数十年的武功身,败在一个年青人之手,真是太丢人了!她往起一坐,瞪着徐良道:“徐良,你的暗器比我高明,但是手上的功夫,我并不服输!现在我身带箭伤,无法抡兵刃同你打斗,你一刀把我杀了吧,免得我日后找你报仇!”“老剑客,我失手伤您,已经很对不起了,哪能再杀您呢。”“你现在要不动手,等我养好伤再找你算账,后悔可就晚了。”“你一定要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恭候大驾了。”铁观音站起身,抬右手捡起了两只仙鹤掌,瞅着康殿臣道:“康殿臣,你勾结开封府的官人,欺负南海派,这笔账迟早要算!告辞了!”彭芝花说罢,迈步起身出了大门,三晃两晃便踪迹不见。

康殿臣见彭芝花走了,过来给徐良道喜。“三将军,老朽算开了眼啦,你的暗器都打神了。快请进屋里休息吧。”康殿臣和他的四个儿子陪着徐良走进大厅,其他人收拾院中的一尸一体,打扫血迹,这些不必细表。

徐良也真有点累了。连喝了三碗茶,才喘过来这口气。徐良朝康殿臣一瞅,这老头儿虽说面带笑容,但笑得很不自然。徐良心中明白,知道他怕铁观音前来报复,于是说道:“老剑客,我在这儿给您闯祸了。你是不是怕铁观音回来报复啊?”“唉,一切由她吧。这个魔头在南海横行了几十年,没人敢动她一根汗毛,如今当众出丑,她岂能善罢干休!可能她到二圣庄请她两位师兄去了。她要把南北二圣人请出来,三将军,可是够招架的呀!”“老剑客不必发愁,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由我引起,自然由我了结。”“我正是为你担心哪,他们三个人加在一块儿,确实难以对付。再者说你到南海来主要是打探夏遂良的消息,并不是同一仙二圣怄气。我可不是撵你啊,依我之见,你吃过饭之后,我就派船把你送出小孤山,赶紧回中原搬请高人,来对付夏遂良,等平了三仙观,再与铁观音他们了账。”“老剑客,我要走了,你怎么办?她来这儿报复,岂不迁怒于你吗?”“这就讲说不起了,她要真不讲一交一 情,我就同她拼了。”“祸是我闯的,怎能留给您呢?我要丢下不管,还算个人吗?不行,无论如何我不能离开小孤山,非要看看彭芝花怎样来这儿报复不可!”康勇弟兄一看,急忙打圆场:“爹,徐三将军真要不走,就再住几天吧,等没事了再送三将军离开不迟。”康殿臣一想:也只好如此了,徐良留在这儿,真要有点什么事,还可以商量办法。

小孤山平平安安过了三天。到第四天晚上,刚刚敲过二更三点,康殿臣和徐良等人还在谈论武艺,忽然院中有人一大叫:“不好了,后院起火了,快救火呀!”

康殿臣等人急忙来到屋外,举目一看,好家伙,只见一派火光,映红了后院,也不知道烧了多少房屋。金斗寨的人发现康家起火,都掂着水桶赶来了。康殿臣赶到后院一看,原来是两间配房被烧着了,这两间配房的檩椽全是竹子,着了火还得了啊!干着急没有办法,众人只得尽量控制火势,不让引燃附近的房屋,时候不大,这两间屋子便化为灰烬。

康殿臣这两天特别小心,怕出事还是出了事,他知道这火一定是有人放的,放火的目的是什么?单单为了烧这两间配房,还是别有用意?现在还不清楚,他吩咐人前后院巡视一遍,看有没有新的情况。时候不大,有人前来报告:“大寨主,家中的财宝没有损失,只是一件,老夫人不见了。”康殿臣闻听夫人不见了,大吃一惊,命人前后搜寻,还是沓无踪影。康殿臣心事重重,来到了夫人的房间,忽然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急忙拿起来凑到灯前一看,吓得他面容更色,浑身哆嗦,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徐良和康勇、康猛等人也跟着来了。徐良一看康殿臣的神色,就知道问题的严重,他拿起信到灯前一看,原来是彭芝花留下的。

彭芝花在信中说:“你们康家的火是我放的,你老伴也是我背走的,我这样做并非全冲你,主要是冲白眉徐良。因为你与徐良狼狈为奸,才对你略施惩罚。我限你在三天之内,把徐良捆送万仙岛,我把你老伴放还,如果逾期不做,我就要先废掉你老伴!”

