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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回 泰运将开囊括扶桑日本 疑胎乍脱血凝铁丐银儿(2)

锦囊兵到,守海兵将报知,女王知中华元帅是个俊俏后生,女王大喜,吩咐兵士不准阻住华兵,听其上岸。自己率领几百名兵及宫中女兵,亲来讨战。看见锦囊,如获至宝,麾兵为两翼,自已出阵,与锦囊对敌,屡示败退,诱锦囊深入,忽然两翼兵裹将拢来,劫入宫中去了。一逼一锦囊与她成婚,情愿将扶桑国王之位,让锦囊去做。正不开一交一 ,官军奋力杀入,夺进宫门。锦囊见事巳得手,料她不敢加害,遂把兵上扎定,将计就计,叫她写下降书。然后挥兵入宫,把女王及左右宫女等,个个捆缚起来,闭置密室。即日下令安民,国人一大悦。

次日,吉于公已到,锦囊留其办理一切。自己统军出海,于十六日攻克琉球首里,琉王尽将木秀叛一党一 缚献军前,舆亲乞降。锦囊询倭王家属,尚泰代地叩头,不知所对。研洁至再,始于后宫唤出倭王幼一女两口,一年十六,一年十五,状貌秀丽,面目污垢。尚是琉王矫木秀之令,私下留入宫中,俾与厮仆操作。这两女算是源氏一脉。锦囊驻军首里,先差二将押献俘囚,并倭公主带归东京,现在城外,尚未登岸。文龙令将倭公主接入王宫,责文恩照管。所有俘囚,即行解至府中勘问。寤生、长生满身缟素,显出白润脸儿,与乃父相貌差不多些,此番出入战阵,柔媚之中,更饶英爽之气。文龙定睛细看,果然少年战将,不胜欢喜,心下定了主意,便令在府中住着。

外面报说:“囚犯到齐,听候发落。”文龙出堂,并请三岛、村溪两位,一同勘审。共是男犯十九名,女犯二名,皆系木秀亲族,那年骗倭王到琉,令其伴送而去,以便居中行事。内有七八人,文龙年看去,貌尚慈善,问知口供,知被木秀一逼一逐,无可奈何,到琉之后,亦无助奸济恶情事。村溪性良也与熟识,平时木秀井不重用,实非真正恶一党一 。当下连女犯两口,一齐开释。其余审出听从木秀谋害倭王各节,内有二人,系亲手缢倭王致死者,铁案山招,毫无遁饰。遂定了二人为首,九人为从。令三岛、村溪领去监禁,专候奏复到日定夺。

内边席散,文龙请闻人杰、施存义进密室商议,二将即于次日领军起身。天生、如包亦于是日,将城外岛兵,全数撤回去讫。自此东京单留文龙、文恩带来两军,共一千五百名,井王宫原设禁军一干,分拨港口城门安插。所幸民心欢悦,诸事就理。岁除在迩,街头热闹非常,吞刀吐火,幻戏俱陈,也有扎纸龙、踏高跷的,锣鼓爆竹之一声 ,昏晓不绝。文龙差遣三岛、村溪二员,措施裕如,宛同左右手。二人皆系大政官属,钱谷刑名,甚是熟手。倭民初时不免惊惶,旬余以来,知天使俯顺人情,不改旧俗,仍以倭官理亲民之事,遂觉十分安逸。更有往来山南、山北、南海、西海各道之人,归述近状,大致相同,于是人心益加安贴。

