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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钱家庄义弟访盟兄 刘万里受骗入歧路

肖金台覆灭,五寇逃走,众家小弟兄为了捉拿逃走的贼寇,误走蔡家庄,结果塞北观音萧银龙,被一个不知名的小伙儿给打伤了,而且中的这个暗器还有毒。黄三太他们不明白,胜英可是行家,因为胜英叫神镖将,对于所有的暗器他都研究过,胜三爷就问:

“暗器在哪呢?”三太说:

“师父,那暗器在茶盘里呢。”胜三爷拿起来仔细一瞅,好象个大铁钉子。不过这帽挺大,是五瓣梅花型。前面有个尖,尖上带小马蜂眼,里面灌的毒。胜英闻了闻,一股腥味。他瞅这钉子眼熟,哎呀,这谁使用的?胜三爷呆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来了。对,这好象我磕头的二盟兄的千朵老梅花钱士忠他们门户的东西。这钱士忠为什么叫老梅花?就是因为他善打梅花钉。这种暗器是老钱家的暗器。他们打的,必须是他们家的人治,别人谁也治不了。要这么说,不把钱士忠请出来,萧银龙这条命还真兴保不住。子不见午,午不见子,十个时辰一对头,性命休矣。胜英想好了之后,问黄三太道:

“三太呀,银龙被打多长时间了?”

“回师父,刚才的事。”

“哼!好”。胜英招手把伙计叫进来了。伙计一瞅,这老头长的干净利落,旁边,还坐个老道。过来施了一礼:

“老英雄,你找我有事?”

“贵姓啊?”

“免贵姓刘。”

“我问你一件事,钱家庄离这有多远?”

“嗯,钱家庄不远,离这二十五里地。出了我们蔡家庄,往西南走,眨眼就到。”

“另外,我再问问你,有个钱士忠你听说过没有?”

“钱士……哎呀!钱善爷,太听说过了。那是钱家庄的庄主,那老头好哇。冬舍棉夏舍单,二、八月开粥场,劳苦人到家,他是解囊相赠呀。”

“好啦,没你的事,你出去吧。”

“嚄。”伙计走了,胜英一想,没想到我盟兄离这这么近,那我就请一下士忠,让他来给银龙治伤。另外,我还得问,谁打的银龙。这种暗器是他们家发明的,他们家没有人打,别人不能。不会呀!胜三爷想到这,站起来就走,小弟兄们跟着。

“师父,三伯父,带着我们去吧。”

“不。谁也不要跟着,你们在家,好好看守银龙。”胜英说完了,转身对诸葛山真说:

“师兄,麻烦你看家了,小弟去去就回。”诸葛山真点点头。

“兄弟,路上可要多加谨慎。”胜英摆摆手。

“无妨。”老爷子一个人出了店房,等他出了“浮云”老店,直奔西南,走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钱家庄。

这个钱家庄能比蔡家庄大一倍,人家足有七八百户。东西大街,南北铺户,密密麻麻。在这庄村外头,有一片大树林。可能早晨起来,老年人都爱到树林转转,活动一下筋骨,呼吸新鲜空气,所以这树林收拾得非常干净。胜三爷刚走到树林边上,突听一阵呼哨响,胜英一愣。心说,遇上劫道的了!不能啊,青天白日,而且离庄村这么近,哪能有劫道的呢?这贼人胆子也太大了。胜英正在思索,突然从树林“噌”蹿出一个人来,举着条大棍,把胜英拦住了。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某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字说不是,你来看哪,我这一棍子打死,可不管埋!老头,把钱给我留下,衣服给我扒下!”胜英一见是又气又笑。气的是,这个贼胆子也太大了,白天就敢劫道;笑的是,此人有点二百五,可能缺个心眼。胜英一想,就这个毛娃,平顶身高八尺挂零,长的傻大肥粗的。这辫子也不梳,就象一一团一 乱草。往脸上一看,至少有两个月没洗脸了,满脸的渍泥,一筒大鼻涕,这鼻涕都流到嘴里去了,他也不知道擦一擦。穿的衣裳倒不错,穿绸裹缎。上头除了口子就是油泥,后背上还尽是草棍。这位是“属猪”的,满地乱滚,把这好衣服弄成这样。再看,这人是左眼大,右眼小,看来确实有点毛病,两眼发直。