康勇、康猛、康刚、康强一看这信,气得哇哇暴叫,徐良也是心如刀割,他想了想对康殿臣道:“老寨主,一切都怪我不好,给你们家带来了不幸,我实在对不起你们。这样吧,为了老夫人的安全,你把我捆起来送到万仙岛,一交一 给铁观音,把老夫人换回来。彭芝花愿意怎么处罚我,我都认了。”康殿臣道:“三将军,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康殿臣可不是反复无常、卖友求荣之辈呀!当然了,彭芝花劫去我老伴,我是伤心,几十年的夫妻,能不疼她嘛!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按照彭芝花的要挟,把你送往万仙岛,换回我老伴,让我日后怎么在人前站立呀,我能做这种对不起朋友的事情吗?”徐良道:“老寨主,话不能这么说,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嘛!再说您把我送到那儿,彭芝花不见得就把我怎么样,若不送去,一旦她发怒,伤了老夫人,你想想,我还能好受得了吗?”“三将军,别再往下说了,你再说就有点见外了,此事不要再提。我们先静候三日,看看彭芝花的动静再说。”徐良急道:“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办,铁观音真下了毒手,我们后悔也晚了。要不就这样吧,你不忍心把我送往万仙岛,我自己去,无论怎么说,不能让老夫人为我而遭毒手。”康殿臣道:“三将军,你的心意老朽领了,但是无论如何你不能到万仙岛去,至于我老伴的事,咱们可以另想别策。”

徐良一看,再说也没用。他知道康殿臣是为自己好,怕到那儿凶多吉少,可是自己不能看着老夫人受难而无动于衷啊!我要单独去闯万仙岛,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这里茫茫大海,岛屿星罗棋布,慢说不知道在哪个方面,就是知道,没人撑船,自己也休想赶到!徐良干着急没有办法,只好等康殿臣另想良策。康殿臣有什么良策呀,他是一筹莫展,听任事态的发展。这一夜 就在悲愁中过去了,第二天白昼无事。太一陽一刚要落山的时候,有人进来报告,说是万仙岛送来了书信,送信人已经走了。康殿臣接过信封,脸色都变了,心头突突乱跳,战抖着手慢慢打开,见送来的不是信笺,而是一缕头发!康殿臣心里明白,这是威胁呀!头一天送头发,二一天送手指,三天不照书信处理,就送来人头!康殿臣一阵眩晕,瘫在了椅子上。

徐良实在沉不住气了,非要上万仙岛不可。康殿臣怎么能让他去呢!他让二儿子康猛啥事不干,紧紧看住徐良,并传下命令,小孤山的所有船只,都不准驶向万仙岛,尤其不能送徐良到那儿去,谁若违抗命令,定斩不饶!

徐良回到自己住的屋子,面对孤灯,想起心事:自从我来到南海,康殿臣没把我当外人,结果为我的事他们家摊了横祸,我若不把老太太救回来,在南海武林中我这跟头算栽到底了,以后再别指望有人帮我的忙!我就是把性命扔到万仙岛,也得把康家老夫人给赎回来!

