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件三亿元事件 第九节

　　为了要向大造报告明智的推理，三岛上五楼。
　　一进入五〇五号房，看到大造正在监听从隔壁房间接过来的窃听器。
　　“怎样？”三岛走到大造的身边问道。
　　大造耸了一下肩膀说道：“那个家伙刚刚打电话给家具行购买床铺、桌子和沙发，都是高级品。”
　　“明智先生的推测果然没错。”
　　三岛把明智的推测讲给大造听，大造一面听着，一面不时发出“嗯嗯”声。
　　“你对他泡女人的说法有什么看法？”大造不解地歪着头说道。“如果我是犯人，绝不会那么麻烦，我会用金钱收买女人的心，因为这样比较快。”
　　“我曾跟明智这么说过，可是，他笑我缺乏想象力，他说只有抢到二、三十万元的犯人，才会用金钱收买女人。”
　　“是吗？”大造又歪着头说道。不久，又说道：“终于开始了。”然后调高麦克风的音量，隔壁房间发出很大的声音，看来家具已经运来了。
　　“床再靠墙壁移一点！”、“沙发再往下挪一点！”
　　村越克彦好像很高兴的指挥着。
　　家具搬好后，好像搬进来保险柜，因为听到解释保险柜的使用法和打开保险柜的声音。
　　“果然购买保险柜。”
　　三岛向大造说道。由于他推测村越克彦会购买保险柜，如今被他料中，使他感到很高兴，可是，也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名侦探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或许他们只认为自己的推理必然是正确无疑吧？
　　隔壁房间安静下来，看来搬运工人都已经走了。
　　“现在他大概正在把钱放进保险柜吧？”三岛向大造说道。
　　如此一来，村越克彦大概就不用担心这笔三亿元巨款会被人偷走吧？也不用担心火灾和地震吧？
　　“上次的三亿元事件的犯人，会不会现在也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购买跑车？用保险柜放钱呢？”
　　“村越的性格很像三亿元事件的犯人，纵使不像，也会采取年轻人的行动，犯人如果被三亿元束缚住，其行动更加会相似，我的目标就在这里。”
　　“可是，这一来，警方不用去调查失窃的车子和驾驶执照，只要去调查事件发生后，住进市中心高级公寓的人，和购买跑车和保险柜的人，很快就可以逮捕到犯人呀！”
　　“警察绝不会这么做，因为警察机关是一种官僚组织，安全第一，只要依照一定的程序和步骤去做，就不会失败，纵使失败也不会被责备，因此，一旦发生像三亿元事件和连续射杀事件这类超乎常情的事情，警察就没辄了，就拿最近解决的事件来说，大抵上都是因为市民提供线索所致，这四个名侦探也说警察最不足的地方就是想象力。”
　　“是的，因此——”大造好像很得意的笑着说道：“我打算把这个事件写成一本书，书名就叫做‘这样就能逮捕三亿元犯人’，我想一定会有出版商愿意出版这本书，因为这本书叙述世界名侦探的推理，以及拿村越克彦做实验，证实名侦探的推理是正确的经过，这本书一定会成为畅销书，也可以给采取古老搜查法的警察一个警告。”
　　大造把正在偷录隔壁房间动静的录音机关掉，好像很得意地说道。
　　从隔壁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看来村越好像要外出。
　　“要不要跟踪？”
　　三岛一问，大造摇着头说道：“有神崎跟踪就够了。与其跟踪他，倒不如去他的房间看看，因为我很想看看弄到三亿元的犯人怎样布置他的房间。”
　　“可是，他一定把门锁上了呀！”
　　“你忘了我是这幢公寓的老板吗？真是没脑筋。”
　　大造拿出绑着“五〇六号”木牌的钥匙，在三岛面前晃了一下。
　　“走吧！我们去隔壁房间看看。如果明智先生的推理是正确的话，现在村越应该去泡马子，不会很快回来。”
　　他俩走出房间，来到隔壁房间的大门前面，先是看了一下走廊，确定没有人后，大造才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到房间里面。
　　就如同三岛想象的一样，房间里面摆满了家具，内客厅铺着外国制厚地毯，有一套沙发，立体音响和彩色电视机各一台，寝室里面有一张高级床，床边摆了一只大保险柜。
　　“这就是时下年轻人理想的住家？”
　　大造以感叹和讽刺的眼神注视着三岛，三岛也不解地歪着头。
　　“可是，跟那幢廉价的公寓比起来，这种住家对他来说，可真像天堂呀！”
　　三岛在脑中盘算这要花多少钱？包括购买房屋、家具和跑车在内，大概要花三千万元吧？三岛不知道以三千万元得到天堂，会不会太贵？或是很便宜？
　　那个三亿元事件的犯人，目前也得到跟这相同的天堂吧？
　　“他可真舍得花用抢来的钱。”