这口,文龙无事,始将平定全倭一切情形,具疏奏报,差官渡海,由浙抚发递。并具家禀,备述出师后各事。隔了两日,闻人杰、施存义差弁具禀。文恩因倭公主事,适在府中,一同出厅。差兵进见,赉上禀函。拆开看时,原来:二将统兵围住萨峒摩前后两山,岛人惶恐异常,献出木秀储顿军装、粮草数目,及住宅田房册籍,并看守的亲信家丁四名,捆送军前。二将驻兵山下,轻骑减从,进去勘视。岛民夹道跪伏,推出老者数人引导,先把田房仓库,一一登簿。然后鞫讯家丁,供出:“木秀以此岛为巢穴,自谋害国王之后,无所顾忌,死一党一 数十人,一精一兵五干,因宽吉誓共富贵,盘踞东京,尽行调在身边、不意连遭挫衄,一逼一到鸡笼,全军皆没,以故岛中并无一兵。这些产业辎重,岛中之人因受茶毒,闻他被虏,料无生还之理,早晚要来烧抢,小人们也难看管。昨日天到兵到此,他们都来查点,造册献上。二将勘验明白,亟加封锁,回营商议:看岛民情状,乞降是真;木一党一 已尽,料无他虑;惟山势险峻,难免匪徒匿迹。因定计,留施军驻守,搜山操练,以备不虞。闻人杰一军,前往鸡笼,筹办善后,并替出厦、汀二镇回闽。两意允洽,会名具禀之后,遂各分军而去。

文龙阅案大喜对文恩道:“此岛一平,全倭皆为中国有矣!日后施行正未可量,诚不世之功也!”文恩来及回言,差弁又在身边摸出清册一本呈将来。只见上面写着:

木秀原住宅一所,平屋三行,每行十五间,共一十五间。新建住宅一所,门楼七间,五架一层。

敞厅七间,九架一层,两旁从屋共十间,正厅接屋七间,九架一屋,两旁无屋。民堂接屋七间,九架

一层,两旁廊房两行,不分间。后堂三层。楼屋七间、九架一层,两旁围楼各一行,行五间。后面平

厅七间,五架一层,两旁廊房两行,不分间。正厅左方,大院一所,射堂平屋五间,马道两行、外至

做厅门,内正寝堂墙。后堂左方,祠宇一座,飨堂七间五架,庙门七间三架,连后平厅依山址、正厅

右方,园一所,亭榭楼阁共屋一百五十间,连后平厅依山址。门楼左右方,各平屋五间,各属官厅式。

每星隔墙,桥门五洞。堂楼、鸱吻彩饰龙凤狮虎。梁柱金绩蟠龙。地平石砌云离形。周围砖墙,一百

四十二丈,粉红灰色。每层基高五尺,阶三道,各七级,正厅六尺,中阶有陛,左右各九级,余阶亦

九级。

岛中市房,板屋四百七十七号。岛后民房,墙屋楼堂一百二十幢、板屋五百四十一号、前后山田,

一万一千五百七亩、溪田四千三百二十亩。沿海沙洲六万四百顷。

仓屋一所,周围一百十七丈。天字仓起至光字仓止,五十六号内,存谷十九号,每号一千二百石,

坎二万二千八百石。存米三十二号,每号一千石,共三万二千石。存杂粮五号。存米三十二号,每号

一千石,共三万二千石。存杂粮五号,每号一千五百五十石,共五千七百五十石。

军器库一所,周围四十六丈,计屋六十六间,内存红夷大炮八尊。钢炮十五尊,旧铜炮十二尊,

东洋小局炮二十一尊。铅一弹 两难,各高五尺,围一丈八尺。火槍二百六十枝,铜手槍三百二十四枝。

砂弹十二箱,每箱至五十四斤,火药三百八十八桶,木桶一百个,每个重八十斤,小桶二百八十八个,

每重三十五斤,共一万八千八十斤。西洋式槍三枝,废槍五十三枝,炮架大小六座,火索三百四十条。

旗鼓帐房锣铁斧剑锏藤牌,新旧共一万六千八百八十四件。刀叉矛棍角草帽席澄杂器,共三千五百二

十件。兵衣裤巾鞋皮毡夏布油布,一百二十箱,每箱一百件,共一千二百件。

后面一行,写着:“成化二十年十二月日,”下具衔名:“征倭大将军麾下先锋,统带忠强军福建外海水师即补参将闻人杰;征倭行营差委,统带福建福州镇标全军补用水师副总兵官施存义会查呈览。”