徐良想到这儿,起身拉开门到了屋外,忽见门口站着一个大汉,没等徐良问话,大汉先开腔了:“三将军,您不在屋里歇着,上哪儿去呀?”徐良一看,正是康家二公子康猛,知道他是奉康殿臣之命,在这儿监视自己,不让上万仙岛的,遂嘿嘿一笑道:“噢,原来是二公子。屋里有点闷气,我到外边散散步。”“三将军,外边风大,吹着了不好,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徐良知道康猛是员猛将,但他回快心直,有啥说啥,不会斗心眼。于是说道:“二公子,想你老娘不?”“当然想了。三将军,不瞒你说,昨晚我哭了半宿。想又有什么办法呢?”“母子连心,当儿子的应该孝顺老娘才是。你母亲现在万仙岛受苦,你愿不愿意把她救回来?”“哪能不愿意呢!可是我爹说了,万仙岛一仙二圣,厉害无比,我们凭武力硬要,不但救不回我娘,只怕还得再搭上几位,所以他不让我们冒险,让听天由命。”“事在人为,怎么能听天由命呢!我看你是员猛将,大半不知道万仙岛的方向,要知道恐怕早去了。”“我咋能不知道?从小在南海长大,这一带的岛屿没有没去过的,万仙岛离这儿近,更是常去。”“你说这话我却不信。你能知道万仙岛的方向?”“当然知道,就在小孤山东南十二里,撑船一会儿就到。哎呀不好,三将军,你是在套我的话吧?我爹不让告诉你,怎么一着急说出来了。”徐良乐了:“二公子,这些事你不说我也知道,只因我不会使船,所以没去,要会使船我早走了。对了,二公子,你是在这儿看着不让我去万仙岛的吧?”“对,不对。我在这儿闲玩。”“那好,我要回屋休息了。”

徐良暗中发笑,转身回屋,关好房门。在灯下想了一会儿,他“噗”地一口吹熄蜡烛,隔门缝朝外一看,康猛还在外头转悠呢。徐良假装睡下,不一会儿响起了鼾声。康猛听了听,以为徐良真地睡着了,便搬把椅子堵住徐良的屋门,在上边一坐,心说:这一下你可别想出去了!头一歪,靠着门框睡去。时候不大,只听他鼾声如雷,康猛真地睡着了。

徐良已把周身上下收拾得紧衬利落,带好了应用之物,轻轻拉开窗子,跃出屋外,又把窗子虚掩上。他看了康猛一眼,暗道:二公子,你在这儿睡觉吧,我可要上万仙岛办事去了!

徐良出了康家大院,直奔东寨墙。这儿的寨墙里边不高,仅有一丈左右,但是外边却有二丈五尺挂零,徐良掏出爬城索,不一会儿便到了寨外。抖了抖收起索子,辨别一下方向,向东南走去。来到三岔路口,徐良有点犯难了,他不知道码头在哪儿啊!正这时候,只见不远处黑影一闪,转眼便不见了。徐良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是人还是鬼?是人怎么能这么快?转眼就不见了?拢目光仔细瞧看,见百步之外又是一闪。徐良心想:看此人的身法,如此之快,小孤山决没这样的人!是不是夏遂良派来的刺客?我得弄个水落石出!想到这儿他也不顾寻找码头了。朝着黑影的方向撒脚追去。徐良自幼练过夜行术,又叫陆地飞行法、千里独行,跑起路来身轻如燕,在三二里之内可以和骏马赛跑。今天晚上他使出全身气力,也没能追上黑影,只听海水拍岸的声音,拢目光一看,原来到了码头。徐良看到船只,想起了万仙岛,也顾不得再追那个黑影了,迈步来到了码头边。

码头这儿停靠着大小二十几只船。有只小船上,坐着两个人,他们对着脸,抱着膝盖,在那打盹儿。徐良一纵身跳到了船上,小船一晃,把两个人给惊醒了:“谁?你要干什么?”“别吵,是我。”两个水手把眼睛揉了揉,看清楚了:“哎呀,这不是徐三将军吗?失敬失敬。三将军,天这么晚了,您还要上哪儿去呀?”徐良仔细一看,认出来了,前几天来小孤山,坐的就是他俩的船:“哈哈,我们真有缘分,又碰到一块儿了。朋友,我有件小事,需要连夜去办,请二位送我一趟吧。”

