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嫖客遭遇前妓女(4)
按完,老婆摘下佛珠丢到床头柜上,眼里闪烁迷离柔软的光。这是一个强烈的暗示。可是我心有旁骛,涎着脸处心积虑地说,我找你说个事。老婆立马警觉,目光倏地聚焦,手指着我说,肯定不是好事,不然你怎么会突然要给我按摩。我笑着说以前不也常给你按么。老婆说别给我灌米汤了,什么事你赶紧说吧。我尽量装出平静而富有同情心的样子把事说了。老婆表现出超乎我想象的平静,看不到任何面部的风云突变,但语气中暗含质疑和讥讽,那次我主动提出要帮她,你却高屋建瓴地教育我要一视同仁,这会儿怎么又要我高看一眼厚爱一筹呢?这个反应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我装作不假思索地回她,那次劝你是真心为了你减少些麻烦,但这次是麻烦找上门来,她两口子找了我好几次,又磕头又作揖的,再说孩子实在可怜,我实在推不脱,所以只好翻起麻枯打油。老婆鼻子里一哼,假如不理她呢?这话我没料到,有些结巴地说,她两口子……可能会找个不停。老婆咄咄逼人,意思是那女人要挟你?我双手一摊,谈何要挟,无非是救子心切而已。老婆呵呵一笑,我答应你。答应我?这话有点含混不清,不过我还是做出一副感激的表情,谢谢县长大人的大恩大德啦!老婆冷冷一笑,似乎更对那个慈善活动感兴趣,问这问那的。我说他们说只要你出席,时间就由你定。老婆略略想了一下说,孩子急着要钱,今天周一……周四我有空,就星期四上午吧。你转告他们:第一,地点就定在“步步高”超市门口;第二,现在要尽快将舆论造起来,把这次活动搞成一次“弘扬真善美、传播正能量”的样板和经典;第三,我明天一早跟广电局、教育局几个头头打电话,要他们积极配合这次活动;第四,我还会联系几个企业老板,要他们赞助一下;第五,具体事情由史实负责统一协调,我这就打电话给他。说着,老婆翻身下床,从衣架上取下包,掏出手机,给史实打电话。史实是联系文教卫线的政府办副主任,相当于老婆的秘书。老婆有点反常的举动让我一下猜出了她的用意:之所以要将活动放在县城最大的超市“步步高”,之所以要大造舆论,她知道这是在这个群雄逐鹿的非常时期老天赐予她的一件绝好礼物,这次活动如果做成了做好了,无疑会给她形象大大加分,那么上位的几率就会大增。我不禁哑然失笑:通过人性的虫洞去窥视另一个人的内心秘密真他妈是一件挺好玩的事儿。
打完电话的老婆似乎仍兴致不减,我移过身去,将她揽在怀里,手从她的腰部滑至后背,指尖快速找到胸罩的扣子,用暗力剥开。扣子解到一半,突然,老婆身子用力一扭,将我的手甩开,眼里射出一道厉光,侯凡,你老实交代,你和那个罗飞花到底什么关系?我的脸色顿时不可遏制地变暗,眼睛避开她怒射过来的目光,我不是都说了吗?那时她经常给我洗头……老婆打断我,侯凡,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吗?我是谁?我是和你同床共枕10多年的你的老婆,我是在政界混了10多年的老江湖,你的心跳何时加速何时减速?你吃下去的东西走到肠子哪一段?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侯凡你还有什么可以瞒得了我的眼睛?我极力稳住自己,故作轻蔑一笑,袁兰你说什么我不懂,我发现你越来越神经兮兮了,官场真他妈不是人待的地方。老婆也唧唧而笑,你就继续装吧,实话告诉你,上次在家里那女人来信息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异样,后来我提出要帮她,你马上一副教师爷的面孔来开示我,恰恰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现在,你欲盖弥彰的神色更坚定了我对事实的认定,你还有什么辩词尽管说吧。
她能知晓我的血液速度,我对她的了解也不会停留在她的表皮。这个时候我再申五辩六,唯一作用只会激发女强人的昂扬斗志。但我绝不能就此一泻千里,让她获得我的煌煌口实。我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冲她说,袁兰,随你怎么想怎么说,我问心无愧。