胜三爷再往树林一看,树林里还有一伙人。这些人不住地探头缩脑,头上都戴着甩头疙瘩巾,身上穿青挂皂,有拿刀的,有拿槍的。看那意思,不象是贼匪,好象什么地方的家人。胜三爷是越发觉得奇怪。

单说面前这个大汉,瞪眼瞅着胜英:

“老头,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要没听清,你听我道来:呔,此山是我开……”他又把这套山歌念了一遍。胜英一看,明白了是傻子。肯定是这么回事了。胜三爷停身站住,冲他一笑:

“小伙子,我说话,你听得懂听不懂?”

“怎么听不懂?”

“听懂就好。你知道你这样做,犯法不?你犯罪了,我要把你扭送到官府,至少得十年。如果查出你以往尽做这事,恐怕十年还不止。我看你这穿衣打扮,不象缺钱的样子,你因为什么劫道哇?”

“怎么的,我劫道怎么的?他们教给我的。”他往树林一指那伙人。胜英更乐了。心说,这位是有什么,说什么。正在这时候,树林那伙人也出来了。

“老爷子,老爷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其中有一个当头的,来到胜英跟前,趴到耳朵边说:

“老爷子,你别生气,这是我们家少爷。有点痴傻呆苶。他在家尽惹祸,我们员外爷实在没办法,让我们大家哄着他玩。你说干什么玩他都不乐意,他就乐意劫道玩。所以,你没看他老念那玩艺吗?谁来了,他都念两遍,你一乐,他就拉倒了。他不是真劫道。”胜英把脸往下一沉,心说有这么玩的吗?

“嗯,混帐!既然你家少爷痴傻呆苶,你们更应当一精一心照看,怎么把他引向歧途?如果他出手伤人,你们能担得了责任吗?”

“对,对,老爷子,你说得太对了。”这伙人互相看了看,一瞅胜英穿衣打扮与众不同。这老头,上中等个,腰板笔直;头上戴着古铜色鸭尾巾,半匹黄绫子包头;身穿剑袖,外罩大氅;背后还背着一把刀,斜挎镖囊;面如银盆,五官端正,一部须髯撒满前心。特别是这俩眼睛跟灯似那么亮。这几个人一缩脖子:

“老爷子,你说得太对了,实在对不起,请问你贵姓呀?”

“在下姓胜。”

“姓胜?老爷子,我们跟你打听个人,你能认识不?”

“谁?”

“有一个人,在南京水西门外。赴英雄会,开十三省总镖局。胜手昆仑侠胜英跟你有关系没有?”胜英点点头。

“我就是胜英。”

“是呀,老侠客!”这伙人全跪下了。

“老侠客,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老侠客,你开恩,老侠客,我们错了!”胜英再生气,看人家直赔礼,也就算了。胜三爷用手相搀:

“起来,起来,都起来!你们是在哪住?”

“就在这庄,是钱家庄。”

“我跟你们打听打听,钱士忠,钱老侠客,住在这么?”