徐良说着话,掏出来二十两银子,每人十两。两个人推辞一番,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他们急忙解开缆绳,长篙一点,小船离岸。水手就问:“徐三将军,您打算上哪儿去?”“奔东南,我要到万仙岛去一趟。”“什么?万仙岛?不行不行。要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该解缆。”“为什么?嫌钱少吗?”“不是。因为我们老当家的有话,谁也不准送您上万仙岛。您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挺严,谁要违背了寨主的命令,脑袋就得搬家呀!三将军,这银子我们也不要了,您还回去吧。”徐良道:“二位别急,请听我一言。我上万仙岛不为别的,就为赎回康家老夫人。你们想想,我要把这事办成了,老当家的不但不会责怪你们,还会重重地赏赐你俩呢!行了,快开船吧。”“不行,说什么我们哥儿俩也不能渡您,您还是回去吧。”俩水手说着话调转船头,又要拢岸。徐良急了,挥着拳头,怒喝道:“我的好话说了一大堆,你们连这一点忙都不肯帮,真是小瞧我徐良啊!告诉你们,如果送我上万仙岛,我另加重赏;胆敢再说个不字,我就要教训你们!”“三将军,可别这样,我们哪能禁得住你的拳头啊。”两个水手害怕了,说着话直往后退,退来退去退到了船边,“咚”、“咚”两声,全跳海里去了。徐良明白,这儿是岸边,水浅,人家又是海边长大的,都会水,这是不愿为自己撑船,回码头去了。

这一下可苦了山西雁徐良了。他不会水里功夫,也没撑过船,小船上虽然有篙有桨,但不会使,想要把船拢岸再找个水手,也调不过船头。正这时候,海面上起了一阵小风,没人驾驶的船,滴溜一转个,在水面上打起了转转儿,徐良站立不稳,急忙蹲下来,扶着船帮,眼望码头,叫苦不迭。突然,徐良觉得这条船不转了,一调个,头朝东南,尾向西北,缓缓驶去。徐良以为是被风吹的,心里有点怕了,如果吹进辽阔的海域,怎么回来呀!又一看,不像风力作用,因为这船越来越快,而且方向笔直,不一会儿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向东南飞射而去。徐良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莫非船下有人,帮我前进?那么这人是谁?是小孤山的,还是万仙岛的?又一想:管他呢,只要能把我送上万仙岛就行。

十二里水路,不算太远,时候不大,夜色朦胧之中,已可看出万仙岛的轮廓,又过了一会儿,小船到了岸边,停那儿不动了。徐良心里更加疑惑,弯着腰沿小船看了一周,也没发现人影。后来一想:算了,别在这儿误事了,快上岛看看吧。

这儿不是码头,但也不是沙滩,靠岸有一棵大树,树枝直伸到船边。徐良水里功夫不行,轻功可是不错,抓住树枝往上一纵,轻飘飘落在实地。拢目光仔细看了看,这个岛屿也不小,只是这一带怪石嶙峋,树木丛生,一点辨不出路径。费了好半天劲儿,终于找到了盘山道,嗬,事有凑巧,这儿还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万仙岛”三个大字。徐良心里这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这儿确实是万仙岛,不用再找人问路了。他站在那儿凭经验仔细辨认一番,认出了进岛的正道,把身上的物件又整了整,拽出金丝大环刀,施展陆地飞行术,像掠水飞燕一般,向前奔去,眨眼之间就过了五里多地。正在奔走之际,见眼前郁郁葱葱像一处村庄,徐良便放慢了脚步,来到庄头,这儿也有一块石碑,上书“二圣庄”。徐良知道这儿是南北二圣住的地方,铁观音既在万仙岛,必然住在二圣庄,我今天就要会一会南海一仙二圣,同他们分个高低输赢。

