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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神枪(25)

来源: 未知 作者: 笑一笑 时间: 2015-10-21 阅读:

罗洪哲带着队伍下了山,正要过响水河,韩柱一脸紧张惶惶跑来,贴近罗洪哲身边低低说了一句:“马副司令来了,在那边小树林里,要单独见你。”
罗洪哲心中一惊,急步来到小树林。马人龙见到罗洪哲,连忙快步迎上,神色间透着焦虑和不安。他低声道:“洪爷,有句话我不讲出来会亏心一辈子,讲出来又怕洪爷疑心我私情未了。今日洪爷下山,我恐怕山上日后有变,左思右想还是讲出来,不管洪爷如何去想,我只求问心无愧。”
一番话说得罗洪哲心惊肉跳,正色道:“人龙说的哪里话,以前的事,罗某亦多有不妥,旧话别再提了。上山以后,我敬你拿得起放得下,从没当你是外人,有啥话你只管说。”
马人龙道:“洪爷对……对我家大嫂的死,难道、难道就没有疑问?”
第七回 枪王枪亡
罗洪哲心中“咯噔”一下子,双眉倏然一挑,眸中射出凛凛寒光:“你是说……”
马人龙潸然泪下:“我家大嫂死时两眼不瞑,当时大哥神色不宁,透着心虚,众家兄弟心中都有怀疑,只是嘴上却不敢说……”
罗洪哲太阳穴突突跳动,胸中思绪倒海翻江,从徐家磨房到野鸡岭,前前后后的疑点一下子连成一串。他抬眼看了看马人龙,尽量以平静的声音问道:“除了怀疑以外,还有什么证据吗?”
马人龙将手一摊,手掌心上,躺着那枚罗家袖锥,锥柄上,尚连着半截扯断了的红丝线。
罗洪哲“咝”地吸了一口冷气——罗家的袖锥!这是俊花自小贴身带着的,新婚之夜送给了方汉超,可今天这袖锥怎么落到了马人龙手上?没等罗洪哲开口问,马人龙吐出一句让罗洪哲更为吃惊的话:“我家大嫂临死之时,双手紧紧攥着,我悄悄掰开大嫂的手,攥着的就是这枚袖锥。”
罗洪哲的眼睛红了,像是在冒血。抓住袖锥的那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直握得手指关节发白,青筋暴起。
须臾,罗洪哲冲马人龙一抱腕:“人龙,此事罗某胸中业已了然,多谢。”
马人龙连忙还礼:“不敢不敢,洪爷言重了。”
罗洪哲肃声道:“人龙,军情如火,罗某不得不亲赴二道沟。山上安危,系于贤侄一身,万望贤侄遇事三思,以静制动,其他纠葛,待罗某回山再作料理。切记!切记!”言毕,走出小树林,直奔二道沟。
疙瘩山自卫军司令部,仨虎相对而坐。
良久,方汉超长叹了一口气,猛然起身,向马人龙和柳罐斗子躬身行了一个江湖大礼。二虎被方汉超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他搀住,扶上椅子坐下:“大哥,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是干啥?”方汉超高低不肯落座,朝二人言道:“有件事,你们不答应我,我就拜在这儿不起来。”
马人龙与柳罐斗子对视了一眼,道:“大哥,你先坐下,有啥事你吱声就得了,自家兄弟,有啥不好商量的?”
方汉超缓缓坐下,又长叹了一口气:“二弟、三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这事儿还得打头年秋天说起……”
柳罐斗子疑惑地问:“头年秋天?是大哥从鬼子监狱逃出来的时候吗?”
方汉超神情颓丧道:“正是,就在那次出事以后,小鬼子在我身上打了针,下了毒,不仅时时要遭受分筋错骨的痛苦,而且到了一定的时候必然毒发身亡……”方汉超尽管没将真话全部说出来,但也触动了深埋在心底的疮疤,禁不住悲从中来,落下几滴伤心的眼泪。
柳罐斗子“噌”地跳起来:“那你还傻等啥?还不赶快叫大夫抓两服药把鬼子的毒药打下去?”
