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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越过海峡(2)

“我们终于得救了……”他喘息着低语。这头海狗足有四五十公斤重,不用为吃的发愁了。如果把他弄上去找一家人家把肉分给他们一半,人家一定会提供烤烤衣服以及其它种种方便的。只要能把海狗烤成熟肉带在身上,目前就不用为饥饿担心了,而且也能让格罗吃得饱饱的。

他仰头看看格罗。格罗伏一在海狗身边,脸上满是一舔一血时沾上去的血,一股酒足饭饱的样子。

永山默默地看着它,心想,格罗和自己的一性一格实在大不一样。这是一条有着惊人毅力的狗,它敢于和身躯比自己大几倍的海兽挑战,而且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也许格罗心里明白,如果让海狗逃走,永山会饿死,而它自己也不得不独自彷徨流一浪一吧。对于它那种被拖进水后仍死咬不放的执念,永山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许生活本身就是那么一回事。对这场恶斗格罗把命都豁出去了,当然它也许凭本能已知道海狗会马上就死亡,可只要稍有舛错,它就有可能葬身海底。或者可以这样说,要不是永山的最后一击敲碎了海狗的脑壳,那海狗用不了一分钟就能把格罗咬死。

要在世界上生存下去可真不容易啊,永山想。

3

十月二十九日,夜。

永山雄吉和格罗在襟裳岬附近露宿。这是一所建在公路旁田野里的小屋,说它是小屋更不如说是一个放置杂物的小棚子。门没锁着。

永山和格罗都已恢复了元气。永山裹一着两床毛毯睡着,毛毯已经旧了,是别人给的。作为一张海狗皮的代价,他们还给了他一些背囊、饭团、山袜之类的东西。他把大部分海狗肉也给了他们,留得太多带在身上也不便赶路。

就是不在襟裳岬找活儿干,个把礼拜之内是不用担心挨饿的。

格罗傍着永山睡着,轻轻地打着呼噜。不用饿肚子了,徒步旅行倒成了适度的运动,所以它打起呼噜来了。

和发现海狗之前在百人浜上的困苦相比,如今真可谓天差地别了。他对前途充满了希望。

不过,希望中也带着一丝一陰一影。这使永山开始感到苦恼。苦恼就在格罗身上。

看来,到函馆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从这儿赶到样似镇后,前面沿海的235号公路上运货卡车的流量很大,运气好一点的话,也许能搭一辆便车到苫小牧市一带。如果这样的话,到函馆只有两百公里路了。那里城镇多,估计找份活儿干问题不大。

问题在最前面——旅途的终点。到达东京后他能舍得和格罗分开吗?使永山苦恼不已的就是这一点。

他一想到要在东京和格罗分开,难过得像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得过分一点,它可是他生死与共的伙伴呀。格罗现在对他已经不存一丝隔阂了。说不定它已经把旧主人忘掉了。不,狗是记忆力强的动物,即使再过几年也不会忘记的。他很想知道,在格罗心中对旧主人的怀念和对他的信任究竟哪一个分量重。

即使格罗对旧主人感情更深过自己,永山也不想和格罗分手。

他最担心的是格罗到了东京后仍将独自继续它的旅行。格罗的家在目黑区,一想象格罗独自奔向那里的样子,永山心里真不是滋味。到时候格罗真的会离开自己到那里去吗?

永山忽然抬起头来。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

他侧耳倾听。

声音没有再响。永山想到了棕熊,脊梁一阵阵发冷。他拿起枕边的手电简,想喊醒格罗。格罗早已醒了,在手电光里微微甩着尾巴。

“是棕熊?”

好像不是,格罗背上的毛平躺着。它虽然看着门外,却没有捕捉气味的样子。永山见状想,也许是狐狸野兔一类的东西。

他正想睡下,那声音又响了。永山起来了,他听到好象是女人的惨叫,尖细的声音从黑暗中隐隐传来。格罗站起来冲门口摇着尾巴,喊叫一声离这里并不怎么远。永山还有些疑疑惑惑,这段公路是在山上,这样一个连人家都没有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女人惨叫。或许是什么兽类的叫一声吧?

但他还是走出了小屋。

惨叫一声又响了起来,就在左前方的小树林里。尖厉的喊叫一声划破了夜空。

“去看看吧,格罗。”

他牵着格罗急急赶去。虽说半夜三更的树林里不可能还会有女人在里面,但不去看看总不放心。

他走上公路小跑着前进,格罗拖着皮带跑进了树林。叫喊消失了,可格罗却一直线地朝前跑去。

从格罗的样子永山知道前面不是棕熊之类的野兽。

格罗越跑越快,永山也跑了起来,他心里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万一有什么危险也不要紧,有格罗在。

格罗停住脚步发出呜呜的低鸣。

永山用手电往前面一照,只见眼前的凹地里有五个人。手电光里,两个女人一丝不挂地倒在地上,双臂反绑着,嘴也被堵上了。两个男人下半身光着,各自抱住一个女人。

另一个人拿着棍子站着。

“喂,干什么的!”

那家伙好像因为是在凹地里没注意到永山他们走近,吃惊地往后退着喝问道,其余两个家伙也慌忙放开了女人。

“我是过路的……”

永山声音发紧,他本来不就是一个有胆量的人,从来没和人打过架。

“快滚开!”

那三个家伙都是年轻男子,一看永山这副样子好像放心了。

“不过……”

“喂,你想找死吗?”

“可是你们怎么能……”

“好小子!”

