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妓女(4)
声音虽然小,但这句骂人的话,老鲁听得非常真切,他停下手中的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低着头做饭,佯装没有听到。是的,他现在靠汪丽供着,理所当然会被人看轻。这年头,一个有手有脚的男人,捡破烂也不至于挨饿。饭做好了,汪丽还没有回来,他把菜放到锅里热着,直热得青菜都黄了,才看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晃动着出现在巷口,他知道汪丽回来了,他站起来。
“汪丽,饭做好了。”
“嗯。”汪丽看起来无精打采,她没有对老鲁今天下厨做饭表示出过多的热情,径直走到床边,软绵绵地瘫在床上。
“汪丽,饭快凉了,吃饭吧。”
“你吃吧,我没有胃口。”汪丽愣愣地看着屋顶,她有些失神。
老鲁拖着他那条伤腿,一拐一拐地走过去,摸摸汪丽的额头,“你病了?”
“老鲁,老煤路很快就要拆了。”汪丽忧心忡忡,仿佛老煤路是她的肝、是她的肺,有人要对它动刀子。
“我知道,刚才房东说这里也要拆,叫咱们两个月内搬家。”
“我怕。”汪丽的嘴唇抖了抖,她说的是实话。汪丽她能不害怕吗?老煤路拆迁,对她来说是天大的事。这个笨女人,屠夫赶她离开家后,她彷徨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在老煤路站稳了脚跟,而今老煤路又要拆了,她想不出自己又可以去哪?
老鲁明白汪丽担心什么,他笑了笑,“拆就拆呗,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但汪丽依然高兴不起来,两条粗眉紧锁。“你?你能让老煤路不拆吗?”
老鲁听着汪丽的话直笑。“我能带你离开这里。”
“去哪?”
老鲁被问住了,他一时间也没有想好去哪。“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汪丽对老鲁并没有多少信心,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苦闷当中。老鲁刮了刮她的塌鼻梁,想逗她笑,但汪丽没笑。她拂开老鲁的手,“老鲁,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明天开始我要接客了。”
“接客?”
汪丽的话让老鲁觉得意外,脸上的光彩黯淡下来,这回轮到老鲁乐不起来,像一片被秋霜打过的茄叶,他焉下来,“你想男人了?”
老鲁和汪丽相处这一段时间,他经常产生想跟汪丽一块生活的念头,但他又不断被另一个念头摧毁这种念想,他想汪丽不可能同意他的想法,汪丽腚大、奶子大,是个生理正常的女人,一个生理正常的女人怎可能和他这样一个不能给予她性生活的男人长期生活。有时候他又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汪丽与其它女人稍微有点不同,对性冷淡,如今听到汪丽说要接客,他的心凉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汪丽蹼叽一笑,她锤了老鲁一拳头。“你当我是什么人。”
“你是女人,你肯定会想,今天不想明天也会想。明天不想总有一天会想。”老鲁很消极,他面前的汪丽滚圆糙白,他不相信这样一个女人不喜欢性爱,性爱恰是他给不了女人的,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个过不去的坎,是一块刻在心口的伤疤,它让他觉得自卑。
汪丽觉得该想的问题已经想过,她不想再去想了,她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吃来吃饭,我肚子饿了。”
“我不想吃,你吃吧。”
“我真的不想男人。”汪丽明白老鲁说不吃饭的原因,她绽开大饼子脸咯咯地笑。“你不相信?别的女人这辈子和下辈子做的次数加起来,还没我多,我还不怕啊?”
“那你为什么要接客?”
汪丽收住了笑脸,“没钱了。”
“我有钱,我身上有几万块。”老鲁又提起他的钱。
汪丽低下她的大饼子脸,想了一会,她说:“我不能花你的钱。”
“怕什么,等我的腿好了,我又可以出去挣钱。”
“我不想你再去偷。”
“我不想你接客。”
“我就是因为不想你再去偷,所以我才去接客。”
“我也是不想你接客,我才去偷。”
“我都说不想你再去偷。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争气?”汪丽火了,突然放大嗓门。
“让你继续去接客,我算什么男人?”汪丽嗓门大,老鲁一点都不逊色。
“我接客,人还在,你去偷,可能连命都搭进去。”
“让你接客,我还不如去死。”
两个人她一句,他一句的,谁也说服不了谁。老鲁越来越沮丧。他点着一支烟闷闷地抽,他说:“你心里就是想男人。”
胖汪丽被他的话气得一双小眼睛直翻白,她推开他,“我不理你,天生一副小偷的德性,你走。”
老鲁沮丧极了,他想走,他回头又对汪丽小声说:“汪丽,不如你跟我回去,我们种种地、养猪养鸡,你不接客,我不做贼,平平安安过日子。”
老鲁猛然间提出这样的问题,把毫无防备的汪丽惊住了,她用她那双小眼睛盯着老鲁。“你这是真心话?”