　　大造苦笑着。乍见之下，的确是出手很大方，可是，三岛却认为村越花钱花得很实在，因为他购买的东西都是用耐火消费材料做成的。村越搬到这里后，变得很沉着，看来他可能已处理好三亿元。一般而言，抢钱的犯人都会一下子就把钱挥霍掉，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也不能逃往国外，因为这样会启人疑窦，也会担心钱会被偷而感到无穷无尽的烦恼，因此，这笔三亿元巨款会让他安顿在一定的地方。
　　“这么一想，三亿元事件的犯人也会采取如同村越克彦的行动了？”
　　就在三岛这么想时，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三岛很本能的伸出手，但又连忙把手缩回来，因为他想起这是村越克彦的房间。
　　“到底是谁打来的呢？”
　　三岛和大造互相注视着，村越克彦是三亿元的抢犯，应该不会让别人知道他居住的地方和电话号码才对。
　　电话铃响一直响着。
　　“到底是谁打来的呢？”
　　就在大造皱着眉头时，突然从背后传来尖锐的叫声：“不要接那通电话！”
　　大造大吃一惊地回头一看，发现明智小五郎站在房间的门口，他俩全然没有发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电话响了三分钟才停下来。
　　“你想这通电话会是谁打来的？”大造好像很不解地问着。
　　明智小五郎吃吃地笑着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会是家具行或保险柜行打来的吗？不会是警察打来的吧？”
　　“都不是，由电话铃响了三分钟才停掉，对方一定是打公共电话。”
　　“明智先生，请你告诉我打电话的人是谁？”
　　“是村越克彦。”
　　“你是说村越本人打电话回他的房间，是为了想跟某人讲话吗？”
　　“不是，只是为了确定情况而已，如果有人接听电话，就表示有人闯进他的房间，虽然这是很笨拙的方法，可是，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自卫手段，因此，他一定还会再打电话来。”
　　“原来如此。明智先生，你真不愧是名侦探。”
　　大造好像很佩服地说道，可是，明智只是苦笑着。
　　三岛等人又回到大造的房间。
　　一个小时后，隔壁房间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明智说为了自卫，村越还会再打电话回来，果然被他说中。
　　到了晚上，接到神崎的联络电话。
　　“他在六本木泡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现在在江之岛附近兜风。”
　　“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大造笑着问道。
　　“是个大眼睛、很漂亮的女孩，由身上的穿着来看，大概是模特儿，他俩好像意味相投。”
　　电话挂断后，大造注视着明智的脸，以英语说道：“好厉害呀！完全被你料中了。”
　　三个外国人听罢，哈哈的大笑出来，或许他们认为推理正确是理所当然的吧？
　　村越克彦把那个年轻女孩带回公寓时，已将近凌晨一时。
　　隔壁房间突然变得很热闹，经由窃听器听到他俩的谈笑声，知道那个年轻女孩的事情，三岛用英语讲一遍给波洛等人听。
　　那个女孩名叫金城百合子，二十岁，好像是冲绳人。三岛一说出那个女孩好像是冲绳人时，埃勒里突然大叫道：“哦！Okinawa（冲绳）！”恐怕是这句话让他想起在“日本扇之谜”事件中见过面的那个老女佣吧？
　　就如同明智所推测的，那个女孩的职业是模特儿，但不怎么有名。
　　打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圣诞歌，让三岛想起圣诞节已快到了，上次的三亿元事件的犯人，应该也是在犯案两个礼拜后迎接圣诞节，那时，那个犯人也如同村越克彦一样，跟年轻女孩一起聆听圣诞歌吧！
　　“再三天就圣诞夜了。”波洛以难得一见的老实神情说道。
　　“我打算圣诞夜在交谊厅举行盛大的舞会。”大造向波洛说道。
　　他是打算举行日本式的舞会，可是，深怕不受波洛和梅格雷的欢迎。圣诞歌结束后，换成轻快的阿哥哥曲子，时时传来女孩的爽朗笑声。
　　他俩好像上床了，因为女孩的笑声变得有点怪异，有窥视嗜好的大造，好像很高兴地笑着，可是，这四个名侦探似乎有点不屑地耸了一下肩膀，向大造告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想到这四个侦探这么纯洁。”
　　大造笑着向三岛说道。与其说是纯洁，倒不如说是古板来得恰当，三岛这么想。他们不是什么都干的冷酷侦探，套用埃勒里·奎因的说法，他们不出卖色相，还以古板格调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