老婆嗤之以鼻地哼了一下,然后转身侧卧,忽然,又偏过头来,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九
一大早我打电话告诉龚顺。电话里的龚顺一边连连谢谢一边似乎又要下跪。我要他振作点,赶紧联系好网友搞好活动筹备,并将史实的电话发给他,要他有事直接与史实联系。
老婆也是一大早打电话,打了一大堆。先向宣传部长汇报,以取得他的支持。宣传部长当然乐意,弄好了也是他的政绩,他呜里哇啦作了一大通指示。然后,打了几个相关局长的电话:要广电局长派出最好的主持人担当活动的现场主持;派出最强记者队伍,把握好报道角度,体现活动的高度和深度;搞好孩子一家的前期采访,搞好包括老婆本人、孩子家属、捐款代表和普通市民的现场采访;力争邀请到市级甚至省级同行来参与报道,将我县的正能量辐射到全市全省全社会。要教育局长代表教育奖励扶助基金会现场捐款3万元,并迅速号召全县广大教师和学生献爱心,到时将所募善款一并现场交到孩子家属手中。要文化局长抽调舞台设计、布景、美工等精干力量搭建好活动舞台,并负责灯光音响设备的安装和调试。其他几个局不属她分管范围,便打电话给政府办主任,要他负责联系商务局搞好与超市的衔接与协调,联系公安局搞好现场秩序维护。最后,联系了几个老板:啤酒厂的,铜业公司的,电气公司的,建筑公司的。和对局长命令式口气不同,老婆对老板都客气有加,笑声不断,说这是一次树立企业良好形象的好机会,一定要给面子。大约老板都答应得比较爽快,老婆脸上一派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景色。
电话打完,老娘煮的面条都快凉了。趁老婆嗍嗍吃面,我将要龚顺与史实直接接头的事“汇报”了。老婆鼻子里嗯着。我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这事我就不再管了。有点撇清关系的意思。老婆抬头看我,故作惊讶,就不管啦?好人做到底呀,别人都给面子,你不给面子?然后她诡异地笑了一下。这带刺的话含针的笑都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这不是政敌的恶毒,而是女人的嗔怪。我也半阴半阳地笑着说,有你县长大人出席,面子给得够大的了。这时钢钢驮着书包在一旁不停地催老婆快点,史实和万师傅也早就在楼下等她。还剩一半没吃完,老婆筷子一撂就拉着钢钢出门。除非节假日,平时我从来不坐她的车去上班。忽然想起,罗飞花这事办得如此顺畅,今天可以不用打的上班了。
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何不同回信。何不同怪我一是对同学不信任,二是老婆工作没做好。我找个理由说老婆才来不久根基不牢,怕被人家抓住小辫。何不同说那些头头脑脑哪个屁股上没屎?当官太无章法不行,太循规蹈矩也不行。你还是别放弃别抛弃,慢慢教化教化,我始终等你的信。
何不同说的何尝不是。苍蝇竞血,黑蚁争穴,太安分守己怎么行?老婆升副县长那会儿,有一阵坊间盛传老婆和县委书记有一腿,我们因此大闹一场。老婆当然赌咒发誓说没影的事,是政敌在黑她,你信了谣传你就中招了,你一闹反而就坐实了。我还能怎么着?能把老婆的副县长扒下来?能把县委书记扒下来?一切只能由时间来料理后事。所以,这次与罗飞花的事也算以牙还牙,打死不承认,她还能怎么着?总不能做得比我还过分吧。
接下来一两天,街上已陆陆续续出现了“弘扬真善美,传播正能量——救助白血病儿童龚浩浩爱心行动即将启动”的巨型户外广告。过路的市民也纷纷驻足,交头热议。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孩子的面容——占据了广告的大半个空间,激素胖,虚弱,眼睛布满痛苦和无助,这种组合就像一把沉重的铁锤,打得胸口生痛。在这样一个年少的生命面前,我觉得一切名利、权衡、争斗、猜忌都他妈如浮云一样轻飘,如大粪一样龌龊。我虽无意为曾经所做的狗事而抱悔,但的确为正在做的一件人事感到一份无关虚荣的值当。
