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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救三关五虎兴师 言讥诮兵部忿气

诗曰:

英雄五虎到三关,奉旨提兵破狄番。

忠佞不知反惹气,言讥语诮恨心烦。

却说小将石玉到赵府拜辞母亲、岳父母,相辞郡主,赵千岁吩咐备酒饯行。石玉饮过数杯,即时拜别。赵千岁送别时,叮嘱贤婿一番,回到狄府去了。此夜,狄王府众将军多是不睡,直至五更,伺候元帅到教场去。到了天将黎明,狄爷顶盔贯甲,骑了现月龙驹,真乃威风凛凛,气宇严严,传令众将,同下教场。前有四虎英雄,跟随左右,后有焦、孟二将相随。狄爷的人面兽、穿云箭二宝,被飞龙毁了,只在天王庙,所以得开阳宝镜带身边,以备应用。此时众王侯文武,奉了万岁旨意,多往教场内送别。平西王此时十万雄兵早已伺候了。是日埋锅造饭已毕。元帅吩咐四虎将军将教场人马一一排开队伍。元帅点兵一万,着孟定国为前部先锋;健卒五千,与焦廷贵为后部解粮。四将各带一万,分为四队,元帅自领四万,偏将百员,分排已毕,祭过大旗,三声炮响,上马登程。旗分五彩,大兵次序进前。众大臣一齐相送,狄元帅一概辞谢,马上一拱作别,有众官各转回衙。狄元帅大兵一路向雄关进发。

话分两头。却说雄关孙秀,前时自得接岳父的来书,说狄青身死,日日开怀,说尽多少欣幸之言。纵是西辽兵今者忽来攻打,好不心惊。前时有本回朝,只望圣上掣回,这范仲淹与杨青常常说叹惜伤怀,可惜他年少英雄,定国安邦大将,宋室江山全凭他五人保护。岂知享禄无多,忽遭暴疾身亡,何其天不佑英雄也!狄青死去,尸肉未寒,西辽兴兵杀至雄关,危急可叹。那孙秀奸臣无能之辈,常常免战高挂。有本告急回朝,不知圣上差点何人为将?因何本章一去两月余,全无消息。不知圣k怎样主张?不提杨、范之言。

且说孙兵部天天盼望掣回的旨意。是旧,接到国丈的来书,拆开一看,惊得目定口呆,心焦火起。说狄青死,我孙爷已是千欢万喜,何故包拯黑贼定然救活了他的。如今仍旧提兵到来,国丈书中说不能下手害他,叫我焉能摆布得来?想这狗头死了一年,尚然活了,料想他命不该死的。且待他来,先退了辽兵,然后再算计他罢。急忙打发来人回京去了。

又说狄元帅未启程之先,早有书到来。杨、范二人一见狄爷之书,大笑欢欣。范爷说道:“狄青重生,国家之幸也。杨老将军,下官想来,这包公之力,实是能人,狄王亲死去一年,可以救活得来,倒是一生奇事也。”杨将军说:“是哎,我也想他已经死了一年,这包龙图还有此手段,能治他还阳,真乃神人。但今日五虎将领兵来,西辽人马倒运了。”不表二人喜悦。