“是。”
汪丽咯咯地笑,她有点不相信。“老鲁,你别哄我。”
“我说真心话,你却当我开玩笑。”老鲁的些不高兴,闷闷不乐。“种地什么的,别看我瘦,这些很在行。”
汪丽她不笑了,她低下头想了想,“我老了的时候,你会不会像我以前的男人那样赶我走?”
“不会。”
“我又胖又丑,你不在乎?”
“不会。”
汪丽她自己也想过和老鲁一起生活这问题,现在老鲁提出来,按理说汪丽应该高兴,但这刻她犹豫了,她沉吟了一会,摇摇头。“我不相信。”
“你嫌弃我那地方不行吧?”
汪丽又摇摇头。
老鲁不再说话,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叫他吃晚饭也不肯去吃,汪丽猜他是生气的缘故。
老鲁真的生气了,天亮之后,老鲁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走了。
九
汪丽醒来的时候发现老鲁不见了踪影,要是往常,腿伤在身的老鲁即便不在床上,也坐在屋里的这角或那角,从没离开过汪丽的视线。她惚愣了一下,她问自己老鲁是不是离开了?在搜寻老鲁的东西时发现他放在她枕边的钱,她顿时整个人都傻了,老鲁真的走了。老鲁留给汪丽厚厚的一匝钱,汪丽数了数,整整一万元钱,她一边数一边想流泪。但她没有流泪,她想骂老鲁,最后没有骂老鲁,她只骂自己,骂自己有眼无珠,辜负了一个对自己付出真心的男人。汪丽遇到过很多男人,从屠夫汉标,然后是一个个的嫖客,这些形形色色的、高的矮的、老的少的、肥的瘦的,他们都是为在汪丽身上撒一泡液体,没有一个真心对待过汪丽。汪丽对老鲁心怀愧疚,他的钱汪丽当然没有脸面要,她寻了一块报纸,把老鲁的钱包得严严实实,塞到房梁的一小洞里,寻思什么时候见到他还给他。
老鲁走了,汪丽重操起她的旧业,临中午时,她跑到老煤路的树荫下溜达,阿美、阿清、小红都在,除了往常的老面孔,老煤路下还多了一些浸淫着风雨色彩的面孔,从他们身上沾着泥土灰浆的衣服,就看出是从工地过来的。快过年了,天常常苦拉着脸,他们当然不是在树荫下躲避阳光,他们过来寻找快乐。单调的工作耗尽他们的力气,却耗不去他们的欲望。这些人的目光在汪丽她们几个不漂亮的女人身上打量,盘算谁能最大地满足他们原始的欲望。老煤路里,操这营生的女人就这么几个,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阿清她们几个轻易地勾搭上男人,带着男人钻进老煤路旁的小巷。汪丽也勾搭上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太讨汪丽的欢心,比较邋遢,被油脂结成一绺绺的长发,她郁闷地把男人带回她的出租屋。
“哎,准备回家过年了吧?”
“没呢,刚从另一个工地过来。”
“都快春节了,还不回家?”
“这里工作紧,工头不让回家。”
“这里?”
“是,这里。”
他说的这里,汪丽明白他说的是老煤路,她的心一下就揪紧了,她想老煤路不能久呆了,她思忖既不能久呆就该尽快找地方搬家。
汪丽一走神,滚烫的热茶溢出杯子把自己给烫着。“成家了吧?”
“还没,就是没有成家,心里痒痒的抽空过来干一炮。”男人把茶喝完,喝过茶后就想尿尿,汪丽洗澡的地方就在做饭的那一角,毫无遮拦,男人毫无忌惮在掏出半勃的生殖器当着汪丽的面尿尿,尿液射到水泥地上,留下一滩褐色的液体。
“你脱衣服吧。”男人尿着尿,回头催促汪丽,两眼多了一些让汪丽感到恐慌的亮光。
汪丽看着地上流淌着的尿液,脑子的另一端却想起离开的老鲁,汪丽想到他的伤腿,一拐拐的能到什么地方去。“唉!”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喘息声越来越近,汪丽从迷糊中回过神。“哎,你先洗澡。”
“不洗,过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
“那洗洗头。”汪丽看着他结成一绺绺的头发说。
“不洗,打洞与头发又没关系。”
他开始脱上衣,脱完上衣脱裤子,两条腿间挂着的那根东西变得生气勃勃,汪丽看着有点害怕,又有点厌倦,她突然不想接客了,她说你穿上衣服,我不想做了。
男人很惊讶,他傻乎乎地张着嘴,不知汪丽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出去换一个姑娘吧,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
“我不想做。”
“那不行,我都这样了,你才说不想做。”男人很生气,他大步跨过来,扳倒眼前这堆肉,他想强行去做。
汪丽斜着眼她的小眼睛看着,冷冷地说:“有病你也做?那随便你。”
男人停住了,他看着汪丽。“真有病啊?”
