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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回 泰运将开囊括扶桑日本 疑胎乍脱血凝铁丐银儿(3)

只见正中供丰。安着皇帝万岁龙牌。文龙趋前,行三跪九叩礼。铁丐在前引着,到第二进堂屋内,拉文龙正坐,纳头便拜。文龙急避不及,只得同拜了四拜。后领至后面东间坐下,正要摆酒接风,忽有岛兵进报:“龙岛主船抵外护,即刻进城。”铁丐大喜道:“数年在府搅扰,若非倭国有事,那里请得到贤侄!如今又添龙兄,是好极的了!”文龙道:“任本欲往谒龙老伯,不期而遇,也省得奔波了。”二人忙迎出去,立于殿门之外。少刻,天生、飞一娘一一同进来,各见礼毕。席上,问些倭京事体。飞一娘一满口赞叹。文龙即将天诏内的话一一说知,三人感激非常。

席散之后,复就龙牌前谢恩。飞一娘一告便,龙、铁二人细讯倭事,文龙从头述了一遍。伏侍的丫鬓小子,个个看着文龙,听到骇异处,便摇头吐占,若喜若惊。晚间,飞一娘一仍到这边同饭。文龙因问道:“铁婶子何以不见?”飞一娘一因把方才往东院的缘由说明。文龙方知铁丐、立一娘一反目,回岛分居之事,因比不得素臣身分,不敢用言譬劝。漏深各散,铁丐进内,飞一娘一也过东院。天生陪着文龙,就在里间安歇。文宽、文敏安置在外厢房,亲兵与小子们,轮更守夜。次日天明,铁丐出来,在堂后中间,坐候文龙起身。

原来立一娘一自分居后,这边事情全不知晓。昨日飞一娘一过去,才知文龙征倭班师,顺道进岛,满心要来相见。因铁丐性倩古怪,久不见答,倘或人前奚落,反觉不好意思。银儿已有四岁,聪明秀丽,突过小钟馗。听得飞一娘一与母亲所言,要过这边看小将军,被立一娘一喝住,谁知侵早起来,立一娘一方在梳洗,银儿已摸了过来。刚要跨进屏门,不防铁丐当中坐着,猛吃一惊,转身便逃,竟是合面一跌,头撞柱础之上,嚎陶大哭。

铁丐昨日见飞一娘一,细审其貌,不禁想到立一娘一身上,看那年钟楼上被文爷试出贞洁,不道后来竟会改变,因此颇萌悔念。眼见银儿额破血流,有些不忍,立起身来,将他挽住。忽然想起:滴血可以释疑,不如趁此一试!忙叫小子取碗水来,恰好银儿头上一点血滴将下来。因把银儿送回东院,自己取出解手刀,在臂上一划,滴了两点。那知这血,与碗内的凝作一片,碗摇水湿,毫不散动,心下十分明白。因并拉住小子的手,轻轻搠开,取出血来,也向水中滴下,竟是不凝。反复看视,叹口气道:“罢了,罢了!”急忙将水泼掉,放下碗来,一阵心疼,倒在椅上,两眼直翻,痰诞里起。小子见势不佳,上前叫唤,已是不应。正是:

自古英雄皆气短。都缘儿女最情长。

总评:

文龙初按福建,所重在整饬军制,前面略提将勇兵强,是其振顿之功。然一百甘九回中,绝不一为铺排,读者谓详于浙一江一 而略于一江一 西、福建,是文法变换之故;不意阅至此回,而后见文龙之知兵也。有这一篇文章,安得不于前回预地步!

天子命文龙为征倭大将军,而文恩副之,吉于公参军,闻人杰、锦囊为先锋,声势赫赫。而况以久为海患之倭人勇武,荒一婬一之木秀,度必如素臣征苗役之数倍其期,然后可克,乃连战败北,一团一 走鸡笼,而全倭已在掌握。自古用兵,于旬日之间,建囊括海外之功者乎?读竟此回,试取明史征倭事迹,较之当日如名臣戚继光、一胡一 宗宪、俞大猷辈,皆应颜汗!

平秀吉一,日本之乱人也。倭君得而诛之,徒以结一党一 叛主,不事内讧,而为中国沿海之患,故日本无起而图之者。例如家养瘈狗,狂噬市人,而不反囓其主,则主人亦听之矣!独怪中国之大,兵将之多,以一海外乱民,而竟畏之如虎,坐靡千万之饷,使纵恶流毒数十年,俟其死而后已,岂不转贻日本笑哉?作者畅快言之,以愧当日之谋防倭者。旬余而逆酋被俘,又旬余而全倭大治,千数里海外之地尽入版图!岂惟防倭诸君惭惶拜倒,即斤斤焉经营支岛者,亦在唾弃之余矣!

师入倭京,不折一矢而坐镇之,可知倭人并无寇明之志,特一乱人肆掠海浜之伎俩!议防让战几及百年,果有素臣雪从父子,安用此纷纷为哉?

于公善谋,特使掌军咨询祭酒,不得不一表之。是时君臣鱼水,内无嫉功之权Yan,而外无冒功之督抚,即使鸡笼全胜,尅期进取,不待浙闽会师,亦何至有制其肘者?乃必持重而发,以王懋监其军,盖逆知木秀巳败,收全倭如反掌,缓急之势无甚异也。不然,以远嫌而致失机,岂好谋者所敢出耶?

奚勤死节,留此勾连之状,以示海外之人未免太虐。一进东京,即诛喇嘛,剁碎佛象,改殡奚勤,此第一急务也!渴以”忽然记得、忙今文恩”等字样出之。

寤长二将,皆为报仇从军,缟裘雪甲,辉映绮年王貌。是以动木秀之一婬一心,则居然两文容也。天生住偶,乃在东倭,炙穴焚巢,遗雏未殄,此天假尚泰以存之者也。定睛细看,已有主意。与素臣看做媒人如出一辙。文于热闹场中,惯使闲雅笔墨,的是奇书!

铁丐取一婬一儿以示,忒出乌珠与立一娘一淘气,立一娘一全然不懂回岛置妾分居过活,至此已将两年,天生夫妇过岛相劝谏铁丐亦未说明,存此疑一团一 而不终于一破,不几令读者亦有难信乎素臣耶?故以银儿欲看小将军一段,急为接筍,使莽性人自怨自艾,把数年含蓄一旦倾吐。而妙值文龙在岛之日,故令诸般丑态尽情显露。此非形容铁丐,仍以极表素臣也!

素臣心疾,举止反常,合府惊疑,何止铁丐有猜诬之想?水夫人察言观色又听女子弟歌声,心下已极明白。而旁观不喻,皆谓素臣真以声色自戗。鸾珠二妹,璇素诸姬,尚且有然,况铁丐之不学无术哉?注中谓七姨辈所狎者,内监所一交一 者,素臣大嚼屠门终不得肉,诚素臣之知己也,惜乎铁丐不知也,故作者于此处急破疑一团一 以结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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