文龙看毕,蹙额道:“木贼不走鸡笼,还巢固守,有些军粮,便不易办矣!”因打发差弁暂住,进来与文恩商议道:“东京安堵无事,但倭王不修政庶,空虚已极。此皆国中一精一华,而为木秀攘夺者;不如分运一半,以备京城缓急。以倭财济倭用,省却内地军资不少矣!”文恩亦以为然。即刻宣进寤生、长生,择定明日发船四艘,同差弁前往搬运。晚间仍与文恩深谈,把奏留一节说明。

文恩惭汗,跪辞道:“文恩虽有微劳,无非随主立功,义所当尽之责。倭地纵小,俨然国体,一旦居此非分,不特不能胜任,亦觉有亵朝廷!这事还望少老爷三思!”文龙道:“我以父病四年,祖母年高,家国事繁,势难久离,特为此举,以求代也。汝且暂摄其权,异日得有源氏宗支,仍复其国。倘竟无人,则收入版图,不过内地行省之制。汝已官居总兵,本与巡抚平移,何嫌之有?家臣同升,古有其事;孔子两称美之,为撰之不辞也。旬余以来,全境荡平,并不轻折一失,民情国俗,大抵可见。我意欲兴文教,修书扶余,请景世伯或家何如太老爷一人,来此主持其事,把前日发封的喇嘛寺院,改作书院。俟规模粗定,即檄锦囊东旋,一交一 吉参赞管理,并可为汝之助。我等圣旨下来,即须回京。法或怀疑,则此事又要半途而废了!”文恩拗不过,心知事已出奏,天子言听什从,必当允行,只得听其自然,不复再辞。

次日,文龙发书,差官赉往扶余。过了数日,已是除夕,文龙府中排起筵宴,犒劳军将。寤生、长生已将军械粮食运到,亦与于宴。因并无一员客将,连三岛、村溪也因祭祖辞谢不赴;这里营哨各异,都是镇国府旧属,照着家宴规例,挨次一团一 坐。倒是自己占了首席,文恩次坐,寤生、长生未坐,共是六席,十二人。吩咐:各营兵每棚赏了两席,均要丰盛。文龙吃到半席,想起一事,忽对文恩道:“你那里尚有两个甥妇,我竟忘了,下曾发过酒席去。”文恩道:“方才已有送去,只是两个终日悲感,不如我们快活。”文龙道:“这也难怪。覆巢之下,遗此孤雏,故宫禾黍之怀,谁能遣得?且俟京中书到,当亟为处分罢了。”二人谈论之际,阖座无言。只有寤生、长生觉得句中有眼,登时面涨通红,垂头不语。文龙揣知神情,亦就不题。饮到二鼓后,各已酣,告别归寝。

黎明时分,府中摆起香案,文龙望阙行礼,复西北向遥祝祖母、父母、诸母已毕,诸将、倭官次第贺喜。午后,差人答拜。这几日又摆新年筵席,与文思迭为宾主,困于酒食,未免寻些消遣之事。恰好倭民歌舞太平,就年下戏耍诸事,加意整饰,闹得城内城外,填街塞巷。乡村社火,都是三四十起。文龙大开府门,放他进来,每起均有犒赏,那些百姓,个个颂扬,编就歌谣,沿街卖唱。一直闹至元宵以后,方渐疏落。