徐良站在庄外,借月色拢目光仔细观看,见这个二圣庄面积不大,也就三五处院落,庄前有个石牌坊,一条大道直通庄里。看样子这里就住着南北二圣和他们手下的人,其他的渔民不在这儿住。徐良忽然想起康殿臣说过:万仙岛二圣钓鱼台处处机关,步步埋伏,不亚于三仙观,外人到此,不经指引,有来无回。想到这儿他犹豫了一下,又一想:既然到这儿了,还怕什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凭着我的武艺和轻功,就不信进不了你这个二圣庄!不过我处处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徐良打定主意,迈步进了二圣庄。刚刚走到牌坊下,只觉得脚底一动,暗道“不好”,说不好已经晚了,这一脚踩上了翻板,头朝下脚朝上往坑里便落。这是个一丈见方的陷阱,深约二丈,徐良不知道阱底是什么玩艺儿,是竹签还是尖刀?是毒蛇还是怪转发?是纹刀还是白灰?一概不知。徐良虽说掉进陷阱,但他心里清楚:不能落到底。他丹田叫劲儿使一招仙人挂画,身子就贴到坑壁上了,急忙用嘴叼住宝刀,手指往墙里一插,抠在里边,这才没有掉下去。不过他这种功夫只能坚持一时,不能长久,他借这个缓冲,急速地思谋着脱离陷阱的方法。

陷阱附近有人在那儿等候,八个人听到动静全围过来了:“真有不怕死的,胆敢夜探二圣庄。弟兄们,把挠钩套索拿来,把他钩上来,看看长的什么模样!”四很大钩杆伸进了陷阱,在里边乱划拉,徐良一看,这可是个机会呀,让他们把我拽上去得了。左手一划拉,抓住一根;右手一抡,也抓住一根,上边喊开了:“钩住了,钩住了。快帮把手,把他拽上来。”上边的人一用劲,三下五下,徐良就出了陷阱。这八个人谁也没料到徐良会这样出来,简直把他们给惊呆了!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徐良出手如电,八个人都被点了穴道,躺那儿不动了。

徐良这才坐下来喘了几口气。虽然他武功卓绝,刚才这一阵也够受的,弄得他浑身是汗。徐良心说:好险啊,我算拣了一条命,看来这个二圣庄比我想象的要难进得多,我必须多加小心。

徐良离开石牌坊,进入庄子,过了两处院落,都不像要地;又往前走,面前是一座宽宅大院,围着一丈四五尺高的围墙。徐良心想:看这个人派头,一仙二圣多半住在此处,我要进里边看个虚实。他看了看大门,见朱漆大门紧紧关闭,便绕到了西墙根,脚尖点地往上一纵,胳膊肘挂住墙头往里观看。还没等他看清院里是什么呢,就觉得墙头摇动,“哗——”倒到院里去了。徐良暗道不好,身子刚一沾地,就借力一提腾身而起,奔一座厢房,想到那儿喘口气,谁知道刚刚挨着厢房,“哗啦”,房子也倒塌了,把徐良又甩向一边。徐良这会儿心中明白,院子里必然设有陷阱,无论如何不能踏上机关!他身子一蹿飞向一棵小树,想着青枝绿叶的树木必然长在实地,抓住它缓口气再说。哪知道这棵树也是假的,一拉树枝,树往下便倒,这回徐良没有准备,身子摔在了平地,“咯嚓”一声,翻板转动,眼看徐良要跌进陷阱。好徐良,不愧为山西雁,真有功夫,临危不乱,急中生智,没等掉下去右手一按坑沿,“噌!”又蹿上来了!双脚在坑沿一点,蹿出一丈多远,想要逃出这个大院,哪知道又踏上了翻板,徐良再向前方,一连跳过三个陷坑,到第四个陷坑就没一点气力了,身子一软,往下就落,徐良心说:完了,这回我算活到头了。他把双眼一闭,等着往下落。哪知道还没等他掉进去呢,“噌”,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领,“嗖——啪!”被扔到了院外一片草地上,这一下把徐良摔得“哎呀”一声,就起不来了。