“钱老侠客,就是我们庄主,这少爷就是他儿子,他名字叫钱宝,钱洪亮。”

“嚄!”胜英一看省了事了,省我进庄还得打听去。他跟家人说:

“我这次到你们这儿来,就是拜访你家庄主。我们是好朋友,烦你们头前带路。”

“太好了,昆仑侠来了!胜三爷上我们家了,少爷快回家吧。”

“不,我还没劫完呢。”

“今个就拉倒吧。你看天黑了,咱们该回家吃饭了。吃完了,咱们再出来玩。”这顿哄呀,这小子才把大棍扔了。

钱宝一转身,往庄子里走。有家人把棍子拿起来,往肩头一扛,陪着胜英,进了钱家庄。走了不远,到了钱士忠家门了。门开着呢,家人早到里面送信去了。不多时,就听到里面脚步声音,庄主钱士忠接出来了。他跟胜英是光屁一股的朋友,从不懂事的时候就在一起。虽然他不是什么明清八义,但是跟胜英是弟兄。他们俩磕了三次头了。他比胜英大一岁,所以胜英还管他叫哥哥呢。钱士忠一看真是胜英,跑过来把胜英拉住了。

“贤弟,哪阵香风把你给刮到这来了?贤弟,你可好哇?”胜英忙给二哥请了安:

“盟兄,我也没想到我们弟兄在此相见,我有事找你来了。”

“我知道你有事,没有事你不能来,往里请,往里请。”说话间,把胜英领到会客厅。仆人献茶,有人递进手巾把。胜英擦了擦脸,净了净手,钱士忠一摆手让他们全退下去了。屋里就剩他们哥俩,谈了几句闲话之后,钱士忠就问:

“兄弟,听说你们大闹肖金台,活捉闵士琼,又要宝灯,十阵赌输赢,折腾得可瞧的。我们这地方的人全都知道。怎么,这事完没完?你怎么有暇到我这来?”胜三爷没详细地说,把大概的情况说了说,最后话风一转,谈到主题上了。

“盟兄,我今个来有一个特殊的事,我请问你,你这个梅花钉都传授给谁,谁会使这种暗器?”一句话把钱士忠问愣了。

“没有哇,我这东西从来不外传,我连个徒弟都没有。别人不会呀!”

“你没有侄儿,没有儿子?”

“没有哇。就一个傻儿子,大鼻涕多长,连句话都不会说,就他那模样,我还教他打梅花钉呀?余者,我一概没传授。”

“这就怪了。盟兄你看看,这是什么?”胜英拿出一个纸包,往前一递。钱士忠打开一看就是一愣,正是他门户的梅花钉:

“兄弟,你在哪弄到这玩艺的?”

“唉,盟兄,我跟你说吧。因为我们破了肖金台,抓住五名要犯:飞天鼠秦尤、过街鼠柳玉春、盗粮鼠崔通,还有闵上琼,还有他二儿子天门白玉虎闵德润。结果,这五个人全都跑了。叫什么人救的,我们不知道。到如今,奉神力王所差,兵分八路,在追拿这五个逃犯。如今,音空信杏,不知跑哪去了。我那几个徒弟,就追到前面二十五里地蔡家庄。遇上一个年轻小伙,话不投机,当场动手。这小伙就使这种暗器,把我徒弟塞北观音萧银龙给打了。现在是昏迷不醒,性命难保,我一看这暗器,就是你这门户的,故此,我才登门拜望呀!盟兄你说这事怪不,你没传授给谁,那小伙怎么会打呢,那个小伙究竟是谁?”

“这个……”钱士忠一愣,眼珠转了转:

“贤弟呀,我肯定没外传过,你说那小伙我不认识,这叫我怎么回答?”胜英说:

“咱不管你认识不认识,我麻烦盟兄你一趟。你必须跟我到蔡家庄,给银龙治好伤,然后咱们再说。你看怎么样?”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走一趟。”

钱士忠让胜英在前屋等着,他奔后院去了。他去的时间可不短。回来拿着一个小药箱子。另外,把他的五金折铁刀也挎上了,带两名仆人。外头套着一挂车。

“兄弟,咱们坐车走吧。”胜三爷也不客气,两个人上了车。车老板把鞭子一晃,一阵尘烟,直奔蔡家庄。这阵,天已晚,要点灯了。到了浮云老店门前,车老板把车停住。胜英先下车,然后请盟兄下来。仆人们拎着药箱子,前后进了浮云店。

伙计们一看,老客们回来了,在头前领路,伸着脖子喊了一声:

“老英雄回来了!各位呀,你们的师父回来了。”这么一喊,黄三太、杨香武、贾明都接出来了。

“师父,您回来了?”