老吴大约也看到了广告,过来跟我表达惊讶,这个女人不得了,竟然有恁大的神通,把全县都搅动了。我故作不知情,哪个女人?老吴说你还不晓得?就是上次到这儿来要死要活搞了一万的罗飞花啊。我哦了一声,事非经过不知难,她要救崽的命,可以理解。老吴嘿嘿一笑,也不知她使用什么招术搞这么大动静的。我说,蛇有蛇路蜈蚣有蜈蚣路,我听我老婆说她还托人找到了我老婆,请求她出面支持一下。老吴嘴巴啧啧作响,这女人如果在政界混,会下不得地,兴许还能混个市长当当。我最讨厌这种自己屁本事没有却天天耽于下作想象的男人。我口鼻出火说,你逼到绝境了,也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星期四我没去活动现场。这个时候与其跟老婆、罗飞花、龚顺尴尬面对,不如当无名英雄在单位爱岗敬业来得明智。老吴倒是想去,说想看看那女人到底搞了多大动静。我说这向纪委查作风查得紧,上班时间最好别去。老吴一脸沮丧,像个饥饿的叫花子。临近中午,我收到了龚顺的短信:侯主任,活动圆满结束!超过我们全家的想象!我崽崽有救了!侯主任你真是救命稻草救命恩人!叩谢侯主任!这明明是罗飞花的口气,连感叹号都是她的。一方面基于礼节和常情“不得不”表达感谢,一方面鉴于我的忌讳只好“曲线救国”,用男人的手机给我发信息,这个女人真如老吴说的“不得了”?我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恐惧。
我没有回复,并迅速将信息删掉。
中午老婆没回,晚上回来挺早,中了彩票一般满脸都是兴奋,对谁都和颜悦色,还破天荒走进厨房和老娘一起择菜洗菜。我猜与白天活动举办成功有关,但没问。吃完饭,儿子照常看《夺宝熊兵》,老婆和他打商量,要他七点半后让给她看。县电视台的新闻播报在央视《新闻联播》后,老婆逢有自己的出镜必看。儿子嘴巴噘成一只羊角,说,有什么好看的,电视里的你比你真人还难看。但还是交出了遥控器。新闻开始后,我本来想等老婆喊我看或暗示我看,但心里就是等不及,自己犯贱地端了杯茶坐过去。头条新闻是县委书记到工业园调研的,第二条就到了这个救助活动。虽不是双休日,但场面相当火爆,前来购物的大爷大妈纷纷解囊,几位老板也出手大方,最多的一个老板竟捐了10万,总捐款竟达到了32万。这是一个让我惊呆半天的数字。最后是老婆接受记者的现场采访,显然她作了精心准备,神态沉着从容,观点字斟句酌,最后更是把活动与县委正在着力建设的“和谐幸福清江”的战略目标结合起来。
我没有称赞她的讲话水平高,而是直赞捐款如此巨额。我说孩子有救了。老婆脸上带笑说,总算完成你心愿了。话里似乎有刺,但并没太多恶意,整个还是喜庆的基调。我也笑笑,还不是因为你县长的面子大。这时她手机响了,抓过一看,脸掠过一丝紧张,忙站起来,另一只手抓起电视遥控摁至静音,几乎同时,电话接通,书记您好,您有何指示?是县委书记。无法听到书记的指示,但从老婆逐渐松弛并喜色渐露的面部看,绝对不是坏事。再从老婆的回应看,是关于今天活动的。大约书记看了新闻后很有感慨深受感动,忍不住打电话来感言一番。老婆时而说社会反响良好,时而谢谢书记关心,时而谈及自己的工作设想,两句一嗯,三句一笑。打了10来分钟还不熄火,电视又成了哑巴,我只好到老娘房间里,陪老娘一起看本地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花鼓戏。
睡觉的时候,老婆不停辗转的身体暗示出她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似乎全身的力比多都在呼呼往外冒。但我知道这力比多不是弗洛伊德意义上的,而更多是荣格意义上的。
我没有将身子移过去,只是蜷缩在一旁,装成一头不问世事的熟睡的猪。
十
一个月后,县里换届顺利完成。老婆虽然没有如愿当上常委副县长,但结局也足够让她满意——前宣传部长坐上了她想坐的位子,而她成了宣传部长。同样的副处级,常委的成色绝对不一样,如果非常委副县长和常委宣传部长都是金子,他们的差异是,前者18K,后者24K。
