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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逃向白骨堆(2)

走进树荫,峰岛停住脚步。

“说吧。”

“早就想约你见面……”仁科坐在草地上。

“什么事?”

“不能报道的消息。据我所知,如果报道了,他们就会杀掉我,消灭证据。”

“是被潜艇营救出来的事?”

“你已知道了?”

“只是推测。”峰岛说明了在纪洲的新宫市发现橡皮船和潜水装备的经过。

“不过,这事埋在我心里,我认为,一旦说出来,非但政府会垮台,而且首先你就会被杀死。”

仁科面容消瘦,被太陽晒黑的脸上,明显地挂着与他历来神态相反的苦恼。

“我一定不说出去。现在我还没有掌握事件的全部材料,无法报道。况且事关重大,更需慎重。不过,我想问问,平井刚一是你杀的吗?”

“不是我杀的。”仁科毫不隐瞒地讲述了自己从平井刚一尸体旁醒来直到目前为止的经历。

“真是奇怪的案件啊!”峰岛望着远处说。

“是很奇怪。”仁科叼上香烟。

“CIA和中臣克明,还有自卫队……”峰岛望着远处嘀咕着:“你完全不了解他们为什么要袭击你吗?”

“要是了解,我就不会沉默了!”

“因为是你,我才……”峰岛看见,仁科暗淡的目光中,充满焦虑,“那我现在干什么好呢?”

“想请你去调查祖谷山涧的‘死谷’和由白须岳分支出来的大枥谷之间的类似性。无论怎样细微的情况都需要。两处应有共同之处。被害人平井刚一和中臣克明的关系与此有关,希望你调查要追溯到过去,就这两点。不过……”

“什么?”

“希望你不要亲自出马,因为你有可能遇到危险。”

“尽量小心吧。可是,如果对你进行了麻醉分析,那我们的谈话就会暴露吗?”

“不会!”仁科充满信心地摇着头说,“我准备从现在起就麻醉分析。”

“这样行吗?”

“行!”

仁科被一群山中修行的僧侣营救出来后,当天就回到东京。随即,在六本木的高层公寓里受到了麻醉分析。在场的有一位中年医师,汉斯及山泽三个人。让他躺在床上后,缓缓地注射了巴比妥酸性诱导体。

解除了麻醉后,医师与汉斯都已离去,他记不清被问了什么,回答了什么,浑身软弱无力。

山泽走后,仁科陷入了一种痛苦的自我厌恶之中。他不知被汉斯等人窃取了一些什么内心秘密,令人焦虑。自己不但被陷害,而且连内心深处也被检查,这种屈辱真是难以忍受。仁科决定不再接受第二次麻醉分析。

“不管怎样,调查一下看吧。”峰岛站起身来:“复杂的案件正在发展中,这是事实。了解案件的全情,也可以说是我的义务。彻底调查调查吧。我一定守约,没有你的同意决不发表,并且,对报社也暂时隐瞒。先尽力搞清事件真相,然后,在确保你的安全的情况下发表。”

“你要多加小心!”

“别担心!”

“我们今后怎样联系呢?”

“给你家里打电话吧,以免被窃听。

“知道了。不过,你要当心警察啊!你若是被逮捕了,案件就会永远搞不清。”

“我还不想被他们抓住呢!”

仁科留下微笑,大步离去。

5

翌日早上,仁科接到山泽的出发指令。

他们乘中央线火车离开新宿。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开口。

他俩在辰野站下车,混入人群,乘上了饭田线列车。在饭岛下车,坐上出租小轿车。

“到驹根去!”山泽告诉司机。

进入驹根市,到商店街时,山泽叫车停下,他单独下车,对一个行人说了些什么。看着那是尾随中臣克明的人之一,但看不清面孔。

山泽立即转来了。

“请开到白尾本去!”山泽对司机说。

白尾本是去中央阿尔卑斯山的雄峰,驹岳的缆车起点站,海拔1600多米。仁科和山泽将要换乘缆车攀登位于深处的一座三千米的高山。

白尾本因观光客过多,显得杂乱无章,连买缆车票也要游览证。大概是放暑假的原因吧,带孩子的人相当多,情侣也不少。姑娘们穿着蓝色的绢织服装,在排队等待买票时一边发牢騷一边嚼着口香糖。

等了两个多小时,仁科和山泽乘缆车到达山顶,他们沿着尾根向驹岳走去。山泽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经过木曾小屋、玉圭,踏上画着禁止通行标记的河边小路。

不一会儿,没有路了,进入极为险恶的岩石地带。在一块突出的平坦岩石上,坐着一个山林工人,仁科和山泽一走近,那人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两人用Z字形的走法登上高耸的绝壁,总算又有了陡峭的山路。一个山林工人,背着脸走了过去。

山泽在一个垒着石堆的地方停住脚说:“他们就在前面,从现在起,该你执行任务了。我在千叠旅馆或山脚下等你。别忘了,有紧急情况时,要变换信号。”山泽从背包皮皮里取出对讲机:“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把这个给你。我随时准备收听你的信号。”

“承你的好意,手槍怎么……”

“你好象是不喜欢开槍的人吧?”山泽递过槍。

“我与你们不一样,不会随便杀人。不过,真正动槍的那一天总会来到的!”

