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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武器出口(2)

虽然是一条很可惜的汉子,但安高已经没救了。相泽从警视厅的刑事那儿了解到安高是下意识杀死田沼的。听说田沼良一是绑架安高和北守礼子的罪犯,还杀死了特别探员藏田弘行,此外还有一条非法持槍罪。如果安高说田沼是和他发生殴斗时自己失足掉下一陽一台的,自然顺理成章。

相泽回头给警视厅刑事部长挂个电话,事情就算了结了。

现在的问题不在这里。

安高心里藏着块冷石。他已经豁出来了。今后也许还会动手杀掉几个人。这种决心已在他脸上流露出来。

必须避免这样的事发生。这不是一个身为国家公务员的警视正应该做的事情。掌权的官员最忌双手直接染血。

即使安高逮捕了杀害永山雄吉的凶手,道公安委员会也会向国家公安委员长表示同意罢免安高。是安高自己一逼一他们不得不这样做的。

他杀人太多了。八甲田山两个,花卷市郊温泉三个,猿石川河畔六个,再加上这个田沼良一,共计十二个。

这是个没救的数目。

——安高为什么非要如此穷追猛打?

相泽实在不明白。安高是自己卷进这个事件的,明明派个探员去青森就行,安高却硬是坐直升飞机赶了去,并且就此一泻千里,仿佛是在为自身报仇似的。

据说安高一开始只是因为对那条叫格罗的狗产生了兴趣才插手案件的,可是安高后来的行为却叫相泽无法理解。

推测起来,也许是原参议院主席远泽要一利用竞选车帮助罪犯潜逃的行为惹怒了安高。

另外,后辈藏田弘行又遭到了暗杀。

一一莫非是一种洁癖心理?

如果是的话,真是一种危险的洁癖。

——或者是对那个叫北守礼子的少一妇的情恋?

相泽摇摇头。

他觉得安高心里的真相还更单纯得多。曾当过特别探员的安高随着岁月的流逝当上了官儿,如今是北海道警察札幌中央署的刑事官。

莫不是过去的自身在一头扎进侦破的安高身上又复活了?地位虽然已经高了,但燃一烧不尽的搜查官时代的记忆却仍然潜伏一在他脑子里,如今正熊熊地燃一烧着。

“你呀,真是个有福不会享的家伙。”

相泽忽然露出了微笑。

“好像是吧。”

安高点点头。

“我总觉得这一辈子太没有作为了,看来对我最合适的还是探员生活。警部、警视、警视正,官一级级往上升,可每次我都觉得自己又少了些什么,心里真不是滋味。现在我懂了,人类中好像有那么一种人,除非是适应自己天一性一的环境,不然人家呆得下去,他就偏呆不下去。”

“不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好像是的。”

安高朝马路看了看。寒风穿街而行。他想起了在寒风中跑着远去的永山顺子。那幅被田沼抱着的姿态仍未在他脑子里消失。

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很容易在人生的道路上失足。

“我再问一遍,你不想把事情交给警视厅去办吗?”

“不行。”

安高慢慢摇了摇头。

“要是你悬崖勒马,事情还有可能挽回。”

相泽目光强烈地盯着安高。

“叫国家公安委员长收回罢免请求?”

“是的。”

“这么一来远泽要一可就高枕无忧啰……”

“世界上什么事情没有?”

“我非得把远泽这家伙击倒不可。”

“那帮子人说不定今天就会强一逼一着公安委员会答复,他们也豁出去了。万一真得被罢免,那就什么都完了。”

“到时候再说吧。”

“你也太倔了。”

“吃口饭的积蓄我还是有的。”

安高不易觉察地笑了笑。

相泽觉得他的微笑中饱含一着一陰一郁。

“真对你没办法。”

相泽从口袋里拿出手槍放在桌子上。

“别再让人夺走了。你也上了年纪啦,多留心点身一体。另外,他们可能不管道公安委员会的答复,从今天起就对你派出杀手,你要多留心点。”

“好吧。”