再说狄元帅大兵,分为五队,孟定国为开道先锋,一万人马,一路涉水登山,一日忽到了雄关。时正值八月初旬,是有探军飞报入关:“启上大老爷,如今圣上差发救兵到来,狄王亲统领四虎大军,雄兵十万,已离二十里了。”孙秀听了,无可奈何。杨、范二人率领千百把总与各偏将兵丁部下,戎装披挂,出关迎接。停候一会,六队大兵,次序而来。解粮官焦廷贵在后面,还离关二十里。五队中内有探子报说:“启上元帅爷,今有孙大人、范大人、杨将军出关迎接。”元帅听罢,传令张忠、孟定国五将择地安营毕,元帅即出队居中。一见三人伺立,滚鞍下马,孙秀免不得拱手,呼声。范、杨二人见了狄爷,彼此春风满面,已动言悦,说了几句套谈。四人同步进关,到了帅堂上,分宾主坐下,各询请平安之言。孙兵部说声:“狄王亲,前日你命归阴府,今又得重生,乃是当今之福,仍得五虎将全,今朝领旨,复大破西辽人马了。”狄爷听说微笑,说声:“孙大人,本藩为人,只是对面相,有这些冤家仇人,多怪本藩,巴不得我早死一天,有人称快多一日。却有忠肝赤胆的包龙图,只为兵戈复起,圣上日夜忧闷,孙大人无力退得辽兵。但有章乞求圣上掣回朝中,又无猛将雄兵,所以包龙图救活了我。如今又令提兵,但是下官无能,难当此任,倘有差迟,还望大人周全一二才好。”孙秀就问:“狄大人,你说那里话来?你两次杀尽西辽人马,想他闻风丧胆了。如今大人救兵到来,一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狄爷说:“孙大人若是忠心为国之人,恨不能我等杀尽西辽,得除国家后患。岂知有这些奸臣狗党,怪着本藩,巴不得我们杀败,死在沙场,方得称心足意。倘若杀败西辽兵马,就不遂奸臣之志,岂非是没趣?”此时狄爷几句冷言,反把孙秀说得羞愧起来,暗暗想来,原乃指名骂他,心中好不气忿。只是不能以争辩,呆呆不语的。范爷听了元帅之言,冷笑说:“狄王亲,你言果说得透知不差也。”杨将军说道:“虽是这些奸臣,心迹不端,后头必得祸由自取。自身必不免为刀头之鬼,子孙为盗为娼。”此刻,杨青几言,越骂得残毒。孙秀脸上红光无言。默言已久后,便说:“这些语,说他什么?只要王亲大人自己无差,忠心报国,就虽战死沙场,也落得千载芳名便了。”

说言未毕,军士已排上酒进来,四人坐下。席间,酒至半酣,说起西辽兵戈事情,孙秀只是心中带愧,全无话可言。杨将军又开言说:“孙大人只晓吃酒,说闲话的,辽邦人马,厉害强狠,问他无益,辽将英雄枭勇,只是免战牌高挑的本领而已。”狄爷又说:“孙大人,虽然你职掌了雄关之主,自应出敌破番。因何总凭他们猖狂,倒要挂起免战牌来?非但自己无威,中原失势,杨元帅九泉之下也无光了。”这几句话,说得孙秀更加羞惭满面,忿恨在心,不怨自身无本事,只恨着包龙图救活这冤家,倒来讥消于我,叫本官如今怎有面目,受得他们鸟气的,但愿他死在沙场中,还要打算这包黑贼两个冤家,本官断断容不得的。狄爷又问:“孙大人,看你是烈烈轰轰的,因何仅惧畏这辽兵人马,难道辽兵将比你还凶狠么?”孙秀说声:“狄大人,下官须蒙圣上调守此关,乃是文家出仕,手无缚鸡之力,焉能与番人对敌?”狄爷听罢笑道:“孙大人,不是这说。常有言‘将在谋而不在勇’,孙大人身虽不勇,且喜谋多。何不立一计谋退敌?如今大人又无一谋可发,想来枉食君王俸禄,直于子孙一般也!困守雄关无主,只管急告朝廷,求请万岁掣回朝中,今日仍要本藩提调救兵到来,你乃应该坐享太平,我等原是本当沙场劳苦的?”孙秀闻此一番言语,羞愧得面上无光,好生气闷,强说道:“大人前事丢开,休提罢了。”狄爷说:“孙大人,并非本藩怪着你,只有误国奸臣,谋害多端,心中残毒,来算账乎?倘然下官一朝遭其毒手,今日那人提兵到此,这三关光景,目击难以保守了。孙大人只有高挂免战牌的本领,万一辽兵势力攻破三关,圣上江山难以保守,大人之罪难逃了。你道奸臣妙计,可害下官否?”孙秀听罢,低头不语。范爷、杨青看见这孙秀如此光景,默默无言,只得做个和事之人。范仲淹说声:“二位大人,从前的事,今日不必多提。你看天色已晚,安排明日之事,早些下了文书,然后开兵,完了国务罢。”狄爷说声:“有理。”即时再酌同飨。是晚,众将三军,多有酒席犒赏,不必烦言。不知来日开兵,胜负如何?正是:

五虎大兵称锐敌,辽邦猛将果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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