山泽没有回答,漫不经心地回身走了。

仁科尾随中臣一行从支尾根下去,到了陡峭的岩石地带的中心,这是个荒凉的地方。

仁科躲在岩石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

与前两次一样,四个人正在用金属探测器寻找什么。雾气舐着山地上升,不时掩盖住他们的身影,搜索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太陽已开始落山,中臣一行支起了帐篷。

仁科对四周的地形进行观察后,在一块雪堆状的岩石后面坐下来休息。中臣一行的帐篷就在下面目所能及的地方。仁科打开从雪檐带来的砂糖雪糕和威士忌吃起来。寒气不断侵袭腹部。太陽早就落山了。中臣他们的帐篷里微微透出光亮。

吃完晚餐,仁科钻进睡袋。夜晚,出奇的寒冷,连星垦也好象冻僵了,发出的光芒使人不禁想起玻璃碎片。

“唉,难道就这样持续下去吗?”仁科望着夜空自言自语。

翌日,天一亮,中臣一行沿着陡峭的山路逐渐下行到冰坑状的岩石凹地,在那里反复进行搜索。

午后,雾升起来了,中臣等人钻进山谷深处,这是个一旦迷了路,就可能遇难的危险地方。

仁科在后面跟踪。

三点多钟,中臣一行到达了缆车起点站千叠敷冰坑。乘缆车下山的登山者很多,很难区别谁是自卫队队员。

仁科用对讲机呼叫山泽,告诉他中臣一行下山的情况。

“从现在起,你随时准备接收同你会面的指示,当然会告诉你会面的地方。”山泽简短地回答。

缆车来了,仁科随着等待已久的乘客坐进去。缆车只有六十一个座位,立即就坐满了。缆车开始下降,转眼间,花的原野渐渐远去,一过森林的界线,白丝柏和洋扁柏树等针叶树林渐渐变高。

缆车下降到半途时突然停住了。

一分钟,两分钟……缆车仍然停着不动,乘客们开始騷动起来。仁科往下一看,下面有瀑布;树木就象庭院里的盆景一样,缆车所处的高度令人胆寒。

“怎么搞的?”

一个乘客向乘务员怒吼。不安的气氛逐渐高涨,胆怯的女孩子发出小声的悲鸣,乘客中一片恐慌。

“请安静!”女乘务拼命地用话筒叫喊着,“没有出故障!”

“没有出故障,缆车为什么不动了?”

“马上就会开动。”女乘务没有回答质问,“请别担心,安全装置还处于正常状态中。”

“那为什么不开动?请解释一下!”

一中年男子走近乘务员,因为他看见乘务员在缆车停下之前,接过一次电话。

“请讲出电话内容!”

“马上就要开动了。”乘务员低声说,随后,低下了头。

“这不能算回答!”

“不过,马上就要……”

“警察!”突然,从什么地方发出高叫,直到发觉是从口袋里对讲机发出的声音,仁科才紧张起来。

“听见了吗?不知是谁告了密,警察正在白尾本发车处布置警戒,马上就要部署完毕了。一刻也不要犹豫,快逃!”山泽向仁科报警。

仁科走进缆车驾驶室掏出手槍:“在我发出信号之前,不许开动缆车!”

“听见对讲机里的谈话的乘客騷动起来。

“别动!”仁科朝乘客怒吼道。

“老实点就谁也没事!”

乘客们被这种气势唬住,镇静下来。

仁科又看了看下面,高得令人头晕目眩,远处瀑布,溅起了雪白的飞沫。

“紧急脱险装置在哪儿?”

脸色苍白的乘务员打开了舱板上的脱险升降口,冷风立即刮了进来。从艇板上开的这个小小脱险口看下面的景色,宛如倒置着望远镜观看景物一样,又远又小。仁科抓住减速装置的绳索。人一般都有高处恐怖症,到了一定高度,就会感到恐怖。仁科走向升降口的脚又缩了回来。

艇口下的风景缩得更小了,非得在这儿下去不可吗?仁科失去了血色。

“快!直升飞机来了!”衣袋里传出含糊的声音。

仁科握紧绳索,跳出脱险升降口,身体 立即飘浮在空中。头发倒立着,被冰冻了似的战栗透过心底。绳子缓缓下降,由于体重的关系,绳子拉长了。不过只要抓住绳子就没问题,但他感到抓绳子的手似乎 要脱离绳索了。绳子缓缓地继续下降,往上一瞧,缆车在蓝天的背景中就象一口小箱子。仁科往下看,原始森林正在迫近,已接近了一株白丝柏树高高的树梢。瀑布 在垂直的绝壁下发出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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