方汉超凄然一笑:“要是大夫能祛毒,我何苦硬熬到今日?”
方汉超回来后,曾私下里找大夫看过,知道河岗是在用鸦片类的毒品控制自己。
二虎闻言大惊。马人龙原来只是怀疑方汉超贪生怕死而卖友投敌,没想到小鬼子竟在方汉超身上做了手脚,使之成为犬首与河岗手中的牵线木偶。想到大哥时时都要遭受毒性发作的折磨,马人龙心中隐隐作痛,对方汉超的不满也减轻了几分。
“我操,难道就没有解药吗?”柳罐斗子急了。
“即使有解药,也必然在日本人的手里。”
“大哥,我这就起溜子下山上医院、上药房抢他狗日的!”柳罐斗子是真急眼了。
方汉超再次起身,朝二位盟弟一抱拳:“二弟、三弟,大哥我的一条命全在你俩手上,只要二弟三弟肯听我一句话,不但大哥的命有救了,咱兄弟三人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马人龙心里一紧:那话儿果真来了。
柳罐斗子傻乎乎地问:“大哥,你说啥话,你的命咋能在我俩手上?我俩也不能让小鬼子给你解毒,也没有那种特殊的药。”
“你俩不能的事,日本人能,你俩没有的东西,日本人有。咱要是……要是……能把队伍拉进城去,那就不光是解毒的事了,升官、发财、要啥还不是现成的?”方汉超说着,瞅了瞅马人龙,“二弟,你说呢?”
柳罐斗子再傻再混球儿,现在也听出方汉超的意思了,“扑通”一个腚墩儿坐在椅子上,大嘴一咧:“我的天娘啊,大哥,你真的要反水啦?”活像大白天看见僵尸从坟墓里跳出来。
“不反水咋整?不反水日本人就不会给我解毒,不反水就会像赵尚志一样掉脑袋,不反水就得天天在这穷山岗上喝西北风,担惊受怕,天天像兔子似的东躲西藏,指不定啥时候就让炮弹崩零碎了。老二老三,你们还能想出比反水更好的法儿来吗?”方汉超说着说着,声也大了调也粗了,竟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
仨虎肃静,静得连呼吸都显得粗重。大冷的天儿,三个人的头上却冒着热汗。
有顷,马人龙幽幽地开了口:“更好的法我是想不出来,可我总觉着咱疙瘩山自开山立柜以来,好歹也混了十五六年了。江湖道上提起仨虎,谁不竖起大拇手指头?要这么一整,也忒丢人现眼了,还咋再挺起腰来横晃?”
方汉超心明如镜,他知道,要说服二虎特别是全寨的弟兄都跟着他进城投降绝非易事。疙瘩山的队伍虽是绿林出身,在“老枪”几年的训导下,已非寻常的“绺子”可比,各路首领也都十分精明。若是靠压服或是糊弄着把队伍带进城,以后这伙人难免不在城里跟他翻脸,若闹起事来,日本人怪罪下来,第一个倒霉的还不是他自己?
马人龙对俊花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心中自然生出戒备,方汉超亮出反水投降的底牌后,马人龙越发不敢相信方汉超,连自己的结发之妻都能出卖的人,还有什么能让人相信?当然,他更不相信日本人。
马人龙的话软中带硬,让方汉超的头顶如同浇了一盆冰水,眼圈儿一红,凄凄言道:“二弟三弟如若见死不救,大哥我只有等着毒发身亡了。只望二弟三弟念在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每年能在大哥的坟头儿上洒一杯清酒,烧一把纸钱……”
方汉超的话震撼得马人龙、柳罐斗子心间瑟瑟颤抖。柳罐斗子“嗵”地跪在方汉超面前,号啕道:“大哥,你不要再逼我了,任打任骂都随大哥。我坏是坏,坏透了腔儿,不仗义,不讲交情,可就是……就是不能让人家骂我背爹弃娘、叛祖宗。我一个二杆子傻蛋,不会说话,大哥一枪崩了我,我也不怨大哥!”说着,“嚓”地将衣襟扯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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