“真的。”
“操你娘的,有病你不早说,差点暗算了我?”
“现在不是对你说了?”
男人骂骂咧咧上穿上衣服,悻悻地摔门走了。
老鲁在的时候,汪丽想接客,但当有客的时候,汪丽却又不想了,她不是不缺钱,但今天她真的不想做,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香草趿拉着拖鞋走进来,拖鞋很大,当然不是香草的鞋,这鞋平常穿在阿秋脚上。
汪丽看到香草,她的烦恼顿时烟消云散,她坐在床沿朝香草挥手。“香草,过来陪姨玩。”
“姨,我饿。”
“吃早餐了吗?”
“没。只喝了水。”
“你妈呢?”汪丽这么问她不是舍不得给香草吃的。她想知道阿秋为什么这时候还没给香草弄点吃的。
“她睡觉。”香草说。
汪丽以为秋香家也来了人,来了人香草无可置辩会被赶出门,更不用去想阿秋给她弄吃的。
“姨马上做饭,给香草做吃的。”
香草可怜兮兮地问汪丽。“姨,妈妈怎么老睡觉?”
“她困。”汪丽敷衍香草,她嘴笨,说不出更多的理由。阿秋的事不便让小孩子知道,更何况香草这样一个才三四岁的女孩子。“我知道香草肚子饿了,我做饭给你吃。”做饭的时候,看着饥饿的香草,她想到自己,要是自己也有孩子,会不会也像阿秋一样,把孩子赶出门去?如果她有孩子,她又会不会操这营生。最后她归结于这是阿秋和香草的命,命理如此就该如此。她为香草的命悲叹,又为阿秋的命悲叹。
等她和香草都吃过午饭,汪丽想老煤路已不能呆久,该为自己寻新的去处,想到这事,她想起小红借的两百元钱还没有还给她,她晃晃荡荡地走进巷子深处,小红住在里头。今天寻欢的人多,小红应该累得够呛。她头发蓬乱,套着红地黄花的棉布睡袍出来,哈欠连天地把汪丽堵在门外。“汪丽,什么事?”
“我要走了,你把钱还我?”她仰着胖脸看着高高站在门槛上的小红。
“明天行吗?今天没空。”
“我要走了,你把钱还我?”汪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不想来来回回地催,既然来了就非要到不可。
小红很不高兴。厉着眼说:“你太小气了,钱也不多,催得这么急。”
“我要走了。”
“没钱。”小红想关门。
汪丽抢上前一步,撑开将要合上的门。“你把钱还我。”
小红狠狠地朝汪丽翻了一个白眼,小红翻白眼的功底比汪丽深厚,她的眼睛大,眼白多,汪丽的小眼睛使不出来这股凶劲。但汪丽是女人,谁怕谁,女人的争斗就是比泼,谁比谁更泼谁就赢,论力气小红一点也占不到汪丽的便宜,所以汪丽一点也不怕。
小红无可奈何,只好返身从屋里拿过一些散钞过来,数了二百元钱给汪丽。钱刚放到汪丽手上,她疾地又抽回一张,“这二十元请我吃东西。”
汪丽一点也不想请她吃东西,她把钱从小红手上夺回。小红又白了她一眼,汪丽鼓嘟着嘴,也还她一个小白眼。
从小红家回来,汪丽想到搬家这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她陷入了茫然,她想她可以搬到什么地方?她也不想再继续做妓女,但不做妓女她能做什么?这一堆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汪丽想了一天,想得脑子乱套了还想不出一个答案。天将要黑下的时候,她想到中午还有点剩饭,把剩饭热一热填下肚把晚饭将就过去。
小香草趿拉着拖鞋又进门来。“姨,我饿。”
“你妈妈呢?”
