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 中国古典文学 > 国学大全 > 淮南子

卷八 本经训(3)

天爱惜它的精气,地爱惜它的平静,人爱惜他的性情。天之精是指日月、星辰、雷电、风雨;地之平是指水火金木土;人之情是指思虑、聪明、喜怒等。所以闭目塞耳、缄口静心,防止精神因物欲而散逸,这样就和“道”融合了。因此,将神明保存于一种静穆虚无的状态中,精气就会返回到至真纯朴的本性内,就可以做到眼睛尽管明亮却什么也不去看,耳朵尽管聪敏却什么也不去听,心体透亮而什么也不去想;委顺事物而不作为,保持平和而不骄矜,冥性命之精,不思虑、不喜怒,不运用聪明,保持心体平静,这样智巧就难以混杂在其中了。人之精通于眼睛,这视觉就明亮;通于耳朵,这听觉就聪敏;滞于口中,这言词就恰当;聚集在内心,这思虑就通达。所以,闭塞目、耳、心、口这四道关口,人体就无忧虑,周身经络畅通不会萎缩。这不死不生、不虚不实,叫做真人。

大凡祸乱产生的原因,都在于国君的放荡婬逸。放纵婬逸的地方表现在五个方面:大兴上木,兴建宫室亭阁,群楼并起,栈道相通;层层如鸡栖,方正如并栏,梁上短柱相互支撑,木头上雕有奇巧的装饰。有弯曲的盘龙,以及浮首虎头之类。雕绘精巧,文饰奇特。有象水纹波涛,荡漾起伏;菱花芋草,互相纠缠在一起。着色细密巧妙,可以扰乱真正的色泽。构思奇巧,互相牵持,而交错成一个整体。这就是在“木”的方面的婬逸。 挖掘深深的沟池,水面宽阔,无边无际。接通溪谷的水源,装饰起曲曲弯弯的堤岸,层层堆砌璇玉之石,沿着蜿蜒的渠道铺成。控制住急流,激起怒涛.而扬起高高 的波澜。水流有时曲折,有时相背,有时徘徊不前,就象江河环绕的番禺和苍梧地区一洋。水中大量种植莲藕和菱角,用来供给鱼鳖的食粮。天鹅、鹔鷞、栖息水 滨。水稻,高梁,年年有余。乘着豪华的龙舟,扬起高高的鹢首,浮行水面,鼓乐齐鸣。这就是婬逸在“水”的方面。筑起高高的城郭,设立重重险阻,建起雄伟的 台榭,圈起巨大的苑囿,用来满足自己观赏的奢望。宫阙高耸,向上和青云相接;高楼层层,可以和昆仑比高。修起墙垣,建筑物之间有飞阁复道相通。掘平高邱, 填高洼地,累积土石成为山峦。奔驰在大道上,通达到很远的地方。使危道变为平直,使险阻化为坦途。终日急驰,而没有绊倒的威胁。这就是婬逸在“土”的方 面。铸起大的钟鼎,修造待美的重器,在金钢器上雕饰花草鸟虫,互相交织在一起。犀牛在酣睡,老虎在俯伏,苍龙在盘旋,这些动物有机地组合在一起。光彩焕 发,互相交错,使人迷乱不清;金光四射,灿烂夺目。回环往复,缠绕交织,弯弯曲曲地组成华美的纹饰。锻炼锡铁,使之文理光滑细腻,而使人不能直视.因而有 忽明忽暗的感觉。宝剑之美,消除了微小的斑点,闪着白光,犹如寒箱,浸进剑体之中。斜纹如同席纹,排列有致。缠绵冗长,象织锦的经线一样。寒光耀眼,使人 看起来细密,又好象疏松。这就是婬逸在“金”的方面。煎熬烧烤美味佳肴,调剂合适的口味,吃尽楚国、吴因的各种不同的风味。焚烧树林而去围猎。烧掉巨大的 木头,拉起风箱,用来冶炼铜铁。铁水涌流,打成坚固的器用,还不满足……整天从事这样的工作。山上没有了高大的树木,林中没有柘树、梓树。烧掉木材来作 炭,焚毁野草来作灰,原野草木被烧得光秃秃的,草木不能按照天时来生长。火光炎炎,上面掩蔽了太陽的光辉,下面耗尽了大地的资财。这就是婬逸在‘火”的方面。这五个方面,在其中一个方面大肆婬逸,完全可以使天下灭亡。

古时候有建立明堂的制度。在明堂的下部,潮湿之气不能达到;在它的上面,浓雾寒露不能进入,四方之风不能侵袭。土建墙壁不加粉饰,木梁也不作雕凿, 使用的金器也不用刻画,穿衣用全幅,边角不加剪裁:冠用平直,不加修饰。明堂广大,能够在里面集会、行礼、发表政事文告。安静、洁净,完全可以用来祭祀天 帝,礼敬鬼神,实行明堂的制度,告诉人们要知道节俭。