当然仅靠一次活动就能被重用未免太过幼稚,其实老婆这一向一直在跑上跑下,其中还去找了原来的临江县委书记——他现在是市里的组织部长。那天,县委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到了我办公室——他的亲戚想我们“慈善”一下。他可能是套我近乎,说昨天去市委组织部办事,刚好看到袁县长也在朱部长那儿办事。当然大白天去那儿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违反了我们夫妻之间的秘密约定。那会儿闹腾一阵后,我对老婆说,既然副县长也当上了,你也万般否认和朱有任何工作外的关系,现在他又调走了,从今往后你和他再有瓜葛就自证了别人的传言。老婆默然,算是认可。我的胆子便一下养大了,那就这样,再发现你与他有来往,咱们就门槛上剁萝卜。歇后语的后半句我没说出来,给她留点面子。没想她一声冷笑,亏你这种烂话也说得出来,谁剁谁还不定呢。
这次我没有指证她:一则毕竟是在工作时间,她一句工作汇报就会让我哑口,别说汇报,就是市委组织部长找下面的任何一个副县长谈心都可以视作名正言顺天经地义;二则我还真怕她的那句“谁剁谁”。我承认那句歇后语只是想吓唬吓唬她,真剁起来,最大的赢家决不是我。
心里觉得很憋屈,想喝酒,想一醉方休烂醉如泥。打电话给何不同,何不同笑道,老婆官升一级,老公牛逼一倍,今天你怎么纡尊降格打起我电话来啦?我说你他妈不提我老婆会死啊?他继续哈哈,你就知足吧,我昨天看到一个段子,说是一根稻草扔在街上就是垃圾,与白菜捆在一起就是白菜价,与大闸蟹捆在一起就是大闸蟹价,一个人与谁捆绑在一起很重要,你现在已经是大闸蟹价了。我说你他妈再饶舌我挂了。他说今天有点不对劲啊,喝多了吧?我说我正想找你喝酒呢。他说冲你这句话肯定喝多了,别老是醉生梦死了,现在你老婆常委已经到手,也没什么顾忌了,能量比以前更大,还是把我那天说的事抓紧落实吧,现在你喝老婆受贿得来的酒多少有点心神不安,假如饭店开起来,你喝人头马都是往自己兜里掏根烟的事。我将手机正对着嘴巴,何不同我操你妈!
我的自尊心严重受挫。什么狗屁大闸蟹价,当初是老婆自愿和我捆在一起的,或者说我们一开始本身就是两根稻草。后来的分野峰变阴晴壑殊,只不过是过河时老婆愿意蹚着浑水过去,我有洁癖选择从桥上过去而已。
顿时为自己这种山鸡舞镜的心理感到可笑:既然不愿蹚浑水,又为何甘愿与在浑水中的人厮守得那么心安理得?为何常常以她为荣甚至指望她光宗耀祖?既然心有不屑和鄙视,何不身做得更加彻底和决绝?
得找个机会好好跟袁兰谈一次了。
何不同的稻草说忽然让我想起罗飞花来。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视作救命稻草,却就这样不闻不问不管了?孩子手术做得怎么样?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孩子无辜更无罪,能近取譬,同样作为一名父亲,我没有任何理由在孩子面前当看客和逃兵。
我指头滑动手机屏试图翻找罗飞花的电话,没有,早删了。再找龚顺的,也删了。第二天上班,想去看看那些户外广告是否还在,那上面好像有罗飞花的联系方式。到那儿一看,广告牌还在,内容全部换成了时装和楼盘广告。我整个心一下空空落落,如同一个被惊醒过来的巨大的梦。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罗飞花的电话——慈善办的档案柜里。档案柜在老吴的办公室。老吴过来时我几次欲向他开口,但每次都被他那狐疑而狡黠的眼神堵住。
忽然想到罗飞花开了微博,那上面绝对有她儿子的消息,便赶紧也注册一个搜寻。搜罗飞花的名字,有七八个,一个都不沾边。再试着搜龚浩浩,也有几个,其中有个头像一看就是那次广告上的,用户名在龚浩浩前面还加了“白血病儿童”五个字。这无疑是我要找的。“白血病儿童龚浩浩”粉丝已经达到了8000多,微博显然是罗飞花在打理,大概有百多条,置顶的那条是龚浩浩的简单介绍、捐助请求和账号,其余各条都是清一色的孩子病情动态和治疗进展情况。我翻到捐助活动那天的微博:人间处处有真情,家乡爱心更加浓!感谢家乡网友为浩浩举办这次捐助活动!感谢各位爱心人士!感谢教育局、广电局、文化局、商务局等领导!感谢步步高超市!特别感谢袁县长大驾光临!浩浩有救了!明天就可以做手术了!