安高若无其事地把手槍插一进腰带。

4

通产省航空局。

局长阿形充介在办公室里。

时间是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

阿形神色颓唐。阿形五十岁,和他的年龄相应,皮肤有些松塌。这张松塌的脸黑沉沉的,显得毫无生气。局长室一个人也没有,阿形凝视着空间的一点。

恐惧甚至从他的皮肤里透了出来。

昨天,田沼良一被干掉了,听说是和寻上门去的北海道警的安高警视正搏斗时从五楼跌下去摔死的。

可以想象田沼不是跌下去摔死的,而是安高杀死的。报道说田沼绑架了安高和北守礼子,并且霸占了北守礼子。而且田沼还打算把安高淹死在东京湾。

另外,田沼还杀害了警察厅的特别探员藏田弘行。

司以想见,这是安高的复仇。

田沼的死使阿形陷入了恐怖的黑暗。田沼是八州帮的王牌杀手,他先杀了紧盯着阿形的藏田,回头又去对付安高。

能干掉谁都不是他对手的安高的,只有田沼。阿形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田沼的身上了。

安高不死,阿形必亡。不仅是阿形一个人,远泽要一以及和远泽串在一起的几名政一府高官也得遭到毁灭。

如今田沼反死于安高之手,安高正向贪一污的真相步步一逼一近。

已经没有办法了。

安高马上就要揭开杀害原航空局武器科长永山雄吉的内幕了。

如果最后还有一丝希望的话,那就是八州帮倾巢而出干掉安高。远泽要一下了这个指令,阿形刚向八州帮头目下令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安高。

——可是,他们能得手吗?

真是个可怕的人物。

阿形觉得已难逃灭顶之灾了。

内部互通电话响了。

“有一位叫安高则行的先生想见您……”

阿形听到这几个字脸色顿时大变。

“告诉他我不在……”

可是他未能把话讲完。

门开了。

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门口。

阿形吓得差点站起来。不用问,来者正是那个他在报纸上早已熟悉了的安高警视正。安高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站着。

“你是阿形充介吧?”

安高走近。

“你怎么未经许可就……”

阿形的声音发干。

“我在问你是不是阿形充介!”

安高截住他的话头。

“是的。”

阿形点点头。

“有事情要问你。”

安高拉过一把椅子。

“是你雇用杀手田沼杀害了探员藏田君的吧?”

“这是从哪里说起……”

阿形觉得脸部的血液不知退到哪里去了。安高太单刀直入了。他的嘴餍抖动着,被安高的双眼成一逼一得垂下了眼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装蒜?十一月八日夜晚你在鹤卷温泉和田沼见了面,为的就是叫他杀害我和藏田君。藏田君一直盯着你,田沼知道了就杀了他。”

“哪有这样的事!”

“是吗?”步高叼上一支烟,“戏该收场了,你已经赤一裸一裸一地暴露了,不许再给我装糊涂!”

“……”

“你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你正在寒风中簌簌发一抖,不久就得冻死,谁都不会来救你。”

安高的视线盯住了阿形,一无言地盯着。阿形的身一子颤一抖了。

“你有什么证据?”

阿形壮着胆反问。安高说他正一精一赤条条,他觉得好像真的是那样,寒风正吹着他的身一体。他觉得自己是被人一脚踢开扔进寒风中了。

“你在鹤卷温泉一奸一污了永山雄吉的妻子。杀害永山雄吉的指令也是你下的,你让他们杀死她丈夫,然后要求田沼把永山的妻子让给你一回。”

“……”

阿形的双目呆住了,死鱼似的看着安高。

“你这个肮脏的东西!”

安高啐了他一口。

“有永山顺子作证,光凭这点就可以逮捕你。请求逮捕证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跟我到警察署去跑一趟怎么样?”

“……”

“如果你愿意在这儿坦白,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其间你喜欢自杀还是潜逃随你的便。为你这样的人开庭简直是一浪一费。”

阿形的手指明显地颤一抖着。

对阿形,只要让他明白自己已处在绝境中就足够了。阿形是高级官员,和暴力团员不同,他是忍受不了绝望的,这种人的神经很脆弱。

安高打算把他一逼一进死角,让他吐出杀害永山雄吉的背景,这是一条最有效的捷径。无视刑事诉讼法擅自进行非合法搜查的安高早已作好了准备,该下手就下手,决不手软。

“何去何从,回答!”

“……”

阿形脸如死灰,低着头。

若有永山顺子作证,事情就彻底完蛋了。安高所说的逮捕证只怕不是吓唬,自己和田沼在鹤卷温泉会面的事既已暴露,再抵赖也无济于事,再说藏田确实是在鹤卷温泉附近遇刺的。

从职业杀手手里借一奸一被杀部下的妻子…这条消息一见报,焉能不身败名裂。

苦苦钻营来的地位如今已崩溃了。

逮捕、法庭受审、监狱,一系列一陰一惨的光景在他眼前闪烁。

—一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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