追求那些五声、五味、五色及远方国家的奇异之物,完全能够用来改变人的心志,动荡人的精神,感动人的血气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来计算的。天地之间生出 的财物,根本的东西不过五种。圣人能够善于调节五行,那么治理国家就不致荒废。大凡人的性情,不喜不怒不违背性情就能感到快乐,快乐就要冲动,冲动就要顿 足动手,顿足就要全身动荡,动荡就要唱歌,唱歌就要舞蹈,有歌有舞符合节拍就全使禽兽跳跃起来。大凡人的性情,心中有忧虑、懊丧就要悲痛,悲痛就要伤心, 伤心就要悲愤,悲愤就要发怒,发怒就要发生动作,动作就使手脚不得安宁。大凡人的性情,被人侵凌冒犯就会动怒,动怒则血液上充,上充则脾气激动,脾气激动 则有怒火,怒火爆发愤恨就消释了。钟鼓、管箫、干戚、羽旄,是用来文饰喜悦之情的;衰旸、苴杖,丧礼的仪节,是用来文饰悲哀之情的;兵革、斧钺,是用来文 饰愤怒之情的。只有他的朴实之性存在,才有可能对它进行文饰。

古时候圣人在位,政治教化清平,对天下人民广施仁爱,上下同心协力,君臣之间和睦共事,衣食丰足,家有饶余,父亲慈爱,儿子孝敬,兄长善良,幼弟和 顺,生活着的人没有怨恨,死去的人也没有遗憾,天下和谐,人们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众人心中快乐,但不会产生有人恩赐之情。因此圣人替他们制订乐律来加以 协调节制。末世的政治,种田打渔的人被取以重税,关卡集市紧急征收赋税,水泽、山粱全部禁止捕捉和采摘,鱼网没有办法撤下,农具没有办法放置,百姓的力量 消耗在繁重的徭役上,财富被赋税征收干净,居家的人没有食粮,奔走在外的人饿着肚子,年老的人无力奉养,死去的人无法安葬,抵押妻子,卖掉儿子,用来供给 国君的需求,还不能够满足。即使是愚蠢至极的男女,都有离散的痛苦和悲感的心情,却竟然给他们击起大钟、敲起鸣鼓,吹奏竽笙,弹起琴瑟,已经失去了作乐的 根本了。

古时候国君需求少,而百姓给用充足。国君施行他的德泽,而臣下尽献他的忠心,父亲施予他的仁慈之爱,儿子竭尽他的孝道,各人表达自己的爱抚之情,而 没有怨恨、遗憾在其中了。那种实行的三年之丧,不是强迫致使别人去做。三年服丧之时,听音乐不感到快乐,吃美味不觉得甘甜,是因为思慕悲哀之心,没有断 绝。晚世风气习俗败坏,食欲无有止禁,礼义遭到废除,君臣之间互相欺骗,父子之间互相怀疑,怨恨充满胸中,父子之间的思慕之心,全部丧失。披涕戴旸,却在 其中戏耍玩笑。即使让他们服丧三年,也失去了服丧的根本目的了。

古时候天子封地方圆干里,诸侯方圆百里,各自守护自己的边界,不能相互侵扰。有不推行天子政令,残害万民,争夺土地,触犯破坏禁令的,召见他不来 到,命令他不实行,禁令他不停止,教诲他不改过的人,便举兵来讨伐他,杀掉它的国君,更换他们的党羽,祭祀他的社神,经占卜选择他们子孙中有贤德者来取代 他。晚世务求侵占他国,扩张土地,兼并不能停止。发动不正义的战争,讨伐没有罪过的国家,杀死无辜的人民,绝灭先圣的后代。大的国家出兵对抗,小的国家保 守城池。驱逐别人的牛马,拘系他人的子女,毁坏别国的宗庙,搬走它国的珍宝,以致流血干里,横尸遍野。以此来满足贪婪的国君的欲望。这不是发动战争的目 的。

因此军队是用来讨平暴乱的,不是用来进行暴力活动的;行乐是用来陶冶情性的,不是用来进行婬乱活动的;服丧是用来表达悲哀之情的,不是用来作假的。 所以奉事亲人是有规定的,而要把“爱”作为致力的目的;君臣朝见是有固定礼容的,而要以恭敬为要求;处理丧事是有礼节的,而要以悲哀为主要目的;用兵是有 战略规定的,要以讲求道义为根本。根本确立了,而大道就可以行得通,根本破坏了,而大道就会被破坏。

轩宇阅读微信二维码

微信扫码关注
随时手机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