我的鼻子忽然泛酸。
我接着一天天往下看:
移植第一天 医生告诉我,手术很顺利,再次感谢所有人给了崽崽新生的机会!
移植第二天崽崽精神挺好!只是现在的细胞基本没有了,细胞还需要时间慢慢长起来,今天要输血小板了!祈祷!
移植第三天崽崽今天高烧到39℃!拉稀次数达5次!医生说得观察是不是排异反应!希望崽崽不要再有意外!挺住!
以后的每一天,我也成了罗飞花众多刷博大军中的一员,与她一道同悲同喜。与其他粉丝不同,并不完全是被那份浓烈的母爱所裹挟,还有一种对自己所做之事的回报期待——希望交瘁的内心和孩子一道劫后重生。
但事情并不令人乐观。反复发烧,反复做骨穿,反复输血小板,反复皮肤过敏,格列卫,氯法拉滨,米托蒽醌,威凡伏立康唑,医院催款,一支药3万元……每天微博上的几十百来个字,像一把把尖刀刺痛所有人的心。许多粉丝已经和罗飞花缔结成一个坚强的亲友团,不厌其烦地鼓励安慰,不嫌其频地捐款募资。我没有加罗飞花的关注,只是作为一个怯懦的旁观者存在于她的视野之外,但是,在她的一次资金告急的求援呼吁当天,我又往她账户打进了3000块。
这是我仅仅能做的。
微博在移植第52天戛然而止:医生说排异非常大!现在又肺部真菌感染!情况危急!崽崽你一定要挺住!爸爸妈妈和所以粉丝都为你加油!
此后许多天我像一个如鲠在喉的病人,食无味睡不寝,似乎命运之轮已经蹇滞,任何力量都无法推动它朝前转动。我没敢去私信罗飞花,我怕任何一个她给我的结果。
我岳父65岁寿辰那天刚好是周六,老婆决定头天下午回临江,以便顺道去智云山还愿。还是老万开车。前宣传部长带司机到政府去了,老婆只好把老万带过来。老万在车上又提起儿子安排的事。老婆说你别急,今年常委会反正要研究一批,我会重点考虑的。党委管人政府管事,这点作为机关老油子的老万再清楚不过,他似乎看到了曙光,车子不再开得飞沙走石。
虽然还是仲秋,但山道上已预支着深秋的寒意。山胡椒、鸭公青、臭椿的叶片开始陆陆续续随风飘落,像老人松脱的牙齿;樟树和松树枝叶则呈现忧悒的哑绿,像个抑郁症患者。智云山较上次多了一些香客,忙着点鞭炮和香烛,影影绰绰地磕头跪拜。老邓见了我们挺高兴,说你们运气蛮好,达智法师今天在寺里。
老邓直接把我们带进达智的禅房,与长智有点邪淫的长相比,达智面相端正和蔼,一派祥光。达智一见我们,马上就对老婆合十道贺。老婆忙还礼,说法师信息灵通啊。达智笑出一脸慈祥,前两天在县里统战部办事时听说的。又说,好像宣传部和统战部要合起来,袁部长很快就是我们的直接领导了。达智之说可能性的确很大,两部合并的消息早已有风声,而现任统战部长快到龄了,新部长非老婆莫属。老婆笑着说还没看到上面正式文件呢。达智说迟早的事,到时智云寺的扩建还请袁部长多支持。老婆说这等增福增慧的好事一定全力支持。达智相机行事,马上拿出一份福报寺扩建规划图来,指指点点给老婆看。见两人谈公事,我便拉着钢钢到寺外玩,野生毛栗挂满枝头,一下将我童心满血复活,不顾枝缠针刺,和钢钢堂吉诃德一样大战毛栗树,斩获一堆毛栗和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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