“她睡觉。”
汪丽的火一下就上来了,她抱起香草,想过去责备阿秋,责备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生意无论多么好,总不能拉下孩子不管不顾,她抱着香草走到巷子里,看到阿秋家乌灯黑火的,汪丽熊熊的火又消尽了,要是有其它的活路,谁愿意如此,她原谅了阿秋。
她抱着香草回到屋里。“香草,姨做饭。”
十
冬天夜长日短,因为老鲁离开突然又恢复回来的孤寂光阴,让汪丽感觉屋里冷清清,心里空落落,但缺少了什么,她心里想不出来。
梦里,她看见老鲁,站在大雾里朝她招手,他瘦削的身影在雾里影影绰绰,当汪丽跑过去的时候,老鲁又不见了。老鲁,老鲁。汪丽大喊。大雾弥漫的四野毫无回音。汪丽醒过来后毫无睡意,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第二次睡着后很快又被香草的哭声把汪丽从如雷的鼾声中唤醒。香草的哭声尖一声低一声,不依不饶地钻进她的耳朵。汪丽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喊:“香草,你哭什么?”汪丽的喊叫声太小,被香草的哭声压制住,香草没听到她喊声,依旧在哭,她只好混混混沌沌地走到隔壁的窗下问:“香草,姨在这,你为什么哭?”
“姨,我冷。”
“你妈呢?”
“她睡觉,不理我。”香草哭着回应她。
“生下孩子又不理,当初就不该生。”汪丽嘟哝道,她扒在门缝往里张望,门只是虚掩着,稍一用力门开了。门开了她就径直进门,想抱香草去她哪边。屋里窗帘遮掩着,削弱了很多光亮,幽暗阴凉的,阿秋躺在床上没有动静,香草坐在床里头哭得泪眼婆娑。
“香草,别哭,去姨那边。”汪丽走到床边,伸手去抱香草,目光的余光不经意的一瞥,把汪丽吓得猛地打了一个颤,她吓傻了似的软绵绵地坐了下来。她软弱无力地喊:“香草,你下来扶姨起来。”汪丽当然不能指望香草扶起她,这一刻她实在太需要帮助,即便是一根稻草她也会抓一下,香草下了床时,汪丽已自个抖索地从地上站起来,她疾地抱起香草,脚步浮浮的如同踩在棉花堆上,慌失失地从屋里跑出来。
汪丽的身体不停地抖索。“香草,你妈妈断气了。”
香草不明白什么叫断气,困惑地看着汪丽。
“你妈妈死了。”
小香草随她妈妈四处搬迁,小小年纪什么事都经历过,她有些明白死是怎么一回事。听到汪丽说妈妈死了,刚合拢上的嘴“呜”地又裂开来,她哭了起来,越哭越响。香草哭,汪丽也陪着流泪,她安慰香草说:“香草别哭,姨帮你去找那些人算账。”她想到肯定是小红她们那时下手太狠,把阿秋命弄没了。她想到这些,抱着香草去找她们算账。汪丽先来到阿清家,阿清还没起床,汪丽把她的门捶得雷一般响。阿清在屋里骂:“谁在门外找死?”
“阿秋死了,你们要偿命。”汪丽在她的门上又踹了一脚。
阿清把门开了一条缝,那张没有白粉掩盖的老脸半信半疑。“你骗人,阿秋怎可能死?”
“反正现在她死你,你不相信你去看看。”
汪丽狰狞着大饼子脸,那架势一点也不像说假话,阿清的脸色逐渐由白变青。
汪丽一手抱着香草,一手把抖得像筛糠一般的阿清从屋里拖了出来。
阿清已经七魂不见了六魄,她软绵绵地任由着汪丽像拎小鸡般拖了出来。
“好汪丽,我的好姐妹,我怎可能下得了狠心打死她。”
“我不管,反正她人死了,你们要偿命。”
阿美也没有起床。
“阿美,阿秋死了,汪丽说是我们打死的。”阿清站在门外带着口腔喊。
阿美睡眼朦胧地打开门。“死了?”
“汪丽说她死了。”
“真的死了?”
“我们闯大祸了。”阿清这时候“呜”地哭起来。
阿美呆如木鸡,好一会才缓过劲。“她死不能赖我,我只打一下,你打得多一点。”阿美说。
“你这个臭婆娘,打死人了不认账,怎能说我打得多一点。”阿清哭着说。
“你还赖,赖不掉的。”汪丽说。
阿美不做声了,她的脸色也由白转青。
三人当中,小红不是省油的灯,她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当汪丽抱着香草,领着她们俩浩浩荡荡来到她家时,小红端着碗吃早餐,她听到响声,抱着碗站到门口张望。
“小红,阿秋死了,汪丽说是我们打死的。”阿清和阿美齐声说。
“好好的一个人,怎可能会死,汪丽你吓唬谁?”
“你不相信,你去看看。”胖汪丽说。
“我凭什么去看,死了就死了,又不关我的事。”她一脸的不在乎。
“你们不打她,她不会死?”
“我打了吗?”她抬高两条细眉,哈哈干笑两声。“我什么时候打她了,我只是按着她,她们一个用鞋板子打,一个用脚踢,要赔钱是她俩赔,要偿命也是她俩去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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