这日,正是十九日,门外传报,批奏已转,天于特加文龙太子太保,赐蟒衣玉带;文恩以正总兵加经略大臣,暂主日本国事,荫一子锦衣干户;吉于公、闻人杰、施存义均以正总兵用;吉于公仍兼原官,留军参赞;闻人杰、施存义兼管南洋防务,均暂缓陛见;锦囊以水师副将,暂主扶桑、琉球、台湾事务;赛吕、袁作忠、林平仲、刘牧之、朱无一党一 、奚奇、叶豪、华如虎、华如蚊、元彪、宦应龙均照原官应升之阶,留于浙、闽,遇缺题补;龙生以正总兵衔,统辖沿海各岛;铁面以参将衔,帮办岛事;浙一江一 都指挥王懋、福建厦门总兵林阶、汀州总兵霍武,均赐军功,加一级,俸满引见,听候擢用;浙一江一 巡抚、福建巡抚各荫一子坐监,期满即选;文寤、文长以锦衣指挥用,仍留文恩行营差遣;各营守备千把,均以原官加一级;兵丁赏给一月钱粮,并发银牌一千面,一交一 文恩择优散给。木秀着免其解京,即着福建巡抚督司勘审,定拟办理。其木仁等十一犯,已据文龙讯明,即依原拟,就地正法。尚泰着加恩兔其治罪,一交一 锦囊永远锢禁。于该王宗支内,择贤具奏,另行册封。前日本国王二女源桂贞、源相贞,一交一 文恩抚养,妥为遣配。三岛善长、村溪性良着文恩照日本官制,量予迁擢。所奏筹办善后事宜,颇臻妥恰,着文恩、锦囊、吉于公等悉心办理,随时奏报。余俱如所奏施行。

这旨意之外,另有手谕一道,内云:“汝父主疾未痊,宜速回京。东海之事,概委文恩,有诸将协力和衷,自臻妥协。龙生、铁面是素父旧友,识拔于未遇之时,迩闻岛中安謚,足见二人之才。回时经过,为朕代致委任之意”等语。文龙开读已毕,率领诸将谢恩。是日家书亦到,单有水夫人手谕,已知天子召文龙之旨,但令速归而已。家书封内,另有一函,上书”少老爷自启,仆妇米赛一奴一叩禀”字样。文龙因寤生在前,袖书入内,与文恩拆看,内系请安谢婚之语,惟谆求俟文容期祥后行聘云云。文龙递与文恩道:“这事须你作主的了。”当晚留住文恩,将应备各事,细细告知,遂定于二十日起程。

到了天明,各军将士均已整齐队伍,在辕外候送。这些倭民,闻知大将军回京,都想恳留。经三岛、村溪二人再三开导,始各备些香烛,沿路陈供,专俟宪驾起行。文龙只带五十亲兵,两员千总,骑马出城。一路观者拥挤,两旁跪送着,更是没个缝儿。登了座船,诸将挨次告辞。三岛、村溪转觉依依不舍,文龙定了再来之期,才肯回身上岸。开船之顷,鼓吹爆竹,一齐作响。文龙立站船头,直到出了内港,方才进舱。时在立春节后,东南风大作,挂起风帆,次日已进高丽黄海道界,望见西面岛屿林立,约有百数十处,知是龙、铁二人所辖地界,遂命海师扯起大旗。午后,文龙踱至舱面,见远远来一大船,挂着号旗,中间一字却认不清。那知来船早已认明,疾忙横驶过来,船头上立着铁丐,狂笑跳舞。两船接着,并行数里,收入一岛,下锚放艇,过船相见。

铁丐道:“将军如此攒行,真从天而降也!咱好运气。两次相逢,若迟到明日,要在龙兄处厮会矣。此岛是咱所辖,就名扶龙岛。将军奉命班师,但一日半日也不算耽误,况非出师可比,请到岛里屈住一宵,咱也尽点孝敬。”文龙告以加衔旨意,并天子委任之言,铁丐跪地谢恩,起来就喊小船,文龙力辞进岛,铁丐那里肯依。两只小船闻岛主喊叫,如飞驶拢。文龙无奈,随带文宽、文敏,又点了四个亲兵,扶下小船,铁丐亦下了船。一同进了外护,约有四五里,即见岛城,守城岛兵忙去启闸板,两船进得水关。岸上岛民岛妇,探头探脑,因喧传是小文爷,都要见个一面。港道渐窄,山势兜合,城内城外天然隔绝。迎面一座院宇,重楼飞阁,气概轩昂。早有兵士,牵着马匹相候。二人舍舟而骑,进了殿门,下马上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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