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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哭泣的遗骨

委托高泽进行的名片下落“追踪调查”出乎意料地麻烦。高泽来那天,大街上已经早早地响起了《铃儿响叮当》的旋律,也就是那天,新闻报道说北海道袭来了今年第一股寒流。
  平家神社的银杏满树金黄,落叶在院内纷纷扬扬。
  “名片的事情终于有着落了。”
  高泽说,腮帮子照例被糯米团子塞得鼓鼓的。
  “GREEN制药印发给田口的名片共有两百张,一动不动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还有一百七十张,此外名片夹里还剩十四张,即是说,在他遇害之前用出去十六张。”
  “怎么那么少呢?他工作上每天要接触的人应该很多的。”
  “接触的人虽然很多;但第一次见面的几乎没有。”
  “噢,说得是。”
  “所以那期间见面并交换了名片的人便可以单独圈定。经调查,初次见面并交换了名片的人有新开拓的客户F医院以及龙满科长直接负责的S医院的人各两位。这四位都还保存着他的名片。
  “剩下的十二张中,一张在他夫人手里,两张给了夜总会的女人,据同去的同事讲,这两张名片并不是因为工作关系而交换的,多少有些自傲的意思。另外九张可能给了以前一直有合作关系的医院的医生或者药店的负责人。
  “按照他的行动惯例进行搜查的结果,其中七张已经有了下落,只有两张不知道给了谁,不过其中一张就是冈沟在常隆寺用的那一张。”
  问题就在于冈沟用的那张名片出自谁的手。
  高泽把自己记录的田口的行动路线交给浅见看,所有路线都与医院有关。共走访了八家医院,其中也有加贺裕史郎任副校长的T大学附属医院。
  据警方调查,丁大学无人得到过该名片。浅见就这一点进行了质疑。
  “啊,田口是去过那里,但好像并没有接触与医院有关的人员。据说那天按惯例正好有一个以加贺为中心的研究会,东京附近的自不必说,各地方的大学附 属医院都来了许多加贺先生的学生。田口虽然参加了这个研究会,但与会者全都是些头面人物的医生,戒备森严,见了面也几乎只是点头致意而已,根本谈不上买卖 的问题。这些都是听冈沟说的。”
  “就算没能说上话,递上一张名片还是可以的吧?”
  “是啊,应该是可以的吧。”
  “有与会人员名单吗?”
  “我想专案组应该有。需要的话,我回头传真给你。”
  浅见到家不多会儿传真就到了。参加者中有四个人的名字与宇都宫座谈会参加者名单重合。
  浅见致电高泽,请他确认这四人是否得到了田口的名片。这几位都是地方医科大学或综合大学医学部响当当的教授。
  调查得知,北陆J大学医学部教授当时收到了田口的名片,而且现在还保存着。
  “好像田口是通过冈沟的介绍得知这个会议的,大概是想拓展新客户。根据是因为除了田口之外,没有一位制药公司的推销员参加。”
  高泽在电话上说。最初对推销员业务一窍不通的高泽在调查过程中似乎也变得相当精通了。
  “据那位教授讲,田口是在会议结束后参会者准备离开时守候在过道上递交名片的。由于急着赶路,并没有详谈工作上的事情,只是暂且收下了名片,没怎么多加留意,所以田口被害事件发生后也完全没注意到原来就是那张名片的主人。”
  余下的三人是:
  R大学(北海道)医学部教授井上德次
  H医科大学(静冈县)教授江藤薰
  W医科大学(福冈县)教授广濑惠一
  “你们不打算对这三位在九月三十日是否有不在现场的证据进行调查吗?”浅见问。
  “九月三十日?你说的证据是指?”
  “就是冈沟去常隆寺那天。”
  “有道理……就是看他们是不是那天坐在冈沟车上的人?”
  高泽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情绪高涨的同时,似乎还伴着相当的困惑。
  “如果走到这一步,对方就会完全清楚自己已经成了调查对象。不过,上面的人究竟会怎么说呢?”
  由于对冈沟问题的调查以无果而终,所以作为冈沟同情者的高泽就很难按照浅见的建议行动。浅见也察觉了高泽的苦衷。
  “明白了。这样吧,我去查访。”
  “哎?你去?这可能有点不妥吧?”
  “我不过是以新闻采访的形式去调查,你不必担心。”
  “可是,你说去,是从北海道到九州吗?旅费也要花一大笔噢。”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处,而且是最近的。”
  “你是说去查访……江藤薰?”
  也许是心理作用的驱使,最后的语尾夹带着些许不安与迟疑。
  其实,在浅见心里早已经惦记着“江藤薰”这个名字,特别是字都宫座谈会和在T大学的集会这两个“标尺”交叉的时候,可以说这份疑惑就已经基本确定了。
  浅见申请的访问目的是主要采访“作为内脏移植和脑死亡认定问题的首席专家江藤薰先生对此有何见教”。当他告知自己是曾经采访过龙满事件的新闻记者,江藤立刻明白了,并爽快地答应接受采访。
  “我要查房,请避开这个时间。”
  对方的声音爽朗热情,毫不迟疑,这反倒让浅见犯了疑惑。
  H医大的建筑已趋老朽,而位于同一院墙内的附属医院较之则漂亮许多,二者形成鲜明的对比。上次来访适值气候宜人的季节,并没有什么不适之感,但这次因为空调设施陈旧,楼内冷热不均。
  “财政困难的大学真是可怜啊!”江藤一边给客人让座一边苦笑道,“年轻的时候尚可忍耐,这里不是长留之地埃”“我好像听说加贺先生建在山口县长门市的研究所聘请您去工作。”
  这是浅见无意中听到的一则消息。
  “呵,你的消息真灵通啊!”
  江藤顿时笑逐颜开。
  “的确是说把加贺先生的研究所交给我,但是还只是一个假设,目前尚在计划之中。捐款好像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数额,但是预算无论有多少都不够用哦!”
  “是的,是的。说起来这是一项公益事业,就不能借助国家的补贴吗?”
  “也许多少会有一点,但是很难。厚生省和大藏省都把钱包攥得很紧哦。”
  “晤,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我看见您跟厚生省的人在一起,大概也就是交涉这方面的问题吧?”
  “哎?我跟厚生省的官员在一起?哈哈哈!怎么会呢?你不会是要写我跟官僚互相勾结吧?有时候倒是会向厚生省伸手要求援助,但更多的是挨骂。你看到的也许就是这种情况吧。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三十日中午前后,在赤板E饭店。”浅见故意翻开记事簿。
  “九月三十日……”
  江藤抬起看似聪明的细长眼睛望着天花板。
  “喔,那不是我呀,九月三十日我不在东京。”
  “这么说您在哪里呢?”
  “哈哈哈!你在怀疑我?那天是这样的,关西的……”他停顿片刻,瞥了眼浅见。在浅见眼里.他的目光里流露出警惕之色。
  “在大阪召开了一个国际移植学会的研讨会,我一早就坐新干线到大版去了。”
  “噢。那加贺裕史郎先生大概也出席了吧?”
  “是的。你真是无所不知啊,不愧是做记者的。”
  江藤很佩服的样子。说实话,浅见所说都是信口瞎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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