徐良虽然起不来,但他并不糊涂,知道是有人救他。这人是谁?我得认准他。急忙闪目光左右搜寻,嗬,连一点人影也没有!徐良心中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我总觉得自己的功夫已经不错了,若与此人相比,还差得远哪!这人的身法怎么这么快?眨眼就不见了?徐良把小孤山上的黑影和有人暗中推船送自己上这儿来的情景联系在一起一想:恍然明白,有高人在暗中帮助自己啊!这位高人是谁?中原的前辈?他们没有这么好的水性;海外野叟王猿?他没这样的耐性,躲着不露面。那么此人是谁呢?真让人难以猜测。徐良又一想:这位高人是谁,暂且不去管他,反正是我的朋友罢了。

徐良觉得有高人在暗中相助,胆子又壮了许多,在草地上歇了一会儿,站起来活动活动身躯,二次靠近了大院。徐良仔细看了半天,这才发现整个院子全是假的!徐良心中这个晦气,暗说我怎么上这个大当啊!徐良正在对着这座假院落发呆,忽见前边黑影闪动,他那心头一动,朝黑影奔去。这回黑影不再隐没了,而是在他前方绕来绕去,由这个假院中直穿而过,到了后宅门,黑影又不见了。徐良这次不敢大意,双手推了推院墙,纹丝不动,才纵身扒住墙头,朝里观看,见这儿院落不大,但很幽静,院中翠竹假山,鱼池鲜花。正面是三明两暗五间大屋,屋里透出灯光,隐隐传出说话之一声 。徐良心想:一仙二圣会不会在这儿?我得看个仔细。于是绕到后宅墙,翻墙进院,上了大厅的后坡,双脚钩住瓦垄,使个珍珠倒卷帘,正好吊到后窗户这儿,用唾沫洇湿窗棂纸,睁一目吵一目朝里观看,见里边坐着十几个人,一边喝水,一边闲谈。正位两个老头儿,一个白脸庞,身穿素服,一部银髯;一个黑脸庞,穿青挂皂,一部灰白一胡一 须。两人都披着英雄氅。左边还坐着一个老太婆,徐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位南海飞仙铁观音彭芝花。其余的人有站着的,也有坐着的。

因为徐良趴的后房坡,两个老头儿和彭芝花基本上背对着他,脸色看不清楚,只是他们说话时左右观瞧,徐良才稍微看到他的脸色。徐良在这儿屏息静气,听屋里人说话。彭芝花道:“二位师兄,怎么光听着钟响,铜牌没有落地呢?”“很好解释,探岛之人没有被咱们抓住,所以铜牌没有落地。”原来这两位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南海二圣人,白脸的是南圣人方世奎,黑脸的是北圣人方世标。二圣庄的一切机关,全是他们俩研究设计出来的。另外,在这个大厅的正面,挂着八卦太极图,平时用布幔遮着,现在布幔已经拉开,这幅图按八卦的图形乾三条、坤六段、坎中满、离中虚画成,每卦都有铜牌和小铜钟,如果有人探岛,进入哪一处,那个铜钟就会响,在哪儿捉住了,铜牌就要落地。所以人家坐在这儿不动,就能知道外边的情况。彭芝花又问:“师兄,方才几个阵图的小钟都响了,难道说没一处把来人抓住?”南圣人方世奎道:“师妹,这说明探岛之人并非等闲之辈呀!轻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是吗,你说能是谁呢?”方世奎哈哈大笑,说道:“师妹不必着急,要想知道探岛之人是谁,你来看——”方世奎猛一起身,对着后窗户说道:“探岛之人就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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