那家伙举棍冲了上来。

“格罗,上!”

永山慌忙放开格罗的脖圈。格罗向那舞棍的家伙冲去。

响起一声惨叫,格罗一口咬住那家伙右腕。那家伙搂着格罗倒在地上,格罗跳着退开了。

另外两个家伙正穿裤子,格罗没对他们发起进攻,只是低低地发着威。

两个家伙逃了,被咬伤手腕的家伙也拔脚就逃。

永山走近那两个女的,取下堵在嘴里的东西,放开绑绳。这两个女人都只有十八九岁,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她们穿上衣服。

“谢谢,谢谢。”

两个少女一迭声地道谢。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

永山不解地问。

“我们的车在那边的公路上放了炮,正换轮胎,那三个家伙来了……”

两个少女自报了姓名,一个叫平冈里美,一个叫牧田良子。平冈一边向公路走去一面介绍着情况。

平冈里美和牧田良子正在作汽车旅行,路线是绕北海道一周。她们从稚内出发,经纹别、知床、钏路,目前是在回函馆的途中。因为日程紧,她们想连夜回函馆去才开上黄金道路一路赶来的。她们准备在函馆乘轮船回东京。

正在她们换车胎的时候,一辆小汽车停了下来。车上坐着三个男人。他们说要帮忙,她们谢绝了,可他们不听。车轮换好后两个人正要道谢,被他们从背后抱住了。她们挣扎、呼救,可就是没有人来。他们威吓她们说如果不顺从就杀了她们。

她们喊叫、抵抗,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她们被带进树林,绑住手脚,剥得一精一赤条条。

“嗨,这两个小一娘一们儿的身一子可太动人了。”三个家伙把平冈里美和牧田良子俯压在地上,轮流抚一摸她们的身一子取乐。因为被搁得像粽子,嘴也堵上了,平冈和牧田毫无办法。

三个家伙说不妨轮番交叉地干,大家痛快痛快。她们后愧不该开夜车,不过什么都晚了。两个家伙摸一着摸一着突然喘着粗气说:“实在熬不住了,还等什么。”平冈里美和牧田良子都没接触过男人,虽说已有思想准备,还是拼命挣扎。可是那两个家伙不管她们的死活,一臀一部被抱住了,动也动不了。

格罗赶到的时候,那两个家伙还没有放手。无论是对平冈里美也好,牧田良子也好,这总是不幸的。

“女人夜间开车实在太危险了。”

那三个家伙很可能会在轮一奸一后把平冈和牧田干掉,因为她们可能看清了他们的车号。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永山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她们两个丰一腴的一臀一部和一乳一房。自从逃亡以后他一直没碰过女人,哪里还谈得到女人呢,就是吃饭都成问题。可是欲一望并没有因此消失,刚才那两个家伙抱过的姑一娘一的身影却仍一直留在他的视网膜上。

4

“可是大叔,您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牧田良子问。

车旁,牧田良子抚一摸一着格罗的脖子,她好像很喜欢狗。

“你叫我大叔?”

永山笑苦一声。也许是的,自从离开去来牛以后没洗过一个澡,胡子也没刮,而且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

“十月十九日我离开厚岸的一个叫去来牛的地方,带着狗赶往函馆,刚才正在露宿。”

他说了实话。

“步行?”

“是的。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

“一分钱也没有,为什么?”

平冈里美吃惊地问道。

“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两天前我还有一千多元,可是在露宿时遭到了棕熊的袭击。现在是身无分文,幸亏格罗捕野物,总算没有饿死。”

“那我们一起走好吗?”

“若能这样那实在太好了,可格罗它是……”

“没问题,格罗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哪,再说有它在一起我们胆子也大一点。”

牧田良子贴着格罗的脸。

“谢谢,那么我去把行李取来。”

永山道谢。

不一会儿,他带着行李回来了。

车由牧田良子开。

汽车划破无边的黑暗,不一会儿就到了襟裳岬。永山望着窗外后退去的夜影,想起人生的运气来了。他觉得自己也交了好运,那就是他能遇上格罗。格罗劲烈的归巢本能给了永山以自强奋斗的勇气,使他明知前途多艰,仍然敢于在几乎身无分文的状态下踏上征程。遇到棕熊的袭击,百人汀行将饿毙,这两次都是格罗救了他。第二次遭殃者是这两位姑一娘一,也是格罗救的,要没有格罗,他也找不到这两个姑一娘一受辱的地方。而且即使找到了也无法救她们,说不定反而命丧歹徒棍下。

现在他们是被知恩报德地邀上车开往函馆的,再远,明天中午时分也可到达了。

他觉得这完全是运气。只要有这样的运气附身,就是那件停止逃亡,回到东京重新创造自己命运的事也一定不会不顺利的。

一种生存的斗志似的东西在他心中不断涨大着,车在海岸线上向着样似镇飞驰。

“您说到的那头海狗……”

牧田良子继续他们的话题。牧田良子和平冈里美听格罗和海狗的死斗,和棕熊的死斗,捕野鸭子的故事都听得入了迷。当她们听到格罗奄奄一息地来到去来牛的事时感动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要不要和报社或者电视台联系一下?为回归故乡跋涉数千公里——和一个流一浪一者共同经历的艰苦的旅程,他们一定会大张旗鼓地报道的,一定。因为这些事迹太感人了。要是这样的话,大叔,您还能得到好多钱呢。”

“这当然好,不过我可不希望凑这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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