“回来了。”几个人一看,后边跟着一个老头。这老头是个矬胖子,能有六十左右岁。花白的须髯,长的挺精神。你别看个头不高,长的虎虎实实。象个没牙的老虎腰里挎着一把又大又宽的听铁刀。三太问:“这位是……?”

“过去叫师伯。这就是钱士忠,你钱师伯。”黄三太躬身施礼,小弟兄们都跟钱士忠见了礼。钱士忠一摆手:“先进屋。”

到了屋里,马不停蹄,先给萧银龙治伤。钱士忠来到床 边,哈下腰去。屋里光线比较暗,胜英叫伙计多点几支蜡。钱士忠仔细一瞅,伤可不轻呀。因为时间太长了。就见受伤者牙关紧咬,唇似靛叶,太一陽一穴发青,眼眶都陷进多深去。那就跟死人似的。

钱士忠检查完伤口之后,把小药箱子打开了。胜英问:

“盟兄,你看能治得了吗?”

“能。你看他为什么这样,就是毒一药给拿的。咱们家的解药,治上就好。你不必担心。”胜英闻听长出了一口气。但盼钱士忠说话能兑现哪!老梅花钱士忠把手洗干净,从小箱子里取出丸散膏丹。各种药材取出来之后,先给萧银龙抹了药,外面贴上七宝拔毒散,然后,又给萧银龙灌下一剂药去。钱士忠说:

“兄弟,这么办吧。准备一个痰桶,一会他就得吐。等他吐完了,这毒气也就出来了。他身上一会还要发汗,出一身透汗就平安无事了。”胜三爷赶紧命人准备。时间不大,就见萧银龙五官挪移,痛苦难当,身子一动,“哇”往外吐一种绿水,真是腥臭难闻。胜英把门窗全打开,屋里点上檀香。萧银龙吐了能有半痰桶。最后吐干净了,重新躺下,众人把被子拿来给他盖了三层。让贾明、杨香武在这摁着,发汗。现在是七月的天气,蒙上被,这人能受得了吗?不到半个时辰,萧银龙这汗象水洗的一样。但是这汗跟其它的汗不一样,萧银龙出的汗都是粘的,用手一摸都沾手。钱士忠就说:

“孩子的命算是保住了,你看毒气全都表出来了,给他准备点吃的吧。等吃下东西了,他就有精神了。”胜英叫伙计做了一碗面条。甩了几个鸡蛋,葱花大大的,又滴了点香油,把这碗面摆在茶几上。这阵萧银龙才出了声:

“唉呀!”大伙一听有了动静,可乐坏了。贾明就吵吵:

“银龙兄弟,睁睁眼吧。兄弟,你是不是跑到一陰一曹地府转两圈又回来了?兄弟你睁眼,看看我是谁?”杨香武也喊:

“小兄弟,你睁眼吧,小兄弟。”众人不住地呼唤,银龙慢慢把眼睁开。一开始,瞅人发花,瞅谁都俩脑袋。后来才瞅清,他一看师父在眼前,弟兄们都在,萧银龙就想下床 ,被胜英给摁住了:

“银龙,你觉得怎么样?”

“师父,我觉得肚腹饥饿。”

“都准备好了,你快吃。”贾明扶着他,把面条喂下去了。这碗面条可顶了事了,萧银龙鼻子尖见了汗了。身子一动,稍微感到这膀扇有点痛,其它的部位都没事。萧银龙吃完饭,非要下地不可。胜英把衣服给他披上,银龙这才问怎么回事。贾明给说了经过。象这种场面,贾明最爱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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